104:我們不走
伯邑考沒有任何的異議,可青狐有異議啊。 她生怕桃夭當真會在事后將伯邑考給悄無聲息地送出朝歌,若是桃夭出手的話,就她這點兒千年的修為還真不能再找到伯邑考。 青狐一個勁兒地朝桃夭遞眼色,你可不能真將公子就這樣給送出朝歌了,就算是要送走他,那也要記得連同她一起送走呀。 桃夭當做沒看見青狐那眼睛都快抽筋的模樣,有心想要治一治她,這狐貍精就是一個徹頭徹底的戀愛腦,一旦陷入了真愛中,就容易分不清事情的輕重緩急。若是以前的話,桃夭也不會說什么,但如今卻不比以前了,大劫降臨,天道將整個人間界都化作了一個巨大的棋盤,而博弈的又是這天地間僅有的那么幾個圣人,她若再不敲打敲打青狐,她擔心這傻狐貍會被卷進去。 她好不容易才將三妖勉強給從這個漩渦中拉扯出來,可不能再讓青狐一頭又撞進去。 所以,就算青狐將自己的眼珠子都差點給眨出眼眶來,桃夭都當做沒瞧見,神色淡定地對伯邑考道:“既然如此,就勞煩你繼續(xù)在宮中待幾日,我的壽仙宮后面還有一個偏僻的小院子,平時也沒人會去那里,你就暫且先住在那里,等將事情解決后,我親自將你送出朝歌?!?/br> 伯邑考沒有任何的異議,接受了桃夭的安排。 “琵琶?!币姴乜纪?,桃夭當即對王貴人道:“你帶伯邑考公子去后面的那個小院子,這幾日就由你照看他。” 王貴人遲疑地看了青狐一眼,見青狐蔫頭耷腦的,點點頭應下了此事。 “這幾日/你多注意一下?!碧邑部粗诘溃骸皠e讓宮里的其他人靠近那個院子。” “放心。”王貴人立刻保證道:“我雖然修為不怎么樣,但是對付一些普通宮人還是可以的,絕對不會讓任何人發(fā)現(xiàn)大公子住在那個小院子里?!闭f完,又對著伯邑考一笑,道:“大公子,我現(xiàn)在就帶你過去。” “多謝這位姑娘。”伯邑考聞言笑了笑,又對天子和桃夭拱手一禮,然后這才跟著王貴人一前一后地走了。 青狐眼巴巴地望著王貴人和伯邑考離開的背影,直到再也瞧不見之后,方才如同泄氣了般,沮喪著一張臉,看著桃夭道:“夭夭,其實我比琵琶更適合去照顧他啊?!?/br> “你還是先來跟我解釋解釋你的問題吧?!碧邑膊粸樗鶆樱菩Ψ切Φ爻蛑?,問道:“喜媚出去尋了你這么久,她是什么時候尋到你的?而你又知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兒?” 青狐蔫頭耷腦地點點頭:“兩個月前,喜媚找到我時,我就聽喜媚說過的。”話落,又悻悻地看了一眼坐在桃夭身邊巍然不動的天子,繼續(xù)道:“喜媚同我說女媧娘娘召見我們?nèi)⒔o我們?nèi)铝嗣苤?,但是因為我不在,所以你頂替了我接了娘娘的密旨。?/br> “既然你知道,且還是兩個月前就知道了,那為何現(xiàn)在才回來?”桃夭挑眉,“若不是伯邑考來朝歌,你是不是還不打算回來?若不是伯邑考被大王給打入了天牢,你今日是不是還不會想要現(xiàn)身?” 青狐一臉尷尬,小心翼翼地看著桃夭,卻還是老實地道:“是,不過我也知道,娘娘的這道密旨對于你來說并不是多大的問題呀。”又小心翼翼地看了天子一眼,雖然她有些迷茫桃夭和天子如今是個什么情況,但還是繼續(xù)老實道:“我想著就是一個迷惑天子去禍亂朝綱的任務,即便你不擅長此道,但也絕對輕松。” 而且現(xiàn)在看來,夭夭的確做得挺成功的,至少她能夠瞧出來,這位天子是真的對夭夭很不一樣。 當初她們剛接了女媧的密旨,喜媚就被派出去尋找青狐了,所以關于這道密旨背后究竟牽扯了什么,喜媚其實并不知情,這也導致了當喜媚找到青狐時,并沒能讓青狐也了解其中的東西。 青狐到現(xiàn)在都以為女媧娘娘的那道密旨只是因為一時震怒想要懲罰天子,完全不知道桃夭頂替了她的身份接了這個任務的背后究竟冒了多大的險。 正因為不知道,所以青狐這才一點兒都不著急,哪怕被喜媚給找到了,她還有心思繼續(xù)留在西岐去纏伯邑考,因為在她的認知中,雖然桃夭不擅長狐族的魅惑之術,但憑桃夭的修為,一個人間天子也能讓她手到擒來,即便是桃夭點背失手了,弄砸了女媧娘娘的這個任務,以桃夭的身份背景,女媧娘娘也不會為難她。 青狐一臉的尷尬和心虛,即便她不再開口說是什么,桃夭都知道她在心里在想些什么,猜她的想法簡直就是一猜一個準。 桃夭頗為頭疼地嘆了一口氣,揉著眉心道:“怪我,當初讓喜媚去尋你時并沒有對她說太多,導致你同喜媚二人并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br> 一聽她這話,青狐臉上心虛的神色頓時一怔,她先是看了一眼喜媚,見喜媚一臉茫然地看著桃夭,而后這才皺著眉,看向桃夭問道:“夭夭,什么嚴重性?”又看了一眼天子,后知后覺地發(fā)覺了沒對,又道:“莫非女媧娘娘給的任務并不簡單?” 大王垂眸,輕咳一聲,總覺得自己坐在這里好像有些多余,不過再多余,大王也沒想過要走,而是繼續(xù)坐得四平八穩(wěn),眼觀鼻鼻觀心地聽著桃夭同青狐解釋。 “這件事兒已經(jīng)同女媧娘娘沒有多大關系了。”桃夭心累地道:“如今也同你們?nèi)龥]有多大關系了?!?/br> 話雖然如此說,但青狐卻認真了起來,她雖然一心撲在尋找真愛上面,但卻并不是真的沒腦子,而且真要算起來,青狐其實才是三妖中最有腦子的那一個。 “什么意思?”青狐神色肅穆,盯著桃夭不放,追問道:“怎么就跟娘娘沒關系了?又怎么就跟我們?nèi)龥]關系了?若是跟娘娘的任務沒關系,那你為何還在這宮中?若是同我們沒有關系,你方才也不會說起這件事兒來。” 見青狐認了真,桃夭抬眸看了一眼大開的殿門,而后抬手一揮,只見一道勁風掃過,沉重厚實的殿門瞬間轟然關閉。而桃夭不僅關了殿門,還用手在虛空一陣比劃,然后畫出一道虛符輕輕一彈指,將整個寢殿都給封了起來。 桃夭如此小心又警惕,青狐的心也跟著猛地一沉。 當將寢殿給用符封了后,桃夭這才對一臉嚴肅的青狐和一臉懵逼又緊張的喜媚道:“原本是同女媧娘娘有些關系的,不過我已經(jīng)解決了,所以娘娘也收回了法旨。至于我為何還留在這里,是因為這件事兒事關我截教,所以同你們?nèi)齻€也沒了關系。” “什么事兒事關了截教?”青狐一旦沒有將心思撲在伯邑考的身上,她的腦子瞬間就好用了起來,并打破砂鍋問到底。 桃夭無奈,只能將封神一事兒挑挑揀揀地對青狐說了一遍,最后還不忘提醒她,雖然伯邑考決意要離開西岐,但難保不會被再卷入西岐的麻煩事兒當中,“所以,日后你就算想要跟著他一起走,那也要時刻小心一點兒,若你真想他好好的,就絕對不能再讓他回西岐,更不能讓他卷入西岐的麻煩事兒當中去?!?/br> 青狐神色呆滯,愣愣地看著桃夭好一會兒,直到桃夭都以為她是不是受刺激太大想要提醒她回神時,卻見青狐長長的吐出了一口氣,而后吸了吸鼻子,咬牙道:“同他一起走?若我真同他一起走了,我還算是個人嗎?” 桃夭聞言一笑,提醒她道:“你本來就不是人。” 青狐惡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呸道:“你別跟我杠,這是重點嗎?” “那什么才是重點?”桃夭好笑地問道。 青狐繼續(xù)狠瞪著她,不理她的話,狠聲道:“你別跟我說什么截教不截教的事情,若不是因為我們,你其實根本不必卷進來。你想盡辦法將我們?nèi)齻€給從這件事兒中摘出來,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打算,你就是想要自己扛。你別否認,我還知道你如今心里正在想的還有將我同公子一起送走,你不僅想要將我送走,連喜媚和琵琶都會被你一起送走。” 桃夭笑了笑,也不否認青狐這話。 雖然她有心想要敲打青狐,但在得知青狐這次尋到的真愛是伯邑考,又知道了伯邑考要離開西岐的打算后,她的確是很滿意的,也的確是想過在送走伯邑考后也會將青狐一并送走。而青狐也沒有說出,她不僅想要送走青狐,連同喜媚和王貴人,她都想一并送走,她甚至連送他們?nèi)ツ睦锒家呀?jīng)想好了。 沒有什么地方比蓬萊島更安全,蓬萊島那么大,圈出一個小山頭給他們,完全夠他們自己去折騰了。 見桃夭并不反駁自己的話,青狐就知道自己說準了,當即怒聲道:“桃夭夭,我告訴你,你想都別想,我是不會走的?!?/br> 別說青狐了,就連一直處在茫然中的喜媚都急眼了,連聲道:“我也不走?!?/br> 桃夭瞥了喜媚一眼,這傻姑娘好哄,之后她多哄哄就能將她給哄走,但青狐卻不行,這家伙是哄不走的,只能踩著她的軟肋威脅。 “不走?”桃夭笑瞇瞇地看著青狐,問道:“你不要你的真愛了?你是知道的,他不可能留在朝歌,我是肯定會將送走的,且送得越遠越好?!?/br> “不走!”青狐咬牙狠聲道:“你將他送走就行,送得遠遠的,你親自送走他,他的安全就不用我再擔心。”似怕桃夭擅自做主還是會送走自己般,青狐故作輕松地一笑,哼道:“我沒了這個真愛,還會有下一個真愛,反正他也不喜歡我,我又何必再巴巴地纏上去。我堂堂千年的狐貍精,缺什么都不會缺男人。” 桃夭聞言一默,青狐的確不缺男人,但是真愛卻很缺,否則她也不會一直在尋找真愛路上一去不回頭,兜兜轉轉這么些年,青狐也尋到過好幾個真愛,可那些真愛一旦知曉了她是妖后,都紛紛避她如蛇蝎,所以她總是在尋找真愛的路上,越戰(zhàn)越敗,越敗越戰(zhàn)。 她看得出來,青狐對伯邑考是真的動了心,否則以青狐的性子是絕對不會扮成侍女混入西伯侯府去的,還能夠忍受住西伯侯那些不成器的兒子的sao擾而沒動殺心。 當年青狐在一個個真愛那里傷透心時,她也曾經(jīng)疑惑過,她疑惑青狐為何尋真愛卻總是要尋在那些普通人的身上,那些普通人在不知道青狐是妖時,個個都對青狐愛得死去活來,可是一旦知曉了青狐是妖,就個個都恨不得遠離青狐,甚至還有好幾個真愛在得知青狐是妖后,還曾去請過修士來收青狐,想要至青狐于死地。 桃夭當時因為疑惑,所以沒忍住問過青狐,青狐卻說正因為她是妖,所以更向往做人,可因為她是妖,所以她根本就做不了人,那就只能找一個生而為人的真愛了,這樣她就會覺得自己不再是妖,而是一個真正的人。 或許青狐在以前那些失敗的真愛中吸取了教訓,所以她在找到了伯邑考這位真愛后,她沒有對伯邑考隱瞞自己是妖的事情,而伯邑考為人君子,又心腸極好,即便青狐是妖,但伯邑考也沒有排斥她,只是不接受她的感情。 想起伯邑考的拒絕,青狐又忍不住紅了眼眶,但還是執(zhí)拗地看著沉默不語的桃夭,道:“找個適合的時候將他送走吧,我留在這里幫你?!?/br> 說完,青狐又想了想,偏頭看了一眼喜媚,又道:“喜媚和琵琶也送走,她倆的修為低,留下來也沒什么用,也忙不到你什么?!?/br> 喜媚聞言一驚,生怕桃夭要送走自己,一連退了好幾步,搖頭拒絕道:“我不走的,你們在哪里,我就在哪里,我哪里都不去?!?/br> 桃夭和青狐同時皺眉,然后一起瞪向了不聽話的喜媚。 喜媚膽子小,人又慫,被她二人這么一瞪,又擔心自己真的會被送走,當即哇地一聲哭了出來,邊哭邊道:“我不走,就是不走?!?/br> 本來還算安靜的寢殿頓時被喜媚的哭聲給籠罩,大概是喜媚哭得太撕心裂肺了,殿外已經(jīng)回來的王貴人被嚇了好大一跳,連忙推開了殿門,火急火燎地沖了進來。 “怎么了?”王貴人慌慌張張地跑進來,一眼就瞧見了哭得正傷心的喜媚,茫然地對桃夭問道:“她怎么哭成這樣了?” 桃夭:“......” 青狐:“......” 喜媚哭得肝腸寸斷,打著哭嗝對王貴人道:“夭夭她們要把我送走......不僅要送走我,還要把你也送走......” 王貴人:“......” 喜媚還在哭道:“我不想走,我想跟你們在一起?!?/br> “將你們?nèi)齻€一起送走,你們就在一起了?!碧邑驳馈?/br> 這話一出口,那就跟捅了馬蜂窩似的,別說喜媚哭得更大聲了,青狐和王貴人也炸了。 青狐:“不行,我留下幫你,將她倆送走就行。” 王貴人:“憑什么送我走?我這段時日難道拖你后腿了?” 都說三個女人一臺戲,而三妖在一起就不是一臺戲了,那簡直就是十臺戲。 在一旁默默看了整場戲的大王被這三人給鬧得有些頭疼了,他揉了揉眉心,對正黑了一張臉的桃夭道:“雖然孤知道你是為她三人好,所以才想要將她們?nèi)怂妥哌h離危險,不過強扭的瓜不甜,她們?nèi)齻€也不是什么都不會小孩子,你就算將她們送走了,難道她們?nèi)齻€還不能偷偷地跑回來?” 桃夭聞言一滯,若是只有喜媚一個,將她送遠一點兒,或許她還真能找不回來,可若是再加上王貴人和青狐二人,就算她將她們送去了蓬萊島,估摸這三人也能偷偷溜回來。 見桃夭被問住了,大王又道:“與其將她們送走后被她們偷溜回來,還不如將她們放在你能看見的地方,而且到底走不走,其實還可以好好斟酌一二,也不用急在這一時的。” 青狐和王貴人還在瞪桃夭,喜媚更是哭得停不下,桃夭無奈了,也被鬧得頭疼不已,只能嘆了口氣,妥協(xié)道:“那就先這樣吧,容我再好好想?!闭f完后又不太放心,看著青狐和哭哭啼啼地喜媚,又道:“這幾日/你們二人也去后面的那個小院子里待著,沒有我的允許,你們不許隨便出來,也不能讓宮里的其他人發(fā)現(xiàn)了你們的存在,明白了嗎?” 青狐和王貴人對視了一眼,而后點頭勉強同意了。 喜媚也抽抽搭搭地吸了吸鼻子,應了下來。 桃夭眼疼地看了她們一眼,對王貴人擺擺手,道:“你再將她倆帶過去,然后你也不用再回來了,我選擇頭疼得緊,暫時不想看見你們?nèi)齻€。” 三妖聞言后,一手拉一個,麻溜兒地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