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害我得不到最渴望的東西！我便毀了你最在意的人！

    ☆、第二十三章 不再手軟

    桑玥早大夫人一步將五姨娘的事稟了滕氏，滕氏沒多說什么，只吩咐此事就此蓋過，誰也不許再提，畢竟在證據(jù)不足的情況下判定五姨娘通jian，實在是差強人意了。加上大夫人也并不愿將此事鬧大，所以，定國公府的表面，又恢復(fù)了往常的寧靜。

    翌日，桑玥看過五姨娘后，在院子附近發(fā)現(xiàn)了鬼鬼祟祟的六姨娘，她朝著里面東張西望，時不時側(cè)耳恭聽，很想進(jìn)去，但又駐足不前。

    碧兒扯了扯六姨娘的袖子，小聲道：“六姨娘，我們回去吧！聽說五姨娘昏迷了一宿，還沒醒呢，怕是……不會醒了?！?/br>
    桑玥沒有放過六姨娘臉上的任何一個表情，聽到“不會醒了”四個字時，她悄悄松了口氣。桑玥眉心一蹙，六姨娘為何不希望五姨娘醒來？她是不是對昨天的事知道些什么？

    六姨娘走后，桑玥回了棠梨院，慕容拓已在她房中等候多時。

    蓮珠一見慕容拓，嚇得差點叫了出來，趕忙掄起腳邊的凳子，作勢要砸：“你……你……你別過來，過來我就打爛你的頭！”

    桑玥忍俊不禁地笑了，按下蓮珠顫抖不已的手臂：“好了，你打不過他的，去外面守著。”還好她臨時帶了蓮珠回來，將鐘mama留在了五姨娘那兒。若鐘mama見慕容拓出現(xiàn)在自己的閨房，鐵定當(dāng)場暈厥了。

    慕容拓并不與蓮珠一般見識，指了指桌旁的杯子，桑玥給他倒了杯茶，問道：“辦妥了？”

    “我辦事哪有不妥的？”慕容拓將茶一飲而盡，將杯子遞過去，待桑玥斟好茶，道：“宸楓，孤兒，由一個叫王秀英的人養(yǎng)大，曾一度淪為戲子，還是京城的名角兒呢！便是我母妃也是聽過他的戲的，贊不絕口。不過此人生性暴戾，喜食生血，又極其多疑，不善與人交往，所以至今，連個知心的朋友都無。”

    王秀英？這個名字好熟悉。桑玥在慕容拓的對面坐了下來，食指輕敲著桌面，又聽慕容拓不悅的聲音響起：“你說的‘她’究竟是誰？是桑柔？我上次瞧見她在背后給你放冷箭了?！?/br>
    桑柔？王秀英？桑玥的思緒豁然被打開，大夫人的奶娘叫做叫王秀云，宸楓的養(yǎng)母叫做王秀英，若說這一切都是巧合，她絕不相信。如此看來，大夫人與宸楓的關(guān)系非比尋常了。

    見桑玥不語，慕容拓也不知自己猜對還是沒猜對，眨巴著黑寶石般璀璨的眸子，道：“不是桑柔，那就是韓夫人了。天下嫡母一般狠，我母妃對府里的側(cè)妃、侍妾也毫不留情，所以我才沒有庶出的兄弟姐妹?！?/br>
    桑玥避而不答，巧笑倩兮：“宸楓的事，既然已經(jīng)得手，那就先放一邊，你派人盯緊他的動靜?，F(xiàn)在，我們?nèi)プヘ?。?/br>
    “小貓有什么好的？我送你一只赤鳶！”慕容拓雙手交叉枕于腦后，挑眉看向桑玥。丞相夫人送來的赤鳶挺有趣，就是兇猛了些，配這臭丫頭，正好！

    桑玥復(fù)又斟了杯茶給他，淡道：“我就要小貓，還要很可愛很好看很乖巧的小貓，貌似六姨娘的院子里就有一只。怎么樣？敢不敢去？”

    北風(fēng)呼嘯，拉動枝椏發(fā)出嗚嗚的低鳴，每一聲都仿若哭進(jìn)了六姨娘的心里。她在房里踱來踱去，心緒不寧。

    碧兒瞅著心急，勸慰道：“六姨娘，你放心吧，綠兒不會失手的?！?/br>
    六姨娘想起昨晚五姨娘在長樂軒，直著進(jìn)去，橫著出來，不由地一陣一陣地打著冷顫：“我這么做是對的，是對的！她不死，就會把我供出來，到時候死的人就會是我。我死了，三小姐要怎么辦？我這么做，都是為了三小姐，不是為了我自己。碧兒，你說對不對？”

    碧兒倒吸一口涼氣，強裝鎮(zhèn)定道：“六姨娘，這話你已經(jīng)問了許多遍了，碧兒相信你，你是擔(dān)心三小姐的將來，所以舍不得死?！?/br>
    六姨娘眸中的暗沉一點一點在加深：“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五姨娘既然已經(jīng)背了這黑鍋，那就讓她背到底！反正，二小姐只會認(rèn)為是大夫人做的手腳，根本想不到我的頭上。讓她們斗個你死我活，指不定老爺還會多看我兩眼！”說著，她肆意地笑了，但眨眼間，又成了副苦瓜臉，“可是碧兒，你說我要不要把二小姐也毒死？這樣，就不怕她哪天來找我報仇了?！?/br>
    碧兒一怔，六姨娘這是怎么了？一模一樣的話，她已經(jīng)講了十五遍，連語氣都沒有分毫的差別。

    忽而一聲驚天炸雷，六姨娘嚇得驚慌失措：“快！要快！五姨娘快醒了，你快……碧兒，碧兒！”她回頭，碧兒已經(jīng)倒在了地上。

    “啊——”

    慕容拓掐住六姨娘的雪頸，一雙冷峻而桀驁的眸子似利刃戳進(jìn)她的雙目，她痛得連呼吸都艱難了起來。

    桑玥自慕容拓身后走出，不理會六姨娘驚恐和震撼，她能不能活過今天還兩說，居然要毒害五姨娘、借此挑起她和大夫人的矛盾，做夢！

    “六姨娘，平日里看你溫柔似水，骨子里竟是這么歹毒?！鄙＋h將鬢角的秀發(fā)攏到耳后，蓮步輕移至六姨娘身前，牽動一陣陰寒的風(fēng)，森森冷冷。

    六姨娘只覺得朝她走來的不是個十三歲的少女，而是從陰間爬山來的厲鬼，明明是烏黑黝亮的眼珠，此刻卻散發(fā)著幽冥般的綠芒。

    “二小姐……你被鬼附身了……”六姨娘看看桑玥，再看看慕容拓，一句話哽在了喉頭。天！怎么會有如此俊美的人？

    慕容拓狠狠瞪回她那令人惡心的目光：“再看我，就挖了你的眼珠子！”

    六姨娘打了個哆嗦，意識回籠。

    桑玥冷聲道：“昨天傍晚你聽到什么，看到什么，老實說出來！”

    慕容拓松手，六姨娘頓時像坨綿軟的泥跌坐在了地上，咬牙道：“二小姐要婢子說什么？婢子什么都不知道！”

    “看來你是覺得我比大夫人好糊弄啊?！?/br>
    桑玥對韓珍的稱謂一變，慕容拓濃眉微蹙，那幕后黑手就是韓珍無疑了。他雙手插抱胸前，沉聲道：“對這種人，那么多廢話干什么？直接挖掉眼珠子當(dāng)球踢！”

    六姨娘是出了名的嘴巴緊，對付她，身體上的刑罰根本沒用。不過瞧她的樣子，貌似不太正常啊。桑玥凝眸一笑：“幫我把那只貓抓來?！?/br>
    慕容拓探出手，將那只躲在墻角偷睡的肥貓吸了過來。那貓通體雪白，胖嘟嘟的，乖巧萬分，屋里鬧出這么大的動靜，它也只靜靜蟄伏。

    桑玥自袖中拿出了一瓶丹砂，放在小貓眼前晃了換，纖指輕扣著它的頭，看向慕容拓：“她就是用這個毒害我娘的?！?/br>
    六姨娘如遭雷擊，那東西……怎么會跑到二小姐的手上？

    慕容拓會意，心里誹謗：他是腦子進(jìn)水了，居然會同她做交易！

    他擋住桑玥的視線，低聲道：“臭丫頭，閉上眼?！比缓笥秘笆讋濋_小貓的頭顱，那貓甚至來不及嘶吼，便命喪當(dāng)場。

    他將丹砂一點一點地倒入小貓頭頂?shù)牧芽p中，很快，丹砂沉入顱底，白色的腦漿和著血水順著它“沉睡”的臉滑了下來。

    六姨娘只覺得胃里一陣翻騰，伏在地拼命干嘔。她撇過臉不想看，桑玥卻走過去揪住她的頭發(fā)，強行將她扭向了那殘忍的一幕：“說！昨天傍晚你都看到了什么？五姨娘替你背了什么黑鍋？不說的話，我就將丹砂灌進(jìn)你的腦袋！”

    “我……我……二小姐……婢子聽不懂你在說什么，五姨娘怎么了？我根本沒見過她……”

    “撒謊！”

    桑玥一聲厲喝，慕容拓加大了丹砂的量。只見它原本閉著的眼忽然被沖開了，兩顆滴溜溜的眼珠子蹦到了地上，一直滾到六姨娘的腳邊，成了最后一根壓彎駱駝的稻草。

    “說不說？”

    “說！我說！我什么都說！”六姨娘抱頭咆哮了起來，“是我！是我在假山后聽到了大夫人和那個人的談話，一驚之下弄出了動靜，恰巧五姨娘從后面走來，我便將五姨娘推了出去！”

    桑玥眸中陡然迸射出凜冽的寒芒：“那你聽到什么會如此震驚？”

    “我……我……我不確定自己是否聽錯了……”

    慕容拓單臂一震，小貓的一張臉皮仿佛承受不住丹砂的壓力兀自脫落了……

    六姨娘的神經(jīng)在這一刻徹底崩裂：“他叫大夫人‘娘’——”

    －－－－－－題外話－－－－－－

    丹砂，即水銀。

    ☆、第二十四章 變態(tài)來了

    桑楚沐和桑玄羲歸家的前一晚，定國公府發(fā)生了不少大事。首當(dāng)其沖的便是六姨娘被鬼附身導(dǎo)致中邪，居然將兩個貼身丫鬟弄得一死一傷。綠兒死了，碧兒殘了，就連那只向來乖巧的貓都被開顱灌入丹砂……

    而六姨娘除了不停念叨那句“他叫大夫人娘”，便再無其他言語。這個消息以最快的速度傳到了大夫人的耳朵里，她立即著人封了六姨娘的院子，并將她送入佛堂，順帶著將七姨娘接了回來。

    可憐桑秋大病初愈，聽到六姨娘的噩耗，嚇得再次臥床不起。

    而另一件事便是在定國公府任職十年的張侍衛(wèi)忽然請辭，理由是爹娘病重，他要回鄉(xiāng)照料。

    桑玥聽到這個消息時只是笑了笑：“大夫人的速度夠快，不過好在她不懷疑五姨娘了?！?/br>
    這一日瑞雪驟停，金色冬陽破云而出，大地一片祥和之氣。

    桑玥起了個大早，桑玄羲和父親歸家，而她若猜得沒錯，丞相府的人也會過來。大夫人放過了五姨娘和她，不代表她會放過大夫人和桑柔！

    她依例去給滕氏請安，發(fā)現(xiàn)除大夫人和臥病的桑秋以外，幾位姐妹都到了，往常她們可沒這么準(zhǔn)時。

    桑柔今日的裝扮較以往素凈許多，琵琶襟上衣，煙云蝴蝶裙，薄施粉黛，墨發(fā)被挽成垂云髻，簪兩支白玉海棠釵，婉約簡單?？伤⑿︻h首的模樣仍是將盛裝打扮的meimei們給比了下去。

    桑玥明白，這不過是大夫人做給父親看的，她待庶女兒比桑柔還好。桑玥的目光在桑莞的臉上停留了片刻，只見她眉宇間春風(fēng)和煦，笑容淺淺，絲毫看不出被禁足了良久。感受到了桑玥的注視，她扭過頭，笑容擴大，噙含幾分討好。

    “二妹，今兒可是大日子，你怎生還貪睡？”桑柔輕聲問道，那語氣十分賢良，卻隱含著責(zé)備的意味。

    桑玥抬眸，美如璞玉的臉上露出暖人的微笑：“我一向是這個時辰來的，是大姐今日早了。咦？怎不見母親呢？也同大哥一樣，卻城門口迎接父親了么？”

    這話是有潛臺詞的，你們平時懈怠，現(xiàn)在臨時抱佛腳做做樣子，又給誰看？而既然是大日子，禮數(shù)更應(yīng)周全，偏得大夫人還不來了！

    桑柔的笑容一僵，淡道：“母親很忙，府里大大小小的事情要cao持，所以就讓我給祖母帶話，她今日不過來了?！?/br>
    滕氏冷冷掃了桑柔一眼，心中對這對母女越發(fā)不喜，她做媳婦兒的時候，天大的事都沒孝敬婆母重要，韓珍倒好，一遇點風(fēng)吹草動就不來請安。

    “哼！丈夫和兒子歸家她就忙不過來了，若辦個宴會或其它，她要怎么著？難不成把我這把老骨頭給拖上陣、或是回娘家請幫手？”

    桑柔被滕氏突如其來的怒火弄得愕然，恰好此時，大姨娘前來請安了。她身穿紫色素絨繡花襖，月牙鳳尾羅裙，雖不及大夫人的華貴，卻多出好幾分嫵媚，尤其是那雙眸子，比少女的還波光瀲滟。

    “婢子給老夫人請安，給各位小姐請安?！?/br>
    所有姨娘中唯獨大姨娘有此殊榮，能自由出入老夫人的院子，一來是因為她是庶長子的生母，二來嘛，她同老夫人一樣都姓騰，多少沾了點親。

    滕氏叫劉mama搬來矮凳：“你也坐吧，這幾天忙著拾掇我和玄夜的院子，把你累壞了。”

    大姨娘恭敬道：“老夫人調(diào)教出來的下人，那是一等一地能干，我就動動嘴皮子，其實挺輕松。”

    滕氏聽得欣喜，桑玥接過話柄，笑道：“這倒不假，自打丁香和茉莉去了棠梨院，下人們規(guī)矩多了，從前青兒在時可不見這般好。但，大姨娘能干也不是虛的！”

    滕氏渾濁的老眼忽而亮了幾許，大姨娘裝作不察，繼續(xù)與桑玥打“烏龍”：“二小姐夸我能干，倒不如夸老夫人會調(diào)教，我的這些本事都是當(dāng)年服侍老夫人的時候，耳濡目染學(xué)的些皮毛，可盡管是皮毛，也令我受益匪淺。”拍馬屁嘛，自然越響越好，反正穿不了。

    眾人只覺得大姨娘越發(fā)能說會道了。

    桑玥用茶蓋輕輕撥弄著杯子里的茶葉，喃喃道：“我覺得大姐作為府里的嫡長女，應(yīng)該多向祖母學(xué)習(xí)，也好替母親分憂解難?！?/br>
    桑柔正楞得出神，陡然被點名，露出些許不耐：“母親自會好好教導(dǎo)我，就不勞二妹費心了！”語畢，才發(fā)現(xiàn)自己說語出不敬，起身給滕氏賠罪，“祖母，我不是這個意思?！?/br>
    桑玥垂眸掩住內(nèi)心的嘲諷，桑柔如今是越發(fā)囂張了，真以為自己能嫁給慕容錦做世子妃？且不論慕容錦對她有意無意，單是父親那關(guān)，她就鐵定過不了！

    滕氏一口氣堵在胸口，好好的一個孫女兒被韓珍教唆成什么樣子了？目無尊長、口無遮攔、惺惺作態(tài)，韓珍究竟當(dāng)?shù)氖裁茨赣H？又或者，她當(dāng)?shù)氖裁醇遥?/br>
    桑玥逮住時機，往里添了把柴火：“祖母息怒，我相信大姐是無心之失。侍奉祖母是求也求不來的機會，大姐怎會不愿意來？我聽說大姐從上個月就開始給祖母抄佛經(jīng)，保佑祖母呢！大姐，你說是不是？”

    桑柔纖長的睫毛顫了顫，溢出些許華光，只楞了一瞬，便笑道：“是……是啊?！?/br>
    一直沉默的桑莞忽然開了口，脆生生道：“大姐的字是極漂亮的，祖母有福了，一個月想必抄了至少上百遍吧，大姐？”

    桑柔身子一晃，一百遍？她看向祖母，只見祖母目光已柔和了不少，當(dāng)即狠下心，皮笑rou不笑，道：“剛好一百遍呢，四妹被禁足了消息還這般靈通。”眼神，有意無意地掃過桑莞的臉。

    桑莞對桑柔的慍怒視而不見，經(jīng)歷上次一事，她方明白大夫人和桑柔的庇佑多么脆弱。

    桑柔忽然莞爾一笑：“可我聽說二妹和四妹也抄了佛經(jīng)，還不止一百遍呢！”讓你們也嘗嘗被陷害的滋味兒！

    桑玥聳聳肩，睜大亮晶晶的眸，道：“大姐聽錯了吧！我和四妹連字都認(rèn)不全，怎會抄佛經(jīng)？”

    滕氏好不容易緩和的面色再次寒涼如霜，玥兒十三、莞兒十二，二人居然連字都認(rèn)不全？

    “你們母親沒給你們請教習(xí)先生？”

    桑玥尷尬一笑，仿佛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含羞帶怯道：“祖母，大概是……母親太忙……所以忘了……”

    “忘了？她到底有多忙？她既然忙不過來，那我和楚沐也不勉強她。素琴，從即日起，你協(xié)理定國公府。楚沐回來后，我自會告訴他！現(xiàn)在就趕緊過去給韓珍請安，幫她準(zhǔn)備今日的晚膳?！?/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