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吱——

    門開了，一線刺目的光透過牢籠射入他迷離的桃花眼，勾勒出一種春江花月夜的別致風(fēng)情，他的衣襟半敞，露出白皙而結(jié)實(shí)的胸膛，此刻，因?yàn)橛X得刺眼，所以他抬起右手，企圖遮蔽尚未適應(yīng)的光線。

    忽然，一股清新淡雅的海棠香隨著輕盈的步子，晃入了他敏感的鼻尖。

    他抬眸，映入眼簾的，是在那明明昏黃卻分外刺目的燭火下，一張出落得秀美絕倫的容顏，是胭脂還是火光，她的氣色分外地好，她的眼眸分外地晶瑩，她的笑……分外地嫵媚。

    “玥兒?！彼蛦〉貑玖艘宦暎瑥蔫F棍的縫隙間探出手，企圖握住她的一方裙裾。

    桑玥后退一步，裙裾如浪花繾綣翻滾，遠(yuǎn)離了那只讓她分外惡心的大掌。

    慕容耀如夢初醒，眼眸里的柔情消弭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子勾心的戾氣：“桑玥，你害得我身敗名裂還不夠，又打算把我關(guān)起來折磨我嗎？”

    桑玥似怒非怒地看著他：“害得你身敗名裂的人是你自己，你看不清形勢，非要以卵擊石，去跟慕容宸瑞爭皇位，這是其一；你利用我的身世，跟冷瑤狼狽為jian，逼死楚婳，這是其二；你為了得到兵符，讓禿鷹毀了林妙芝的容，這是其三；你為了心里的不甘，一次又一次打算強(qiáng)行將我占為己有，這是其四；做個(gè)閑散王爺，你不樂意，勾結(jié)宮里的齊妃陷害慕容錦，這是其五；明明逃過了一劫，卻死不悔改，跟陸鳴心串通一氣，企圖通過云傲的手殺了我，這是其六；最后，你為了讓我難過，再次將毒手伸向我在意的親人！這一樁樁，一件件，讓我將你凌遲處死都不夠！”

    “咳咳咳！”慕容耀劇烈地咳嗽著，垂眸，掩住桃花眼里橫流的一絲意味難辨的光，“你竟是那樣恨我，你心里竟是那樣恨我！那么你呢？你難道就沒有錯(cuò)嗎？你是怎么讓我jiejie慘死、怎么讓碧落慘死的？”

    桑玥嗤然一笑：“傻瓜，你到現(xiàn)在還認(rèn)為碧落是你的人？我告訴你，碧落跟裴浩然一樣，都是蒼鶴的關(guān)門弟子，從一開始，你就是在為冷瑤做嫁衣，你蠢得居然沒有絲毫察覺。”

    “不！不可能！”他握住牢籠的鐵棍，指節(jié)發(fā)白，面色更慘白。

    桑玥撣了撣衣袖：“穹蕭也知道，怎么？他勾結(jié)你陷害姚馨予之前，沒有把他們這群人的底細(xì)透露給你嗎？穹蕭是冷瑤的人，冷瑤死了，他就勾結(jié)裴浩然擄走了我meimei；后來，他發(fā)現(xiàn)裴浩然對我已沒了殺心，便轉(zhuǎn)而去勾結(jié)你，你就那么傻傻地被利用了！”

    “……”慕容耀啞然。

    “當(dāng)然，我可不是來給你答疑解惑的，”桑玥淡淡一笑：“我給你備了份薄禮，也不枉你我青梅竹馬一場。”

    “你要干什么？”慕容耀死死地抓住鐵棍，咆哮出聲，“桑玥！你到底要干什么？云恬！云恬！你要干什么？”

    桑玥背著光，面色陰暗，然而她一笑，那白凈的皓齒和幽靜的明眸相互輝映，竟交織出了一種攝人心魄的美：“報(bào)仇啊，我要替楚婳，替林妙芝報(bào)仇啊。”

    “云恬！”慕容耀的理智被驚惶吞噬得連渣都不剩下，碧洛的死狀和慕容歆的死狀突兀地閃過他的腦海，殺人不過頭點(diǎn)地，但桑玥卻有無窮盡的法子，折磨得人生不如死！

    此時(shí)，鐵籠的頂被緩緩移開，一頭又一頭野獸從天而降，獵豹、老虎、野豬、猛牛……

    不過須臾，籠子里就擠滿了大大小小、種類不一的十頭野獸。

    它們都有一個(gè)共同的特征，那便是——雌性！可同樣，它們也擁有兇殘的天性，只不過，今晚，它們較以往十倍、百倍地兇殘！

    慕容耀為了生存，就必須殺死它們，可等他運(yùn)功殺死了所有猛獸之后，體內(nèi)被悄悄灌入的毒就該發(fā)作了，屆時(shí)，他又當(dāng)如何？

    呵呵，她真的很好奇。

    地牢上方，是一個(gè)雅致的房間，慕容拓已命人備好酒水。

    桑玥推門而入，在他對面坐了下來，他遞過一杯酒，饒有興致地道：“講完了？”

    桑玥舉杯，一飲而盡，少有的酣暢淋漓：“嗯，我餓了?！?/br>
    慕容拓夾了一塊魚rou送到她唇邊，看著她欣喜地吃下，自己的唇角也慢慢揚(yáng)起：“你說，世上真有那么巧的事，慕容耀從南越的牢房里逃脫，怎么就逃到了大周？還跟陸鳴心勾結(jié)上了？”

    桑玥吃完魚rou，又喝了一杯酒，火辣辣的烈酒灼得她喉頭澀痛，她淡然笑之：“是啊，真是巧呢，幕后黑手真真是高明，哪怕前一刻，我都沒懷疑到她的頭上?！?/br>
    “哦？”慕容拓濃眉挑了挑。

    桑玥的濃睫微扇：“可是，當(dāng)我列完慕容耀和那些人的一筆筆勾當(dāng)之后，慕容耀的眼底竟然閃過一絲嘲諷，嘲諷什么呢？我想是嘲諷我沒有猜全。”

    慕容拓握住她冰涼的手：“她沒有直接下殺手，只不過利用原先冷瑤留下的關(guān)系，打通了牢里的獄卒，放跑了慕容耀，又悄悄把你在大周過得風(fēng)生水起的消息透露到慕容耀耳中，從慕容耀進(jìn)入大周開始，遇到的每一個(gè)人、經(jīng)歷的每一場變故，都在她的運(yùn)籌帷幄之中?！?/br>
    慕容拓掌心的暖心通過她的手慢慢傳入心底，她淺淺一笑：“是啊，冷昭突然把我的身世透露給陸鳴心，她突然恩準(zhǔn)蕭麗妃回府省親，哪一樁，不是設(shè)計(jì)得巧妙精致？”

    “勁敵?！蹦饺萃仄鹕恚叩剿砼?，半蹲著與她平視，“我們公布婚約吧，你搬出姚家，跟我住在一起，我總覺得姚家也不甚安全了?！?/br>
    桑玥笑了笑：“你是怕我恢復(fù)身份后，云傲?xí)⑽以S給別人吧。”

    慕容拓癟了癟嘴，鼻子哼哼道：“是又如何？”一旦恢復(fù)了公主身份，他們之間的婚約就不作數(shù)了。畢竟，他父王的圣旨擬的是桑玥華珠的名?？梢?，他也真的認(rèn)為那兒越來越護(hù)不住桑玥了。

    桑玥不語，只微笑著看著他，半響，他終是一嘆：“罷了罷了，我努力過他那一關(guān)就是了。”

    也努力，護(hù)著你。

    此時(shí)，地牢里傳來了慕容拓驚天地泣鬼神的痛呼。

    桑玥和慕容拓互視一眼，慕容拓隨即拉開一塊地板，二人從縫隙里朝地下看去。

    只見牢籠里，滿是碎裂的血rou，慕容耀衣衫襤褸，右腳已被啃得只剩半塊腳跟，雙耳都沒了，腰腹之處有一個(gè)碗大的口子，正汩汩冒著鮮血，他的左臂，被猛虎咬在口中，吞了一半，余下留有三根手指的大掌，只是那猛虎也比他好不了多少，四肢盡斷，氣絕身亡。

    他此時(shí)趴在一頭已亡的野牛背上，一抬頭，妖嬈精致的面龐扭曲猙獰到了極點(diǎn)，那雙眼，已空洞得只剩黑漆漆的眼眶。

    他渾身血跡斑斑，仿若一絲不掛地墜入冰窖般，抖得牙齒都在打顫。

    痛！每一處都是痛！

    可最痛的……是那個(gè)地方！

    他體內(nèi)的春藥發(fā)作了！

    他毀了林妙芝作為女人最矜貴的臉，那么，桑玥便毀掉他作為男人最寶貝的根。

    那些猛獸并未服用催狂藥，之所以狂躁得宛若魔怔了一般，是因?yàn)樗鼈兊南麦w被插入了數(shù)跟銀針，越動(dòng)越痛，越痛越動(dòng)，便也越狂躁。慕容耀最終“饑渴”難耐，連死了的野獸也不放過，情急之下的一沖，銀針盡數(shù)沒入……

    “云恬！你不得好死——”

    這是他說的最后一句話，從此，世上不再有慕容耀，也不再有秦?zé)ā?/br>
    幾日后，一道石破天驚的消息轟動(dòng)了京都：瑞王妃突發(fā)傷寒，救治無果，不幸離世。

    瑞王一共有一正妃，三側(cè)妃，其中最受寵的當(dāng)屬武家庶女武沁文，因此，古家人得到了古靈雅離世的消息，趕到瑞王府后，首先懷疑的就是側(cè)妃武沁文。

    好端端的，七天前還在冷府談笑風(fēng)生的人，莫名其妙地就死了？

    古家人親自帶了仵作給古靈雅驗(yàn)尸，究竟是什么病來勢洶洶、三、四日就奪了古靈雅的魂？

    仵作驗(yàn)尸后，搖頭嘆息，沒有中毒或者受傷的跡象，但仵作說，導(dǎo)致傷寒的原因可以有許多，譬如受涼，譬如接觸了傷寒病人，再譬如，吞服了某種慢性毒藥。

    好巧不巧的是，武沁文也感染了傷寒。

    不管是武沁文毒害了古靈雅，還是古靈雅傳染給武沁文，甚至，武沁文病得不輕，幾乎下不來床，勉強(qiáng)走路也要人攙著，可古家就是一門心思認(rèn)定武沁文是罪魁禍?zhǔn)住?/br>
    瑞王府內(nèi)白紗、旗幡飄飛，氣憤肅然沉寂。

    古靈雅的兄長古坤在靈棚附近的廂房內(nèi)找到了因招呼賓客而累得幾欲虛脫的武沁文。

    武沁文坐在椅子上，半支著頭，闔眸歇息，惜華郡主面含擔(dān)憂地替她揉了揉雙肩：“jiejie，你別硬撐著，跟王爺說一聲，回房歇著吧。”

    武沁文受寵若驚地按住惜華郡主的手，蒼白的臉上泛起一抹勉強(qiáng)的笑：“惜文，大夫說傷寒會(huì)傳染，你還是不要靠我太近了?！?/br>
    說起這事兒，惜華郡主就來氣：“古坤真是欺人太甚了，他以為古家還是以前的古家嗎？如今，躋身十大家族行列的是我們武家，他居然敢找你的茬？我想，他大抵就是想通過此事來抹黑我們武家，好讓皇上懲治我們，給他們古家挪地兒，重新返回十大家族的行列。”

    武沁文低頭：“都是我不好，連累了娘家?！?/br>
    “這事不怪你?！?/br>
    武沁文捧起一杯茶，傷懷地道：“說到底，古坤也是太疼愛古靈雅，畢竟是他唯一的meimei，待會(huì)兒，他說什么，我都忍著就是了，反正，清者自清，這件事就算鬧到皇上跟前，我也沒什么好怕的?！?/br>
    而另一邊，古坤在聽了古靈雅的貼身丫鬟的詳細(xì)敘述后，知曉了meimei在府里對武沁文做的種種令人發(fā)指的惡事，心里就越發(fā)確定是武沁文懷恨在心，為了報(bào)復(fù)meimei所以才想法子讓她染了傷寒，而瑞王也極厭惡這個(gè)發(fā)妻，于是任由她傷寒了兩日，奄奄一息之際才請來大夫?yàn)樗\治。

    瑞王是當(dāng)今皇上的親弟弟，古家動(dòng)不得。

    但武沁文，只不過是武家一個(gè)小小的庶女，只要做得神不知鬼不覺，沒有人會(huì)為武沁文伸冤！這個(gè)meimei打小跟他的感情好，嚴(yán)格說來，meimei驕橫的性子還是他給慣出來的。如今meimei被人害死，叫他怎么咽得下這口氣？

    一念至此，他邁向了武沁文歇息的廂房。

    武沁文休息得差不多了，和惜華郡主一塊兒開了門，打算去往靈棚。

    誰料，剛一開門，就有一雙大掌拽住了惜華郡主的衣襟，不等二人做出反應(yīng)，古坤已帶動(dòng)內(nèi)力將惜華郡主摔了出去。

    只聽得一聲慘叫，惜華郡主和試圖抓住她的武沁文一同撞上了院子里的梨樹，關(guān)鍵時(shí)刻，武沁文抱住了惜華郡主，跌落在地的那一瞬間，她的背死死地磕在了凹凸不平的鵝卵石地面上，惜華郡主則壓住了她的身子，不幸中的萬幸，沒有受到任何損傷。

    惜華郡主趕緊扶起了武沁文，驚慌地道：“jiejie！jiejie，你沒事吧？”

    武沁文只覺得動(dòng)一下，后背就要斷裂了一般，痛得她不停倒抽倒涼氣，她忍住眼角的淚不讓其滑落：“還好，就是有些疼?！?/br>
    惜華郡主縱然再優(yōu)雅再知書達(dá)禮，此刻也渾然被怒火沖昏了頭腦，這叫什么事？她是皇帝欽封的郡主，論身份，根本在古坤之上，古坤憑什么對她動(dòng)粗？難道古坤要謀害她和武沁文？

    “古坤！本郡主敬重你是朝廷的二品大員，所以對于你之前的污蔑之詞未曾真的放在心上，誰料，你喪心病狂到了要?dú)⑷诵箲嵉牡夭?！本郡主還沒有怪罪瑞王妃把傷寒傳染給了本郡主的jiejie，你倒好，反過來，先是污蔑，再是謀殺！本郡主現(xiàn)在就要跟古大人對簿公堂，看看這樁案件，究竟該如何審理？”

    古坤倒也不懼她：“好！我就不信，好端端的一個(gè)人，死得那么蹊蹺，當(dāng)真就不能留下蛛絲馬跡！”瑞王不愿意徹查，他正好借這個(gè)機(jī)會(huì)，向皇上要來最好的太醫(yī)，或者蒼國師，替古靈雅驗(yàn)尸，一定能有所發(fā)現(xiàn)！即便徒勞，他也沒什么可怕的，不就是推了惜華郡主和武側(cè)妃一把？大不了被貶官，有什么好怕的？

    二人僵持不下之際，云澈和落霞公主走了過來。

    “參見大皇子，參見落霞公主?！比她R齊見禮。

    云澈逡巡的目光自三人身上流轉(zhuǎn)而過，語氣不甚友好地道：“古大人打傷了武側(cè)妃和惜華郡主，這是何意？”

    “這……”他怎么一怒之下忘了惜華郡主還有大皇子這座靠山呢？

    云澈走到惜華郡主的身旁，犀利而冰冷的眸光落在古坤不經(jīng)意間露了一分懼色的臉上，道：“瑞王妃死于傷寒，這是眾所周知的事，太醫(yī)驗(yàn)過了，仵作也驗(yàn)過了，古大人節(jié)哀順變，莫被悲慟蒙蔽了雙眼，見著誰都認(rèn)為她是謀害瑞王妃的兇手?！?/br>
    古坤鬢角冷汗涔涔，眼底掠過一絲不甘，但仍舊恭敬地道：“是！微臣傷心過度，所以魯莽了，微臣這就向惜華郡主和武側(cè)妃賠罪！”說著，對著二人福了福身子。

    惜華郡主和武沁文沒再多言，古言離開后，二人也一同去往了靈棚。

    云澈臉上那張優(yōu)雅的面具頃刻間碎裂于無形，深邃的眸子流轉(zhuǎn)起暗沉陰冷的波光，他沒有忽略古坤俯下身子時(shí)露出的不甘，盡管他也不明所以，卻也不得不接受現(xiàn)實(shí)——古家和武家的梁子，算是結(jié)上了。

    他的未婚妻惜華郡主，善解人意，溫婉賢淑，可骨子里倔得很，亦十分地護(hù)短，今兒古坤摔了她們姐妹倆，回去她就得像武國公哭訴，而古坤那邊，顯然認(rèn)定了瑞王妃的死和武沁文有關(guān)。

    失去了伯夷侯府這座大靠山，還有武國公府，可眼下，不知不覺間，武國公府和古家杠上了，這無疑是雪上加霜。

    冥冥之中自有注定，還是說，有一雙潛藏在暗處的大掌默默地推波助瀾？

    “是桑玥?！甭湎脊饕а狼旋X地蹦出這個(gè)名字，美眸里燃燒著滔天怒火，令原本就燥熱的夏季更添了幾分悶熱。

    云澈狐疑地抬眸：“桑玥？”

    落霞憤恨地道：“沒錯(cuò)，一定是她！長平公主闖入我府邸的那晚，曾經(jīng)見過桑玥，田女官告訴我，長平就是受了桑玥的挑撥才會(huì)找我興師問罪！而古靈雅在七天前也曾見過桑玥，為什么見了她的人，都死了呢？哪怕她不是直接動(dòng)手的人，也定然是那幕后cao控棋局的棋手！”

    “落霞，我知道駙馬死了，你很傷心，來參加瑞王妃的吊唁更是令你觸景生情，但你不能因此就隨隨便便地恨上姚家的表小姐，父皇對姚家，終究是不同的?！眹?yán)格來說，父皇對桑玥，終究是不同的。至于為什么，他講不出個(gè)所以然，可膽敢質(zhì)問父皇的，普天之下走不出一手之?dāng)?shù)，而質(zhì)問了之后還活得好好的，除了當(dāng)年的冷香凝、如今的荀義朗，就只剩桑玥了。

    落霞心里冷笑，你未必不懷疑桑玥，可你就是不愿意承認(rèn)，不過是想借著我的手來打擊桑玥罷了，那又有何難？我跟她的仇不同戴天！順便替你掃清一個(gè)障礙，你是我弟弟，我這么做也無可厚非！

    “落霞，你別沖動(dòng)?！痹瞥号牧伺穆湎脊鞯募绨颍劣谶@言外之意究竟是遏制還是唆使，不得而知了。

    落霞不著痕跡地拂去他的手，轉(zhuǎn)身走出了院子。

    她可是記得，姚家新認(rèn)回了一個(gè)很有意思的兒子。

    ……

    桑玥和姚馨予在南宮氏的陪同下給瑞王妃上了一炷香，又寬慰了其實(shí)并不怎么哀傷的瑞王幾句，爾后準(zhǔn)備打道回府。

    誰料，突然就發(fā)現(xiàn)姚秩去如廁，竟是半天沒回！

    姚晟三兄弟急忙分開去找，這個(gè)弟弟，剛?cè)刖┒疾痪?，對于大戶人家的?guī)矩習(xí)得不多，王公子弟、千金小姐們也不認(rèn)識(shí)，若是不小心沖撞了哪位貴人，可就糟了。原先沒打算帶他過來，可他非說他們膈應(yīng)他、排斥他，陳氏心軟，便讓他出來見見世面。

    人算不如天算的是，這市面沒見著，倒是惹禍上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