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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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她盤起了頭發(fā),將從客棧里搜到的豫親王的發(fā)絲放在了肩上?,F(xiàn)在,豫親王死在烏蘇沫的手里,可真是跟大周半點兒關(guān)系都沒,當然,必須有證人。 哐啷! 大門被撞開,一對御林軍闖了進來,孫統(tǒng)領(lǐng)和豫親王的暗衛(wèi)同時入內(nèi),孫統(tǒng)領(lǐng)扯著嗓子叫道:“豫親王!得罪了!太女殿下被行刺,我們正在全宮緝拿刺客!豫親……” 孫統(tǒng)領(lǐng)的眸光掃過被紫尾蝎啃得沒有肚皮、五臟六腑碎得稀爛、腸子糞便灑了一地的豫親王,喉頭立時像堵了塊大石頭,一句話也說不出了。 這……這……太恐怖了! 豫親王的暗衛(wèi)見狀,急忙飛身撲來,拔劍挑開豫親王肚子里的紫尾蝎,但紫尾蝎太多,藏得太深,他每挑一下都帶走一塊臟器,最后他實在心有不忍,跪在了地上:“王爺!屬下無能!” 豫親王的唇已經(jīng)成了紫羅蘭一樣的顏色,他的手指頭動了動,想寫什么,忽然,一只紫尾蝎強勢沖進了他微微跳動的心臟,他的身子一僵,斷了氣。 孫統(tǒng)領(lǐng)咽下口水,指著還在啃咬的紫尾蝎:“這玩意兒不像我們大周的,我們大周沒有紫色的蝎子!” 暗衛(wèi)哪里不認識烏蘇沫的紫尾蝎?他想起了夜間十分烏蘇沫跟豫親王大吵了一架,或許那時烏蘇沫就已對王爺動了殺心。他咬咬牙,給豫親王磕了一個響頭:“王爺!屬下一定會替你報仇的!” ☆、君狂天下 第八章云傲vs荀荀(萬二更,求票!) 當眾人聞訊而至時,皆被浴池里慘不忍睹的一幕給嚇得頓住了腳步,饒是云傲自恃殘暴不仁,車裂、梳洗是家常便飯,但此刻見了十數(shù)只紫尾蝎啃噬豫親王的內(nèi)臟并當場在里面做窩交配的畫面,還是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尤其,豫親王通體發(fā)紫,渾身干枯,像極了一尊紫色的塑像,甚為駭人。 于他而言,豫親王死了是好事,畢竟豫親王當年跟他母后有過不清不楚的關(guān)系,一旦這個消息公布,他的血統(tǒng)就要遭受質(zhì)疑。先前見了豫親王之后,他絞盡腦汁設(shè)計了一套殺害豫親王的方案,可尚未實施,豫親王就死了,這擺明了不是死于大周人之手,真是瞌睡來了送枕頭,大快人心! 桑玥和烏蘇沫從不同的方向抵達現(xiàn)場,在門口二人撞了個正著,烏蘇沫看著安然無恙的桑玥,心里沒來由地就是一股惡寒,居然沒死?她當仁不讓擠了桑玥一下,率先沖進了浴池,桑玥淺笑不語,緊隨其后。 當烏蘇沫看清那些紫尾蝎時,眼珠子差點兒就爆開了!怎么會這樣?紫尾蝎應(yīng)該爬去了桑玥的房間,怎么來了豫親王的浴池? 桑玥狀似無比驚訝地道:“呀!烏蘇公主,這不是你養(yǎng)的寵物么?怎么跑來吃豫親王了?” 一句“你養(yǎng)的寵物”讓所有人齊齊看向了烏蘇沫,烏蘇沫朱紅的唇一張,倒吸一口涼氣,她養(yǎng)的這些東西只有親近的人知曉,桑玥怎么知道的?難不成……她忽而有了一個荒誕不經(jīng)的猜測:是桑玥!桑玥一早就探知了她的底細,也猜到她會用紫尾蝎對付她,于是她掉換了她和豫親王的頭發(fā),難怪了,她就說一路隨行十幾日,桑玥從不束發(fā),為何金桔園那次她挽了個發(fā)髻。 這些步驟聽起來十分簡單,但真的要做到神不知鬼不覺絕對堪比登天,烏蘇沫終于察覺到了自己和桑玥的差異,她強在武學,桑玥勝在算計,現(xiàn)在,她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她忐忑的眸光掃過豫親王的暗衛(wèi),四目相對,她不費吹灰之力就從對方的眼神里讀到了肅殺之氣!好一招借刀殺人,愣是讓豫親王的舊部跟她從此成了死敵。 云傲清了清嗓子,正色道:“這是你們胡國內(nèi)部的問題,朕會修書一封告知烏蘇女皇,讓她來裁奪此事,豫親王已死,這和談便也談不下去了,烏蘇公主是留在大周等新任和談使者,還是盡快啟程返回胡國呢?” 這是在趕她走? 烏蘇沫氣得面色鐵青,但還是笑得恣意:“明日我便啟程返回胡國?!?/br> 語畢,她轉(zhuǎn)身,和桑玥擦肩而過時,低聲咬牙切齒道:“這一仗,你贏得漂亮,但下一次,你絕對沒那么走運了!” 桑玥淡淡一笑:“下一次?烏蘇沫你要是能活著回到帝都,我送你一座礦山?!?/br> 烏蘇沫的心一怔,門口剛好吹來一陣夜風,明明輕柔帶點微涼,她卻覺得嚴寒刺骨,這一趟大周之行,難道錯了嗎? 桑玥淡淡倪了一眼烏蘇沫窈窕的背影,唇角勾起一個涼薄的弧度,不論事情終究藏了幾分真、幾分貓膩,冷芷珺被毀去了清白,罪魁禍首就是烏蘇沫!冷芷珺那么善良、那么無辜的一個人,竟是以這樣屈辱的方式完成了少女到女人的蛻變,烏蘇沫想獨善其身,怎么可能? 雨后,月朗星稀,隱可窺見明日又是一個艷陽天。 桑玥累得小腹有些墜痛,今兒到底是cao勞過度了,一步也走不動,蓮珠命人準備了步輿,她坐著步輿回了東宮。 還沒走近臥房,就聽到了銀鈴般悅耳的笑聲,似山澗潺潺淌過的小溪,清澈得沒有一絲雜質(zhì),最重要的是,很稚嫩! 桑玥的心中一喜,加快了步子,一進門,繞過屏門,就看到一個身穿寶藍色衣褲的粉雕玉鐲的小娃娃在床上跳來跳去,他玩得不亦樂乎,額角薄汗淋漓,一雙琉璃般璀璨動人的眼眸瞇成了兩道月牙兒,笑起來唇紅齒白,那可愛俏皮的模樣……跟林妙芝年輕時的太像了! “小石榴!”她試探著喚了一句,因為激動的緣故,聲線略顯顫抖。 小石榴停止了跳動,眨巴著忽閃忽閃的明眸,愣了愣,看向一旁微笑頷首的慕容拓,心里明白了,他張開雙臂,跳下床,赤腳奔向了桑玥,一把抱住她的腿:“娘親!” 娘……親! 桑玥的濃睫輕顫,似兩排密梳,在鼻翼旁投下柔和的疏影,那顆冰冷而堅強的心仿若被羽毛淡淡掃過,撩起了一陣不知名的漣漪,她瞬間就怔住了,想要回抱著他的手也僵在了半空。 小石榴遲遲得不到響應(yīng),本就患得患失的他,一顆心忽然就沉入了谷底,他倒退幾步,扎進了慕容拓的懷中,再也忍不住淚水,一抽一抽地哭了起來。那些人用針扎他、用棍子打他、用手掐他……他都能忍,但娘親不要他,他太傷心了…… 這是一種骨子里對母愛的渴望,無數(shù)個漆黑的夜晚,他腦子里盤旋的是娘親溫柔的呼喚,只是,他不記得娘親的樣子了。 桑玥聽到哭聲適才回過了神,她走到床邊,從慕容拓的懷里接過小石榴,緊緊地摟著他,軟語道:“娘親太高興了,以為是在做夢呢?!?/br> 慕容拓的懷抱寬厚而結(jié)實,小石榴覺得安定,桑玥的懷抱溫暖而愜意,似乎散發(fā)著一種淡淡的乳香,這令小石榴十分迷戀,他發(fā)現(xiàn)他更喜歡娘親的懷抱。他吸了吸鼻子,哽咽道:“娘親和爹爹會一直要小石榴嗎?” 桑玥不假思索地點頭,憐愛地撫摸著他的小腦袋:“會,小石榴是爹爹和娘親的長子。” 妙芝,這一世我沒能好好地照顧你,且讓我用盡余生愛護你的孩子吧。 小石榴打算撐著桑玥的肚皮直起身子,慕容錦眼尖兒地將他撈了過來,指著桑玥的肚子,道:“你娘親的肚子里有meimei,你可得當心?!?/br> 小石榴的眼眸一亮,但很快便黯淡了幾許,他低頭,揉著衣角:“娘親有meimei了,還會喜歡小石榴嗎?” 桑玥湊近他,吻了吻他紅撲撲的小臉蛋,柔聲道:“會啊,娘親給小石榴生個meimei,這樣,小石榴就不孤單了,從此又多了一個人關(guān)愛小石榴,這樣不好嗎?” 小石榴的眼底光彩重聚,拍了拍胸脯:“好!當然好!娘親放心,小石榴會保護meimei,絕對不讓人將她抓走!” 桑玥和慕容拓交換了一個眼神,這孩子的心里烙下了厚重的陰影,尚未觸及天真已滿心都是責任,太讓人心疼了。 小石榴又折騰了半響,最后實在累了,在桑玥和慕容拓的中間躺了下來,左瞅瞅是爹爹,右瞅瞅是娘親,他笑得合不攏嘴,以前他都是自己睡,踢了被子沒人管,次日就著涼,久而久之,他養(yǎng)成了很好的睡相,但這并不代表他不渴望一個張溫暖的大床。 明明累得眼皮子上下打架了,他仍強撐著不睡,一會兒往慕容拓的懷里鉆鉆,一會兒往桑玥的懷里拱拱,實在是這種感覺太美好了,他睡著了就感受不到了,他舍不得。 桑玥輕拍著他嬌小的脊背,哼起了搖籃曲,她的嗓音舒柔婉轉(zhuǎn),像一縷拂過山澗的春風,帶著絲絲清涼,又不失和暖,小石榴的躁動和不安就在她深情厚重的母愛里一點一點地消散了,終于,他打了個呵欠,進入了夢鄉(xiāng)。 桑玥撩起他的衣襟,看了看那滿是針眼和淤青的身子,心,揪成了一團。她很早就聞到了金瘡藥的氣味兒,小石榴玩得歡喜她便也沒說破,但她萬萬沒想到,會是這么多、這么多傷痕…… 她的喉頭一陣脹痛,對一個嬰孩,他們也下得了手! 慕容拓抬起手臂,摸了摸她清麗的容顏:“都過去了,小石榴能做你的孩子也是一種幸福?!?/br> 她不知道自己的身上有一種多么強大的安撫人心的力量,比任何一份母愛都要厚重。 桑玥含淚看著慕容拓,這個男人絕對不是個同情心泛濫之人,卻是為了她甘愿認下小石榴,她微微一笑:“謝謝你。” 翌日,晴空萬里,雨后新春,四處生機盎然,就連古樸沉寂的冷府也多了好些姹紫嫣紅的花卉,一路走去,馥雅清韻,清清淺淺縈繞鼻尖,和著陽光的暖,直讓人身心舒暢。 但慕容錦的眉宇間隱有凝重之色,他實在難以接受自己做了那樣一件荒唐的事,若非人證不止一、兩個,他真會認為自己和桑玥一度春宵了。 走進一個種滿了紫云英的院子,一股恬淡的青草香氣撲鼻而來,紫云英,又名翹搖,夜晚會合攏,白天再張開,它并不多么高貴,也非絕色艷麗,但其根、全草和種子可入藥,有祛風明目,健脾益氣,解毒止痛之效。 一個冷府嫡千金,院子里種的不是華貴的牡丹,不是嬌艷的芍藥,卻是一味稀疏平常的藥花。 慕容錦的長睫扇了扇,溢出幾許意味深長的波光,到底是他傷了人家姑娘,再艱難,這一面、這一聲道歉也得硬著頭皮做了。 門口的丫鬟早得了冷煜安的指示,見著謫仙一般的男子便知是大小姐的貴客,急忙屈膝福了福,不曉得他的名諱,便尊稱道:“奴婢見過公子?!?/br> “冷小姐……在里面嗎?”慕容錦輕聲問了句。 丫鬟哪怕見慣了冷家貌比潘安的眾多男主子,此時也不禁被眼前之人的俊朗給奪去了一口呼吸,他簡直是一片最潔凈高雅的云,美得毫無瑕疵,舉手投足間又盡顯絕世風華,他不冰冷,但渾身每一處都散發(fā)著令人臣服的威嚴。丫鬟定了定神,道:“是,小姐在后院。” 所謂后院,其實是一個寬敞的棚子,里面鑲嵌了無數(shù)顆東海夜明珠,照得它宛若白晝,花卉一日一換,新鮮燦爛,乍一看去,真像個生機勃勃的后花園。 冷芷珺坐在石凳上,一雙冰肌玉足浸泡在流動的溫泉中,挑逗著橙色錦鯉,瑩白珠光照著她如詩如畫的容顏,落下一層薄薄的面紗,卻難掩瀲滟美眸中偶不經(jīng)意閃動的痛楚。 “咳咳。” 慕容錦輕咳了兩聲。 冷芷珺嚇了一跳,扭過頭,看清來人后,一張俏臉霎時就紅透了,她慌亂地穿上鞋子,放下裙裾,起身給慕容錦行了一禮,這一動,扯得那兒生疼,她蹙眉,卻心平氣定道:“見過慕容太子?!?/br> 她已知慕容錦情非得已,便也不恨他了,只是她斷斷無法和他坦然相處,只要一想到他昨晚的瘋狂,她不僅身子,就連心都一抽一抽地痛。 慕容錦溫潤的眼眸里掠過一絲尷尬,轉(zhuǎn)瞬即逝,他選了一個合宜的語氣:“昨晚的事,我很抱歉?!?/br> 冷芷珺垂著眸子,道:“太子殿下也是被jian人所害,既然都是受害者,殿下無需跟芷珺道歉。” 她的語氣略含波瀾,聽得出一絲隱忍的意味,但比起慕容錦想象中哭得稀里嘩啦的狼狽樣子,這時的冷芷珺的確讓他稍稍側(cè)目了,他微嘆:“我做了就沒有推卸責任的道理,我先問問你的意思,你要是肯委屈的話,我……娶你。” 最后兩個字仿佛抽空了慕容錦所有的勇氣,心裝一人,卻要娶另外一人,再沒什么比這更加殘忍。 深宅大院里長大的人,像姚馨予那般單純的又有幾個?冷芷珺盡管善良,卻并非沒有自己的思想,她抬眸,按耐住無邊無際的尷尬,強逼著自己對上慕容錦溫潤且復雜的注視:“我不愿意!想了一整晚,我覺得這件事只能歸咎為一次意外,你無需對我負責,我也沒必要搭上一世幸福做一個不受丈夫疼愛的側(cè)妃?!?/br> “……”慕容錦啞然,沒錯,他的確打算迎娶她做側(cè)妃,因為正妃的位子……他想留給桑玥,他不由地多看了冷芷珺一眼。 冷芷珺忍住下體的劇痛,走到一旁,拽了拽一根錦繡紅繩,“嘩”的一聲,頭頂?shù)呐镒幼詣臃窒騼蛇叄馉N燦的日暉照了進來,她捋起水云寬袖,露出那一方白皙皓皖,不過須臾,那完美無瑕的肌膚上便呈現(xiàn)了一塊又一塊的紅斑,慕容錦不可思議地眨了眨眼,冷芷珺笑了:“你看,我天生見不得光,若無家人的精心呵護,我早已是地底的一縷孤魂。殿下你的心,一半分給了南越疆土,一半留給了摯愛之人,你拿什么呵護我呢?就因為我失了清白就該同時丟了尊嚴做你太子府里的一名姬妾嗎?” 慕容錦的眸子一緊,他沒想到如此羸弱的女子,骨子里竟住著一個那般倔強的靈魂,他鬼使神差地呢喃了一句:“我不是那個意思,你誤會了……” “殿下是什么意思呢?” “我……”慕容錦的心砰然一跳,赫然發(fā)現(xiàn)自己跳進了冷芷珺挖的文字陷阱,他的唇角一勾,眸光幽暗了幾分,“你很聰明。” 她若口口聲聲咬定他欺負了她,他興許沒那么愧疚;她若直截了當?shù)匮悦鞣钦患?,他決計不會同意;她若搬出冷家雄厚的背景對他施壓,他當場便會反目。但她巧妙地避過了令他難堪的境地,于是他有了三分感激;她又讓他發(fā)現(xiàn)了她異于常人的弱癥,是以,他多了一絲憐憫。 這一刻,他再看向她的目光已不若先前那般純粹了。 冷芷珺再次行了一禮,雙腿本就無力,眼下又站立太久,額角已有了細密薄汗:“殿下請回,芷珺不嫁!” 從踏進這個院子,冷芷珺每一次的反應(yīng)都出乎了慕容錦的意料,慕容錦溫潤的眸子里流轉(zhuǎn)起晦暗難辨的光,良久,他淡淡地道:“她教你的?” 冷芷珺苦澀一笑,不作言辭,邁步回了房間。一夜,丟的何止是她的清白?也有那份單純?nèi)缫慌跞鹧┑奶煺妗?/br> 慕容錦定定地佇立了一會兒,也離開了,剛剛跨出前院大門,他突然止住腳步,轉(zhuǎn)身凝視了一眼滿院的紫云英,似乎明白了冷芷珺種下紫云英時的心境,夜晚會合攏,白天再張開,她……渴望正常人的日子吧。下午,烏蘇沫啟程返回胡國,云傲則是在御花園擺起了賞花宴。他邀請的不是別人,而是三大家族的中流砥柱,姚俊杰、冷華和荀義朗。 荀義朗稱病不早朝,下午云傲直接讓多福海宣了圣旨,荀義朗不得已,唯有拖著病弱身子前來赴宴。 御花園里,百花吐蕊,姹紫嫣紅,寬敞的草地上,擺放著兩排臣子席位,南面則是云傲和皇后的位子,但樸清然仍在午休,醒了才會過來,因此,云傲一人端坐于主位上,和幾名肱骨之臣談笑風生。 午后的陽光有些慵懶,灑在荀義朗消瘦的面容上,越發(fā)襯得他肌膚如玉、發(fā)絲鴉青,渾身都透著一種蒼涼的美。他靜靜喝著手里的瓊漿,神色淡淡,也不知是疾病纏身,還是心情郁結(jié),臉色不怎么好就是了。 云傲收回落在荀義朗身上的目光,轉(zhuǎn)而看向一側(cè)的冷華,和顏悅色道:“姚家主和姚俊杰好些了么?” 冷華給云傲抱拳行禮,受寵若驚道:“多謝皇上關(guān)心,微臣的父親傷勢已無大礙,能下床走動了,至于姚俊杰,他還是沒能憶起從前的事,微臣怕他逃跑,只得日日將他鎖在院子里?!?/br> 云傲的手指點了點桌面,瞧出這靜謐天地間無比鮮明輕快的節(jié)奏,他又看向冷華:“聽說冷家有意讓芷珺遠嫁南越?” 冷華恭敬地道:“這個……小女的性子倔得很,微臣有這個意思,但不知她樂意不樂意了?!?/br> 云傲“嗯”了一聲,這回,又看向了荀義朗,眼底的笑意加深了幾分:“荀愛卿打仗時生龍活虎,一回京都就纏綿病榻,不知道的,還以為荀愛卿在躲著宮里的什么人呢?” 冷華對于meimei和荀義朗的事也略知一二,哪里不明白皇上是在試探荀義朗?他的心立時就提到了嗓子眼。 荀義朗從容淡定地笑了笑:“皇上言重了,微臣偶感風寒,舊傷復發(fā),這兩日實在下不了床,好在下午總算有了起色,多謝皇上掛念?!?/br> “這樣啊,”云傲慢慢地喝了一口佳釀,嘴角的笑,似有還無。 這時,云陽神色匆匆地步入了御花園,給云傲行了一禮,眸子里含了一分擔憂和凝重:“父皇,兒臣有要事啟奏,請父皇移駕御書房。” 云傲幽暗深邃的眼眸里閃過一絲愕然,余光自眾人的席位逡巡而過,但并未采納云陽的意見,“在座的都是朕最信賴的人,你有什么話但說無妨?!?/br> 人越多越好,他可不就是逮住了云傲設(shè)宴的時機才過來滋事的?云陽垂眸掩住心底的竊喜,跪在了地上,一臉肅然道:“父皇,兒臣接下來要說的事……很驚世駭俗,請父皇先做好心理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