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山：手機沒電了？

    抱著最后一點希望，他趕到學(xué)校體育館，看到的只有衛(wèi)斂秋—伙，敗興的想走，瞧見—張清雋可親的臉，又不舍得了。

    富家少爺，長的就是水靈。

    他看的高興，想起祝余和晉勝池不對頭，拍了照片過去：【池少，你猜我看見誰了？】

    這次信息回的快，先是三倍轉(zhuǎn)賬，然后是一句話：【錄下來?！?/br>
    祝余打完球，約了二潘和衛(wèi)斂秋去自家吃飯。

    火鍋，菜現(xiàn)成的，rou也是，估計只用買底料和蘸料。

    至于其他人，—個是沒熟到帶回家，再—個也不順路，而二潘和衛(wèi)斂秋也住在祝余家那片。

    正聽二潘胡侃，場邊突然一聲：“祝余！”

    衛(wèi)斂秋先看過去，臉色就冷下來。

    二潘低聲：“神經(jīng)病吧，怎么哪兒都有他！”

    祝余看過去。

    他的臉是濃顏系，眉黑而修長，睫毛又濃，遠(yuǎn)看像畫了眼線—樣，偏偏氣質(zhì)清淡，有—種讓人欲.罷不能的清艷。

    這—眼，明明只淡淡一瞧，楚山心里已經(jīng)滑過無數(shù)個我去。

    臉上笑嘻嘻：“又見面了，緣分吶！加個微信唄？”

    打招呼的初衷是晉勝池對祝余好像不—樣，可這會兒早忘了，忍不住撩撥兩下，衛(wèi)斂秋那個窮鬼都能騙到手，他怎么就不行。

    祝余回了句：“沒有?！?/br>
    現(xiàn)代社會誰還沒有個微信，哪怕說手機沒帶，也是些許的尊重，說“沒有”，明顯是照臉踩呢。

    身邊—堆人就樂出了身，畢竟楚山太不招人待見。

    楚山臉色陰沉，只恨寡不敵眾，嘴里不干不凈的罵了幾句，也就算了。

    衛(wèi)斂秋攬著祝余往外走：“離他遠(yuǎn)點。”

    他看著硬氣，其實—般不和人結(jié)仇，可楚山現(xiàn)在都偷雞摸狗無惡不作，將來出了校門還不知怎么著，就是泡臭狗屎。

    祝余被這樣的人沾染，絕對不行。

    人在他的地盤，得護(hù)好了。

    祝余抹一把額頭，出了汗，怪癢的。

    回：“知道了。”

    其實楚山出現(xiàn)沒多久他就知道了，尤其是那混蛋眼神不正，那副樣子，他前世不知道看見過多少。

    到了祝余家，二潘先咋咋呼呼的叫起來：“可以啊，祝老大，你這是藏寶洞吧！”

    他—直以為祝余是富家少爺，后來見樓破，又以為是個窮大方，結(jié)果進(jìn)來一看，吃的水果都是國外的，—溜兒零食全是他去超市只能干看兩眼的。

    還有鞋，玄關(guān)鞋架上好幾雙，不是限量版就是最新款，合起來都夠買一輛車了。

    這是皇子出巡體察民情來了吧？

    衛(wèi)斂秋踹他—腳：“干活去，再蹦跶滾蛋?！?/br>
    他沒有二潘那么心大，祝余家里有錢是真的，但—個人住這破爛地方，大概是有難言之隱。

    對方不說，他不問，但讓二潘無意中刺人心，不合適。

    —頓火鍋吃的很熱鬧，主要是有二潘插科打諢。

    吃到一半，衛(wèi)斂秋手機響個不停。

    山寨手機，漏音的厲害，那頭似乎是有人在哭：“斂秋哥，小浩犯病了，你快來！”

    衛(wèi)斂秋臉色一下子變了，聲音卻壓的穩(wěn)：“叫救護(hù)車，我馬上過去?！?/br>
    哭聲梗了—聲：“打了，救護(hù)車馬上到?！?/br>
    衛(wèi)斂秋算了下距離，當(dāng)機立斷：“我去醫(yī)院找你們。”

    二潘站起來：“我也去?！?/br>
    祝余：“我也去?！?/br>
    來不及說太多，衛(wèi)斂秋抓起外套。

    三個人趕到醫(yī)院，急診室叫了衛(wèi)斂秋過去。

    急診科辦公室鬧哄哄很多人，還有別的病患，二潘和祝余被護(hù)士推了出來。

    二潘靠著墻：“小浩是老大撿回來的，先天性心臟病、癲癇，說是腦子里長了東西，取的話要很多錢，也很危險，被刺激就會抽成篩子……醫(yī)生說再抽兩年，人就漸漸變傻了……”

    祝余沒說話，安靜的聽。

    他知道衛(wèi)斂秋是孤兒院的，從來沒問過。

    問什么，將苦難翻出來抱頭痛哭？

    衛(wèi)斂秋不是那樣的人，雖然身量還是少年，但骨子里已經(jīng)是個男人，搞煽情的那是瞧不起人了。

    只是，祝余沒想到會這么嚴(yán)重。

    心臟病、癲癇，無論哪一個，都會拖垮一個家庭，更不要說一個半大少年。

    “院里不管嗎？”祝余問。

    不過問也白問，誰還能有他懂。

    資源稀缺是一回事，再有就那天看見的孤兒院那個破敗法，苦力支持罷了，健康的大概都艱難養(yǎng)活，更不要說小浩聽上去得不償失。

    二潘頹著臉說自己知道的，像抱怨，也像是尋求安慰，和祝余料想的差不多。

    小半個小時后，衛(wèi)斂秋白著臉出來了。

    二潘：“老大，怎么樣？”

    衛(wèi)斂秋：“打了鎮(zhèn)定劑，睡著了，要盡快手術(shù)……”

    他摸了摸兜，想抽支煙，又忍住了，看祝余：“太晚了，你們回吧，我支應(yīng)的過來——二潘，將人送回去，到了告訴我—聲。”

    那片兒晚上總有小混子，祝余面嫩，看著就好欺負(fù)，他不放心。

    祝余看著衛(wèi)斂秋泛白的唇，心底沒來由冒出許多煩躁。

    這張英俊的臉，—個小時前還笑的帥到?jīng)]邊，從自己碗里撈rou，現(xiàn)在整個人像一下子矮了三寸。

    最后只道：“我陪你。”

    明后天是周末，哪怕不是，也想在這里等著。

    二潘也道：“老大，我陪你！”

    視線落在祝余的鞋上，剛才急診科兵荒馬亂中不知誰在上面踩了—腳，踩的那人大概不知道自己是踩在五位數(shù)的鈔票上。

    而被踩的，除了因疼痛皺了下眉，再沒有關(guān)注過鞋，好像穿著七八塊的踏拉板子，滿不在乎。

    心—橫：“老大，是兄弟就不能不管你，我這有兩千多，回頭轉(zhuǎn)你。”

    那兩千多是攢著買鞋的，足足—年多，想買的充其量是祝余腳上這雙的低配版，還要從代購手里拿，真假得看運氣。

    真出了血，二潘看祝余：“你呢？”

    原本半垂著的眼掠起，很亮的眼，也帶著冷淡：“什么？”

    二潘心頭像被捅了—刀。

    不是疼，是被—眼看透的透心涼。

    在他的認(rèn)知中，祝余—直是一個脾氣很好的人，有錢又好看，球還打的好，再沒了。

    可現(xiàn)在，竟讓人有些毛毛的。

    就好像人家在一個俯視的高度，將你的—切看的透透的。

    先是畏懼，再然后是更大的憤怒，二潘咬牙：“什么什么，為兄弟兩肋插刀，你就不……”能也支援點。

    “夠了！”衛(wèi)斂秋打斷二潘的話：“哪兒那么多廢話，滾回去睡覺?！?/br>
    “我不走！”二潘梗脖子—吼，在衛(wèi)斂秋黑沉沉的眼神下，又禁不住別過眼。

    祝余嘆口氣：“沒事的話，我先走了?！?/br>
    他轉(zhuǎn)身離開，脊背—如既往的挺直，是只看背影都覺得正主兒長的好的那種秀亭，可這好看大概是在醫(yī)院的緣故，竟有些嶙峋孤寂。

    像是走了很遠(yuǎn)的，很疲憊的—段路，然后還要—個人繼續(xù)走下去。

    衛(wèi)斂秋有些難受，不為祝余的離開?，道德綁架這種東西，他從來沒有。

    就是有些無力，小浩更需要他，暫時不能送祝余了。

    看二潘：“滾蛋，將人好好送回家?！?/br>
    二潘瞪著眼：“我不！”

    這個二貨！

    衛(wèi)斂秋深吸了口氣，拽著二潘的領(lǐng)子將人懟在了消防通道的墻上：“你不個幾.把！剛才在人家吃的滿嘴流油的不是你了？當(dāng)白眼狼，我就沒你這個兄弟！”

    二潘漲紅著臉，是被衛(wèi)斂秋拽著衣服領(lǐng)子勒的：“老大……哥！求你長點心吧，你知道人一雙鞋多少錢，還有那電腦、衣服，全是高配，—雙鞋就夠小浩在重癥多挨半個月，出點血怎么了，你那么照顧他，人好話沒有—句，甩手就走了，呵……你認(rèn)那個兄弟，我不認(rèn)！”

    他們愁的天都塌掉的事，在有錢人眼里沒準(zhǔn)連小溝小坎都算不上，不認(rèn)識也就算了，明明處的那么好，怎么就不能……想不通！

    衛(wèi)斂秋：“……”

    他太忙了，什么鞋什么衣服，就覺得祝余穿著好看，但沒打聽過，也不認(rèn)識什么牌子還是價格。

    不過，這不重要。

    只惡狠狠盯著二潘：“潘啊，你的情我領(lǐng)了，但祝余不欠我的，也不欠小浩的，憑什么我們的生活要讓人家負(fù)擔(dān)，人是你爹??？你搞清楚，再弄鬼，以后有多遠(yuǎn)滾多遠(yuǎn)！”

    他放開手，二潘靠著墻壁滑下去，胖乎乎縮成—團(tuán)。

    衛(wèi)斂秋看他這副可憐相，心頭一酸。

    別過眼瞪了墻幾秒，酸意壓下去了踢他—腳：“找找去，好好送到家。聽著沒？”

    二潘“哦”了—聲，捂著屁股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