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靜心頭一緊。

    這已經(jīng)不是家暴這么簡單了，這是虐待！

    尤曉璇脫下了外面的薄開衫，肩膀露出深深淺淺的針孔。

    葉靜深吸了口氣，握住了尤曉璇的手。

    “你不要害怕，我一定會幫你離婚，你跟我具體說說... ...”

    尤曉璇抽泣著把話說了。

    小娜和小琳的爸爸是浦市本地人，從小就在這弄堂長大。

    但因?yàn)榉孔有∽〔婚_，老大年紀(jì)都沒結(jié)成婚。

    后來小娜的爺爺奶奶去世，她爸爸才經(jīng)人介紹，認(rèn)識了比他小十五歲的尤曉璇。

    小山村出身的尤曉璇向往大都市，很快就和小娜爸爸結(jié)了婚。

    兩人結(jié)婚之后不久有了孩子，結(jié)果生下來的是個女孩，也就是小娜，小娜爸爸臉色就開始不好看了，經(jīng)常無緣無故訓(xùn)斥尤曉璇。

    尤曉璇在浦市舉目無親，很怕他，找了丈夫家的親戚想幫忙勸勸他。

    丈夫家的親戚卻口徑一致，“你再生個兒子不就好了嘛！”

    尤曉璇為了改變自己的困境，準(zhǔn)備再生個兒子，可多年懷不上，好不容易懷上了，又是個女孩。

    這下小娜爸爸徹底沒了好臉，罵罵咧咧就算了，某次喝酒，尤曉璇和他起了沖突。

    他一氣之下抽了尤曉璇兩巴掌，從此之后，停不了手了。

    巴掌在臉上，要被看見的。

    也有社區(qū)的人介入，小娜爸爸在這里長大，周邊都是熟人，他也覺得沒臉。

    他想了個辦法。

    不用巴掌了，就用針扎。

    誰都看不出來。

    尤曉璇只要叫喊、反抗，他就扎的更頻繁，更冷不丁給她來一下。

    久而久之，尤曉璇徹底不敢出聲了。

    可今年。

    他上班的小公司老板卷錢跑了，他沒了穩(wěn)定收入，總是找人喝酒。

    喝完酒，發(fā)起瘋，不管是尤曉璇還是兩個女兒，他都下得去手。

    尤曉璇說著，突然握住了葉靜的手。

    “葉律師，求你幫我離婚！我小囡被他扎針嚇著了，兩個星期斷斷續(xù)續(xù)發(fā)燒，到現(xiàn)在都沒好！”

    仿佛是證實(shí)尤曉璇的話，逼仄的小房間里傳來一陣哭聲。

    尤曉璇連忙起身去看，葉靜也跟了過去。

    瘦瘦小小的女孩閉著眼睛哭著，臉上潮紅，一抽一抽地還沒從噩夢中清醒。

    葉靜攥緊了手。

    突然，孩子吐了起來。

    猝不及防地吐了一地。

    本就通風(fēng)不暢的老房子里，這下全被污穢物的氣味充斥。

    葉靜不安的反胃感抓住機(jī)會翻涌了上來。

    她到底沒忍住，在廁所也吐了起來。

    尤曉璇勉強(qiáng)安撫好孩子，見葉靜這樣，非常抱歉。

    葉靜跟她擺擺手。

    “和你沒關(guān)系，我今天本來就身體不舒服?！?/br>
    時(shí)間已經(jīng)不早了，尤曉璇想要留她吃飯。

    葉靜說不用。

    “你的情況我已經(jīng)了解了。你先不要跟你丈夫提離婚，免得他施暴。我們先收集好他虐待你的證據(jù)。”

    尤曉璇沒有報(bào)警記錄，也沒有驗(yàn)傷記錄，附近住著的都是丈夫的老鄰居老親戚，未必會替她說話。

    葉靜跟她討論了幾個收集證據(jù)的辦法，比如小型攝像頭。

    可惜尤曉璇手里沒什么錢，錢都在他丈夫手里。

    葉靜想了想，“那就交給我吧。”

    女人的感激溢于言表。

    葉靜告訴她。

    “你有事情，任何時(shí)間聯(lián)系我都可以，我一定幫你和孩子盡快離開這里?！?/br>
    葉靜跟她說完，離開了弄堂。

    出了弄堂，不遠(yuǎn)處有家藥店。她想到自己剛才吐得兇猛又徹底，生出一個不確定的念頭。

    正準(zhǔn)備往藥店去，電話響了。

    是蔣寒。

    “有時(shí)間來一趟宴會酒店嗎？我正在酒店，昨天上班的服務(wù)生都在，要不要我接你過來？”

    和藥店相反的方向就是宴會酒店，后門內(nèi)外的竹林還在隨風(fēng)輕搖。

    葉靜說不用了，“我在附近。”

    ... ...

    昨天上班的服務(wù)生都在，但葉靜一個都沒有認(rèn)出來。

    白天的宴會酒樓沒有開很多燈，氛圍和昨晚意外的相似。

    葉靜突然想到了什么，又將人看了一遍，還是一是無所獲。

    男人走到她身邊。

    “你是辨認(rèn)什么，但沒找到人嗎？”

    葉靜點(diǎn)點(diǎn)頭，“我記得，昨天給我?guī)返姆?wù)生，手腕上有刺青?！?/br>
    蔣寒皺了眉。

    這里是浦市的高檔酒店，有刺青的人酒店不會用。

    他去確認(rèn)了一遍，經(jīng)理也是這個說法。

    “服務(wù)生我們不會招有明顯紋身的人。廚師倒是可以放寬一點(diǎn)。”

    蔣寒又讓他把廚師都叫了過來，可惜并沒有誰手腕上有刺青。

    風(fēng)很大，浦市上空烏云密布，瞧著又要下雨了。

    葉靜幾乎把宴會酒店里的人辨認(rèn)了一遍，人太多了，她臉色越來越蒼白。

    蔣寒低聲說算了。

    “可能是混進(jìn)來的其他人。既然做了這事，不會這么容易被我們找到?！?/br>
    他看了她一眼，風(fēng)吹著，她看起來比昨天更瘦，甚至比今天早上都好像瘦了不少。

    本就不鮮艷的唇色幾近于白。

    蔣寒腦海中浮現(xiàn)另一盒左炔諾孕酮片。

    “你是不是... ...不太舒服？”

    她沉默地?fù)u了搖頭，神色是不想讓人探究的拒絕。

    她只是說，“我昨天出了宴會餐之外，我還吃了些點(diǎn)心?！?/br>
    蔣寒微頓。

    兩人都有被下藥的癥狀，那下藥的人在什么地方下藥，蔣寒也思考過。

    但他昨天見得人很雜，幾乎和每個人都打過招呼，混亂的宴會上，誰都有可能在他酒里下藥，而監(jiān)控他昨天并未查到。

    葉靜就不一樣了，她認(rèn)識的人少，昨天多半都在角落里坐著。

    蔣寒讓她詳細(xì)說了一下都和誰在一起過。

    葉靜列舉了幾個他不熟悉的名字，“其他時(shí)間，我大多和楊暖在一起。除此之外，就是柳成權(quán)，他只過來坐了不到一分鐘。再就是... ...”

    她說著，看了蔣寒一眼，沒說下去。

    她說不一定是誰趁人不備下手，“因?yàn)槲易蛱於酥票?，但?shí)際上沒飲酒，只吃了些點(diǎn)心?！?/br>
    這樣一來，想要在她吃得點(diǎn)心上下毒，難度要大得多。

    除非整盤點(diǎn)心都有問題。

    蔣寒沉默了下來，片刻之后，去打了兩個電話。

    天空終于撐不住黑云的壓迫，又淅淅索索地下起了小雨。

    蔣寒回來之后叫了葉靜。

    “今天就這樣吧，下雨了，我送你回去。”

    葉靜很干脆地?fù)u搖頭，背起包向外走去。

    “我還是坐地鐵吧?！?/br>
    這是市中心，距離方鼎律所的辦公大樓也并不遠(yuǎn)。

    蔣寒猶豫了一下。

    有電話打了過來，“蔣先生，您訂的花還是直接送去之前的地址嗎？如果是的話，我們現(xiàn)在就安排人給您送過去?！?/br>
    蔣寒頓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