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臉上安靜的笑好像能感染到人一樣，蔣寒陰郁多時的心情，竟然也莫名地跟著飛揚(yáng)了起來。

    如此，他都沒發(fā)現(xiàn)自己，不由自主就跟上了她的腳步。

    直到突然被人攔住。

    蔣寒看向傅廈，傅廈也看著他。

    “你在跟著葉靜嗎？”

    蔣寒沒說話。

    傅廈瞧了一眼毫無察覺的葉靜，又看了看蔣寒。

    她態(tài)度似乎好了一點(diǎn)。

    “你是想好了，要告白了嗎？”

    告白？

    蔣寒在這兩個字里，目之所及的一切瞬間暗淡了下來。

    他這樣的人，有什么資格跟喜歡的女孩子告白呢？

    他說想好了。

    “我會，從葉靜的生活里，徹底消失?！?/br>
    他說完，最后看了一眼已經(jīng)走遠(yuǎn)的葉靜。

    傅廈在原地驚訝地挑眉。

    蔣寒苦笑著轉(zhuǎn)身離開了。

    那天，他去校外的超市買了一盒煙。

    第一口吸的時候，險些被煙嗆死。

    但一根一根吸完，等這盒煙慢慢見底的時候，他會了。

    人有時候，總是在不經(jīng)意間，就學(xué)會了換種方式對待自己。

    *

    復(fù)交附院。

    婦產(chǎn)科診室外面，有孕婦捧著肚子從診室出來，不是葉靜。

    蔣寒回想起那些年的過往，眼睛發(fā)酸地盯著診室的門。

    半晌，突然轉(zhuǎn)過了身來。

    蔣豐義似乎還不能接受這一切，臉上的表情復(fù)雜地變化著。

    蔣寒只跟他說了一句話。

    “爸，你如果不能接受真正的我，和我的愛人，我的孩子。倒不如，你我斷絕父子關(guān)系吧?！?/br>
    話音落地，蔣豐義抬起了頭，目眥盡裂。

    而蔣寒臉上，一如方才平靜。

    第44章 放心   耳朵比你誠實(shí)。

    “你說什么？”蔣豐義難以置信地看著蔣寒。

    “我生你養(yǎng)你培養(yǎng)你長這么大, 你居然跟我說這樣的話？！你對得起我嗎你？！你對的起誰？！”

    他情緒一下頂?shù)搅隧旤c(diǎn)，一把向蔣寒推了過去。

    蔣寒被他用力地推搡，臉上始終平靜, 他什么也沒說, 就那么看著蔣豐義。

    蔣豐義在那一瞬間, 原本想要釋放出來的情緒頓住了。

    他看到了蔣寒的眼底，平靜的波浪之下, 失望的暗潮洶涌。

    蔣寒這才開了口。

    他說，“我不會逼迫你，這個選擇, 由你自己來做?！?/br>
    蔣豐義沉默了, 他緊緊盯著蔣寒, 不知何時，這個讓他引以為傲的兒子長得這般高大，可他的目光看向自己，又是那么疏離。

    不是父子，甚至不是相熟之人, 而是說不清楚的復(fù)雜關(guān)系。

    蔣豐義一直看著蔣寒, 蔣寒也任由他看。

    直到診室的門又開了，葉靜走了出來。

    蔣寒沒有再多看蔣豐義一眼, 轉(zhuǎn)身向著診室門口走了過去。

    他越走越快, 最后奔著女人小跑了起來。

    診室門前, 葉靜看著手里的檢查報告。

    診室白色的高門襯得她越發(fā)顯得清瘦而肚子挺立, 她拿著報告低頭看著。

    蔣寒近到了她臉前的時候, 看到了她眼角的水光。

    那水光反射著的光亮刺眼，刺得蔣寒從眼底疼到了心底。

    他甚至不敢直接問她，輕輕牽起了她的手。

    她的手微微有些涼, 蔣寒裹住了她的手，將自己所有的溫暖都給她。

    她抬起了頭來，在眼角的淚光下，跟他笑了笑。

    “蔣寒，孩子沒事?！?/br>
    蔣寒心下一停，而后又咚咚咚地跳動了起來。

    他還握著她的手，“你呢？是不是也很好？”

    她抿嘴笑著，點(diǎn)了點(diǎn)頭。

    那一刻，蔣寒的心落到了實(shí)地。

    在再也忍不住了，將她擁進(jìn)了懷中。

    男人的臂膀溫軟而有力，懷抱堅(jiān)實(shí)而寬闊，攏攏將她環(huán)住。

    淡淡的薄荷香味環(huán)繞在葉靜的鼻尖，在薄荷香味之下，還有專屬于男人的氣息。

    葉靜也說不清，但她不知怎么，就沒推開他。

    眼角的淚珠順著臉龐向下滑落，一滴又一滴。

    直到視野盡頭有人緩慢地站了起來。

    蔣寒也察覺到了。

    他松開葉靜，牽著她的手向身后看了過去。

    緩慢起身的蔣豐義，仿佛在這短短的幾分鐘里面，蒼老了下來。

    不知道是不是感受到了蔣寒和葉靜的目光，他抬頭看了過來。

    他看了蔣寒很久，而后落到了葉靜臉上，又從葉靜臉上落到蔣寒握著葉靜的手上。

    最后，他看向了葉靜的肚子。

    她沒有穿寬大的外套，肚子已經(jīng)很是明顯。

    那里孕育著一個新的生命，延續(xù)著新的血脈。

    他看了不知多久，收回了目光，又在下一秒轉(zhuǎn)過了身去。

    從頭到尾什么都沒說，蔣豐義在蹣跚的腳步中，消失在了醫(yī)院走廊的盡頭。

    葉靜看了蔣寒一眼。

    蔣寒在她的眼神中回答她。

    “他做了選擇，他會慢慢想明白的?！?/br>
    ... ...

    傅廈從診室出來的時候，看到蔣寒在輕輕撫摸著葉靜的肚子，然后低著頭和里面的小人兒說話似得。

    接著，他突然頓了一下，然后跟葉靜說。

    “剛才，葉綠素踢我了！”

    他被踢了，還極其夸張地笑了起來。

    傅廈嗤之以鼻。

    她走了過去，沒什么好臉色地把其余的檢查報告都給了葉靜。

    “沒什么大事，以后不要再情緒波動這么大了，傷寶寶也傷你自己?！?/br>
    她把“情緒波動”四個字咬的重。

    蔣寒收斂了一下笑意，一張張看起報告來。

    傅廈并不會因?yàn)樗皖^看報告而放過他。

    “蔣律師，葉靜這都是因?yàn)槟闶芸嗍茏?，要我說，你還不如就像從前說得那樣，徹底地退出她的世界?！?/br>
    這話讓蔣寒一頓。

    但葉靜卻迷惑了一下，她瞧了瞧傅廈，又瞧了瞧蔣寒。

    “你們在說什么？什么退出我的世界？”

    傅廈沒回答她，只是看著蔣寒。

    蔣寒淡淡地笑了笑，轉(zhuǎn)而握住了葉靜的手。

    他說不會了，“永遠(yuǎn)都不會了，我只想，融入你的世界?！?/br>
    他看住了她的眼睛。

    “別不要我，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