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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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靜時的太子身上少了三分故作老成的沉重,時九柔終于從他身上看出些少年人的氣息。 那張離得很近仍舊完美無缺的臉孔上,透明的汗毛輕薄柔順,細(xì)膩得宛如女人般的白皮上唇紅齒白。他生得這樣美,卻又有著鋒利的五官,如竹長挺的身姿,獨處時疏朗如山間清泉的氣質(zhì)。 是他太子的身份與沉重的權(quán)柄,蓋過了他本該叫人驚嘆的皮囊。也唯有時九柔能以這種平靜的心境欣賞到他的容色。 “孤其實才十九歲……” 輕到幾乎不可聽見的一聲嘆息聲。 時九柔停下游動,她睜著圓圓的眼睛看向太子。 她敏銳地察覺周身源源不斷的潛龍靈氣變得稀薄微弱,取而代之的是莫名的悲傷的情緒,這情緒裹挾著潛龍靈氣,一股腦兒地也鉆進(jìn)了時九柔的靈韻池中。 時九柔防無可防,心也一點點變得柔軟起來。 那裹挾在靈氣中的悲傷像一輪一輪水波,無比輕柔、又一點一點地包裹在時九柔的全身。 她漸漸也能感受到濃烈的憂傷與孤獨。 時九柔忽然意識到,東宮里充盈的潛龍靈氣盡數(shù)來源于眼前這位少年太子,他是這座宮殿的主人,他主宰著這座宮殿的靈氣。 而那無處可逃的憂傷與孤獨,亦是盡數(shù)來源于眼前這位脊骨如玉如竹,有些單薄的,十九歲的少年。 怎么會呢。 太子指尖微顫,輕輕將掌心貼在魚缸上,扯動嘴角,笑得比哭更難看一些。 “轉(zhuǎn)個圈,不然將你燉魚湯。” 時九柔的飽飽地汲取了太多太子的潛龍靈氣,她覺得自己大抵是被那靈氣侵蝕得太厲害,此時面對太子有些惡劣的威脅,竟仍然覺得心里發(fā)軟,沒有半點惱怒。 反而覺得有點點心疼。 唉……幽幽嘆了口,乖順地繞著太子的手掌轉(zhuǎn)了個圈。作人魚寵,盡職盡責(zé)。 太子看著時九柔轉(zhuǎn)啊轉(zhuǎn)啊,繃直的肩膀陡然一松,豆奴兒蠢萌不如她靈慧,見她如此,心里的壓抑也能緩解一二。 手指關(guān)節(jié)敲敲魚缸,太子垂眸,不知眸光凝聚在哪一點上,良久,他振袖、低聲道:“明日早朝還有許多事,等著孤去批復(fù)?!北闫鹕碜跁狼?,攤開案牘,聚精會神在手中事物上。 充沛濃郁的靈氣復(fù)蘇了,悲傷的情緒無影無蹤。 時九柔看著太子的側(cè)臉,吐出一個泡泡。 她一直覺得自己穿書是個意外,也一直抱著讓自己這個炮灰鮫族公主從原書主線中剝離出去為目標(biāo)。因而,縱使她與太子相處了半個多月,對他未來的結(jié)局一清二楚,她也沒有想過要插手去助他。 時九柔覺得自己是書外人。 但是剛才那么強(qiáng)烈的情緒不是幻覺,她眼前這個人在當(dāng)下的世界中,就是真實存在的,有父有母,有自我意識,有喜怒哀樂。 她一定要阻止太子與凌綺雯在兩三個月后的訂婚。不止是為她自己,也為太子。 時九柔不知道,太子忙著手中的事物,耳邊卻不斷重現(xiàn)他之前說與容安公主的話。 “皇后娘娘喜歡凌綺雯,哥哥難道也喜歡?哥哥真的要娶她么,我不愿她作我嫂嫂!”容安愛憎分明,眉眼明麗。 “小容安,若有一天哥哥不是太子了,你會難過嗎?” 容安啞然無聲,好半天才說:“哥哥、哥哥怎么會不是太子?!?/br> “哥哥要保護(hù)你啊,小容安。其實娶誰都無所謂,哥哥這樣的身份,娶她或別人,有什么區(qū)別呢?哥哥從來沒有想過、也從來不認(rèn)為會喜歡上哪一位姑娘?!?/br> “哥哥……” 如果紀(jì)少瑜不是太子,捫心自問,大抵會為一個靈動清澈的姑娘動心吧。但皇庭之內(nèi),真的有那樣的姑娘嗎? 太子搖搖頭,重新沉浸在公務(wù)上。 …… 暮色四合時分。 太子這一忙,廢寢忘食,守候在外的宮人等候許久不見太子用膳,猶豫良久一位內(nèi)侍叩門。 “殿下可要用膳了?” 太子這才從堆滿的案幾中抬頭,他剛要出去,又轉(zhuǎn)身取出一只錦繡袋子,解開紅繩,取出一勺魚食,撒入水中。 時九柔磨磨蹭蹭、不情不愿去銜住。 “少瑜哥哥是忘了今夜的約定了?咿,戌時將至了,少瑜哥哥還未用晚膳嗎?” 另一個熟悉的聲音突兀地竄了出來,時九柔聞聲望去,居然是小國師立在門口,行了個禮。 太子哎了一聲,才道:“孤忙暈了頭,忘記今夜小國師要為孤除煞。” 這是一個習(xí)俗,若出了遠(yuǎn)門,歸來時最好請一位天師門徒來除煞。舉國最厲害的天師是國師,次之便是他徒兒小國師了。 小國師忽然想到什么,臉色一下變得鄭重,咬咬牙,又行了個君子禮,一本正經(jīng)地道: “少瑜哥哥!我雖然一貫敬重你,但……在追求凌姑娘的事情上,請你與我公平競爭?!?/br> 太子:……什么? 太子抬眼,只覺得餓出了幻聽。 第7章 “這魚,懂得還挺多的?!薄?/br> 時九柔就在琉璃魚缸中,看著太子臉上的肌rourou眼可見地僵硬了片刻,抽動嘴角,話似乎是從薄唇里擠出來一般地反問小國師。 “你在說什么?” 小國師古怪地看了一眼太子,是他方才說得不夠清楚么,他心底一片坦蕩,自然沒有想偏了去,只當(dāng)太子真是餓暈了沒聽清楚,于是又端端正正地行了一遍君子禮。 “少瑜哥哥,我說,請你與我公平競爭凌姑娘。” 時九柔看看小國師一臉光明正大坦坦蕩蕩的神色,再看看太子愈發(fā)凝固的表情,心底爆發(fā)出一陣大笑。 絕了! 東宮里原本還殘留著落寞孤寂情緒的余韻,小國師一出場,仿佛連背景音樂都變得沙雕歡脫起來了。 只是當(dāng)事人太子,委實如鯁在喉,又像吞了蒼蠅一般惡心得不上不下。他其實很想甩一甩袖子,跟面前這個憨貨說,凌綺雯孤送你了,孤不要了! 但偏偏不能。 他臉皮都不動了,不陰不陽地看著小國師,直看得小國師越來越茫然,才動了動嘴,吐出一句:“小國師覺得孤會暗地里使些什么齷齪手段,不妨說出來聽聽,讓孤學(xué)習(xí)學(xué)習(xí)?” 時九柔撇撇嘴:兩個憨貨! 小國師一愣,漸漸從太子冷淡的語氣中回過點味兒來,一絲委屈涌上心頭,道:“少瑜哥哥,我不是這個意思。” 太子很不想理他,為了迫使自己冷靜,也為了讓小國師冷靜冷靜,他轉(zhuǎn)身回到桌邊,給自己添了杯茶水,也給小國師倒了一杯,并抬手示意他喝。 “茶怎么樣?” “啊、好茶?!?/br> 時九柔:噗……好茶哈哈哈哈哈哈哈救命??! 甩動魚鰭,時九柔默默為太子鼓了個掌,雖然她兩只魚鰭并不能合在一起。 太子沒再說話,放下茶盞,手指在琉璃魚缸壁上輕輕一戳。 時九柔默契地鉆過來隔空蹭過他的指尖,順便又感慨了一下他的指甲圓潤干凈,泛著一瞧就很健康的粉色光澤。 太子垂眼看了看時九柔搖頭擺尾的小可憐模樣,心情才算恢復(fù)過來。 他面無表情地道:“小國師已經(jīng)十六了,以后不用事事都與孤說?!?/br> 小國師穿得仙風(fēng)道骨,實則底子還是個少年人,聞言面皮微紅,心里卻暗暗鼓勁,他定要叫凌姑娘見到他的真心,要對她好。 “走吧。除煞后孤再回來用一碗……魚滑粥便可。” 東宮有個廚娘,魚滑粥做得很是鮮美,太子本想說綿綿紅豆沙羹的,卻又鬼使神差地看了眼琉璃魚缸里的時九柔,臨出口的話便改了。 唔……她聽得懂孤的話。 太子如是想。 果不其然,時九柔立刻作出搖尾乞憐的小模樣,嘴卻鼓鼓的。 太子對著魚缸笑了,改口道:“那還是紅豆沙羹罷,香甜可口?!?/br> 缸中的魚立刻就活蹦亂跳起來。 太子心情大好,對她的即時反饋很是滿意。 小國師見太子目光柔和地對著一條魚喃喃自語,心里想:少瑜哥哥對魚都能笑的如此和善,對他怎么便那樣冷淡。師父說得沒錯,這皇宮里的人,果然是與他們圣清山上的不同。 太子晾了小國師片刻,愉快地逗弄了時九柔好一會,終于要跟小國師出門了。 這時一位內(nèi)侍又來通報,太子抬眼以目光問詢,內(nèi)侍道:“皇后娘娘宮中一位叫妝香的掌事姑姑失蹤了,莨大姑姑來問咱們宮里是否有人知曉妝香姑姑的下落。” 太子瞇著眼,道:“這種事你們且去處理便是?!?/br> 時九柔卻不能平靜,她一聽妝香這個名字,立刻想起來原書中一段劇情。 因為原書是凌綺雯大女主搞事業(yè)的劇本,她自然也有古早女主的一個金手指,那就是本書中但凡有點特色的男角色,都會圍繞在她身邊,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為她所使。 所以凌綺雯身邊,并不只有太子和小國師兩個男配,比如說還有一個屢屢?guī)退?,最后為她獻(xiàn)上性命的一個太監(jiān),周定鶴。 周定鶴是皇后小鎏氏的爪牙,卻叛變了凌綺雯,成為她的不二之臣。他偏執(zhí)陰狠又自卑,愿意以螢火之輝、一身殘骨給凌綺雯鋪路,竟還賺了時九柔看書時的一把眼淚。 而如果回顧時間線,這會應(yīng)該是凌綺雯和周定鶴剛搭上的時候。 他們有一次在皇宮相會的時候,恰巧被小鎏氏的一位名叫妝香掌事姑姑撞見。凌綺雯驚懼之下,周定鶴心生憐惜,親自出手解決了妝香,并因嫉妒,將嫌疑引到了太子的身上。 這無疑加重了小鎏氏對太子的不滿。 時九柔現(xiàn)在是太子的魚寵,受太子庇護(hù),雖然還是害怕他哪一天會將自己送給心狠手辣的凌綺雯,但畢竟不知道哪天才能恢復(fù)法力,當(dāng)下還是要依靠太子。 況且太子的身邊有充沛的潛龍靈氣,極大地幫助她療愈內(nèi)傷。 時九柔真香了。 她幽幽地嘆口氣,太子與她現(xiàn)在就是綁在一根繩上的螞蚱,太子倒臺,她估計真要被做成魚片湯了。 只是為什么她要考慮這么復(fù)雜的事! 時九柔搖搖尾巴,憂愁地吐出一連串泡泡,在泡泡的倒影中看見自己金粉交錯的好看鱗片。 她現(xiàn)在分明只是一條魚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