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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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太子含笑搖頭,“孤信你?!薄?/br> 廢除小鎏氏后位一事板上釘釘, 只是皇帝到底沒有失去理智。 小鎏氏曾做下的一樁樁一件件骯臟之事被盡數(shù)拔出,她浸yin后宮十余載,蔭下勢力盤根錯節(jié),背后依靠著鎏氏一族, 手伸得極長。 盡管如此, 她依舊是皇室的體面, 代表著鎏氏的尊榮。 皇帝不是查不出來。 只因他少年時親眼所言自己的母后如何在先帝的縱容下被妃妾欺辱,因而他后宮中妃子已是極為稀少, 他也愿意給小鎏氏一點(diǎn)點(diǎn)空間滿足對她的寵幸,彰顯鎏氏一族在王朝中的圣眷nongnong。 陷害大鎏氏上位皇后寶座,在太子?xùn)|宮安插眼線, 狐假虎威借著身份圖謀小利,雖讓皇帝震怒, 但壓死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是小鎏氏挾腹動搖社稷根本, 讓他險些釀下大錯。 一位少年英名的帝王絕不能晚節(jié)不保! 看見他所寵幸的女人構(gòu)害長姐, 心計深沉何其惡毒, 但轉(zhuǎn)念細(xì)細(xì)想去,皇帝卻覺得人人皆有野心, 女子想爬上至高的皇后位置, 且是為了爭奪他這個男人,并非完全不能理解。 凌綺雯告上的這一狀, 將皇帝對小鎏氏的憤怒推至頂峰,他幾乎就要將圣旨擬出。 “特許她生下皇子, 皇子由……”他話音未落, 思緒卻漸漸冷靜下來。 皇帝唇線繃緊,目光深沉陰冷,對凌綺雯揮了揮袖子, “朕自有定數(shù),你退下吧。今日之事,你不準(zhǔn)再議?!?/br> “是……” 凌綺雯指尖鮮紅的蔻丹幾乎戳破掌心肌膚,她微微一愣想要去看皇帝的神情,卻不敢,最終叩首行禮,不甘地轉(zhuǎn)身退下。 皇帝對身側(cè)曦和殿內(nèi)侍大總管低聲吩咐:“去查,查鸞鳳閣所有宮人,皇后胎象不穩(wěn)之事給朕查清楚!另外,召鎏元卓速速入宮?!?/br> ······ 第二日,隨著褫奪小鎏氏掌宮權(quán)并令她禁足在鸞鳳閣的圣旨傳到東宮時,另一道密旨也跟著悄悄傳到。 轉(zhuǎn)眼深秋至初冬,天氣已不是微涼可以形容,門開闔時殿外卷進(jìn)來的風(fēng)有些刺骨的冷意。 太子裹上了厚襖,但因瘦了一圈的緣故竟絲毫不顯臃腫,在曦和殿傳旨內(nèi)侍走后,他坐在桌邊細(xì)細(xì)摩挲著一明一暗兩道圣旨,冷冷發(fā)笑。 皇帝對小鎏氏很寬容了,昨日傍晚鎏氏世家的掌舵人鎏元卓,也就是太子的外祖父,匆匆忙忙入宮,同陛下一坐一談便是好幾個時辰。 時九柔的碗就在太子桌邊,她透過薄薄的雪璃碗壁好奇地去看兩道圣旨上所寫的字。 明的那一道平平無奇,而暗的那一道則筆鋒犀利,將小鎏氏所犯過的罪事一一列出,直指其后宮干政、恃寵放曠,結(jié)黨營私,弄權(quán)后宮,革除封號貶為末等更衣。* 只是廢后要在小皇子平安誕生之后,屆時會迎鎏元卓胞弟遺孤鎏覓寒入宮為貴妃,撫育小皇子。 這道暗旨是在安撫太子的心,皇帝對太子態(tài)度忽而轉(zhuǎn)暖,大有親近拉攏之意。 小鎏氏怕是活不下去了,皇后被廢貶為末等更衣,這是叫她自戕,鎏覓寒入宮為貴妃,這是告訴他小皇子再無與他抗衡的能力。 時九柔長呼一口氣,替太子懸著的心終于落下,她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太子輪廓分明而俊美威儀的側(cè)顏,挺立卻不過分凌厲的鼻梁,薄而潤的唇,每一處如恰到好處的……好看。 好看,真好看,幾乎完全長在她的審美點(diǎn)上了。 時九柔穿書過來看見過不少美人,小國師過于稚嫩奶氣,周定鶴陰柔狠辣,佩安侯稍顯流氣,唯有太子挑不出缺點(diǎn)。 她悵然若失地吐了個泡泡,心底涌起一點(diǎn)不舍,不知道等她離開后還能不能再尋到一個比太子還要好看的人。 在時九柔怔愣發(fā)呆時,太子雙手卷動將兩道圣旨全部收攏放置起來,打上兩道火符,而后上身前傾,對上時九柔圓潤明媚的大眼睛。 從這雙眼睛中,太子似乎看見了那個喜穿鮫綃裁成的長裙的姑娘,心里柔軟如月光。 “小魚兒,咱們東宮有些冷清了……” 他靠得太近,呼出的氣息輕輕撫過水面,泛起細(xì)細(xì)的漣,淺淺的藥氣中帶著他特有的似梔子花般的清香。 時九柔鼓起兩頰,是啊是啊有些冷清了。 太子這個人不近女色,唯一有些曖昧的還是凌綺雯,但他們彼此利用,注定要悲劇收尾。整座東宮用度也不奢靡,主人沒什么愛好,宮人又不多,可不就是冷冷清清的嘛。 時九柔認(rèn)真聽太子說話的模樣極大的取悅了太子,使他愈發(fā)覺得那位僅僅只有三面之緣的俏皮姑娘,單純澄澈如靈魚。 太子凝眸在時九柔金粉交錯、泛著優(yōu)雅綺麗的光的鱗片上,手指輕輕叩擊在桌面。 盧家清流人家,底蘊(yùn)不深、牽連不廣,盧大人品階高卻不至高,盧二小姐與家中關(guān)系或許不甚親密……只這身份看來,就比往日小鎏氏塞過來的合適太多。 最重要的是,他不討厭她,甚至難得地覺得輕松與愉悅。 太子的心在胸腔中砰砰跳動著,在他自己都未曾發(fā)現(xiàn)的時候心跳加速起來。 “如果有位女主人的話,似乎也不是太糟糕的事情?!?/br> 太子喃喃低語,手指在水面上轉(zhuǎn)了一圈,逗弄了片刻魚兒,又低低笑了一下。 “她,應(yīng)該也會極喜歡你吧?!?/br> 時九柔:喲呼,小太子竟然春心蕩漾了。 她懷著養(yǎng)成的心態(tài)吃瓜,絞盡腦汁也沒想到太子到底對誰春心萌動。 近日太子不是被小鎏氏的陷害弄得焦頭爛額,連自己都病倒了么,難道還見縫插針地談了個戀愛?真厲害。 時九柔:不愧是你,小太子。 太子還記著七日前在蓮花池偶遇盧二小姐,她見自己病著,曾許諾說:“七日之后殿下若還是身體不適,可在葳蘆軒等我,我知道有一道術(shù)法能緩解殿下的咳疾?!?/br> 他用手背貼在額頭上,嗯,還是燙的,不錯。 撒了一把蝦rou魚食喂過時九柔,太子站起身來,傳舟崖進(jìn)來。 舟崖拿了身極厚極保暖的衣裳到他跟前。 太子蹙起眉有些不滿意,這樣厚這樣老氣顏色的衣裳,如何顯得他病得正盛,如何能叫她……憐惜一二。 “不成,換那件?!彼兆∪诖较驴人詢陕?,又松開手抬起來指向掛起來的一身藤紫色繡竹葉紋的交領(lǐng)長袍。 舟崖要勸,卻生生被太子的目光將話逼了回去。 時九柔沒注意到這里,還在想小太子怎么這般急切,病還沒好透呢瞎跑什么,也不怕他那個事多的父皇責(zé)難。 待太子出了門去,時九柔化成人形在柔軟的云塌上抱著豆奴兒,正準(zhǔn)備享受一下生活。 “豆奴兒啊,哼哼你個笨笨,小腦瓜什么也不想……呼,總算過去了,都一周了。” 一周了? 七天了? 時九柔忽地瞳孔地震,想起了什么。好像七天之前她在蓮花池撞上太子的那次,因?yàn)樘咏o了她佳品珍寶,她一時感動許諾太子要七天后在葳蘆軒替他療愈疾病來著。 所以太子剛才匆匆出去,是因?yàn)楹退募s定嗎? 時九柔立刻把豆奴兒從懷中放到地上。 豆奴兒幽怨地回頭:喵~ “乖啦!”時九柔揉揉她的小腦瓜,啟動她短期穿梭的符號,再一次到了照花坊另一個符號刻下的地方。 匆忙換上另一身衣物,又將原先安置在短租客棧里的銀子和行頭存放在太子送的佳品珍寶幻水石的空間里。 她因?yàn)槎掏敬┧蟮脑?,比太子的腳程要來得快,恰好先太子一步坐在了葳蘆軒第三層的雅座里。 喘著氣輕拍撫胸口的功夫,一身藤紫色繡竹葉紋的交領(lǐng)長袍的小太子和他身后的舟崖推門而入。 時九柔因從照花坊奔來東市的葳蘆軒,臉色微微發(fā)紅,淺薄的紅暈在冰肌雪骨之下反襯出淡淡的血色,顯得氣色健康動人。 太子入座,“盧二小姐久等了?!?/br> 時九柔之前為了讓人不要注意自己,所以所購置的衣物都樸素不起眼,與對面精心打扮過的太子相對而坐,一雅一素,反倒相互襯托。 時九柔慚愧。 “咳咳,我也剛到。殿下身子好些了嗎?”她斟酌著該如何表現(xiàn)得更像不知宮中嘩變的盧二小姐,目光里的關(guān)心就明顯了些。 太子心里一暖,對上時九柔濕潤明亮的雙眸,卻捶著胸咳得更劇烈起來,從寬大的袖口處露出一截骨節(jié)突出的手腕,纖長的手指攥成拳頭。 “好多了,勞煩二小姐掛念。” 時九柔心里啐他病還沒好招搖什么,穿這么少還瞎逛,又想到他是赴自己的約,頓時心虛起來。 罷了,說到做到,且試試看能不能緩解他的病痛。 “殿下好似越發(fā)嚴(yán)重了?!?/br> 時九柔長“嗯”了一下,從懷中取出一粒黑丸子,遞給太子,言辭鑿鑿地道:“我小時候曾有一個老神仙給我治過病,他留下了很多藥丸,說是包治百名?!?/br> 太子接過黑丸子,不作疑惑,在時九柔干凈得幾乎一眼望穿的濕潤眸中一口吞下。 時九柔:“唔,殿下不驗(yàn)驗(yàn)看嗎?!?/br> 太子含笑搖頭,“孤信你?!?/br> 時九柔心中微微嘆息,你這樣輕信于我,以后可怎么辦呀。 “只是不僅要服用包治百病的藥丸,還要在服藥后聽人吟唱一首歌謠才能起效?!?/br> 時九柔知道這話很扯,也沒指望太子能立刻相信,但只要她說的時候當(dāng)這是真的,就沒人能聽出來這是假的。這就是鮫族另一個有點(diǎn)扯的幻術(shù),源自于魅惑之術(shù)。 太子依舊含著如沐春風(fēng)的淺笑看時九柔,頷首道:“好,聽二小姐的?!?/br> 時九柔有點(diǎn)羞恥,但臉面算得了什么,閉上眼睛,清了清嗓子,鐵著頭起了個調(diào)子。 “嗯嗯嗯嗯……悠悠清江水,水落沙嶼出?;靥妒律睿G筱岸傍密……” 一曲作罷,時九柔紅著臉,低著頭雙手捧著茶盞一個勁地喝水,連飲三杯,才覺得不那么尷尬。 “咳咳就是這樣了,殿下,等您回去后就會覺得身體舒服一些?!?/br> 時九柔抿了抿唇,裝得很像那么回事似的。 太子其實(shí)本來沒有病,自然感覺不出來身體內(nèi)有什么根本的變化。佩安侯之前叫他裝病,用了溫家一種幻術(shù),讓他從外表至內(nèi)里都似皇帝一樣重病。 老國師之前探他的脈象時其實(shí)察覺出他只是假病,但是沒有戳破。 太子除了消瘦一圈以外,并沒有實(shí)質(zhì)損害健康。 聽著時九柔清澈柔軟的歌聲,她并不知道,她全程閉著眼睛唱歌時自己的目光是落在她臉上的。 若人間還有行走的神使尚存,大抵如她一般。 太子只覺得有束光照在她潔白的臉頰上,而她正如冬日和煦的光,于冰冷中照來,難得的溫暖。 第36章 “二小姐只要肯點(diǎn)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