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節(jié)
龍佳聽得已經(jīng)有些咬牙切齒了,好在潘可欣說的地方已經(jīng)到了。透過車窗,韓峰看著摩天大廈高聳入云,也不禁發(fā)出“哇”的一聲驚嘆。大樓的主體框架已經(jīng)搭好,正在進行緊張的施工,據(jù)潘可欣介紹,這座樓高八十一層。 送走潘可欣后,車廂里的空氣似乎凝結了許多,韓峰龍佳都不說話了??蛇^了一會兒,韓峰的手又搭在龍佳的肩頭了,龍佳一聳肩,怒道:“拿開你的狗爪!” 韓峰道:“我只是想問問你,你知道股市么?” 龍佳連口都懶得張,用手指了指貼在汽車上的標語“請勿和駕駛員交談”,韓峰發(fā)出一聲低鳴,終于不再說話。 回到刑偵處,冷鏡寒他們正一人端一個飯盒,韓峰進門就道:“哈哈,我就知道你們又吃盒飯?!?/br> 林凡和李響,一看韓峰他們回來了,忙端著飯盒站起來道:“查得怎么樣?我們剛聽說了林政的死因,太精妙了,你是怎么想到的?” 冷鏡寒同時也問道:“你吃過啦?” 韓峰揚揚眉,向肩后一豎大拇指道:“當然,我們在大龍門吃的?!?/br> 劉定強剛夾了一根rou絲送進嘴里,驚呼道:“哇!這么奢侈!”同時扭頭道,“冷處,他們是不是太過分了?” 冷鏡寒卻不再理韓峰,直接問龍佳道:“誰付的錢?” 龍佳一愣,暗道:“冷處果然了解這個家伙,就知道他不會付錢?!彼鸬溃翱尚栏兜?。” 冷鏡寒扒拉著飯,點點頭道:“嗯,該她出,也只有她才想得到去那些地方吃?!庇值溃肮ど叹值膫髡孢^來了,就在我辦公桌上,韓峰你看看?!?/br> 韓峰去拿資料,林凡還跟在他后面追問:“怎么樣?你們在梁興盛的企業(yè)有什么發(fā)現(xiàn)?” 李響也跟在他后面,問道:“我們已經(jīng)開始定點監(jiān)視了,剛給冷處說了下,現(xiàn)在你看看……” 龍佳奇道:“冷處,你怎么知道韓峰不會付錢的?” 冷鏡寒頭也不抬,含糊不清道:“他……你把他全身榨干,也榨不出一塊錢來。要他付錢,比要太陽從西邊出來還難!” 劉定強也感興趣了,問道:“那他靠什么吃飯?” 冷鏡寒道:“他呀,他就是到處蹭飯吃,通常都有上頓沒下頓,實在餓得不行了,就吃霸王餐唄。” 龍佳和劉定強越聽越奇怪,龍佳問道:“那……那他靠什么過活呢?總不能成天吃霸王餐吧?他……他真的沒工作?” 冷鏡寒抬起頭來,看了龍佳和劉定強各一眼,道:“誰說的。他就是私家偵探嘛。只是沒有人找他,他當然就沒有錢吃飯了。你們……你們也別問我,我也不是十分清楚,要問問他自己去吧?!?/br> 龍佳與劉定強面面相覷,覺得韓峰這個人實在有太多不可思議的謎團了。 韓峰拿著資料走出來,將資料往桌子上一摔,道:“丁一笑的企業(yè),從前年開始,一年之間,登記在他名下的企業(yè)有了五家:其中兩座礦山,恒安礦業(yè)有限公司,福安礦業(yè)有限公司;兩個建筑施工隊,福興建筑有限公司,龍建建筑有限公司;一個小鋼廠,成安鋼材有限公司。就算他完成了資本的原始積累,怎么可能突然想起興建這么多企業(yè)?而且,又到哪里去找人管理,他又根本就沒有經(jīng)商的經(jīng)歷。真是太奇怪了!就算他是經(jīng)商狂,可是他的企業(yè)在本市也只有三家,另外兩家,卻離這里挺遠的,哪里有人會這樣做生意的?這是一種什么感覺呢?” 冷鏡寒道:“什么感覺?” 韓峰凝眉沉思,果斷道:“不想這個問題,你們查丁一笑那親戚的資料,怎么樣了?” 冷鏡寒道:“丁一笑他們家在海角的親戚,只有他叔父。他叔父沒有娶妻,一直一個人過。但是早在六年前,他的叔父便去世了,丁一笑便是在一年后,來到海角市,繼承他叔父的房產(chǎn),并開始在海角市發(fā)展的。有一件事很有意思,我想你會感興趣的。你等著,我給你拿?!崩溏R寒端著飯盒,朝屋內(nèi)走去。 冷鏡寒一走,韓峰眼睛睜得老大,問林凡道:“喂,給我說說,你們在天涯市看見的那名董事,究竟漂亮到什么程度?” 林凡道:“我還以為你要問林政的社會關系調(diào)查得怎么樣了呢,怎么想起問這個?” “因為他沒什么品行!”只見龍佳柳眉倒豎,臉如掛霜。 林凡笑道:“哦,我懂了。這個該怎么說呢?大概一米七八左右吧,身材很好,染了一頭金發(fā),有卷曲的那種,今年比較流行的發(fā)型。據(jù)說今年好像二十四,還是二十五?反正挺年輕的,但是已經(jīng)做到集團經(jīng)理一級了,厲害吧!” 韓峰眼睛放光道:“她叫什么?” 這時,冷鏡寒拿著一疊資料,道:“你看看這個。這是丁一笑這幾年在我們海角市接過的案子,我考考你,看看你能在里面發(fā)現(xiàn)什么問題。你們每人都可以看看,也看你們能發(fā)現(xiàn)什么問題?!?/br> 韓峰用手量了量,不到一寸高,每個案子都只有簡單的判決書,他信手一翻,懶洋洋道:“這還用考么?!?/br> 龍佳第一個從韓峰面前搶去了資料,心道:“也沒什么了不起,你能看出來的,我也能看出來?!彼喠嗣糠菖袥Q書,道,“丁一笑在這幾年中,總共接受了一百七十三起案件,其中歷時最長的半年,最短的三天,案值最大的一千六百萬,有商業(yè)訴訟三十六起,民事糾紛四十二起,刑事案件八十九起,還有七件分屬勞動仲裁、環(huán)境污染、旅游投訴、醫(yī)療糾紛等。其間,他一共勝訴一百五十二場,接受調(diào)停二十一起,無一起敗訴?!?/br> “喲嗬!”韓峰鼓掌道,“果然是搞電腦的,數(shù)據(jù)統(tǒng)計和電腦一樣精準。但是,里面有什么問題呢?又不是讓你做統(tǒng)計?!?/br> 龍佳臉一紅,這里面有什么問題呢?她確實沒發(fā)現(xiàn)啊。 劉定強接過判決書,看了一遍后道:“這里面,有六十五起案件都是一個叫程自力的法官審理的,而有四十三起,記錄員都叫劉翠平,會不會丁一笑事先收買了法庭里的人?” 韓峰豎起拇指道:“高手,這種細節(jié)你也注意到了,聽說你是法醫(yī),果然細致入微。” 劉定強微笑道:“真的是他們有問題?” 韓峰搖頭道:“不知道,反正我看不出他們哪里有問題?!?/br> 林凡道:“法院里就那么幾位法官,丁一笑接的案件又大多發(fā)生在本市,當然就是那幾個人的簽名了,這能算什么問題。”他把文件接了過去,瞪大了眼睛仔細看。 韓峰忍不住提醒道:“問題很明顯,只要你想到了,就一定能看到?!?/br> 林凡把眼睛瞪得更大了,并和李響一起研究起來。冷鏡寒喝著開水,問道:“你真的看到了?你是怎么想到的?” 韓峰笑道:“很簡單,你拿出來的既然是判決書,那么就不可能是某個案件的細節(jié)問題,乍一看,各種案件都有,也不可能是系列案,那么,首先就從大范圍入手,無非兩個條件,時間、地點。地點大多在海角,也有別的地方,但是沒有規(guī)律,時間就不同了,呵呵?!?/br> 韓峰剛說完,林凡和李響等人同時發(fā)出“咦”的聲音,將兩份判決書來回翻動著,似乎不太相信。他們翻動的那兩張判決書,前一張日期是一月五號,后一張卻是十月九號。 冷鏡寒道:“不用找了,并不是中間缺了幾頁,而是這段時間,確實就是一個空白?!蓖瑫r他對韓峰道,“我是無意中發(fā)現(xiàn)的,應該是半年多一點,丁一笑沒有接一個案子。” 韓峰道:“從時間上看,丁一笑正是在那半年空白時間后,突然開始開辦企業(yè)的。他在那半年里做什么呢?莫非是被外星人抓去洗了腦?” 冷鏡寒沒好氣道:“開什么玩笑??傊矣X得,如果能找出丁一笑那半年時間做過什么,與什么人有過接觸,對破獲這起案件大有幫助?!?/br> 韓峰打個哈哈道:“現(xiàn)實點吧,老兄,調(diào)查一個普通人幾年前做過些什么普通事,而且,如果他有意躲避的話,那幾乎是不可能的,還不如從另一頭做起?!?/br> 韓峰問李響道:“監(jiān)視布控得怎么樣?” 李響道:“丁一笑的律師事務所、家里、他常去的娛樂場所,我們都安排了專門人手,應該沒問題?!?/br> 韓峰道:“這五家企業(yè)和這五家企業(yè)的負責人,都要監(jiān)視起來?!?/br> “??!”李響驚呼道,“已經(jīng)沒有人手了,我們請的派出所同志協(xié)助監(jiān)控。可人家畢竟也有人家的事啊,總不能所有的人都來監(jiān)視這一個案子吧?” 冷鏡寒道:“張藝和夏末在想辦法安裝監(jiān)視設備,到時候可以省出一部分人力?!?/br> 林凡道:“我覺得,沒有必要大張旗鼓,這樣反而會驚動嫌疑犯。不如順其自然,現(xiàn)在首先監(jiān)視丁一笑是第一要務,到時候事態(tài)有了新的變化,再隨機應變?!?/br> 韓峰斜睨冷鏡寒,道:“真的派不出人來啦?” 冷鏡寒道:“可以向周邊地區(qū)請求協(xié)助。” “哎……”韓峰嘆了口氣,向門口走去,道,“那我還是先去看看監(jiān)視人員那邊的情況。” 李響道:“我?guī)?。?/br> 林凡道:“我也要過去看一看,冷處,我們先走了。” 走到門口,韓峰又道:“對了,龍佳,去查一查記在丁一笑名下那五家企業(yè)的動向,他們的經(jīng)營情況、人員調(diào)動、財務收支,越詳細越好?!闭f著,露出那一貫壞壞的笑容,跟李響走了。 監(jiān)視中心在丁一笑律師事務所對面的二十五樓,正好看到律師事務所里的全貌。一名監(jiān)視人員,正小心地用帷幔遮住望遠鏡,監(jiān)視著事務所里的一舉一動;幾名監(jiān)視人員,專門負責與定點監(jiān)控人員進行通信聯(lián)絡。而夏末和張藝,兩人無精打采地坐在座位上。 林凡進屋后,問道:“怎么了?你們這么快就回來了?” 夏末無力地揮揮手,道:“別提了,任務失敗?!?/br> 李響奇道:“任務失???” 張藝搖頭道:“我們沒有辦法在丁一笑的辦公室和家里安監(jiān)視系統(tǒng)?!?/br> 韓峰也奇道:“為什么?” 夏末一攤手,道:“在丁一笑的家里和辦公室里,還有另一套監(jiān)控系統(tǒng),而且,是二十四小時不間斷監(jiān)控。你說,我們用什么辦法能避開一套監(jiān)控系統(tǒng),而再去安一套?!?/br> 李響驚訝道:“還有一套監(jiān)控系統(tǒng)?難道還有別的部門也在調(diào)查丁一笑?” 夏末道:“不像,那些監(jiān)視器都擺放在顯眼的位置,我看,倒像是丁一笑自己安裝的。” 張藝道:“或許是防止別人偷盜,但我們還很少看到防范得這么嚴密的。我們準備在他車里也安裝竊聽器和跟蹤器的,可他的車進車庫前竟然要經(jīng)過反探聽監(jiān)測,也沒法安裝?,F(xiàn)在他的辦公室監(jiān)視器只有一臺,監(jiān)視范圍有限,我們可以請高手給他裝一個監(jiān)聽器?!?/br> 李響若有所悟道:“他居然自己安裝監(jiān)視器,那更說明他肯定有問題?!?/br> 韓峰默不作聲,那幾臺通信設備響個不停,定點監(jiān)視人員不斷將丁一笑的行蹤向這里匯報?!八湍切“藦目Х瑞^出來了,上了車,向定南門方向駛去?!?/br> “收到,六號,目標向你方向駛來,注意跟蹤?!?/br> “收到。” “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目標,重復一遍,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目標,現(xiàn)在目標正朝華東路駛去。” “收到,跟蹤至西環(huán),然后掉頭,九號準備,目標正向你方向接近?!?/br> “九號收到?!?/br> 夏末道:“他正在回律師事務所呢?!?/br> “不對!”沉思了片刻的韓峰突然道,“必須查一查那五家企業(yè)?!?/br> 所有的人都看著他,韓峰緩緩道:“以丁一笑的日常作息,根本沒有時間管理那些企業(yè),他安排下這五家企業(yè),一定有他的目的,一定要查清楚?!?/br> 韓峰對李響道:“問問龍佳,她那邊查到什么。” 李響撥通電話,問道:“喂,龍佳嗎?你那邊查得怎么樣了?” “不知道!還在查!你急什么!”龍佳的聲音連遠離手機的人都聽到了。 李響一驚,折起手機,一臉無辜道:“吃炸藥啦?我又沒招她惹她,這怎么啦這是?” 韓峰卻露出得意的笑容,道:“哼,生氣了?!?/br> “炸藥?”韓峰又想起什么,問夏末道,“你說昨晚襲擊我們的炸藥,是開山用的炸藥?” 夏末道:“我只是根據(jù)殘留物判斷,并沒有經(jīng)過檢驗,具體是交給郭局負責的專案組在調(diào)查?!?/br> “梁興盛的死,林政的死,丁一笑的反監(jiān)視設備,他的五家企業(yè)?!表n峰抱著頭,痛苦地道,“這些所有的事情,明明都有某種聯(lián)系,可是竟然串不到一起,反而越來越遠了,我們到底遺落了什么呢?” 夏末等安慰道:“算了,案情這么復雜,你想在短時間內(nèi)把它破解開來,是不可能的?!?/br> 張藝道:“畢竟現(xiàn)在還只是個開始。而且,破譯了林政的死因,壓在我們頭上的壓力,就已經(jīng)減輕了許多。說實在的,這點,我倒是挺佩服你的。” 李響、林凡等人齊聲附和。 但韓峰卻高興不起來,這不是他要的結果,案子從一開始,本來是一條線,后來是兩條線,再后來,自己把兩條線并為了一條線。本來以為,到了丁一笑,就已經(jīng)到了收線尾的時候了,可現(xiàn)在看起來,丁一笑這條線,總有什么地方不盡如人意,究竟是什么地方出了岔子,而不能將所有的線擰在一起,導致案情的散亂呢?韓峰突然想到:“難道,他們還有什么我們所不知道的目的?可是,如果幾十億的資金都不是他們的目的,那么他們的目的又會是什么呢?” 監(jiān)視一直進行著,冷鏡寒除了向上級匯報進展外,還同附近幾個城市的有關部門進行了一次溝通,以便在需要應急時得到全面的幫助。龍佳憋了一肚子悶氣查五家企業(yè)的資料,直到吃過晚飯都沒和韓峰搭過一句話。 晚上,冷鏡寒做了一天的工作匯報后,大家各自解散。冷鏡寒又找了處住所,又把韓峰拉著。韓峰道:“這次,我們不會挨炸彈了吧?” 冷鏡寒道:“放心,這次我們?nèi)サ牡胤绞潜Wo政府要員時用的秘密住所,保證沒有人來打擾我們的睡眠了?!?/br> 秘密住所,離刑偵處很近,看起來就和普通民宅沒什么不同,只是藏身于樓宇之中并便于把守嚴密罷了。入睡前,韓峰對冷鏡寒說道:“冷兄,有件事情我得提醒你?!?/br> 冷鏡寒道:“你說?!?/br> 韓峰道:“我覺得,只是我個人的猜想,好像我們的對手,知道我們的一舉一動?!?/br> 冷鏡寒本來已經(jīng)躺下,韓峰這一說,他馬上翻身起來,道:“你這話什么意思?你是想說,我們這里有了內(nèi)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