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節(jié)
省公安廳六樓,韓峰倒退著走在前面,潘可欣和龍佳在中間,冷鏡寒走在最后,公安廳采用的是棧道式樓道,欄桿外面是巨幅玻璃墻。夕陽將影子斜斜地投到樓道中來,天空一片碧藍。 冷鏡寒笑道:“怎么樣?韓峰,你不是說只查驚天的大案么?這種普通車禍的小案子還對你胃口吧?” 韓峰無力地揮手道:“算了,算了。以后我再也不查這種大案了。我告訴你,以后什么命案,謀殺啊,都不要來找我;誰家的小狗走失,錢包丟掉了,我只查這樣的案子了。” 冷鏡寒哈哈一笑,隨即道:“我干了幾十年刑偵,還從來沒碰到過這樣大、涉及金額這樣多的案子,可你小子,才第一次查案,就碰到這樣的案件,以后更不可限量啊!” 韓峰看著冷鏡寒擦著額上的汗,笑道:“想不到你也有擦汗的時候??!這次算完結了吧?” 冷鏡寒長出一口氣,道:“不錯,這個案子暫時就這樣了,其余的事情我都可以轉交給老郭去辦理了?!?/br> 潘可欣道:“原來,你們只負責破獲案件的關鍵環(huán)節(jié)???” 冷鏡寒道:“不是,是因為這個案子涉及面太廣,如果要將案子全部了解的話,沒有兩三個月結不了案的,可是目前,我們又有那么多案件積壓了,所以剩下的任務只有轉交給老郭了。” 龍佳道:“而且,我們只有六個人,現(xiàn)在的涉案人員已經(jīng)不能用幾十來數(shù)了,至少涉及上百人,十幾個省市,這個時候轉交案件,是最合適不過的。” 韓峰道:“唉,交都交了,還討論那些做什么。冷兄,說說,到哪里去吃東西?” 冷鏡寒道:“你就關心著吃,對了,有件事我一直沒弄明白。你和龍佳什么時候達成默契的?就是你指證龍佳是叛徒之前,你們可沒有時間來商量那件事???” 韓峰笑道:“就在揭發(fā)佳兒的前一天啊。我們還排演了好多遍,才能演得那么逼真呢。” 冷鏡寒疑惑道:“不對???那天我們都在刑偵處,各自回各自的房間,難道你跑到……” 龍佳的臉微微有些紅了,潘可欣指著龍佳的臉道:“哦,龍佳承認了!” 冷鏡寒微微一笑,不料韓峰道:“沒有,我們是在浴室排演的。” 冷鏡寒一愣,潘可欣“啊”道:“哇,原來你們?!?/br> 龍佳的臉紅得像熟透的番茄一樣,韓峰笑道:“你哇什么哇,你好像還欠我什么東西呢?” 潘可欣疑道:“我欠你東西?我欠你什么?” 韓峰不懷好意地笑道:“這個案子開始前,你答應過我的,讓我親一下!” 冷鏡寒心道:“這種事情,他倒是記得很清楚。” 龍佳臉色一變,眼里殺氣騰騰。 潘可欣指著自己腮幫子道:“奇怪,我記得好像已經(jīng)親過了?!?/br> 冷鏡寒又開始擦汗了,龍佳眼里殺氣更盛,韓峰目瞪口呆道:“什……什么時候?我怎么不記得了?” 潘可欣噘起嘴道:“你忘記啦?在你家里!” 韓峰道:“啊!原來是那次?。∧且材芩??好像事先我們商量的是讓我親一下吧?” 潘可欣笑道:“我是沒問題啊,可是你要當心哦,我勸你今天晚上最好不要吃東西,否則回去后可能會吐。我們這里可是有位柔道五段哦!” 韓峰哈哈大笑,驀然神色一變,后面的三人都看到,韓峰的笑意凝固在臉上,變得說不出的猙獰。他突然狂暴地吼了起來:“趴——下!” 鐵手的手指動了,子彈帶著火藥的氣息旋轉著飛離槍管,奔目標直線而去。鐵手站起身來,準備收槍回家,沒有任何疑義,他對自己的槍法擁有絕對的信心。 “哐……”玻璃墻被擊穿了,子彈夾著玻璃的碎屑穿了過去!韓峰睜大了眼睛,身體還在半空,卻只能眼睜睜看著子彈穿透了龍佳的頭發(fā)。“不——”他發(fā)出了絕望的吼聲。 此時,冷鏡寒身體剛剛有屈身的動作,韓峰一手拔出了擋在他身前冷鏡寒的佩槍,對著對面的大樓頂部,瘋狂地開槍射擊,另一只手準確無誤地摟過了龍佳的身體。雖然子彈根本到不了對面大樓頂部,但韓峰毫不猶豫地打光了所有的子彈,玻璃墻被打得成塊掉落。而此時,冷鏡寒才剛剛倒在地上。韓峰喊道:“佳兒!佳兒!回答我!你沒有事的!快叫救護車!快呀!” 冷鏡寒已經(jīng)驚呆了,韓峰拔槍接人,開槍射擊,直到他吼叫著找救護車,他才摸出手機來。 潘可欣更是被韓峰那種瘋狂的表情完全震懾,她第一次看到,一個男人,突然像野獸一樣地瘋狂,比閃電更快的動作,比獸嗥更恐怖的叫聲,一切發(fā)生得太快,太突然,她根本來不及做出反應。 潘可欣再看冷鏡寒,拿手機的手竟然微微顫抖,她心中更是驚奇:“就算韓峰現(xiàn)在情緒有些失控,冷伯伯也不用怕成這樣?。俊崩溏R寒心中的震撼,卻是潘可欣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的,他戰(zhàn)栗著,因為在這一刻,他清楚地感覺到那種悲慟,使韓峰發(fā)生了可怕的變化,他心中不由自主地呼喊道:“回來了!他又回來了!那個地獄深處的惡魔!難道已經(jīng)無法克制了嗎?韓峰,不要讓憤怒令你失去理智??!” 就在此時,韓峰摟著龍佳的脖子,拇指一按頸旁,驚喜道:“她還活著,她還活著!醫(yī)生什么時候到啊?你快點啊!”此刻一臉惶然,六神無主,再也沒有那睿智的眼神,他又呼喚道,“佳兒,佳兒,你沒事的,你說話啊,你說話?。∧慊卮鹞?!佳兒——”他號啕大哭起來。 潘可欣沒想到韓峰說哭就哭,而且是毫無遮掩的放聲大哭,只覺得這個男人突然傷感,那種慟哭,好像可以感染身邊的人一樣,潘可欣只覺得自己鼻尖一絲酸楚,抬眼望時,天邊殘陽,血一樣的紅。 “啊——”韓峰發(fā)出了一陣陣咆哮,就像那莽原的狼,一聲比一聲凄厲!那一刻,潘可欣清楚地看到,韓峰的眼中布滿血絲,眼神如惡狼般兇悍、殘忍、冷酷,她從未見過這樣殺氣騰騰的眼神,不由自主打了個寒戰(zhàn)。 醫(yī)院,張紹東搖著頭,指著龍佳的ct片說道:“你們看,子彈穿入頭顱,現(xiàn)在嵌在這個位置,而從子彈入口,到子彈停留的這個位置中間,腦組織完全被破壞了。現(xiàn)在都是知道的,大腦是人體最復雜、最精細的器官,一條腦部毛細血管被堵塞,都可能造成中風,輕則身體不適,重則全身癱瘓,更何況這次是子彈直接造成的傷害?!?/br> 韓峰哭道:“張醫(yī)生,張院長,你一定要救救她啊,你們一定行的,你們不是海角市最好的醫(yī)院嗎?你們也是省里最好的醫(yī)院啊!” 張紹東道:“說實話,她能活下來,本身就已經(jīng)是個奇跡了,我從醫(yī)這么多年,還從來沒有見過誰能被子彈直接擊中頭部后還沒有死亡的。我想,她一定有什么放不下的事情吧?!?/br> 韓峰眼里噙著淚水,回想起龍佳躺在自己胸口說的話來:“哪怕只能共同待上一天,我便立即死去,那也足夠了?!彼麘阎詈蟮南M瑔柕溃骸搬t(yī)生,難道真的一點辦法都沒有嗎?別的醫(yī)院呢?別的醫(yī)院有沒有希望?” 張紹東道:“我們會盡快安排手術,但是只能把子彈取出來,受損的腦部組織,那是不可能再恢復了?,F(xiàn)在國內(nèi)最好的腦外科醫(yī)院,一是上海的協(xié)和醫(yī)院,一是北京的301醫(yī)院,我們已經(jīng)將腦部ct片傳入網(wǎng)絡,請兩家醫(yī)院的專家會診過了,他們說……”張紹東長長地出了口氣,似乎極不愿意將那話說出來,終于道,“沒有希望!最好的情況,就是保持現(xiàn)狀!” 冷鏡寒問道:“張院長,你的意思是,她會成為植物人?” 韓峰入墜冰窟,突然一把將張紹東的衣領抓了過來,紅著眼睛,如魔似鬼,顫聲道:“張院長,你!一定要想辦法!她才二十歲?。〔荒茏屗恢边@個樣子活下去的!” 張紹東只感到心中的寒意,這個一直都不怎么起眼的男子,怎么突然像變了個人似的,變得那么可怕!他艱難地哽咽道:“不是,不是我不想辦法,而是,現(xiàn)在的醫(yī)學只有這樣的水平,我真的無能為力。我,我會打電話給我在德國的老師,請他看看有沒有什么辦法?!?/br> 韓峰那通紅的眼睛,好似快要滴血一般,周圍的人都望而卻步,甚至沒有人敢靠近他。潘可欣這才發(fā)現(xiàn),那個成天嘻哈笑樂的大男孩一樣的人,會變得如同魔鬼一樣可怕,她心中狂亂地疑問著:“他到底是誰?他來自哪里?為什么會這樣可怕?” 冷鏡寒勸慰著:“韓峰,接受事實吧,不用太難過了,她還活著,不是嗎?活著,就有希望!” 韓峰轉過身來,那兇惡的眼神,咬牙切齒的表情,冷鏡寒不禁退了兩步,再也不敢說什么了。他心中顫道:“韓峰,你不會因為這件事,而變成以前那個樣子吧?請你,千萬不要啊?!?/br> 張紹東馬上安排手術。手術之后七天,韓峰一直在醫(yī)院,除了上廁所,沒有離開龍佳一步。龍佳恬靜地躺著,好似睡著了一般。每天儀器都顯示,她的呼吸、心跳、血液,多么正常。韓峰卻知道,龍佳這次,要睡很久,她再也不會對自己笑了,再也不能敲自己的頭了,也不會臉紅了。潘可欣來看時,韓峰雙頰深凹,面色焦黃,雙目無神,形同槁木。潘可欣每天都要來看他們?nèi)危看味寄軒硪恍┖孟ⅰ?/br> “從那個叫秦怡的女人家里,搜出了幾份轉讓協(xié)議,果然,都是死去的大股東們寫下的轉讓給秦怡的股份,加在一起好幾百個億呢。那女人太厲害了,真是不可思議。而她所做的和你推論的完全一致,你更不可思議呢?!?/br> “田副市長已經(jīng)被正式拘捕了?!?/br> “被捕的罪犯已經(jīng)交代了,他們被迫服用了一種叫命運的藥物,聽說十分可怕呢?!?/br> “胡金誠在山西被抓住了?!?/br> “傅凱被抓住了,他交代了曾經(jīng)暗殺龍佳的事?!?/br> “那些匪徒們都死了,醫(yī)院盡了最大努力還是無濟于事,那種毒品真可怕!” “今天正式對海角市的行政機關受賄人員提起公訴?!?/br> “恒福銀行的賬目審計工作已經(jīng)結束了,從賬目上來看,除了幾億壞賬外,其他還沒有什么大的變動?!?/br> “我為這個案子寫的專題報道已經(jīng)刊發(fā)了,我知道,你不想上報,我隱去了你的名字。雖然很多地方做了改動,但還是引起了轟動呢?!?/br> “韓峰,我給你唱個歌吧?” “韓峰,冷伯伯說,案子就快結束了,公審結果一出來,這起案件就算徹底結束了?!?/br> 韓峰的反應很淡漠,有時嘴角不經(jīng)意地抽動,好像是笑了,但那雙眼中,卻不再有曾經(jīng)明亮的眼神。潘可欣也常常從護士那里聽到一些韓峰的事。 “他對他妻子真好,他們是從小就認識的嗎?” “每隔兩天要換一次導尿管,每天要灌腸一次,翻身、擦洗,他都是自己做的,我們還很少看見這樣的家屬。” “他不上班的嗎?他是做什么的?他的cao作很專業(yè),他是醫(yī)生嗎?” “不僅如此,他每兩天還要用針刺xue位,接通電流做理療。中醫(yī)部的主任都常常親自來看,他說,那個人刺xue的手法和對xue位的認識程度,遠在他之上呢?!?/br> “從來沒看到他離開過床邊,就是睡覺都趴在那里睡的。我真擔心,這樣下去,他的身體遲早會垮掉?!?/br> “真是很羨慕,要是我能找到那樣一個老公就好了。” 第七天,張紹東又一次來到監(jiān)護室,韓峰還是那樣坐在那里,只是精神更差了,張紹東道:“這樣的事情,我們也很同情,但是你知道,每天要這樣維持,需要很多的費用,嗯,那個,你是不是先把一些費用補交了?” 韓峰猛地抬頭,張紹東雖然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還是不由一驚,他勉強笑道:“你也應該理解我們的難處,醫(yī)院不可能無緣故地支出這樣大一筆開支,如果每位病人都像你這樣,我們醫(yī)院也就關門大吉了?!?/br> 韓峰眼神一凜,道:“我沒有錢?!彼D過頭來,逼視張紹東,問道,“難道錢真的有那么大用處么?” 張紹東心中奇怪,勉強笑笑,卻比哭還難看,說道:“因為金錢是衡量一個人實際價值的體現(xiàn),它的多少,決定著一個人活在這個世界的價值到底有多少?!?/br> 韓峰冷冷道:“胡說?!?/br> 張紹東道:“可是你生活在一個靠金錢衡量價值的社會中,并不只是你一人,你要想得到社會的認同和別人的幫助,就必須證明,你有創(chuàng)造價值的能力。而這種能力,要換成實體物質(zhì),才能和別的能力作等價交換,金錢,有幸成為這種實際載體。你的觀點是什么呢?說出來聽聽?” 韓峰剛張口,門開了,這次不是潘可欣,而是冷鏡寒,他帶著笑容道:“案子結了,這起案件,共涉及一百多名政府和非政府人員,涉嫌五百多億元的資金挪動,如果不是你,他們造成的破壞到底有多大,還不知道呢。上級給我們撥了批專項資金,你知道,本來照規(guī)定,破獲這樣的大型經(jīng)濟案件,是給予百分之一作為獎勵的,可是這次案值實在太巨大了,上級只能給我們撥了五十萬。”他拿出一張紙條,那是張寫著二十萬數(shù)值的現(xiàn)金支票,遞到韓峰面前道:“這是你應得的?!?/br> 韓峰看也未看一眼,兩指夾住,轉手遞給了張紹東,冷冷道:“先預付這么多,能維持多久就維持多久,哪天沒有了,提前一個月通知我?!?/br> 張紹東笑道:“好的,好的。那我,先出去了。你們慢慢聊?!?/br> 張紹東走后,韓峰漠然問道:“那個人,有沒有找到?” 冷鏡寒嘆息道:“沒有,不過從手法看,或許也是黑網(wǎng)做下的,你知道,他們本就和黑網(wǎng)保持著聯(lián)系?!?/br> 韓峰冷漠道:“知道了?!?/br> 冷鏡寒道:“我看,你也該回去休息休息了,你看你自己,才幾天工夫,把自己搞成什么樣子了?!?/br> 韓峰閉上眼睛,拿起龍佳的手,貼在自己臉上,如若無人道:“知道了?!?/br> 冷鏡寒又說了一些話,不過看韓峰就像沒有聽到一樣,又搖著頭走開了。冷鏡寒走后,韓峰只感到好累,好累,他從來沒有這樣疲憊過,那是種精神上的壓抑,不是睡眠就能緩解的壓力。他枕在龍佳床邊,不知不覺地睡著了,他做了個夢,夢見龍佳在遠處輕盈地飄著,輕輕地呼喚著他:“回去吧,回去吧。還有很多事要做呢。回去吧,回去吧……”那身影,越飄越遠,聲音卻一直回響在耳邊。 后 記 來自地獄的男人 第二十六章 最后的調(diào)查 韓峰猛地驚醒,只見龍佳平靜地躺在床上,就像睡著了一樣,她的嘴角,似乎還掛著一絲甜蜜的微笑。韓峰輕輕道:“佳兒,你說得對,還有很多事情要做呢,不管是誰向你開的槍,我們都該加倍地讓他償還!”他戀戀不舍地站起身來,道,“我會來看你的,你等著我!” 他向護士和醫(yī)生們交待清楚后,趕回刑偵處,冷鏡寒道:“終于肯回去了?” 韓峰對冷鏡寒道:“將有關黑網(wǎng)的資料,都給我找出來!” 冷鏡寒道:“我們這里有關黑網(wǎng)的資料,都交給國際刑警組織去了。我們自己留下的,都是些碎片,沒有多少價值???” 韓峰道:“那送我回去,我自己想辦法!” 冷鏡寒道:“想辦法可以,但是你不要亂來啊!” 韓峰回到發(fā)廊,屈燕驚訝道:“你們查的什么案子?你人都變形了。” 韓峰雙手搭在屈燕雙肩,懇求道:“燕姐,這幾天,你不要和我說話,讓我好好休息一下,我好累!” 屈燕道:“好好,我不和你說話就是了?!?/br> 韓峰回到房間,屋里竟然整潔了不少,原本隨處堆放的書籍被整齊地碼在了一起,桌椅板凳也被擦過了。韓峰看著房間奇異的變化,眼睛又落回了床上,他一屁股坐下,喃喃道:“還是自己的床躺著舒服??!”他一頭躺下去,馬上“哎喲”一聲又坐了起來。 韓峰掀開枕頭一看,枕頭下竟然被人墊了塊磚,而磚的下面,壓著幾張紙。韓峰將紙抽出來,看著紙上龍佳的娟秀字跡,眼里的火焰開始燃燒,憤怒道:“原來是這樣!” 屈燕看著剛上樓的韓峰,突然間換了個人似的沖了下來,抓起電話筒就開始撥號。 韓峰道:“喂,是國際機場嗎?我想問一下,十五號和十六號抵達和離開海角市的航班都有哪些班次?請?zhí)嫖也槟莾商熘?,有沒有一位叫秦怡的旅客,對,秦朝的秦,心曠神怡的怡,女性,二十來歲,身高一米七四,金發(fā),是卷過的。哦,沒有啊,好的,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