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節(jié)
那是一場慘絕人寰的廝殺,史稱:沁陽之變! 也就是那一天,楮墨坐在軍車上隔著千軍萬馬,隔著尸橫遍野,冷冷的看著鳳夙,而鳳夙卻是低眸淺笑,抬手將發(fā)絲捋到耳后。 此戰(zhàn),痛快! 楚軍因為楮弘斐駕崩,倉促收兵。同年隆冬,燕皇大悅,開始對燕簫委以重任,而楮墨亦在楮弘斐下葬后,正式登基稱帝! 如今仇人相見,還真是……眼紅啊! 對峙,皇帝狠辣 更新時間:2013715 20:38:36 本章字數(shù):1517 大祠堂陳列著楚國歷代先皇后妃,這樣的場合原本莊重?zé)o比,但現(xiàn)如今因為光線黑暗,氣氛沉滯,增添了幾分陰森可怖之氣。 鳳夙手腕此刻還被楮墨緊緊的鉗制在手,那樣的力道足以窺探出他的怒氣有多深。 楮墨當然恨她,殺父之仇不共戴天,但慶幸的是她現(xiàn)如今是阿七,可不是燕簫恩師顧紅妝。 “皇上,奴婢不懂您在說什么?!兵P夙垂首姿態(tài)順從,但無謂中卻隱帶鋒芒,之所以鋒芒流溢,是因為楮墨眼神中恨意難消。 真的就那么恨嗎?哼,可笑,勝者為王,敗者為寇。 想當年,她作為軍師陪同燕簫前往沁陽,沿途路經(jīng)邊塞城鎮(zhèn)見到不少女子身無寸縷的躺在路邊,衣衫破碎。有些是被常常滋擾生事的楚國士兵侮辱后自盡,有些則是不堪受辱,自盡氣絕身亡。 燕國士兵看著躺在路邊的女子,一個個氣的臉色漲紅,怒不可遏。 “入殮下葬!”月色下,燕簫的雙眸里閃爍出幽暗寒光,那雙眸子陰沉冷戾,冷得讓人害怕。 那一夜,她縱觀天象,得以窺探天機,楚國國君楮弘斐氣數(shù)已盡,會有新主取而代之。所以,縱使她不設(shè)計殺害楮弘斐,楮弘斐也會命喪吳勇之手,但燕簫初次領(lǐng)軍作戰(zhàn),若想在將士中樹立威信,眾多皇子中脫穎而出,風(fēng)頭蓋過燕清歡,唯有借吳勇蠻力順勢斬殺楮弘斐。 奈何,枉她自詡老謀深算,能夠窺探他人命數(shù),到頭來卻窺探不了自己將要面臨的劫難,害得自己活死人重生也就算了,竟然連綠蕪也命喪池塘,當真是笑談一樁。 無妨,她既已入世,誰欠了她和綠蕪的,她絕對會設(shè)法一一討還回來。她的命魂,綠蕪的仇,亡國之痛,她定然不會再為了可笑的師生情,一味猶豫姑息沉默。 她是鳳夙,姑且不說前世如何隱姓埋名,忍辱偷生,這一世既然重新來過,寧她負天下人,絕不叫天下人負她! “裝傻?”楮墨面無表情的盯著鳳夙看,她低著頭,無法看清楚這一刻她是什么神色,只能依稀看到她慘白的臉色……她在害怕? 呵呵……顧紅妝竟然還會害怕,那個蛇蝎女……楮墨眼神驟緊,手勁加大,只聽“咔嚓”一道驚悚聲起,鳳夙左手骨頭竟生生脫臼。 尋常男女遭遇此等劇痛,只怕早已驚痛出聲,但鳳夙沒有,那只脫臼的右手好像不是她的一般,她甚至眼波未動分毫,漆黑的雙眸在黑暗里準確無誤的與楮墨對視:“皇上,奴婢來自民間,對顧紅妝略有所聞,如果奴婢沒記錯的話,顧紅妝好像早就已經(jīng)死了,既是死人,試問奴婢又怎會是顧紅妝?” “好一張伶牙俐齒!”楮墨冷笑一凝,又是一聲脆響,鳳夙的左手再一次瞬間脫臼。 狠,楮墨你真狠! 奇才,亂世孤女 更新時間:2013715 20:38:36 本章字數(shù):1497 顧紅妝,燕國太子燕簫恩師,有才之人不問出處,天下人皆知漠北有女顧紅妝,父母雙亡,孤兒之身卻天縱奇才。 此女文武雙全,擅長使用長槍,深諳用兵之道及心術(shù),更有人傳言顧紅妝可夜觀天象,洞察先機。 楮墨和顧紅妝之間的恩怨是從“沁陽之變”開始,后來他登基為帝,楚國休養(yǎng)生息兩年之久,朝中有老將荀良,手握重兵,明著對楮墨很恭敬,背地里卻言行不敬。楮墨感受到了威脅,愈發(fā)看到了威脅下隱藏的國之隱患。 楮墨擔(dān)心一味放任荀良勢力坐大,只怕時機成熟,荀良便會生出弒君篡位之心。 楮弘斐當年在沁陽被燕簫斬殺,一直是楚國武將心中難以言明的剜心之痛。荀良自視甚大,兩年來一直勤于練兵,覺得時機已到,便向楮墨請纓出兵燕國,只為一雪前恥,為先皇報仇雪恨。 楮墨有自己的打算,假意對荀良贊賞有加,私底下卻安排親信混入荀良身邊,不管此戰(zhàn)輸贏如何,荀良都不可能會活著回到楚國。 那一戰(zhàn),燕簫一方面阻止荀良進攻燕國,另一方面顧紅妝跟燕簫里應(yīng)外合,籠絡(luò)荀良得力部將羅文,師生倆默契十足,如此禮遇羅文,并許以重諾,假意噓寒問暖,如此一來,羅文竟真的棄楚從燕,而楚軍十萬人因為羅文告密死傷大半,不待楮墨發(fā)怒降罪,荀良氣急攻心,大病一場,回楚國路經(jīng)青巖山的時候被楮墨親信下毒害死。 沒有人會想到荀良之死是楮墨一手安排的,楚國將士把所有的怨憤悉數(shù)回饋給了燕簫和他的恩師顧紅妝。 此刻顧紅妝就站在他的面前,身姿消瘦,因為身處黑暗里,所以黑發(fā)和夜色混為一體,雙手脫臼的她眉目不動,只是頭微微側(cè)著斜睨他,深沉的眼眸里有暗光浮動。 這樣的容顏和氣度,遇事臨危不亂,不是顧紅妝,還能是誰? “皇上,顧紅妝已死,縱使沒死,前些時候她自挖雙眸給燕國太子妃白芷,若我是她,我現(xiàn)如今雙眸完好,又該作何解釋?” 楮墨微愣,看著她,過了一會兒,目光灰暗,冷冷笑道:“你若不是顧紅妝,那你又該是誰?” 聞言,鳳夙一時斂眸無聲。 “長袖坊舞姬?”楮墨低低的笑,但眸光卻極為冰冷:“朕查過了,半個月前長袖坊頭牌舞姬身染重病無法進宮,就在坊主一籌莫展之際,你加入了長袖坊,頂替頭牌舞姬進宮獻舞。這般巧合,是真的無心插柳,還是別有用心?”楮墨黑發(fā)散披,懶懶說完這句話,似乎很累一般,靠在了椅背上。 聞言,鳳夙不見驚慌,反而露出淺淺的笑意,“此番趁機接近皇上,鳳夙的確是別有用心?!?/br> 楮墨原本在笑,聽到她的話,笑容瞬間僵滯,銳利的雙眸震驚的盯著她,“你說你叫什么?” 交易,稱霸天下 更新時間:2013715 20:38:37 本章字數(shù):1738 數(shù)百只宮燈點綴在大祠堂內(nèi)殿,薄紗起起落落間,楮墨忽然掀起面前礙眼的紗幔,直直的盯著薄紗后的女子。 楮墨雖然面無表情,但握著輪椅的手指卻泛著青白色。 十四歲那年,他身為質(zhì)子被送往鳳國,雖被鳳皇軟禁在別院兩年之久,卻始終未曾見過鳳夙。 后來他回到楚國,而鳳國被燕國所滅,聽說燕軍破宮那夜,鳳曄、姜姬和愛女鳳夙三人葬身火海,殉國身亡。 鳳曄孩子雖不多,但也不少,楮墨之所以對鳳夙記憶猶新,是因為眾多皇子皇女中,鳳曄極為偏愛鳳夙,要不然也不會在殉國之夜獨獨帶著愛妻姜姬和愛女鳳夙殉國了。 已死之人,如今卻告知她乃鳳夙,這世上不會再有第二個鳳夙了! 鳳夙神情平靜:“我乃鳳國七公主,亡國禍亂中逃過一劫,化名阿七流落民間,后來為了生計女扮男裝隨商隊出入漠北,卻被流寇圍殺堵截,有幸被無歡大師所救,好在只是容貌被毀,性命無憂,這才得以茍延殘喘獨留于世。” 楮墨冷冷的看著鳳夙:“亡國公主?你以為朕會相信你的話嗎?” “皇上該不會還認為我是顧紅妝吧?”鳳夙淺淺一笑:“皇上若不相信,可以前往燕國東宮,至于我是不是顧紅妝,細查便知?!?/br> 楮墨意味不明的看了鳳夙一眼,滑動輪椅在梨花木圓桌旁坐下,動手倒了一杯茶,舉到唇邊,卻沒了喝茶的興致,于是放下茶杯,靜默片刻,似笑非笑:“你可知鳳夙兩個字對燕國來說意味著什么,你如今說與我聽,就不怕我把你的身份告知給燕國國君惹來殺身之禍嗎?” 鳳夙低笑:“皇上若是這種人,我剛才又何需言明我的身份?此番入宮,皇上就不好奇我是所為何來嗎?” 楮墨挑眉:“哦?所為何來?” “天香豆蔻?!?/br> 楮墨微愣,眸光益發(fā)顯得深沉,嘴角笑紋緩緩蕩漾開來:“你要天香豆蔻做什么?” 鳳夙靜靜的看著他:“燕國太子前不久前往漠北尋找菩提寺,此事想必皇上也該有所耳聞才對?!?/br> 楮墨眼神微瞇:“倒是有此一說?!?/br> 鳳夙冷笑道:“顧紅妝沒死,燕簫在她斷氣之前,給她服食了一顆天香豆蔻。他需要找到另一顆天香豆蔻才能救活顧紅妝。每一個能夠找到菩提寺的人,無歡便會允諾對方一個愿望,這次也不例外,我是燕簫的圓夢人,理應(yīng)前往楚國,幫他拿到天香豆蔻?!?/br> 楮墨震驚皺眉,言語譏誚:“天香豆蔻三十年結(jié)一次果,每次只有那么一顆,實屬罕見良藥。朕傾盡三年心力,也才只得到一顆而已。你覺得朕會把天香豆蔻拱手讓人嗎?” “我若得天香豆蔻,屆時便可取得燕簫信任,于你于我只會有利無弊?!?/br> 楮墨聞言,饒有興致:“何為利?何為弊?” 鳳夙淡雅開口:“我亡燕有望,而你稱霸天下指日可待?!?/br> 一顆天香豆蔻換取天下大業(yè),買賣是虧是盈,淺而易見! 續(xù)命,秋后算賬 更新時間:2013715 20:38:37 本章字數(shù):1668 前有顧紅妝征戰(zhàn)沙場、運籌帷幄,現(xiàn)有鳳夙心懷復(fù)國之念;香爐內(nèi)檀香裊裊升起,楚國歷代先皇靈位整齊的排列在煙霧中若隱若現(xiàn)。 楮墨冷冽的眸光宛如濃墨潑灑,“就憑你?” 鳳夙唇角勾起淡淡的笑花:“我一個人就算有天大的本事,又怎么能夠撼動燕國江山半分,但皇上如果愿意跟我結(jié)盟合作的話,一切就又另當別論了。” 楮墨聞言,低低的笑了,一雙黑眸映著火光,搖曳濯濯,“幫你復(fù)國,然后你再反過來跟我爭天下?你倒是敢想?!?/br> 鳳夙淡淡的看著他:“我只盼大仇得報可以告慰雙親,這天下看似盡在手中,卻需要花費心血去治理,如此一來太過勞累,還不如心事落定,小隱于民,豈不快哉?” “若你有本事亡了燕國,當真甘心把江山拱手讓人嗎?”楮墨聲似醇酒,涓涓潺潺。 鳳夙眸中光華流動,似笑非笑道:“金鑾殿看似金碧輝煌,一把龍椅高高在上,卻遮掩不了龍椅后的千瘡百孔。歷代江山輪流坐,改朝換代間看似鴻圖夢霸業(yè)成,但到最后卻只余一人獨看山河寂冷,如此說來,這樣的江山不要也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