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節(jié)
白芷輕輕地笑了,帶著點張狂,帶著點傲慢,示意抱琴將藍色長袍給她穿上。 抱琴松了一口氣,大概是怕白芷改變主意,連忙服侍她穿上衣服,腰間系上了白玉錦帶,中間配以藍色寶石相映。 穿戴完,抱琴又將白色素馨香涂了一些在白芷手背上,時間已經(jīng)迫近父親壽筵,再加上還有路途行進,而步輦這時候已經(jīng)停在了夕顏殿宮門口。 ************************************************ 四月末,正是春末好時節(jié),陽光透過枝杈,在白芷身上灑下一片片斑駁的樹影,她看著連綿起伏的高墻宮苑,心卻宛若寒冬臘月般冰凍懾人。 剛出夕顏殿,她四處張望,李恪在一旁似是知曉她心思,對她恭聲說道:“娘娘,殿下在宮門口馬車上等您。” “怎在宮門口?”隱隱有些失望,早前燕簫特意來此,說是會在夕顏殿門口等她一同前往,如今沒看到他人,難免覺得失落。 李恪眉目低斂:“云妃娘娘也將一同前往?!?/br> 白芷正被抱琴扶著欲上步輦,聽了李恪的話,臉當時就寒了:“這種場合,她去做什么?” “是皇上點的名?!崩钽∩锨皫撞?,湊近白芷耳邊,壓低聲音說道。 這位東宮娘娘,變臉速度還真不是一般的快,這不,李恪剛說完這句話,白芷臉色又變了變,不過這次壓下了怒氣,反而多了幾分若有所思。 是皇上親自點的名,總好過燕簫親自讓阿七去相府,更讓白芷容易接受一些。 況且,這種場合下,皇上傳喚阿七前往相府,后事難定。 白芷心事落定,坐在步輦上,仰頭透過枝杈看著天空,孤雁遷徙南歸,何其自在瀟灑? 出了東宮,果然見外面早已有馬車等候多時,珠簾垂掛,不用看都知里面坐的是誰。 齊天佑掀開簾子一角,喚了一聲“殿下”,東宮太子似在里面淡淡的應了一聲,很快就有一只修長,骨骼分明的手指掀開珠簾一角伸了出來,紋絡清晰的手心朝上,含著無言的邀請。 白芷笑了笑,把手放在他的手心,男子握緊,略一施力,白芷轉瞬間就坐在了馬車之內。 “走吧!”馬車內傳出男子淡漠的低沉聲,齊天佑示意馬車行進。 馬車內,鳳夙并沒有坐在燕簫身旁,而是坐在他的對面,白芷跟她不同,自打她上了馬車的那刻起就被燕簫拉到身旁坐下,抬眸望去,自是男才女貌,好一副繾綣畫卷。 “云妃meimei今日也要跟我們一同前往相府嗎?”白芷依偎在燕簫懷中,笑語嫣然,似是這才發(fā)現(xiàn)鳳夙的身影,神情略顯訝異。 鳳夙覺得白芷這句“我們”用的極好,直接將她摒棄成了外人。不待鳳夙說話,就見燕簫將白芷的手握在掌間,溫聲道:“父皇點的名,大概想尋機看看云妃?!?/br> “原來如此。”白芷恍然大悟,看向鳳夙時,薄笑掛在唇角:“meimei有福了,jiejie入主東宮將近一年,還不曾得蒙皇上親自點名召見呢!” 鳳夙笑了笑,倒也不吭聲。 虛偽應酬,她看著面前兩位就行了,她實在沒必要也插一腳。 這對夫妻倒也有趣的很,若是白芷有朝一日知曉挖她雙眸的人是燕簫,不知道還能不能笑的像如今這么燦爛? 還有燕簫,挖了白芷的雙眸,還能裝的若無其事,每天大秀恩愛,著實不易。 說完這兩位正主,鳳夙難免想到了她自己,看著自己的雙眸如今在白芷臉上活靈活現(xiàn),還真是……特別?。?/br> 面前兩人恩愛私語,有說有笑,反觀鳳夙還真像一個陌路人。 不是不知白芷的小小心機,故意冷落她,給她難堪,只是……呵呵,如此不成氣候的小伎倆,真是白糟蹋了jian相之女的名號。 別人冷落鳳夙,鳳夙總要找些事情來做,比如說好好研究一下自己的雙眸。 以前眼睛在她臉上的時候,她還不怎么覺得特別,失去后,才明白雙眸對一個人的重要性。 所以說,人有時候還真是賤! 那是雙漆黑安靜的眼眸,烏瞳沉沉,在光線的照耀下閃爍出琉璃剔透般的耀眼神采。 真漂亮! 鳳夙忍不住笑了笑,這么變相夸獎自己,還是頭一遭。 白芷雖和燕簫說話,但目光卻始終凝定在鳳夙的臉上,發(fā)現(xiàn)她在笑,心思一動,隨口問道:“meimei笑什么?” 鳳夙看著白芷,一派羨慕之色:“沒什么,剛才陽光照在jiejie臉上,忽然發(fā)現(xiàn)jiejie長得實在漂亮,尤其是這雙眼睛,慧黠動人,實在是吸引人?!?/br> 聞言,對面兩人臉色都變了。 白芷臉色難看,說難看還真是牽強,完全可以用煞白來形容了。 燕蕭則是意味不明的看著鳳夙,眉目暗沉,令人難以窺探他的思緒。 太子妃當著燕簫的面受了刺激,燕簫斷然不能置之不理,要不然這戲還怎么演下去? 所以當燕簫眼神不悅的瞪著鳳夙時,鳳夙倒也配合,臉上已經(jīng)開始呈現(xiàn)緊張之色。 “云妃——”燕簫疾言厲色,似是生氣了。 鳳夙惶惶不安的看了一眼臉色煞白的白芷,又看了看燕簫,遲疑道:“殿下,臣妾是不是說錯什么話了?” 不待燕簫說話,白芷已經(jīng)一把抓住了燕簫的手:“沒有。” 鳳夙不經(jīng)意掃了一眼白芷的芊芊玉指,指尖青白交加,這姑娘究竟用了多大的力氣啊! 真心疼人。 再看燕簫,眉目間已有憐惜之意,鳳夙差點沒笑出來,狠狠掐了掐自己,忽然意識到自己沒有痛覺,無奈放下手,看來想要忍住笑只能靠自己的忍耐力了。 鳳夙咬著唇,眼神閃爍擔憂道:“若是沒有,jiejie臉色怎會如此難看?哎呀,不會是中暑了吧?”鳳夙驚呼,話落就要伸手撩開簾子,方便白芷透透氣,那般神情急切,好像真的擔心白芷在馬車內暈倒一般。 “沒事,我休息一會兒就好了?!卑总频晚?,任由燕簫握著她的手,但卻將臉別到一旁,似有淚水在眼眶打轉,那樣子隱忍故作堅強之余,別提有多楚楚可憐了。 鳳夙在一旁看了,都有一股想要把白芷摟在懷里的沖動,更何況是燕簫了。 但燕簫沒有,他只是安撫的拍了拍白芷的背,目光卻落在了鳳夙的臉上。 那一眼,太過復雜,承載著波濤洶涌的戾氣和深沉難定。 無言的對視中,又怎會沒有言行飄??? 燕簫:你是故意的? 鳳夙:我這么故意,看不出來嗎? 燕簫:為什么? 鳳夙:沒有為什么?怎么?心疼你的太子妃了? 燕簫:惹怒她,對你有什么好處嗎? 鳳夙:痛快。 燕簫:小心惹火燒身。 鳳夙:多謝吉言,再燒也燒不到我自己。 燕簫:是么…… 這一次,燕簫嘴角流露出了一絲譏嘲冷笑,那笑透著說不出的詭異,說不出來的滲人。 鳳夙將視線移到窗外,春日正好,如果這時候白芷能夠再哭幾聲的話,也許會更好。 笑話,太子名諱【5000+】 更新時間:2013724 23:21:53 本章字數(shù):5715 還沒入相府,耳邊就不時的響起鞭炮禮花之聲,鳳夙低了眉眼,只因眸中冷寒,那樣的寒,不宜讓他人知曉和察覺。 jian相禍國,現(xiàn)如今鳳國滅,但他卻榮寵繁華近二十年,怎不令人唏噓感嘆不已。 恨,自是應該恨之入骨。 念及早已步入黃泉的父皇、母后,縱使無心無念,但那樣的血腥之氣卻直逼腦海,竄的她眼睛火辣辣的疼。 但此刻,她卻在笑,眉眼含春,雖然左臉有刀疤銘刻,卻依然無損傾城之貌。有人說她的臉本該是極美的,不過這樣也未嘗不好,老天不小心跟她開了一個玩笑。人太過完美,反而盡顯不真實,如今臉雖有缺陷,卻像極了凡塵中人,至少不再那么遙遙不可及柝。 白芷臉已恢復如常,這樣的場合不適宜她面露不悅,稍加臉色不好,便會被有心人士大做文章,她白芷向來不容許有人在她背后亂嚼舌根,如今亦是。 相府處處可見朝堂命官,一眾公卿貴人。 馬車在相府門口停下,外面已經(jīng)有人高聲喊道:“太子殿下前來賀壽——枧” 小廝聲音高亢,那樣的聲量足以響徹相府百米,不多時就見大批官員紛紛涌至門口,跪拜迎接。 這邊,燕簫已經(jīng)攜帶白芷下了馬車,鳳夙放下車簾,在車內稍坐片刻,就聽到齊天佑在車簾處輕喚她:“娘娘,殿下讓您下車?!?/br> 這時候倒是想起她來了,她還以為自己只是燕簫和白芷的跟班。不過今夜,她倒寧愿自己是跟班。 生來不喜做主角,所以當她下車成為眾人矚目的焦點時,只當自己兩眼已瞎,什么都看不見。 但看不見,卻聽得見。 “看來傳言不假,長得果真像顧太傅?!?/br> “依我看,雖然長得像,但比起顧太傅來,容貌卻是極為遜色,你看那刀疤……” “哼,好姑娘出身的話,臉上又怎么會有這么大一塊刀疤,看著真滲人?!?/br> “誰說不是呢?也不知道殿下怎么會看中她?雖說長的像顧太傅,但每天晚上面對這樣一張臉,難道就不覺得害怕嗎?” “那倒不一定,只看右邊臉,不看左臉,其實也沒那么嚇人。” “這叫什么?左臉像夜叉,右臉姿容傾城,長得倒也與眾不同?!?/br> 燕清歡今日沒有車馬排場過道,隱身在人潮中,聽到一眾官家女子隱帶酸意的話語,竟然聽出樂趣來,站在一旁也不作聲。 前方有兩人在低低私語。 “其實我倒可以理解殿下為什么要迎娶這位其貌不揚的云妃娘娘?!?/br> “快說來聽聽?!?/br> “幾個月前顧太傅忽然暴斃,聽聞太子殿下傷心了很久,在燕國有誰不知殿下和顧太傅那個……”那人忽然欲言又止,遲遲沒有下音。 另一人等急了,切切追問道:“哪個?”雖然在垂詢,但聲音里卻夾雜著不懷好意的獰笑。 “聽說顧太傅引誘自己的學生,時常流連閨房床榻,師生***傳到皇上耳中,皇上震怒,這才下令暗中處斬顧太傅?!?/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