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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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他,她一次次放縱和容忍,雖說是為了攀附他而生存,但終究師生一場,花費八年心血栽培的少年,縱使沒有在她手中遇水化龍,但終究熬到了今天,就算錯了八年,也該一直錯下去。 她沒有第二個八年可以等待了,誰知道第二個八年之后,會不會出現(xiàn)第二個燕簫? 她不承認她是顧紅妝,但也不否認。 若篤定她是顧紅妝,那她便是顧紅妝,若不是,那便不是。 楮墨和燕簫是不同的。 她前生是顧紅妝一事,是個秘密。不能讓任何人知曉,楮墨現(xiàn)如今只知道她是活死人,但并不知道她是顧紅妝。 楮墨還以為,此刻躺在合歡殿里的那個人才是顧紅妝,若他知道她的真實身份,他決計不會在草堂如此相待于她。 她身為顧紅妝的時候害死了楮墨之父,殺父之仇,不共戴天,所以楮墨恨合歡殿里面的顧紅妝,恨燕簫,獨獨不恨現(xiàn)如今身為云妃的鳳七公主。1 而燕簫呢?燕簫想的比楮墨深,了解她也比楮墨深,他能從她的言行舉止間發(fā)現(xiàn)端倪,繼而猜忌生疑。 燕簫不似楮墨,楮墨前有七星陣續(xù)命一事,所以對靈異之事深信不疑,但燕簫素來不信鬼神,讓他相信這世上有鬼神之說,只怕比登天還要難,但如今他如此篤定的喚她夫子,可見對于她的身份,他深信不疑。 他是從何看出破綻和蹊蹺的? 鳳夙的沉默,似是一種無言的默認。 燕簫緊緊的皺著眉,渾身上下充滿了戾氣,心口傳來撕心裂肺的疼,像剜rou一樣,疼的連呼吸都不會了。 他錯了,他錯的一塌糊涂,錯的……一敗涂地。 鳳夙毫不遮掩的目光,令年輕太子無法直視;詭異的沉默,讓他瞬間方寸大亂。 事到如今,他不得不承認,對待她,事情發(fā)展到如今這步田地,早已不是一個“錯”字那么簡單。 愛,宛如尖刀利刃,絞得人血rou迷糊,卻依然執(zhí)迷不悟。 紅塵中有一種情,它婉約了流年似水,氤氳了云卷云舒,待世事滄桑,百事落定,回憶走投無路,痛也便成了習(xí)慣。 從什么時候起,他的心有了牽絆,因為愛上一個人,所以開始嘗遍塵世悲歡。 東宮后妃不多,卻也不少,但那么多的后妃,卻沒有一人是他真正想要的,他想要的是她,從頭至尾都是她。 “簫兒,你在我眼中還是一個孩子。”她暗示兩人之間的年齡,是他永遠都無法跨越的鴻溝。 “簫兒,若我有朝一日需要嫁人方能堵住眾人悠悠之口,那么……紅塵一隅,娶我之人必須棄三千弱水,一心只許我一人。不求情深不壽,只盼有緣之時,不負相識之恩?!彼诎凳舅纳矸?,他若為帝,日后必當(dāng)后妃成群,繁衍子嗣,他……配不上她。 “簫兒,為師若然應(yīng)你所需,嫁你為妻,你又能給我什么呢?你……還有多少時日可活?”她在暗示他命不過三十。 見他面色發(fā)白,身形搖搖欲墜,她狠下心,嘆聲道:“為師自小孤苦無依,幼時父母雙亡,這些年顛沛流離,吃了很多苦,最害怕的就是孤單,眼睜睜看著親人離世的事情,我是再也不想做了,我若嫁人,那人一定要比我長壽才行?!?/br> 那時候,有一種劇痛在骨血里翻滾蒸騰,激的他血氣翻涌。 后來相處,他不敢再提愛,他把愛放在了心里,他用笑容來偽裝。那樣的笑容仿佛刻在了他的臉上,那句“你還有多少時日可活?”讓他望而卻步,讓他憤恨而又絕望。 她說的是事實,只是……事實傷人。 白日偽裝不算什么,總有凡塵瑣事分散他的注意力,但到了夜深人靜的時候,白日隱藏的寂寞和恐懼開始一點點的蔓延身心?;璋档膬?nèi)殿之中,他赤腳踩在冰涼的地面上,心神朦朧。 以前在王府,后來在東宮,每個院落里都有他的房間,但他卻覺得他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無家人。 都說他戾氣叢生,只因他從不對人真實的笑。所以,他不笑,卻也很少哭,燕家男人從不輕易落淚。 他想,一個人也沒什么,他的一生何其短暫,過著過著,也就沒了,但……怎么甘心?若能棄,早就棄情不念,但不能,所以只能忍著,受著,苦著。 如今,他22歲,再過不久馬上就23歲了,明明很年輕,但他卻覺得他已經(jīng)老了。 上元節(jié)那天,把匕首刺進夫子胸口的時候,他痛苦的同時,心里卻升起一絲快感。那些快感伴隨著絕望,沖擊著他的五臟六腑,痛徹心扉。 如果可以,他寧愿他從來都不曾認識她,哪怕帝王路坎坷難行也無所謂;如果時光可以倒流,他希望回到兩人初見,他一定管好他的眼,他的心,沒有愛,更沒有得不到引起的怨和恨。 但這世上沒有如果,他愛上了她,得不到,放不下,棄不了,于是愛恨交織,傷人傷己。眼前這個無情無愛的女人是誰???她可以說她是阿七,她是云妃,同樣他也可以說她是……他的夫子。 真想把她嵌進身體里,只有合二為一,才能此生不棄。生時在一起,死了也要在一起,可她不愿,她含笑給他張羅后妃,含笑把少女剝光送到他的床榻之上…… 何以如此相傷?只因不愛。若愛,怎狠心如此待他? 起先拒絕,憤恨羞惱,但見她無動于衷,淡淡的看著他,忽然心下悲涼,是夜年輕女子的身體在他身下如花般綻放,弓起的身體,歡愉破碎的呻~吟讓他在絕望的欲海里掙扎沉浮。 激情深處,他看著身下輾轉(zhuǎn)輕吟的女子,輕聲喚她:“夫子——” 多么可悲的自欺欺人,他悲哀的從別的女子那里尋求安慰,悲哀的將那些承歡女子當(dāng)成了她。 那時候,她是他的夫子,而他注定只是她眼中的主人和學(xué)生。 但如今,因為阿筠,他和她的人生開始緊緊相連在一起,縱使她抗拒不承認,但總有一種莫名的力量在無形中將兩人拉近。 看著稚子,他忽然意識到,有些人,有些事,雖然歷經(jīng)磨難和曲折,但注定是要在一起的。 死寂的房間內(nèi),他緩緩開口,聲音沙啞艱澀:“……你就那么恨我嗎?恨到不愿意承認自己的身份?” 聲音里帶著悔意和絕望。 鳳夙靜靜的看著燕簫,眼神漠然,帶著超乎尋常的透徹,黑眸明亮。 她湊近燕簫,然后毫無征兆的吻上了他的唇。 燕簫一僵,不敢置信的看著她,眸光一時復(fù)雜多變,欣喜、疑惑、渴求等情緒擠壓而至。 唇齒激纏,燕簫侵占她口腔內(nèi)的所有,宛如沙漠缺水之人,而她則是他賴以生存的水分。 這就是顧紅妝,只要她一個再簡單不過的眼神,他就會陷入欣喜萬分的境地,從而忽略了她眼中的冷意。 良久之后,推開他,他微微喘息,但她依然無動于衷,似乎之前發(fā)生的一切只是燕簫一個人做了一場華而不實的美夢。 就在這時,鳳夙說話了,語聲喟嘆:“女子接吻之后不該像我這般平靜,沒有心跳,沒有呼吸,愈加沒有七情六欲,我本如此,雖不喜于你,但也稱不上恨意難消?!?/br> 燕簫如遭雷擊,不喜不恨,這樣的他……跟陌生人又有什么區(qū)別? 喜歡,尿尿風(fēng)波 更新時間:2013916 23:46:45 本章字數(shù):3796 那夜,鳳夙面對燕簫聲聲逼問,沒有承認,但也沒有反駁。1她不說,將答案交由他來猜。 她絕口不提顧紅妝,話語冷清:“殿下,地牢刑罰,我一刻也不敢忘?!?/br> 她說:“殿下,阿筠出生是意外?!?/br> 她說:“殿下,你所剩時日不多,死法有很多,但唯有一種不可取,你不應(yīng)死在女人的床榻之上?!?/br> 她說:“殿下,有一事思慮再三,一直遲疑是否要講給你聽。我曾在月圓夜吸食燕皇鮮血,但卻無用,燕皇鮮血依然讓我寒癥發(fā)作,瞬間三千青絲盡白。起先我以為燕皇氣數(shù)已盡,帝王命脈氣若懸絲,如今看來卻不盡然。燕皇應(yīng)是被人投了毒,所以他的鮮血才會加劇我寒癥病發(fā)。投毒之人是誰?還需殿下親自查明?!?/br> 四句話。前三句,將燕簫無情的推進了地獄;后一句卻峰回路轉(zhuǎn),雖然聲音冰冷無情,但內(nèi)心深處卻升起了絲絲縷縷的暖意。 她……可是在關(guān)心他?縱使不是關(guān)心他本人,至少還在關(guān)心他的天下霸業(yè)之路。 曙光盡現(xiàn),他離去前,她說了一句話:“殿下為何篤定我是……她?以” 年輕太子背影蕭瑟,但他唇角卻流露出點點漣漪,靜靜的凝視著她,目光黝黑逼人:“夫子寫得一手好字?!?/br> 鳳夙忽然不說話了,字跡…… “我來過草堂幾次,每次卻不曾注意頭頂匾額,若早就發(fā)現(xiàn)字跡相同,興許會少走一些彎路,所以……你不肯原諒我,也是我咎由自取,怨不得人?!?/br> 說到最后,燕簫聲音里竟透出如許悲涼。 鳳夙卻沒有功夫理會他的心緒變遷,有什么念頭在她腦海中一閃而過,電閃雷鳴間,她似是想到了什么,待她想要抓住時,那絲念頭卻早已飄遠不見。 究竟是哪里不對呢? 在這樣一個夜里,燕簫不得不離去,有很多事情疑點太多,需要他沉下心,好好想想。 比如說,合歡殿的女子是誰?現(xiàn)在已經(jīng)敢肯定她不是顧紅妝了,但她不是的話,又能是誰呢? 還有草堂內(nèi)的阿七,在他那么傷害她之后,她排斥他,抗拒他,他又該如何化解兩人之間的僵局? 父皇“病重”,系毒藥所致,他該如何告訴阿七,那些毒藥原是白玉川所為,但他早已知曉,知曉卻不言明,反而借著白玉川的手,加重毒藥劑量……弒父篡位,他原本就不是一個心善之人。 她……可會對他再一次寒心? 李恪正坐在草堂門檻上打瞌睡,睡得很熟,以至于連燕簫什么時候出來都不知道。 燕簫抬腳提了提李恪的后背,李恪受驚,身體向前栽去,為防跌趴在地,連忙雙手撐著地面,穩(wěn)住了身形。 在東宮有誰敢不要命的找他晦氣,李恪怒火中燒,驀然轉(zhuǎn)頭眼神殺過去,還未呲牙咧嘴聲討來人,就連忙止了話,氣勢瞬間消失殆盡。 清俊男子,戾氣叢生,不是太子,還能是誰? 李恪神色有些委屈:“殿下,您可出來了?!?/br> 他等了很久,這個地方蚊子多,叮的他渾身起了好幾個大包,回去后只怕要吃藥,難保草堂里的蚊子沒有毒。 “回去吧!”冷清的話尚在耳邊徘徊,雅貴的身影卻已行走了好幾步。 李恪跟在燕簫身后,小聲呢喃道:“草堂多蟲氣,夜間行走難免不安全,殿下以后若是有事找云妃娘娘的話,不防交給奴才來辦,奴才一定將事情辦得漂漂亮亮的?!?/br> “多蟲氣嗎?”燕簫似是把重點放在了這句話上面,沉默片刻,他說:“……沉香該收拾了。” “呃……”李恪微愣,他說的是云妃,殿下怎么忽然提起了沉香?沉香是顧太傅居住的院落,難道殿下準(zhǔn)備把顧太傅從合歡殿移到沉香居住嗎? “奴才明日就派人收拾,好在一直都有人打理,收拾一番就可以入住了,顧太傅住在那里也好,她……” “李恪,你太多話了?!甭唤?jīng)心的一句話,打斷了李恪的喋喋不休,同時也讓他諾諾的閉了嘴。 看樣子,殿下有心事,心情不太好。也對,每次從草堂出來,殿下有哪一次心情是好的?果真是妖女??! 長夜漫漫,不知何時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 燕簫抬眸,望著上空,巍峨宮墻在茫茫夜色中,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寂繆和荒涼。 繁花枝葉間,有白玉石碑佇立在道路旁,上面刻著龍形圖騰,那是屬于燕國的印記。 很多年前,這里應(yīng)該豎立著鳳國的圖騰,但鳳國一夕被滅,此刻是燕國的,以后呢?楚國還是吳國? 這座皇宮經(jīng)歷了多年風(fēng)雨飄搖,逢年過節(jié)便會撥下大筆銀兩進行修葺,它見證了歷年來改朝換代的榮辱興衰,磚墻碧瓦間,透出百年滄桑。 如今,他身處這片土地之上,這里過去是屬于鳳國的,現(xiàn)在是屬于燕國,屬于他父皇的,但假以時日這里是屬于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