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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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恪聽了燕簫的話,垂下頭,吐了吐舌頭:“……這話是您說的,可不管奴才什么事,您不會怪奴才大不敬,要治奴才的罪吧?” 燕簫淡漠的聲音擲了過來,帶著不耐,“你話越來越多了?!?/br> 李恪又開始小聲反駁了:“若是旁人,奴才連多說一句話都嫌麻煩,但皇上不一樣,奴才年幼起便追隨在您的身邊,奴才知道自己身份卑微,但卻真心把皇上當(dāng)親人來對待,奴才真的不想看到您出事?!闭f到這里,李恪眼睛里竟不期然有了濕意,忍不住吸了吸鼻子,試圖把眼淚逼回去。 “咳咳……我能出什么事?”燕簫見他這樣,忍不住勾了勾唇角。 鳳夙這才發(fā)現(xiàn),登基后,燕簫在人前自稱“朕”,但私底下卻一直使用“我”這個(gè)稱呼,這么顧念舊情的一個(gè)他,對李恪尚且如此,怎會對她說變就變呢? 她微不可聞的笑了笑,有句話是怎么說的?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這話用在燕簫身上,又何嘗不合適呢? “還說沒事呢?您看看您,單說這身體,不過才短短幾天而已,竟是一日不如一日了,奴才擔(dān)心再這樣下去,您會……”這一次,李恪喉嚨里竟有了哽咽聲。 燕簫心一窒,但卻笑道:“擔(dān)心我會死?” 聽燕簫這么一說,李恪竟沒形象的哭了出來:“您可千萬不要有事,您如果有事的話,你讓奴才以后可該怎么活啊?” 李恪并非是做戲,而是真的在哭,掄起衣袖不斷的擦拭著眼淚,看起來很傷心。 “你哭什么,我這還沒死呢!”燕簫說得輕描淡寫,在這一刻,收斂了所有的鋒芒,顯得有些疲憊和落寞。 鳳夙眸色半斂,眸色里的光暗淡下來…… 燕簫嘆道:“都說我是九五之尊,每個(gè)人跟我下跪的時(shí)候,都稱呼我是萬歲,既是萬歲,自該長命百歲,倘若再在我面前提起死字,我先送你去見閻王爺?!?/br> 李恪拭著眼淚,邊哭邊說道:“好好好,奴才不說了,奴才還打算惜命守您一輩子呢!” 燕簫看了他一陣,說道:“你什么都好,唯一犯大忌的就是這張嘴,如今我在,還能處處護(hù)著你,倘若有朝一日我真走了,你若再不忌口,怕是沒人能夠護(hù)得了你。” “……”于是簡單一句話,再次讓李恪潸然淚下,哭的傷心不已:“您剛才不讓奴才說,怎現(xiàn)在反倒自己說上癮了?奴才求您別再說了,說的奴才心里……不好受?!?/br> 燕簫看了他一會兒,大概覺得哭聲太心煩,也就沒理他,站起身,開始走向床榻,動(dòng)手解外袍衣帶。 李恪在淚光中見了,也不哭了,連忙擦了擦眼淚,上前伸手:“奴才幫您寬衣。” 燕簫淡淡的看著他,沒吭聲,但卻垂下手,任由李恪幫他把外袍脫下。 當(dāng)外袍褪下,單衣解開,鳳夙臉色大變,目光不敢置信,緊緊的盯著燕簫的胸口。 那是心臟的位置,有紗布覆蓋在上面的時(shí)候,并不覺得有什么不妥,但當(dāng)李恪取下紗布時(shí),才發(fā)現(xiàn)那里有一道深深的刀傷,微微向外滲出鮮血…… “要不要等綰綰姑娘來了再說?!崩钽÷曇羝D澀。 “這心頭血,我自己單獨(dú)取了好幾次,不礙事?!毖嗪嵑敛辉谝?,伸出手:“匕首給我?!?/br> 李恪只得走到一旁,拿起匕首,低頭遞給了燕簫。 鳳夙腦子亂了,她在一片空茫凌亂中,呆呆的看著燕簫是如何把匕首插進(jìn)了心臟,然后看著那些鮮血是怎么被李恪接到了空碗里。 她明明沒覺得冷,但身體卻在顫抖著,她想到了她這幾日喝的藥,顏色黑紅…… 眼前忽然間一片血色迷霧。 “如果奴才鮮血可以做藥引的話,說什么也不會讓您遭這份罪……”李恪看著燕簫取血時(shí)蒼白的臉色,痛聲道:“奴才沒用?!薄翱瓤取@帝王位不是每個(gè)人都能坐的,這血也不是每個(gè)人都能給她的。楮墨能給她嗎?” 李恪心里正難過,一時(shí)沒回應(yīng)燕簫的話。 燕簫復(fù)又問他:“能嗎?” “不能?!?/br> “我能,只有我……”燕簫竟笑了。 “這有什么可興奮的?”李恪小聲嘟囔,卻又對燕簫的身體擔(dān)憂不已,不停地叮囑道:“您慢點(diǎn)……” 殷紅的鮮血緩緩滑落,似乎有淚順著鳳夙的眼眶緩緩滑落,這個(gè)傻瓜…… 李恪眼里都是淚,看了看碗里的鮮血:“夠了吧!絕對夠三頓的量了?!?/br> “別把你眼淚滴到里面了?!毖嗪嵼p叱,掃了眼血量,這才拿起一旁的紗布捂住傷口,輕輕的咳著,臉色煞白,疲憊的靠在床棱邊。 李恪幫他處理傷口,忍不住說道:“您再這樣繼續(xù)下去,身體絕對會出大問題,奴才真的是怕了……”這絕對是在玩命??! 燕簫眼神清淡:“李恪,此生有人辱罵她一句,我便把那人的舌頭給割了;有人敢動(dòng)手碰她一下,我便把那人的雙手給剁了;她的眼睛沒了,我便挖了白芷的眼睛還給她……我敬她,愛她都來不及,平生連傷她一下都舍不得,從不低頭的我,在她面前卻頻頻低頭,我生怕她受一丁點(diǎn)的委屈,唯恐她生氣,唯恐她不辭而別,離開我,但我從沒想到,傷她最深的那個(gè)人不是別人,而是我。” 燕簫神情痛苦,自嘲的笑了笑,盡是凄涼。 李恪勸道:“那件事情不能怪您,是皇上下的旨,您已經(jīng)把傷害降到最低了?!?/br> “可我還是殺了她。她借尸還魂,我竟沒有認(rèn)出她……”燕簫神情黯然:“我那么傷她,侮辱她,她是我夫子,是我此生最愛的人,怎能被我輕賤至此?怎能無心無情的飄蕩在人世間?!?/br> 李恪皺眉道:“皇上,奴才沒想到您對這件事會這么自責(zé)……” “每天晚上抱著她冰涼的身體,聽著她沒有心跳的心臟,看著她吃飯不知冷熱,不知味道,花園里的花開了,她不知香味有多馥郁,跌倒了,她不知道痛……”他看向自己的胸口,不經(jīng)意的笑了笑:“那時(shí)候心也在流血,留在了里面,只是別人看不到罷了?!?/br> 李恪掄起袖子,又拭了拭淚。 頓了頓,燕簫繼續(xù)說道:“當(dāng)年,我和她同游鬧市,我買了一串冰糖葫蘆送給她,她笑了,笑得天真無邪,像個(gè)孩子。我當(dāng)時(shí)心里很雀躍,如今能為她這么做,我的心里自有說不出來的歡喜,我的夫子快變成正常人了……她以后還會這么笑的,多好?!?/br> 內(nèi)殿內(nèi),燕簫似是松了一口氣,輕輕笑了。 那一笑,宛如六月新荷,清雅美好的讓鳳夙閃花了眼。 房頂上,鳳夙無聲的哭了。 萬滴淚,砸落無聲,被風(fēng)吹散在夜色中,毫無蹤跡可尋,但她知道,這些眼淚,曾經(jīng)出現(xiàn)過…… 比武,鮫人活死 更新時(shí)間:2013123 0:48:12 本章字?jǐn)?shù):3180 那夜,鳳夙躺在雕龍房檐側(cè)弧之上,雙臂枕在腦后,看著夜空懸月。 月色皎潔,周圍群星亮晶晶的,好像燕簫眼中偶爾浮動(dòng)的流光。 她在想,鳳七,你看,幸虧你今夜來了,如果你不來,你又怎知這個(gè)傻孩子又背著你不知受了多少委屈。 想到委屈兩個(gè)字,她忍不住攏了眉,用他的心頭血做藥引,可見是綰綰說的,他信了,而且還實(shí)施了。 他的改變應(yīng)該是那日火劫之后,她不甚在意別人怎么看她,反倒是他,對此耿耿于懷,她知道他一直對她心存愧疚,只是沒想到他會為了她,這么不顧念他的身體。 其實(shí)能不能成為正常人,對于她來說,早已變得不甚重要,以前覺得當(dāng)人要比當(dāng)鬼好,但她遇到了三娘,她開始明白,不管是人還是鬼魂,只要無愧而活,那她的人生便是圓滿的。 但顯然燕簫并不這么認(rèn)為,她的活死人身份,宛如他的喉中刺,不管是拔出來還是咽下去,注定都會鮮血淋淋。 一方小孔之下,鮫身躍動(dòng),有白衫女子漸漸清晰,突兀的出現(xiàn)在內(nèi)殿之中,眉目純善美麗,說話更是清清脆脆的,很好聽值。 “龍血在此,怎能沒有鮫鱗入味?”女子?jì)尚?,室?nèi)夜明珠緩緩浮動(dòng),有巨大的鮫尾掃過夜明珠,遮住光華,瞬間內(nèi)殿一片漆黑。 別人或許看不到,但鳳夙夜能視物,能夠很清楚的看到綰綰在暗夜中,伸手探向鮫尾,將鱗片從身上生生拔掉,有紅色的血順著鱗片拔出,緩緩滴落在地,轉(zhuǎn)瞬就變成了血紅珍珠,一顆顆,在夜色中十分耀目。 她共拔了三片,鳳夙注意到綰綰下半身鮫身上,之前有鱗片被拔掉的痕跡,她原本很美,即便是鮫身,鱗片也能在光線下散發(fā)出耀眼金光,如今鱗片被拔,并不是說就不好看了,而是感慨萬千。 鮫尾從夜明珠上面拂開,光華重現(xiàn)內(nèi)殿的那一瞬間,綰綰鮫身開始幻化成普通人。 暗夜中她明明臉色煞白,但在燕簫面前卻溫溫笑了。 燕簫心頭血被分成三碗,綰綰近前,將三片沾血鮫鱗分別放在燕簫的鮮血里面,然后使用法術(shù)將鱗片融化在鮮血里,漸漸幻變成了黑紅色…… 鳳夙輕輕抿著唇,原來……她的藥竟是這么熬成的。 “綰綰,我欠你一份人情。”燕簫輕輕咳嗽,吩咐李恪把血碗端下去鎮(zhèn)涼收好,以備明天使用。 綰綰靜靜的垂立在他對面,笑容清淺:“你已經(jīng)還了?!?/br> “待夫子恢復(fù)如初,我便納你為妃,在我有生之年定會好好照顧你們母子?!毖嗪嶌o靜的說了這么一句話,也不知道是說給自己聽,還是在說給綰綰聽。 綰綰眸色復(fù)雜,笑了笑:“在我最艱難的時(shí)候,你能挺身而出,護(hù)我周全,該報(bào)恩的那個(gè)人不是你,而是我。” 燕簫淡淡的看著她:“冥冥中,一切自有定數(shù),事到如今,你嫁我,我娶你,無非都是迫于形勢,亂世兒女,逆境相互扶持,每個(gè)人都有屬于自己的無可奈何和身不由己,有關(guān)報(bào)恩諸如此類的想法,以后不要再有了?!?/br> “好,聽簫哥哥的?!本U綰一向柔順,至少很乖巧,很少會忤逆親近之人,更何況她天真純善,自認(rèn)為鳳夙、楮墨、燕簫等人學(xué)識淵博,所以但凡是他們說的,那應(yīng)該都是對的。 那么執(zhí)拗的信任著他們,就算所有人都知道這三個(gè)人是殺人魔頭,但在綰綰眼里,卻始終把他們當(dāng)成至親之人。 “今夜回去嗎?”燕簫穿著中衣,墨發(fā)披散,說不出來的雅致清韻。 聞言,綰綰忍著痛,走到一旁兀自倒了一杯水,抬到唇邊,開口道:“長老們信了你我,對我松了宮禁,所以我這幾天可以不用在此過夜?!?/br> 燕簫似是有些疲憊,聲音有些輕緩:“恭喜你,也恭喜我?!?/br> “為何這么說?”綰綰有些不解。 “因?yàn)槲铱梢运擦恕!彼涢剑_實(shí)有些遭罪。 綰綰忍不住低低的笑,難得開玩笑道:“若是簫哥哥想聊天的話,我可以留下來陪你說說話?!?/br> “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可以和李恪說說話,你們或許能聊到天亮?!毖嗪嵚曇魶鰶龅模煜ぶ?,卻能聽出些許不同來,其間夾雜著些許溫暖。 他把綰綰當(dāng)meimei來看待,而他身為皇族中人,兄弟眾多,卻唯獨(dú)沒有一個(gè)meimei。 ************************************** 沉寂的夜,內(nèi)殿之中,綰綰和李恪淺淺交談,燕簫閉眼入眠,睡顏沉靜。 內(nèi)殿之外,有女子身處高空,卻身姿輕盈,身形飄逸,宛如行走在平地之上,長發(fā)飛散,黑色衣袂翻飛間,宛如九天之仙。 下方有鬼魂駐足,靜靜的仰臉看她,畏懼中卻又夾雜著幾許仰慕。 鳳夙緩緩低眸,微微一笑間,說不出的瀟灑,但眉眼間卻媚態(tài)惑人,清冷之聲緩緩傾瀉而出:“眾位酒量如何?” 鳳夙當(dāng)時(shí)途徑宮內(nèi)暗室刑房,那里冤死鬼最多,下方鬼魂有男有女,不多,但也不少,足有十幾只左右,入了夜,場面倒也壯觀。 聽到鳳夙跟他們說話,一個(gè)個(gè)倒是受寵若驚,男人中有侍衛(wèi),有內(nèi)侍,紛紛點(diǎn)頭,但女子明顯嬌羞了許多,鳳夙笑出聲來,懸于高空之上,看向幾位女子,眸光溫和:“可愿共醉一場?” 在這世上,有一種人,無關(guān)性別,當(dāng)她沒有戾氣和殺意的時(shí)候,但凡她稍加和顏悅色,便會讓人心甘情愿臣服于她,所以當(dāng)那幾個(gè)女鬼嬌羞點(diǎn)頭時(shí),鳳夙笑聲溢出口,話語灑脫成風(fēng),但卻無損她的威嚴(yán)。 “萬物眾生平等,在我這里沒有人鬼之分,跟我來。”最后三個(gè)字,霸氣天成,只見空中女子長袖輕拂,身形已向?qū)m苑最深處疾飛而至,群鬼追隨其后,光影似風(fēng),因?yàn)樘?,稍縱即逝……綰綰來找鳳夙時(shí),沒想到會看到那樣一副場景。 群鬼醉酒之后,雖說沒有丑態(tài)盡出,但一個(gè)個(gè)想起過往事,忍不住暗自垂淚,彼此傾訴著過往心酸,不分男女,傷心大哭。 綰綰就是在一眾鬼群里看到了鳳夙,她躺在房頂之上,一個(gè)人喝著酒,看著庭院中群鬼相互安慰,嘴角笑容淡淡。 對于綰綰來說,她從未看到過這樣的鳳夙,一夕間少了幾分陰寒戾氣,多了幾分人情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