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晉晚生理直氣壯,挺胸抬頭,拎著手里的那只奇特的小烏龜說;“我沒搶,只是怕你一腳踩死了它,不管咋說,它也算是來到這世上一回,上天可是有好生之德呦,再說了,我本打算撿起來后還給你,你卻吹胡子瞪眼睛地揮拳打我,我也是無奈才和你動的手?!?/br> 說完,晉晚生放開了大漢,大漢晃動脖子,扭動手腕子,屋子里的人都以為他還要動手,不料他卻拿起來酒桌上的酒壇子,一掌拍去泥窖頭,低頭聞了一鼻子,嘖嘖有聲;“好酒,好酒,這么個小地方,卻有這般好酒,不枉老子來一趟。” 大漢像似忘了剛才的事情,只顧聞著酒香,晉晚生知道他接下來還要發(fā)難,就坐到了大漢對面,屋子里鴉雀無聲,大漢終于聞夠了酒香,放下酒壇,嘿嘿樂了,自語道;“我那個那個小王八,可是蝎子粑粑獨一份,天上難找,地上難尋,少說也值十兩金子?!?/br> 大漢看也不看對面的晉晚生,高聲自語,緊接著又突然對著眾人喊道;“誰買我的小王八,十兩金子?!?/br> 烏龜還在晉晚生手中,晉晚生本來也沒有想要這個小烏龜,只是看到它剛才搖頭擺尾,像似在懇請他收留它,這才動了心思,想把這只小烏龜要下來,現(xiàn)在他見這個大漢不懷好意,高聲叫賣起來,他明明看到烏龜還在自己手上,卻高聲嚷嚷要賣他的小王八,很顯然,他是想挑起好事之徒來跟他爭搶烏龜。 晉晚生那里怕這套,他想看看大漢還有什么招數(shù),立刻把烏龜放到了桌子上,大漢沒看,小烏龜卻掉頭朝晉晚生爬去,晉晚生好生奇怪,為了試試這只小烏龜是真的要跟著自己,還是它暈頭轉(zhuǎn)向胡亂爬的結(jié)果,他又拿起小烏龜,想重新把它放到桌子上,那里料到,他再拿起那只小烏龜,卻無論如何也放不下這只小烏龜了,因為,小烏龜就像粘在他手上一樣。 晉晚生不露聲色,猛然甩手,小烏龜?shù)袈涞阶雷由?,大漢突然出手,一掌拍向小烏龜,小烏龜彈起,飛躍,穩(wěn)穩(wěn)地落到晉晚生肩上,晉晚生心知小烏龜肯定不是平常之物,卻不露聲色。 大漢撲上,晉晚生躲閃,大漢一頭撞向晉晚生,晉晚生挺胸迎上,砰,咚,晉晚生不動,大漢蹬、蹬、蹬倒退三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竹樓顫抖,滿座皆驚。 大漢暴起,身形騰空,卻沒看到晉晚生肩上的小烏龜,他情知這里面藏著詭異,心思一轉(zhuǎn),故作長嘆一聲;“唉,罷、罷、罷,我不與你打斗?!?/br> 大漢落地,回到座位上,拿起酒壇,問晉晚生;“咱兩賭一場如何?” “賭什么?如何賭?” “賭酒,先喝倒下的是輸家,贏家拿走小王八。” “行,輸家還有付酒帳。” “中,是好漢的不準言而無信?!?/br> 話落,大漢抬手,指著小二;“小二哥,給我拿一壇酒來?!?/br> “哎,”小二轉(zhuǎn)身下樓。 大漢嚷道;“要一口氣喝一壇,嘿嘿,不然的話,也算輸。” 晉晚生笑對;“就這么辦?!?/br> 大漢一只手舉起酒壇,仰面朝天,張開大嘴,酒象流水一樣,灌進了他嘴里,一口氣,真就是一口氣,大漢面不改色心不跳,一口氣喝干了整整一壇子酒。 緊接著,晉晚生抬手,蹬、蹬、蹬,小二雙手抱著一壇子酒跑上樓來,放到了晉晚生面前,晉晚生用一根手指輕輕一彈,泥窖頭脫落下去,晉晚生手指一勾,酒壇子慢悠悠抬起,起,起,起到了離桌面一尺高,酒壇子突然落下,“哎呀!”看得眾人一起驚呼,哪料到,晉晚生把勾著的手變?yōu)檎?,輕輕一托,酒壇子穩(wěn)穩(wěn)地落到他手掌之上,驚訝之人長出了一口氣,晉晚生一只手托起酒壇,稍微傾斜,酒壇里的酒到了壇口,晉晚生坐到竹椅子上,無人見他用力,晉晚生張嘴,酒壇里的酒,被他輕輕一吸,酒便進了嘴里。 晉晚生一點點挪開酒壇,酒突然成了利劍,直射晉晚生口中。 也沒人教晉晚生功夫,他整日里就是在大江里打魚摸蝦,和我們那里有半點區(qū)別,今日這是怎么了,他哪里來的力氣和功夫,趙阿大犯嘀咕,張有旺有些不信,這是晉晚生嗎? 晉晚生自己也不信,冥冥之中就像有個人在幫助他,雖說力氣他有,卻沒有那么大,喝酒他能一口氣喝二斤,卻不能把酒從壇子里吸出來,很怪,卻沒有功夫想,眨眼間,一壇子酒被晉晚生喝得干干凈凈,他拿起酒壇子,朝嘴里空了一會,把剩下的幾滴喝了進去。 桌子上出現(xiàn)了兩個空酒壇,晉晚生看大漢,大漢看晉晚生,晉晚生問;“好漢,尊姓大名!” 語氣十分氣,大漢雙手抱拳;“在你面前稱不得好漢,俺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俺叫南天柱,江湖上人送外號不壞金剛?!?/br> “好個不壞金剛,稱得上這個名號?!?/br> 晉晚生由衷地贊了他一聲,大漢開口問;“兄弟,您貴姓?”語氣很友好。 晉晚生回答;“小弟叫晉晚生,是這江里的漁戶,今日陪兩位哥哥賣完魚,閑來無事,故此來喝酒,有冒犯之處還乞見諒?!?/br> “那里,那里,何談冒犯,我問兄弟,你還想喝嗎?” 晉晚生剛想說不喝了,我好像沒有那么大的酒量,那里料到,話到了嘴邊卻變成了;“拿酒來,我們一人再喝一壇。” “好,痛快!這才叫喝酒,老子好久沒有這么痛快過了” 大漢南天柱,嚷完這句話,又接一句;“我要的牛rou為何還不上來?!?/br> 咣當,稀里嘩啦,南天柱拳咂酒桌,桌子上的碗筷一起震落地上,趙阿大和張有旺,站在晉晚生身后,眼睛看直了,小二跑著端來了五斤牛rou,喘著粗氣,捧來一壇老酒,放到桌子上,眼睛直勾勾地看著晉晚生,晉晚生對他說;“小二哥,難道酒館里沒酒了不成?!?/br> “是,”小二跑下去,又捧上一壇老酒,放到桌子上后,站在邊上,不肯離去,南天柱喝到;“滾一邊去,掃了老子的酒興?!?/br> 小二哥低頭走向門口,另一桌子人,紛紛落座,南天柱大聲嚷了句;“兄弟,我們還是老規(guī)矩。” 說罷,他抬手拍碎了泥窖頭,雙手舉著酒壇子,咕咚咚,咕咚咚,大口喝起來,這次喝地沒有上次快,上次他是把酒倒進了嘴里,這次他是把酒灌進了肚子里,咕嘟嘟之聲越來越慢,過了一會,喝酒的聲音沒了,南天柱依然手拿酒壇,接連打了幾個酒嗝,眼睛看著晉晚生,嘴上說;“不算,不算,我沒放下酒壇,待俺吃口rou?!?/br> 南天柱一手托酒壇,一手去夠rou,手伸過去,差一點點,手再向前移動,還差一點點,南天柱嘟噥了一句;“邪了門,為何拿不到rou?!?/br> 嘟噥后,他站起來,探身,伸手,沒見他拿到牛rou,卻聽到咣,砰,一聲巨響,南天柱手中的酒壇子滾落地上,霎時,滿屋子酒氣飄香,一直散到江邊,接著,又是咚地一聲悶響,南天柱趴到桌子上,桌子不堪重負,散架子了,桌子落地,南天柱壓在桌子上重重地摔了個狗搶屎。 “這是為何,老子沒喝多,老子沒喝多?!?/br> 南天柱嚷嚷著,搖搖晃晃從地上爬起來,勉強坐到了椅子上,指著晉晚生,結(jié)結(jié)巴巴,含混不清地嚷道;“你喝,你喝,你喝進去,才見高低,才知道到底誰的酒量大。” 晉晚生不想喝,胳膊和手卻不聽使喚,南天柱剛說完,他的左手伸了出去,也不知為何,食指和拇指扣成一圈,輕輕一彈,酒壇子上的泥窖頭掉落下去,中指一勾,酒壇子離開桌面,來到他眼前,他右手一拍桌子,酒壇子從桌子上慢慢升了起來,晉晚生張嘴,輕輕一吸,酒壇子里的酒,象激射而出的山泉,射進了晉晚生的口中,晉晚生剛想喊,輕點,噎著我,哪料到,那股酒泉,猶如脫韁的野馬,霎時進到了晉晚生的嘴里,他只有不停地吞咽,咕咚咚,咕咚咚,牛飲猶過之。 整個酒樓里的人,此時已經(jīng)圍住了晉晚生,拍掌叫好的,蹲下身看他喝酒的,那還有一個不吃驚的,趙阿大和張有旺,怕晉晚生喝倒下,悄悄伸手要扶晉晚生,南天柱,揮手擋開他們的手,罵道;“混帳東西,沒的辱沒了我兄弟的英雄名頭?!?/br> 兩個人松開手,稍退半步,晉晚生坐在椅子上,猶如泥朔般,紋絲不動,一壇子老酒,眨眼間一滴不剩,晉晚生面帶微笑問南天柱;“好漢,這回算數(shù)么?” 南天柱雙手抱拳,對著晉晚生一揖到地,口稱;“英雄了得,英雄了得,自古英雄出少年,果真如此,果真如此?!?/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