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這次,不同以往,晉晚生聽得仔細,他可不想成為不守信用之人,龜天下也開始認真起來,他慢聲說道;“第一,今后你在大江里打漁,只要是捕撈上金色的鯉魚和烏龜,必須一律放回到大江里,看到有人殘害烏龜你一定要救下它,把它送回到大江之中?!?/br> 這第一項規(guī)定,讓晉晚生想起了前日在酒肆里發(fā)生的那一幕,所以,立刻點頭應允,并且補充說了一句;“我這一輩子都會做到這一點,而且還要讓我的后人也做到這一點?!?/br> “唔,”龜天下十分滿意地點點頭,表示這一條通過了,接著又說道;“這第二項就是,今后你再遇到別樣花,無論她對你如何,你都不能對她起殺機?!?/br> 晉晚生立刻點頭,表示答應了,不過,他還是補充了一句;“就憑別樣花的能耐,我就是起了殺機又能奈何她一根毫毛,龜大哥不用擔心?!?/br> 龜天下忙說;“不對,不對,那是現(xiàn)在,誰知道渾天杵在你肚子里以后,你會有什么樣的法力和神通,到哪時恐怕我也不是你的對手?!?/br> 晉晚生對于龜天下的話不以為然,暗中想到,就憑一只小小的船槳,即便它爛在我肚子里,又能如何,我才不相信我會有什么神通和法力,不過,他想歸想,卻沒有表露出來。 龜天下又說道;“這第三項約定就是你千萬不可認為自己有了神通,就可以為所欲為,就可以仗勢欺人,如果真是那樣的話,我不會饒了你,更會取回你的法力和神通。” 對于,龜天下提出來的第三項,晉晚生想都沒想,立刻點頭應允,因為他心里很清楚,無論今后自己會怎樣,他都會堅守自己就是個打漁的窮苦人這一條道德底線,自己只能甘受貧賤,那里會仗勢欺人呢。 緊接著,龜天下又說道;“今后你的神通大了,但是你不能有貪念,不能貪圖榮華富貴,只要溫飽即可,為了讓你做到這一點,我給你限定,從今往后,無論何時,無論何地,你一次只能捕撈二十斤魚,用來維持生活,這一點你可能夠做到否?” 晉晚生平日里遇到運氣不好的時候,一條魚都打不上來,今日里龜天下和他約定一次只能打上來二十斤魚,他覺得足夠了,再說了,自己除了打漁還能干別的養(yǎng)活自己,所以,他立刻點頭應允。 龜天下說到這里,身子突然動了動,接著又用極快地語速說道;“第五,我和你約定,要等到那把渾天杵從你身子里出來了,才能相見,不然的話,我們?” 龜天下剛說到這里,水甕底部突然冒起水泡,龜天下慌亂中說了聲;“不好,時辰到了,你快說還想讓我?guī)湍愀墒裁???/br> 晉晚生回答;“沒有?!?/br> 龜天下又急切地說;“怎么沒有,誰知道那個鬼玩意什么時候出來,你明白天有不測風云這句話嗎?我是想告訴你一個能夠找到我的法子,省得到時候你叫天天不應,喊地地不靈的?!?/br> 晉晚生剛想說,可也是,那你就告訴我吧,我們今后該怎樣才能見到面呢,卻不料,龜天下一聲驚呼,“哎呀,沒工夫了,我告訴你,你要想找到我,就去那座孤島,看到一塊大青石你就猛砸???” 呼、嘩,轟隆隆,水甕里泛起了波濤,波濤下傳來一個嗡嗡地聲音;“記著,明天去——那座島上——蘆葦——小桃樹——挖回來?!?/br> 聲音漸遠,水甕里一如往常,波平如鏡,什么聲音也沒有。 喔、喔、張有旺家里的雄雞扯開嗓子,唱白了天下。 很困,很困,昨夜里都干什么了,晉晚生在水甕里睡著了???。 臉上火辣辣地,毒日頭出來了,晉晚生睜開眼睛,自己漂浮在水甕上面,水面好比是一張舒適無比的大床,晉晚生伸手拍拍水,又坐了一會兒,想了想昨天夜里發(fā)生的事情,奧,對了,應該去江心里的孤島上,孤島四周長了很多蘆葦,要趁天晴,割些蘆葦,重新把房子苫好,還有什么小桃樹和大青石,先別想了,管他呢,到了島上再說。 難得的晴天,晉晚生戴上斗笠,拿起柴刀,順手拿起單只船槳,離開自家院子,朝江邊走去,哪成想,剛走出院子,張有旺老婆,計氏女突然從一棵大樹后閃了出來,上前抓住晉晚生的手,左瞧右看,嘴里嘖嘖有聲,說道;“晚生兄弟,昨天晚上雷電交加,把我和你有旺大哥嚇壞了,我半夜起來,朝你們家望去,見你們家的屋頂起火了,當時閃電霹靂一個接著一個,我十分害怕,就沒敢過去,我怕你被那個什么了,這不,一大早,我趁著你大哥還在睡懶覺的功夫,偷著過來看看你,看到你沒事我就放心了。” 說話間,計氏女喜笑顏開,抓著晉晚生的手不松開,晉晚生不好駁了她的臉面,就說道;“虧了嫂子惦念,我沒事,就是房頂上燒了個窟窿,我這就去砍點蘆葦重新苫苫房頂就沒事兒了?!?/br> 計氏女說;“快點的,我讓我家那個懶王八頭幫你割葦子去,省得他在家睡懶覺?!?/br> 晉晚生說;“謝謝嫂子,不用了,我一個人就行。” 就這樣,晉晚生邊說邊朝前走,計氏女跟在他身邊,到了江邊上,晉晚生解纜繩,計氏女說;“晚上你來我家吃飯,省得一個人忙不過來?!?/br> 晉晚生想了想,只好答應了,他很清楚,他要是不答應,計氏女就不會放他走。 好容易和計氏女分了手,晉晚生跳上船,計氏女在船下說;“等哪天的,我非和你去江里一趟不可?!?/br> 晉晚生不置可否,揮揮手,舉單棹劃入水中,小船兒慢悠悠離開了岸邊,計氏女看著晉晚生,喊道;“晚生兄弟,晚上你可一定來呀,要不,我還上你家找你去?!?/br> “好嘞,”晉晚生答應了一聲,接著用一只槳劃了起來,眼看著小船漸行漸遠,計氏女才離開江邊。 大江浩淼,波濤滾滾,一葉扁舟,飄蕩江面,晉晚生單槳劃船,船行緩慢,卻很平穩(wěn),任波浪起伏,小船兒隨波前行,刺破浪花,那消一個時辰,眼看著到了江心孤島。 剛才還是火辣辣的陽光,照得晉晚生有些難受,哪料到,小船剛接近孤島旁邊,天上就飄來一片片的烏云,遮住了太陽,晉晚生停船,看看天,他怕一會兒下大雨,把小船沖走,就來到島子上,順手把小船拖到了離江水很遠的一棵大樹前,把小船系在大樹下,這才拿著砍刀,朝蘆葦蕩走去。 說來奇怪,江心孤島四周的蘆葦蕩,不是經(jīng)常有的,有的年頭,一根蘆葦也沒有,只是礁石密布,有的年頭,蘆葦一片片的,等到開起了蘆花,那才叫好看,今年的蘆葦,長勢茂盛,粗壯的蘆葦桿比大拇指都粗,正好用來編葦芭苫房。 瞬間,天上陰云密布,江面上風聲獵獵,晉晚生哪里管得了那些,他從小島上直接進了蘆葦蕩里,就在這時,天上扯下了細雨絲,晉晚生踩著齊腰深的江水,一點點朝蘆葦蕩里走去。 走著,走著,晉晚生又有了一個新發(fā)現(xiàn),蘆葦蕩里,竟然有一處很小的小島,方圓不過十幾丈,和蘆葦蕩連在一起,毫不起眼,好像也就恰好露出水面,奇怪,真奇怪,為什么剛才走在那座孤島上時,沒有看到呢,難道是蘆葦遮擋住了嗎,即便如此,前些年,自己來這里割蘆葦?shù)臅r候,也應該發(fā)現(xiàn)才對呀,可是,那幾年分明沒有看到呀,真是咄咄怪事,也許,從前自己太粗心,沒有發(fā)現(xiàn),也許,反正就是也許吧,總之,怪就怪自己粗心好了。 煙雨蒙蒙,一切似有似無,晉晚生拿著砍刀,拋下想不明白的事情,來到了這座島中之島上,走進里面,晉晚生才發(fā)現(xiàn)了小島的奇特之處,如果你說它是島,它就是島,如果你說它不是島,它就不是。 說它不是,是因為它藏身蘆葦蕩里,并不比蘆葦高,四周蘆葦密布,就好像那些蘆葦就是它的天然屏障一般。說它是島,是因為它又高出水面一點點,上面樹木蔥蘢,唯一的一棵梧桐樹長得高大筆挺,站在梧桐樹下,雨水一滴都沒有,好奇,實在是好奇,晉晚生沒有急著割蘆葦,他先看看眼前的梧桐,怕是三四個人合抱也抱過來,梧桐樹下是亂石,哇,梧桐樹是在亂石縫里長出來的,樹外面的雨下大了,晉晚生站在樹下感覺不到下雨,他極目遠眺,天際灰蒙蒙,連成一片,眼前的雨,嘩、嘩、嘩地下個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