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屋子里氣氛異常,屋子外燥熱難耐,房前屋后,蛙聲不斷,樹上的秋娘也在歌唱,它不知道著塵世間幾人歡樂幾人瞅,不過,它要是能夠飛下來,到窗前看看屋子那個年輕人的悲悲切切,就清楚了。 晉元悲凄,晉元沒有活路,張全佑再想辦法,計天剛說完,趙友凡還有接著講下去,對了,講下去,吸引他的注意力,讓他一點點回心轉(zhuǎn)意,趙友凡接著講,接著說;“話復(fù)前言,單說第二年9月,項羽便就地起兵反秦。所舉之兵都是他在烏程的賓及弟子和附近各縣收得的,即所謂八千“江東子弟”。部隊號“烏程兵”,烏程就是湖州。起兵后先在下菰城北建城,這就是項王城,兵屯于今湖州弁山。” 趙友凡講到這里,故意問晉元道;“晉元老弟,你剛才提到的你家原來就在霸王井邊上居住,可知否,那口井就是當年西楚霸王項羽領(lǐng)人掘出來的一口神井,那口井里的水,冷冽甘甜且不說,單單說它無論下多大的雨井水不會上漲,無論旱到什么程度,那口井里的水也不會下降一絲一毫,這點來看,我說它是一口神井,可曾對否?” 趙友凡在末尾一句,故意反問了一句,目的就是讓晉元和他們接著說下去,果然,聽到趙友凡的問話,晉元似乎有些忘記了自己的憂愁和煩惱,立刻回答說;“果真如先生說的那樣,我們湖州城里的人到今天還是愿意喝項王井里的井水,就拿我家來說吧,雖然搬離了項王井,可是,我們還是堅持到哪口井里挑水喝?!?/br> 晉元說到這里,好像對家鄉(xiāng)這個話題十分感興趣,他又接著問計天;“看來,先生您博古通今,敢問先生貴姓。” 還沒等計天作答,張全佑忙著介紹道;“這位先生可是本縣赫赫有名的博士,他姓計,單名一個天字,原來被縣宰大人請入縣學(xué)教書,現(xiàn)丁憂在家守孝,今日里為了你的事情,我特意把這位先生請來,于你敘話,還有這位趙先生,也是本縣博學(xué)之士,都是為了你而來呀!” 晉元聽完了張全佑的話,深受感動,他急忙站起身來,雙手抱拳,對著計天和趙友凡鞠躬致禮,口中說道;“在下愚鈍,驚擾了三位,實在是不該,實在是不該呀,想我在湖州也曾上過幾年館學(xué),隨不敢說是個飽學(xué)之人,可也曉得知書達禮,只是今日之事,放在晚輩身上,實難承受,我也是萬般無奈,才想到要出家,要一死以謝親人?!?/br> 計天聽到晉元說出了心里話,他覺得時機到了,立刻插話問他;“看你這個后生,讀過書,又聰明伶俐,肯吃苦,想經(jīng)商致富,這本是好事,雖然目下受到了挫折,可是,你想到過愈挫愈勇這句話的含義嗎?” 聽了計天的問話,晉元又回到了現(xiàn)實之中,他長嘆一聲,說道;“仔細想來,有些大道理我也懂得,可是,一旦放到自己身上,就壓得人喘不上氣來?!?/br> 這時,張全佑不失時機地插了一句話;“有我們大家在,在大的溝壑你也能過得去,你喘不出氣來,我們就幫助你把這口氣喘出來?!?/br> 計天見張全佑已經(jīng)明確表態(tài)要幫助晉元,覺得還是要接著開導(dǎo)他才能讓他愉快地接受幫助,于是,計天趁晉元正在琢磨張全佑那番話的含義之時,不緊不慢地提出了一個問題,就見他看著晉元的臉說道;“你即然是個讀書之人,那我就大膽向你請教一個問題,請問你,你們湖州城過去叫什么?” 面對計天的發(fā)問,晉元先是愣了愣,過了一會兒,他才回答道;“我看書上記載,湖州歷史悠久,早在春秋戰(zhàn)國時期,楚春申君黃歇徙封于此,在此筑城,名‘菰城。’” 計天接著問;“為何叫做菰城?” “這!”晉元一時之間答不上來,計天說道;“想來,隋煬帝動用舉國之力,開鑿京杭大運河,而這條京杭大運河和源于你們湖州境內(nèi)的天目山麓的東、西苕溪縱穿橫貫湖州全境。苕溪東經(jīng)由頁塘流于黃浦江,北經(jīng)56條溇港注入煙波浩渺的太湖,境內(nèi)水系密如蛛網(wǎng),交織一起,形成江南水鄉(xiāng),可否是這樣子的呢!” 面對計天的誘導(dǎo),晉元點頭稱是。 計天博學(xué)多聞,說起湖州的山川地里也是滔滔不絕,也許是為了勾起晉元對家鄉(xiāng)的思念,也許是因為要燃起晉元對故里父老的情感,他一口氣說了這么多,仍然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就聽他接著有故意對晉元說道;“要說你們湖州,那可是魚米之鄉(xiāng),養(yǎng)蠶之鼻祖,據(jù)傳說,黃帝元妃嫘祖還是從你們那里學(xué)會了養(yǎng)蠶之法,并把它推廣到全天下,因此上,湖州的絲綢甲天下,后生仔,你生為湖州人不感覺驕傲嗎,為何還要悲觀厭世呢?” 聽了計天對湖州的夸贊,晉元一時間來了興奮勁兒,他搶過計天的話先稱呼了一聲;“計老師!” 等到計天說;“請講?!?/br> 計天立刻開口說;“在座的諸位,要說我們湖州的山水,除了天目山,龍王山以外,還有就是苕溪了,苕溪又名雨言溪,是太湖流域的重要支流,由東、西兩個苕溪組成,因為這兩條溪水大小想仿,我們當?shù)厝擞职阉齻兎Q作姐妹溪; 東苕溪,當?shù)厝诉€叫她龍溪、仇溪、余不溪,上源由南、中、北三個支流組成,而以南苕溪為正源。源出東天目山北部平頂山南麓,南流折東流,與中、北苕溪會合后,流至瓶窖稱東苕溪。 西苕溪,從瓶窖以下至全村,左有安溪匯入,至德清縣城,右有湘溪、余英溪匯入德清至湖州,中間還有埭溪匯入,我們家鄉(xiāng)實在是水網(wǎng)密布,蠶樹遍布,每到忙時,家家繅絲,戶戶織絲,想必此時,我家中的阿媽一定正在織絲呢?!?/br> 晉元說出了這樣一大段話來,接著又長長出了一口氣,計天和張全佑,趙友凡暗中觀察,發(fā)現(xiàn)晉元好像吐出了胸中的郁壘,計天為了趁熱打鐵,接著又說道;“你們湖州,還是湖筆的產(chǎn)地。 我們早就聽說過‘湖穎之技甲天下。’” 說到這里,計天停下不說了,而是看著晉元,晉元正聽到興頭上,他不覺發(fā)問道;“計老師,何謂穎者?” 計天解釋說;“穎者,指的是筆頭尖端一段齊而透明的鋒穎,制筆之人稱之為黑子,想當年,秦朝名將蒙恬來到湖州善璉后,對毛筆做了重大改革,‘納穎于管’,把筆毛納進竹管內(nèi),以披柱法改進毛筆,這個發(fā)明就是在湖州完成的,所以,蒙恬被湖州制筆人尊為筆業(yè)的始祖,你們湖州凡制筆者,家家供奉蒙恬,四時上香進貢,從來不曾斷了香火?!?/br> 計天的一番考證,引起趙友凡說話的興致,他急不可耐地接過來說道;“湖州的茶文化不僅僅傳遍了九州八十八郡,還漂洋過海,向東傳到了扶桑,最早把中國天臺山茶籽帶到日本、播種在京都比睿山麓的是日本的最澄和尚,第二年,僅僅相差一年,日本的空海和尚又從湖州帶回茶籽,獻給嵯峨天皇。在天皇倡導(dǎo)下,湖州餅茶煮飲法在日本弘仁年間得到發(fā)揚光大,形成‘弘仁茶風(fēng)’。 接著,又向西傳到了波斯各國,從三國時期開始,湖州茶就成為了貢茶,至今你們湖州還有茶貢院,每年都由地方官員選送上好的雨前茶供奉給朝廷,這就是民間廣為流傳的土貢, 在湖州,還有一種貢焙,是由朝廷欽定的在湖州種植和烘焙的上等茶葉,記得張文規(guī)曾作《湖州貢焙新茶》詩云:‘鳳輦尋春半醉歸,仙娥進水御簾開。牡丹花笑金鈿動,傳奏湖州紫筍來?!娭械摹葑瞎S’指的就是湖州長興顧渚山的紫筍貢茶?!?/br> 一番說辭,足見趙友凡的博學(xué)廣記,有學(xué)生如此,老師豈能甘拜下風(fēng),趙友凡的論證剛剛說完,計天就說道;據(jù)傳聞,在你們湖州天目山一帶,于山澗無人之處,有一種叫做仙人掌茶的稀奇茶葉,著名詩僧、茶僧皎然在他的茶詩中曾經(jīng)提到過這種茶,只可惜呀,我沒有時間親自去一趟天目山,不然的話,這將是一段十分有趣的佳話?!?/br> 計天的話音剛剛落下,晉元又饒有興趣地問道;“計老師,您還沒有告訴我,我們湖州過去為何稱作菰城呢?” 計天聞訊,知道晉元已經(jīng)回心轉(zhuǎn)意了,他就回答道;“你們哪里河流縱橫,湖泊密布,在河湖港灣的邊上,和濕地里,長著眾多的菰草,就是因為你們哪里菰草十分多,所以,楚申君在建城后,就把這座城池命名為菰城,到了秦朝改菰城為烏程,說起來,秦改菰城為烏程,也是有原因的,那時,在菰城之中,有烏巾、程林兩氏善釀,所以才被改稱為烏程。到了東吳時,改烏程為吳興郡,直到前朝,才置州治,又因為此地濱臨太湖而得名為湖州,也就是說湖州之名才叫了不長時間。 ” 計天和趙友凡羅哩羅嗦,說了這么半天,都是為了轉(zhuǎn)移晉元的心思,這功夫,眼看著晉元已經(jīng)和常人差不多了,張全佑覺得時機差不多了,他就咳嗽了一聲,慢條斯理地說道;“二位飽學(xué)之士既然把湖州說得如此之好,不知道二位有沒有去過湖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