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九六章
就在晉元遲疑著在心里反問的時候,他那張嘴卻禿嚕嚕一下說了出來,不過卻不是他剛剛想要說的心里話,而是信口回答道;“我就是小和尚懷玉!” “真的嗎?”蚌娘娘緊接著反問了一句。 “真的,當(dāng)然是真的。”晉元再次回答,而且說得還十分干脆。 “你承認(rèn)了,我可沒有逼你!” 這句話好像是蚌娘娘故意說出來的,不過,也不知道為何,晉元卻沒有懷疑什么,而是很堅定地回答道;“我承認(rèn)我是小和尚懷玉,還請師姐快快幫助我追趕上那兩個大和尚?!?/br> 此時的晉元完全變了一個人,他自己好像已經(jīng)迷失了方向,內(nèi)心里就好像著了魔業(yè)似的,心心念念就想追趕上那兩個已經(jīng)走得無影無蹤的和尚,當(dāng)然了,晉元雖然不知道為什么要這樣做,不過,站在他身邊的蚌娘娘卻好像知道應(yīng)該就是這個樣子。 于是,蚌娘娘又看看晉元,然后說道;“你想要追趕那兩個大和尚,那還不容易嗎,你閉上眼睛,聽到我說睜開眼睛時再睜開?!?/br> 還沒等晉元回答,卻聽蚌娘娘緊接著又說道;“快閉上眼睛!” 晉元立刻把眼睛閉上了,這時候,他就聽耳邊響起了呼呼地風(fēng)聲,身上的袈裟似乎也被風(fēng)吹得鼓脹起來,還好,此時的晉元相當(dāng)聽話,蚌娘娘不讓他睜眼睛,他就不睜開。 就在晉元感覺身邊的風(fēng)刮得越來越大的時候,他又有了一種飄飄忽忽的感覺,難道說自己飛了起來,不然的話不會有這種感覺,晉元正暗自琢磨的時候,卻聽耳邊響起了蚌娘娘的說話聲;“停!” 讓誰停下,晉元正感覺奇怪,猛然間他感覺身體觸碰到了堅硬的石頭上,還有一點疼痛的感覺,不過,他沒有得到讓他睜開眼睛的話語,所以,他就只好閉上眼睛,伸手摸了摸,這時候,他感覺耳邊響起了噗呲一下的笑聲,笑聲過后,才傳來蚌娘娘的話聲;“你可以睜開眼睛,跟著他們兩個人朝前走了?!?/br> 晉元立刻睜開了眼睛,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是趴在了地上,身邊就是一塊巖石,晉元小心翼翼地站了起來,朝前望去,卻見前面有一條羊腸小道,周邊群山環(huán)繞,自己此刻正站在那條羊腸小道上,離他前面幾步遠的地方走著那兩個大和尚。 小道崎嶇,沿著山腳蜿蜒曲折,前路茫茫,虛無縹緲,伸向哪里不得而知,當(dāng)然了,此時此刻的晉元,哪里又有時間去想這些呢,因為他害怕前面的兩個大和尚把他甩下,于是再也顧不上看別的了,也顧不上想別的了,他急忙小跑著追趕了上去。 還好,晉元終于攆上了,他內(nèi)心里一整狂喜,就在他離那兩個大和尚身后一步遠的時候,瞬間又聽到了兩個和尚的對話,先是那個削瘦的和尚問道;“懷玉主持,我們說了半天,你也給我講解了半天,可是,我仍然對羯磨的含義有所保留,剛才你說了,佛祖留給我們的東西,就屬這個羯磨博大高深,想當(dāng)年你的恩師江流大和尚沒少給你講解,直到現(xiàn)在你才參悟出來羯磨就是業(yè)力。不過,在我看來羯磨非你我之力所能參透,我始終堅持認(rèn)為羯磨也就是你說的業(yè)力極難了解,極難解釋,你說業(yè)力之究竟深邃無極,所以,我才敢斷言羯磨和業(yè)力有著千絲萬縷的關(guān)系,不過,我還是不能參透,畢競非你我之智慧所能盡其幽微,你敢說你參透了羯磨嗎?” 晉元跟在后面聽得入迷,卻聽?wèi)延翊蠛蜕谢卮鸬?;“空寂師兄果然佛法高深,非愚弟所及也,不過,我卻聽恩師給我們說過這樣一件事情,不知道師兄可否詳盡參詳?!?/br> 空寂大和尚立刻說道;“愿聞其詳,愿聽高論?!?/br> 懷玉和尚這時候回頭看了一眼,也不知道他看沒看到跟在他們二人身后的晉元,反正,懷玉和尚看后,并沒有什么反應(yīng),而是接著對空寂和尚說道;“先恩師昔日,在佛壇之上曾經(jīng)因為羯磨之深邃無窮,博大無以倫比,曾經(jīng)論證過一個斷言,一因常生多果,恰好寺院附近有一個村莊,村莊里的人大多數(shù)種地,只有少數(shù)兩家人家靠打魚為生,其中一戶人家叫徐水風(fēng),整日里在江中打魚,幾乎很少在家,又不喜房事,久而久之,其妻與人通jian,這個徐水風(fēng)他生性懦弱,雖有耳聞,卻不敢過問,只是在心中憤恨不平。 這日,他去集鎮(zhèn)上賣魚,路過屠戶之家,見屠戶正在宰殺一頭母豬,母豬旁邊還捆綁著一頭公豬,徐某好奇,停下觀看,就聽屠戶拿起殺豬刀憤憤說道;“我讓你私自和那頭公豬通jian,今日,我就先宰了你,然后在殺了你的jian夫?!?/br> 就這一句話提醒了生性懦弱的徐水風(fēng),原來通jian者該殺,那自己為何不殺了那對狗男女呢,于是,徐水風(fēng)不在觀看屠戶殺豬,賣完手中的魚后,直接去刀鋪買了一把殺豬刀。 走在回家的路上,徐水風(fēng)開始猶豫,到底要不要殺了他們,這時候,路邊一家茅廬挑出一個酒幌,酒幌上書寫著一個大大的酒字,平日里并不飲酒的徐水風(fēng)聽打魚的同伴們說酒能仗膽,于是,他走進酒肆,打了一角酒,一口氣喝了進去。 徐水風(fēng)帶著酒意,回到家中,恰巧他妻子正在家中和那個男人鬼混,這時的徐水風(fēng)怒從心頭起,膽向惡邊生,舉刀刺向了那個男人,男人拔腳就跑,卻被徐水風(fēng)攆上,從后面連著刺了三刀,這三刀刀刀要命,眼看著那個jian夫死在了他面前,徐水風(fēng)又要揮刀刺向那個**。 孰料這時候,他的一雙兒女聞訊從外面跑了回來,抱住了他的大腿,苦苦哀求,徐水風(fēng)看到兒女的哀求,遂長嘆一聲,高喊一聲;“蒼天滅我!” 然后揮刀刺向了自己的胸膛?!?/br> 懷玉和尚說到這里,又回頭看了看,晉元本想上前搭話,可是那個懷玉和尚也只是僅僅看了一眼而已,接著卻聽空寂和尚問道;“先恩師在講論這件事情的因果時又是如何評論的呢?” 懷玉和尚說道;“吾師曰,此為一業(yè)力之因,徐某殺人后,又遇到兒女的哀求,即覺其心不安,jian夫可恨,yin**女,只有報應(yīng),也有王法,然,被殺者之妻眷兒女將孤苦無依,此所以良心痛苦者也,此乃殺人業(yè)因之第一個結(jié)果。 殺人后,徐某自殺身亡,因此其家業(yè)及兒女前程皆俱毀壞,家庭亦為之破碎等……此是第二個業(yè)果。除了這一串因果報應(yīng)之外,此殺業(yè)還會使徐某來世受被殺者的報復(fù)和多病及短命之報,這就是我們稱之為異熟果之所以也?!?/br> 晉元跟在兩位大和尚身后,聽到他們的高談闊論,甚覺過癮,一時間把什么都忘記了,只是僅僅跟在兩個大和尚的后面,唯恐拉下一句話,不過,接下來兩位高僧的辯論和探討,他卻聽得稀里糊涂,有時候能夠明白,邊點頭稱是,有時候聽不明白,邊想上前詢問,可是,無論他怎樣招呼走在自己前面僅僅一步之隔的兩個大和尚,人家就是不回答,偶爾,懷玉大和尚會回頭朝后面看看,卻又像根本沒有看到他一樣。 正在煩惱間的晉元,禁不住想上前去,躋身于走在自己前面的兩個和尚中間,說一說自己的不理解和煩惱,哪成想,他剛想快步趕上去,卻聽空寂和尚又問懷玉和尚道;“請問懷玉主持,經(jīng)中云于往劫時,有一人,在佛陀經(jīng)過路街時,曾用幾粒米投灑佛身作為供養(yǎng)及敬意的表示。又經(jīng)過若干劫之后,此人即因供養(yǎng)此數(shù)粒米之功德,感得轉(zhuǎn)輪圣王之報,為世界之主,其國土、城堡、妻眷、珠寶、車乘……不計其數(shù)云云,您認(rèn)為這是真的還是虛構(gòu)的呢,難道僅僅因為幾粒米的供養(yǎng),就能換來轉(zhuǎn)輪圣王之報嗎?” 空寂和尚問完懷玉大和尚之后,并沒有得到懷玉大和尚的馬上回答,而是先聽到懷玉大和尚高宣佛號道;“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接著才又說道;“不是不可能,一切皆有可能,如若佛陀正在饑餓之際,幾粒米卻能挽回佛陀一命,為何換不來劫后的回報呢,你知道在這幾劫當(dāng)中,此人又救活了多少條性命呢,請吾兄莫為浮云遮望眼,莫為幾粒米而忘記了前前后后的功業(yè),那幾粒米說不定只是個小小的障眼法而已?!?/br> 晉元正聽得津津有味之時,卻聽到空寂和尚反駁道;“此乃謬誤,此乃謬誤,那區(qū)區(qū)的幾粒米對于一個餓殍來說,又豈能救命,說不定倒加速了餓殍的死亡,此中之事萬萬不能夠算在業(yè)果報應(yīng)里,如果要算,也只能是算作一時的巧遇罷了!” 晉元聽了空寂和尚的話,剛要張開嘴說這絕非巧遇,理應(yīng)在業(yè)力之內(nèi)也,卻不料,無論他怎樣想張開嘴說話,卻都是沒有聲音,難道自己竟然成了一個啞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