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節(jié)
“什么意思?”諸葛明月臉色一變。 “字面上的意思。”君傾曜又笑了,只是這次的笑容,卻是一片冰冷,“神廟又有人要來了?!?/br> “啊?南宮瑾的人?”諸葛明月的心里升起一股不祥的感覺。 “不,神廟的人,南宮瑾的死對頭?!本齼A曜淡淡的說道,“是個極度虛偽的人,叫印飛濤。一直想取代南宮瑾在神廟的地位,一直沒成功過。從未成功,從未放棄。” 諸葛明月抽了抽嘴角,看著君傾曜這樣神情淡漠的說這番話,心中不禁想,你是夸他呢還是損他呢?為什么自己這么想笑呢?君傾曜也有說冷笑話的潛質(zhì)啊。 “你自己小心些?!本齼A曜最后叮囑了句。 “嗯?!敝T葛明月應(yīng)了下來。 回到宅院的第二天,諸葛明月就得到秦定方已經(jīng)帶著人昨日就連夜離開京城了。秦定方就這樣悄悄的走了,再沒有其他的動作了。諸葛明月猜測對方是因?yàn)榱鴳亚涞乃啦挪桓以賮碚衣闊???上?,也不知道秦定方是不是將星幻守護(hù)帶在這邊。諸葛明月可不認(rèn)為秦家就會這樣善罷甘休,不過嘛,也無所謂了。到時候就算秦家不找她,她也會找上門去的。 …… 幾日后,京城轟動,因?yàn)樯駨R又有人來了。南楚國這個宗主國附屬下的幾個國家中,丹陵國并不算大,唯一比丹陵國還小的就是東盛國。小小的丹陵國接連來了兩批神廟的人,京城中的人自然就轟動了。 在神廟的人進(jìn)城的時候,諸葛明月碰巧在街上買吃的。糕點(diǎn)鋪的老板和伙計(jì)也早就認(rèn)識了諸葛明月,更是知道諸葛明月就是此次辰龍大賽的冠軍,所以現(xiàn)在她來買糕點(diǎn)都不用排隊(duì),而且一律八折。 諸葛明月吃著栗子糕,順便將一塊栗子糕遞給了坐在她肩頭的欣嵐。心中暗想,欣嵐吃了這么久的栗子糕也沒吃膩。然后諸葛明月想到前世她喜歡一些菜肴也怎么吃都吃不膩,就了然了。諸葛明月又在旁邊不遠(yuǎn)處的糖果果脯店買了幾袋糖果,然后翹首看著街上的那輛馬車緩緩的駛過。那輛馬車,不是一般的拉風(fēng)。馬車全身潔白無瑕,車身上有著一連串的蘭花浮雕,上面有神廟的專屬徽章。而拉著馬車的四匹馬,也是全身雪白。 諸葛明月看著街上的人都以炙熱的眼光看著那神廟的馬車,頓覺無趣極了,她知道,這馬車?yán)镒膽?yīng)該就是君傾曜說的那個人了,印飛濤。 “諸葛小姐,若是我能見一面神廟的那位君子飛濤,我死也愿意了。”說話的人一臉花癡,正是糕點(diǎn)鋪打雜的一個滿臉雀斑的小姑娘。 “君子?飛濤?”諸葛明月狠狠的咬了口栗子糕,不解的重復(fù)著這句話。 “是啊,如蘭花一般清雅的君子印飛濤啊。”雀斑小姑娘眼睛都快成了心形,花癡的說道,“據(jù)說他英俊瀟灑,風(fēng)度翩翩,實(shí)力更是高強(qiáng)。就是如神仙一般的人物啊。能見到他,我死而無憾啊?!?/br> 諸葛明月抽了抽嘴角,還如蘭花般的君子呢,一直想取代南宮瑾的人,會是那樣的潔身自好的君子么?諸葛明月得出一個結(jié)論,這個印飛濤看來是個很裝13的人。 “我怕你是死不瞑目啊。”諸葛明月嘀咕了聲,就拿著糕點(diǎn)轉(zhuǎn)身回去了。 雀斑小姑娘在后面眨巴著眼睛,看著諸葛明月的背影,疑惑的自言自語:“諸葛小姐今天心情不好么?” 諸葛明月一回到宅院,就看到門口停著皇家馬車,那是皇上每次派人接她的專用馬車。 站在馬車旁邊等待的侍衛(wèi)一看到諸葛明月回來,就立刻恭敬的迎了上來:“諸葛小姐,您回來了?;噬险埬⒖踢M(jìn)宮。” “嗯,好?!敝T葛明月也不推辭,點(diǎn)頭后,直接上了馬車。正好她也要進(jìn)宮去找皇上告訴他一些事情。她想起君傾曜之前說的那些話,明白過來神廟這次又來人,絕對不是什么好事。 在皇宮,諸葛明月見到了那位傳說中從未成功,從未放棄的印飛濤同學(xué)。 一身白的滲人的衣袍,衣袍的衣擺金線繡著蘭花繡紋,顯得那么sao包,手上還捏著一把白色的紙扇,上面畫著幾株蘭花??±实哪樕嫌肋h(yuǎn)是標(biāo)準(zhǔn)的微笑,整個人看起來呢,確實(shí)像是溫潤如玉的謙謙君子。 皇上接見他的時候,諸葛明月在場,蔓雪瑩也在場。諸葛明月眼角余光打量著蔓雪瑩,只看到蔓雪瑩的臉色微微一變,轉(zhuǎn)瞬又恢復(fù)了常色。印飛濤看到皇宮中的人并非南宮瑾,而是蔓雪瑩的時候,面上也不動聲色,只是深深的瞥了眼她。這一眼,卻看得蔓雪瑩渾身不自在。 諸葛明月將這一切都收在了眼底。 “這位便是辰龍大賽的冠軍么?”印飛濤笑的溫文爾雅,那如玉的氣質(zhì)讓諸葛明月都產(chǎn)生了錯覺,這人不是那個心理扭曲的家伙。 “是。”諸葛明月不卑不亢的回答。 “果然英雄出少年。希望你以后再接再厲啊?!庇★w濤微笑著鼓勵。 “我會的,多謝使者大人?!敝T葛明月也笑了,不過是皮笑rou不笑。 又聊了些沒營養(yǎng)的話題,這個會面終于要結(jié)束了。 晚上皇上會設(shè)宴款待印飛濤,現(xiàn)在嘛,就命人帶著印飛濤下去休息了。蔓雪瑩也起身告退。 諸葛明月和皇上兩個人最后單獨(dú)待在了御書房。 “明月,你有話和我說?”皇上笑著問道。 “?。磕阍趺粗??”諸葛明月一愣。 “你一進(jìn)書房就鼓著眼瞪我,不是有話說是什么?”皇上笑呵呵的說道。 “嗯,是的,有話說?!敝T葛明月卻沒有笑,臉色很是凝重,走上前幾步,壓低聲音說道,“我覺得,這個神廟的印飛濤來這里,絕非好事?!?/br> “我也知道?!被噬宵c(diǎn)頭。 “啊,你都知道了?你知道他想做什么?”諸葛明月倒是有些驚奇了。 “總之不會是好事,我可不覺得丹陵國值得神廟的人接二連三的來。”皇上冷哼一聲。 “皇上你要小心,這個印飛濤來,沒安好心?!敝T葛明月想了又想,還是將君傾曜之前告訴她的話說給了皇上聽,“之前有人告訴我,說神廟的人意圖不軌,想讓龍椅換個人坐。” 皇上縱然早料到神廟的人來者不善,但是聽到諸葛明月這樣的驚天言論,還是嚇了一跳。他的臉色瞬間沉了下去。 “神廟,真是越來越不安分了?!被噬辖z毫不懷疑諸葛明月的話,而是黑著臉冷笑著說道,“想要皇上換人做,就看他們有沒有這個本事了。” “好了,明月,你先回去,等我處理完這些事,再接你進(jìn)宮來?!被噬峡粗T葛明月,又換上了和藹的笑容,輕言細(xì)語的說道。 “我不!”諸葛明月卻立刻否決,“我要在宮里陪著你,這個印飛濤不是那么容易對付的?!?/br> “我自己能應(yīng)付?!被噬峡粗鴪?zhí)著的諸葛明月,心中一暖,卻拒絕了諸葛明月的決定。 “我不管,我要留在宮里?!敝T葛明月這次說什么也不聽皇上的了。君傾曜的那番話,讓她心中生寒。她完全不敢想象,若是眼前這個疼愛她的長輩慘死,她會怎么樣。 皇上看著堅(jiān)決的諸葛明月,終究拗不過她,答應(yīng)讓她暫時留在皇宮中。但是卻一再叮囑,有危險絕對不能逞強(qiáng)。諸葛明月連連點(diǎn)頭,樂滋滋的答應(yīng)了下來。 …… 夜晚來臨,黑色漸漸籠罩了大地。 皇宮中,走廊下,屋檐下都掛滿了燈籠,驅(qū)散了黑暗。 蔓雪瑩坐在窗前,看著外面朦朧的夜色有些出神。大人已經(jīng)很久沒有消息了,大人到底在想什么呢?大祭司安排的任務(wù)大人難道不打算完成么?這可如何是好? “呵呵,蔓雪瑩小姐,可是在憂心此次的任務(wù)?”驀然,一個溫潤的聲音就此響起在了她的身后。 蔓雪瑩卻像被毒蛇咬了一口般猛然直起身來,倏的轉(zhuǎn)頭看著突然出現(xiàn)在她屋子里的人。來人手上握著一把白扇,上面的蘭花圖栩栩如生,他的臉上是讓人心安的和煦笑意。一身衣袍,潔白無瑕。這身翩翩風(fēng)度,讓人一看,無法不起好感。蔓雪瑩卻沒有這樣的感覺,她只覺得渾身發(fā)寒,背心在漸漸的浸出冷汗。 來人是印飛濤,面上是謙謙君子,蔓雪瑩卻很清楚,眼前這個謙謙君子是最為虛偽的,最為狠毒的。典型的偽君子! “嘖,蔓雪瑩小姐這幅表情是怎么了?看到我不高興么?”印飛濤輕輕的搖晃著手里的紙扇,微笑著,“你們許久未完成任務(wù),我憂心你們也許遇到麻煩,特地趕來相助。蔓雪瑩小姐,難道不歡迎?” “你少在那裝,你想幫大人?哼哼,你恨不得大人倒霉還差不多?!甭┈摻K于開口了,她恨恨的看著眼前的人,如果眼神能射穿人,印飛濤已經(jīng)被射成篩子了。 “蔓雪瑩小姐的話,真是傷在下的心啊。在下對南宮大人可是沒有任何偏見的,在下只是想幫助他完成任務(wù),大祭司那里也好交代,是吧?”印飛濤還是不疾不徐的說著,通身的氣度溫潤如玉。如果不知他底細(xì)的人,必然被迷惑。 但是蔓雪瑩顯然不屬于那一類被迷惑的人,她咬牙譏誚的說道:“印大人,你的理由再冠冕堂皇,也掩飾不住你的野心。你總是想陷害大人,取代大人,不過,你哪次成功過,你不過是個跳梁小丑……啊——!” 蔓雪瑩話還沒說完,就發(fā)出一聲慘叫。 印飛濤聽著蔓雪瑩的話臉色瞬間變的扭曲起來,眼中盡是猙獰,他一個閃身上前,一把抓住了蔓雪瑩的頭發(fā),將蔓雪瑩狠狠的揪到地上。松開手后,手上是一大把黑發(fā)。 蔓雪瑩只覺得頭皮痛的鉆心,伸出手去摸,滿手都是血。不等她回過神,印飛濤已經(jīng)一腳踩在了她的頭上。 “賤人,你以為是你誰?不過是個賤婢!我不過是心情好和你說幾句話你就得意忘形了。你以為你配和我說話?”印飛濤踩著蔓雪瑩的頭,狠狠的碾了幾下,將手中的黑發(fā)丟落,“你不過是南宮瑾身邊的一條母狗。哦,不,你連狗都不如。” 蔓雪瑩痛苦的喘著氣,怎么也掙脫不開印飛濤的腳。她心中在顫栗,她其實(shí)沒有忘記眼前的人就是個變態(tài),是個偽君子。但是,她忍不住,在印飛濤那樣神氣的時候,她總是忍不住。大人那樣的人,也是他能妄想取代的? “你就等著看好了,是你的大人強(qiáng),還是我強(qiáng)?!庇★w濤收回腳,輕蔑的笑了聲,看也不看地上的蔓雪瑩一眼,就此離去。 蔓雪瑩吃力的爬了起來,看著地上一灘黑發(fā),面無表情的將眼神收回,再低頭看了看自己一手的血,她鎮(zhèn)定的走到梳妝臺前,開始用心的梳妝。頭皮的傷,看似猙獰,其實(shí)也不嚴(yán)重。她找出藥膏抹上后,將頭發(fā)梳理好,套上頭紗,再蒙上面紗,露出一雙美目來。 “來人?!甭┈摰穆曇粲只謴?fù)了之前的平穩(wěn),帶著一絲傲然,“去找太子殿下,告訴他,我請他到御花園中賞花。” 蔓雪瑩看著鏡中的人兒,美目流轉(zhuǎn),眼中射出堅(jiān)毅的光芒來。一定要完成大祭司交代的任務(wù),不能讓印飛濤那個偽君子得逞! …… 雅致的庭園之中,桂花正開得旺盛,掛滿了樹枝,細(xì)小的花瓣光潤晶瑩,給人以冰清玉潔之感。 樹下,諸葛明月掂著顆棋子,幾乎沒有多想便落上棋盤。石桌對面的,是丹凌國的皇上,此時皇上身著便裝,臉上沒有一點(diǎn)平日的威嚴(yán),更沒有指點(diǎn)將山的豪情,只有一臉的愁苦。手里掂著棋子,皇上猶豫了老半天,幾次將要落子,卻又硬生生的停了下來。步步殺機(jī),步步殺機(jī)??! “快點(diǎn)啊,再不下就天亮了?!敝T葛明月等到著急,忍不住催促道。 “叭!”皇上的棋子終于落上棋盤。 “叭!”還沒等他的棋子完全落穩(wěn),諸葛明月的棋子也緊跟著落上棋盤,似乎一切早在她計(jì)算之中。 “不對,我不這么走!”皇上一眼就看出其中的殺機(jī),伸手就去拿自己剛落上去的棋子。 “落子不悔,再說我都下了,不能悔棋!”諸葛明月一把按住剛才的棋子。這個皇上,有沒有點(diǎn)一國之君的風(fēng)度??!總是悔棋,還悔的這么理直氣壯。 “就悔一步,就這么一步啊?!被噬细骛堉?。 “這話您說過三十四次了!”諸葛明月橫眉冷對。 “???有那么多次么?我以為就二十八次的?!被噬弦槐菊?jīng)的說道。 “皇上你算數(shù)好差……”諸葛明月嫌棄的說道。 皇上的嘴角抽了抽,他被嫌棄了,被嫌棄了?。?/br> “好吧,我走這里?!被噬显俅温湎乱蛔印?/br> 諸葛明月卻嘿嘿一笑,叭的一聲落子。 這回,大勢已去?;噬线@一局,輸了。 “再來一局,再來一局?!被噬霞泵⑵遄訐旎貋怼?/br> “不來了!”諸葛明月鄙視的看著皇上,這么臭的棋藝還這么喜歡下棋。他就這么喜歡被虐??? 皇上還想說什么,遠(yuǎn)遠(yuǎn)的總管卻一臉凝重的上前了。 “啟稟皇上,太子求見?!笨偣艿恼Z速很慢,幾乎是一字一句的說出。 皇上臉上的笑容也不見了,沉默片刻緩緩的說道:“讓他進(jìn)來吧?!闭Z氣中居然有幾分疲憊和失望。 諸葛明月沉默的坐在一邊,心中輕輕嘆氣。 “孩兒參加父皇,愿父皇……”不多時,太子進(jìn)入庭院,一見到皇上便俯身下拜。 “好了,起來吧。”皇上淡淡的制止了太子,沒有等他將話說完。 “是。”太子站了起來,微微垂著頭,誰也看不清他的表情。他眼角余光看到坐在皇上對面的諸葛明月,太子心中不由感到一絲羨慕和憤懣,自己雖然貴為太子,可是從小到大,何曾和他如此親近過,他對待這個諸葛家的丫頭,倒比對著自己和一眾皇子們還要親近得多!心里這么想著,太子對于那個計(jì)劃,也更加的堅(jiān)定起來。 “怎么不說話?有什么事嗎?”皇上語氣淡漠的問道。 “是這樣的父皇,孩兒前日從西漠奇人手中收得一件異寶,不敢獨(dú)享,專程前來敬獻(xiàn)父皇?!碧踊剡^神來,抬起頭,露出一臉的真情切意。 “皇兒有心了,那就拿來看看吧?!被噬纤坪踉谛牢康男?,但是唯有諸葛明月明白這個笑容,有多苦。 “是。”太子說完拿出一副卷軸,打開看時,原來是一副描繪著大漠風(fēng)光的畫卷,畫中殘陽如血黃沙漫漫,片片戈壁蒼桑廣闊,天際一道若隱若現(xiàn)的海市蜃樓更是惟妙惟肖,越看越是入迷,恍惚之間竟有身臨其近之感,顯然是大師手筆。 不過如果只是這樣的話,還稱不上什么異寶。 只見太子伸手一拋,將畫卷拋向半空,剎時,夜風(fēng)清冷的庭院中升起一道熱流,那肆虐戈壁的熱風(fēng)仿佛就在身邊刮過,帶著陣陣呼嘯之聲,眼前的一切都變得活了起來,那金色的黃沙仿佛就在腳下,傳來松軟滾熱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