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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不是無人回應(yīng),只是那個人不愿意回應(yīng)而已。 雪越下越大,陳清夢站過的地方已經(jīng)有明顯的低洼,她艱難地拔腿,轉(zhuǎn)身,想要離開這里。 離開這里之后去哪里? 她也不知道。 總之這里也沒有人愿意收留她。 陳清夢雙手環(huán)在胸前,低垂著頭,邊走,淚意翻涌。 整個世界,與她血緣關(guān)系最濃的人在眾人面前毫不留情地?cái)?shù)落她、批評她,她最喜歡的人在她流落街頭的時(shí)候選擇一如既往的冷漠她、無視她。 或許這就是她的人生。 出生在一個沒有親情的商人家庭,從小到大沒有一天感受到過父母的愛意,奢求做一些離經(jīng)叛道的事情來吸引他們的注意力,但換來的是他們的嫌惡;喜歡上一個男孩,拋下女孩子的矜持與驕傲追在他的身邊,哪怕朋友們再三勸阻也不管用,可即便如此,那個男孩也不愿意回頭看她一眼。 她的喜歡很多很多,卻都給了許星河。 他沒有回應(yīng),很奇怪嗎? 可是人生中大部分的喜歡都是沒有回應(yīng)的。 哪有她喜歡許星河,許星河就應(yīng)該喜歡她這么個理嘛。 陳清夢很努力地在說服自己,說服自己接受許星河不喜歡自己的事實(shí),說服自己放棄。 走了幾步,她突然蹲了下來。 可是放棄喜歡他真的好難 她整個人蜷縮著抱成一團(tuán),蹲在房子一角,像只流浪貓一樣抽噎。 許星河回來的時(shí)候,看到的就是這樣的一幅景象。 他在街頭,遙遙地看到一個人影很像陳清夢,可仔細(xì)一想,這個時(shí)間,她應(yīng)該在家快樂過節(jié)才對。雖然是這么想的,但他仍舊腳步加快,向她靠近。 可走了沒多久,突然看到她蹲了下來,頭埋在膝蓋里,看那模樣似乎是在哭? 許星河開始懷疑自己看到的人不是陳清夢了。 陳清夢怎么可能會哭? 但是許星河的人生,是不放過任何一個偏差。 他走上前,在她面前停了下來。 身后是商鋪泛著暖黃色調(diào)的燈光,燈泡在空中搖曳,光亮搖搖晃晃的,他遮擋住陳清夢眼前所有的光。 陳清夢哭了會兒,發(fā)現(xiàn)有一大片陰影壓了上來,她很慢很慢的抬頭,他逆著光站著,看不太清臉上的情緒,但是身上穿著的這件款式老土的羽絨服,分明就是許星河。 陳清夢揉了揉眼睛,啞著嗓子說:都哭出幻覺來了,這人好像許星河啊。 是我。許星河半蹲了下來。 眼神直視,許星河問她:你在這里干什么? 陳清夢蹲的腳都酸了,她干脆一屁股在地上坐了下來,雙手抱著膝蓋,仰頭,臉上頭發(fā)不知道是被雨雪還是淚液沾的滿臉,你為什么不應(yīng)我? 她聲音很輕。 耳邊有清晰的風(fēng)雪呼嘯聲。 許星河很費(fèi)力地才聽清楚她說了什么,蹙眉:你剛剛叫我了? 嗯。她嗓子似乎是喊壞了,再怎么抬高聲音也都是啞著的,你為什么不應(yīng)我? 她紅著眼,執(zhí)著的想要一個答案。 許星河:剛回來。 真的? 嗯,他頓了頓,說,沒騙你。 陳清夢的眼眶又紅了一圈,她沒說自己有多委屈,也沒說自己等了他多久,更沒說其實(shí)在他沒到她面前的時(shí)候她已經(jīng)下了一百次的決定要放棄他了,可她的第一百零一個決定依然是靠近他。 她只說:許星河,你能抱我一下嗎? 黑漆漆的陰暗環(huán)境里,陳清夢的模樣實(shí)在不夠美好,隨地坐著,頭發(fā)亂糟糟的,像個小乞丐。 但她雙眼濕漉漉的,眼角有淚光閃爍,唇角低抿,看著像是被拋棄的、無家可歸的人。 許星河的心里涌起一種很奇怪的感情來。 帶她回家,給她一個溫暖的家。 寒風(fēng)呼嘯,這個念頭轉(zhuǎn)瞬即逝。 他在心里冷笑,他自己都沒有一個家,哪里還顧及的上別人呢? 等不到許星河的回答,陳清夢的眼淚又止不住的往下流。 她哭的眼淚鼻涕都揉雜在一起,哭著的時(shí)候全身都在抖,干噶的嗓音也在抖:你連抱我一下都不愿意嗎? 回應(yīng)她的,是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聲。 許星河脫下了他御寒的羽絨服,披在她的身上,嗓音很冷:伸手。 陳清夢順從地伸開手,套進(jìn)衣袖里。 羽絨服還帶著許星河身上的體溫,溫?zé)崴查g包裹住全身。 陳清夢仍舊想要一個回答:你怎么不回答我? 抱你?許星河幫她拉上衣服拉鏈,他的羽絨服拉鏈的設(shè)計(jì)很特殊,拉鏈?zhǔn)沁B著帽子的,一拉,可以把人的腦袋都包裹住,空氣中一聲順暢的嘶,拉鏈拉到底,陳清夢的腦袋都被包在衣服里面了。 他滿意地勾了勾唇,做夢。 眼前一片漆黑,陳清夢也不慌,她和他還嘴:美夢成真你不知道嗎? 站起來。許星河話不多說,雙手勾著她的腰,把她身子扶起來,站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