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曉嵐愣了一下,沒想到張羽綸居然找到吳姐那兒去了,能有什么事呢?她正打算撥電話給張羽綸,張羽綸的電話就先來了:“曉嵐,你在哪兒?” “我在俱樂部里?!睍詬拐f。 “你一下午都在俱樂部?”聽得出剛開始張羽綸的聲音很著急,現(xiàn)在倒有些緩下來了。 “是啊,不過手機(jī)在包里沒電了,我沒發(fā)覺。出了什么事了?”曉嵐問。 “沒什么事,”張羽綸猶豫了一下,聲音中有強(qiáng)抑著的焦慮和關(guān)切:“我找不到你,就去問了吳姐,她說你今天上午去看醫(yī)生,我看你一直沒回來,以為你出了什么事……” 曉嵐有些啼笑皆非,她以前跑遍全世界也不見得有事,今天也不過是幾個小時沒接電話而已,值得他這么緊張嗎:“我沒事,馬上就回來了?!?/br> “你等等,”張羽綸卻緊張地說:“俱樂部在半山,全是轉(zhuǎn)彎車道,現(xiàn)在天黑了不好開。你先留在俱樂部,我開車來接你?!?/br> “不用了……”曉嵐的話還在空氣中,那邊已經(jīng)放下了電話,曉嵐看著手中的手機(jī),很是無語。 她有些無奈地坐下來,看著桌子上一大疊尚未放回保險箱的文件,忽然有一種無名的煩燥。不是都已經(jīng)決定了嗎,不是都已經(jīng)在逐一安排了嗎?張羽綸這時候這樣表現(xiàn)做什么呢,除了增加她心理的擾亂,什么益處也沒有。 她撫頭想,他開過來,她還得在這里等起碼半小時,她的車子還留在半山,明天她還得另外搭車上來開走,簡直沒事找事嘛。 她整理了一下桌上的東西,把所有文件再鎖回保險箱。這些東西一天半天是絕對處理不了的,非得十天半個月才能夠有點(diǎn)效果。 一時無事,坐在那里干等著,俱樂部里已經(jīng)空無一人了,她推門走出陽臺,四面望去,半山寂靜一片黝暗,抬頭看天高地遠(yuǎn),忽然間似乎天地宇宙之間,只有她一人獨(dú)立。不期然間,陳子昂的詩浮上心頭:“前不見古人,后不見來者。念天地之悠悠,獨(dú)愴然而涕下?!?/br> 獨(dú)自站在陽臺上很久很久,似孤獨(dú)似享受,直站得似乎忘記了一切,忽然聽得遠(yuǎn)處悠悠乎乎,有一個聲音在急切地喊著她。 一時間似夢似幻,曉嵐的神思游離,不知道今夕何夕,似乎是那一年野營,她和幾個女同學(xué)走離了隊伍,只在深山中到處轉(zhuǎn)悠,又焦急又害怕的時候,忽然也似乎聽到這樣一陣似有似無遠(yuǎn)處傳來的叫聲。 據(jù)說,入夜時分,是山中精怪最易攝人魂魄的時候,所以人經(jīng)常走著走著,迷迷瞪瞪地,不知道自己干什么了,去哪兒了。有時候會迎著月亮,莫明其妙地走上一大段的路,以致于迷失山中。 所以她們進(jìn)山的時候,向?qū)Ю先苏f,在山中一旦發(fā)現(xiàn)有人迷失了路,就要不停地叫著他的名字,把他的渙散的神志給叫回來。 也就是那一天,她們聽著由遠(yuǎn)而近的叫喚名字時,只覺得熱淚盈眶,連忙高聲回應(yīng),不多時,一大片火光帶著伙伴們熱切的目光,似乎可以永久溫暖著她們的心。 甚至于一過多年,曉嵐竟然會在此刻,莫名地想起那個場景來。還有那篝火邊的牛rou湯,香氣襲人,喝上一口,一直從胃暖到心。 叫聲忽遠(yuǎn)忽近,聽得聲音一時遠(yuǎn)了的時候,曉嵐忍不住應(yīng)聲:“我在這兒——” 沒過多久,張羽綸急切地推門而入:“曉嵐——” 山道 沒過多久,張羽綸急切地推門而入:“曉嵐——” 曉嵐從陽臺上回頭,月光傾灑。 兩人走下樓,坐進(jìn)車?yán)?,張羽綸忽然從后座提了一個保溫瓶出來遞給曉嵐:“餓了吧,先喝口湯。” 曉嵐打開保溫瓶,一股熟悉的牛rou湯的氣味傳了過來,讓她神情一時有些恍惚,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其實你也不用特地……”張羽綸可是從來只會送花送珠寶,哪曉得今天居然還會送牛rou湯。 張羽綸像是要急著回避什么似地,一邊發(fā)動車子一邊說:“其實,就是我出門的時候,九婆硬讓我捎上的。帶都帶了,你就先喝點(diǎn)吧。” 曉嵐嗯了一聲,喝了幾口湯,只覺得一股暖氣走遍全身。雖然現(xiàn)在夏天還沒有過完,但是在山中晚上,身著夏裝還是有點(diǎn)微寒的,再加上的確也有些餓了。此時喝了這湯下去,頓時覺得好了很多。 放好保溫瓶,曉嵐看著一邊開車的張羽綸說:“其實,你不用來接我的,這里我常來,別說這個時間,就算更晚一個人回來也是經(jīng)常性的?!?/br> 張羽綸不語,好一會兒才說:“那是以前,以后的話我盡量我來接你?!?/br> 曉嵐忽然覺得有些不安,此時她不想提:“阿綸,其實你真的不需要這樣。我一向自己來去都這么多年了。何況——”她輕嘆一聲說:“也許婚姻出問題,我也有責(zé)任,平時疏于照顧你,又不大去公司。再說外面這種有心算計的事也的確是防不勝防……” 張羽綸忽然停了車子,帶著點(diǎn)煩燥的情緒說:“夠了,是我的錯就是我的錯,不需要你給我找理由。我不想你當(dāng)我是小孩子,不管我做了什么,讓你高不高興的,都一句云淡風(fēng)清地沒關(guān)系。你知不知道我最討厭你這樣?” 夜晚的山間道上,月光如水,曉嵐抱著保溫瓶的的牛rou湯,正當(dāng)心里充滿了柔情的時候,她甚至不愿意破壞這種心境,只想用云淡風(fēng)輕的話把事情繞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