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深深勉強(qiáng)朝她笑一笑，走到他身邊，說：“小熊，多謝你幫我為我著想，但一切已成定局，我會接受的。”

    “可……可是……”

    “也沒什么啦，其實我還可以回家開網(wǎng)店。你之前不是說自己喜歡一家叫‘宋葉的年華’的店嗎？其實……那就是我和朋友開的?！彼樕细∑鹕杂悬c僵硬的笑容，對著驚愕抬頭的熊萌坦誠，“所有衣服的設(shè)計，都是出自我的手，顧先生是出資人，沈暨以前是我們店的打版師，我好朋友宋宋是店長?！?/br>
    熊萌驚得都快跳起來了：“什么？居然……這太不可思議了！我就說那家店的衣服怎么這么合我心意嘛！原來，原來就是你的店！”

    他大驚之下，就連看沈暨的眼神都不一樣了：“沈暨你居然是打版師？我一直以為你是在圈內(nèi)混日子的！”

    沈暨笑道：“其實我還有個身份是超人，千萬別告訴別人。”

    眼看這兩人站在走廊上聊天，已經(jīng)把話題都歪到外太空了，只有顧成殊還記得正事，上下打量著面色依然不佳的葉深深，說：“你還真是承受不住壓力，怎么一知道自己失敗，就迫不及待要逃走？”

    葉深深默然仰頭望著他，賭氣又沮喪地說：“因為，連我以為可以在最后一刻支撐自己的那個人，都毫不留情地拋棄了我，所以我覺得，我可能無法靠自己的力量，若無其事地面對這個結(jié)果?！?/br>
    “拋棄了你的……”顧成殊微微一笑，那雙一貫銳利冷淡的眼睛，此時卻盛滿了笑意。他俯頭貼在她的耳邊輕聲問，“是指我嗎？”

    被他這么輕快的語調(diào)一重復(fù)，葉深深才猛然驚覺這句話居然這么曖昧。她不由得懊惱不已，扭過頭盯著另一邊，不想看他。

    “好啦，現(xiàn)在我只想知道一件事?！鳖櫝墒庵逼鹕碜?，恢復(fù)了那種正直嚴(yán)肅的模樣，“你那件設(shè)計是出了什么問題？”

    葉深深站在他面前，腦中明明已經(jīng)浮現(xiàn)了答案，但呆了足有十來秒，她還是搖了搖頭，低聲說：“我……不知道。”

    “你知道的?！鳖櫝墒獾f道，“昨晚我去你那邊看的時候，一切都還完好無損，而今天早上你帶著它過來，直接交到了沈暨手中。所以唯一有可能動手腳的人，是宋宋。”

    葉深深用力閉上眼睛，搖了搖頭，說：“不，宋宋不可能！”

    “可能不可能，問一問不就知道了嗎？”他盯著她，眼睛一瞬不瞬。

    葉深深咬住下唇，艱難地說：“可我……不想知道?！?/br>
    顧成殊慢悠悠地問：“怎么可以不知道呢？你覺得宋宋不可能害你，但她確實已經(jīng)對你下手了。所以就算你不追究，你的心里也永遠(yuǎn)會存在一個死結(jié)，打不開又放不走，這樣好嗎？”

    葉深深用力呼吸著，胸口急劇起伏，卻并沒有動手。

    “還有，以宋宋對于服裝一知半解的程度，她怎么可能會那么準(zhǔn)確地找到破壞點，在造成這么精準(zhǔn)完美的破壞呢？”顧成殊好整以暇地垂下眼睫，唇角甚至帶著一絲玩味的笑意，“你覺得，這個對縫紉和走線這么熟悉的人，會是誰？”

    葉深深用力搖頭，喃喃說道：“不……我不信……”

    “不用不信了，深深，稍微想一想就知道，你mama迫切希望女兒回家，宋宋也時刻期望你回到店里，而你現(xiàn)在這件服裝，她們又覺得有大問題，會讓你名聲狼藉徹底完蛋。于是在愛的名義下，你mama出主意，宋宋執(zhí)行，兩個人準(zhǔn)備動個小小的手腳，把你抄襲的罪證消滅掉的同時，也讓你進(jìn)入方圣杰工作室的夢想破滅，然后，你一定就能乖乖回家了?！?/br>
    葉深深轉(zhuǎn)頭，看著已經(jīng)走得不剩幾個人的評審席，想著那件零落的裙子，神情晦暗地站了許久許久，才低低地說：“她們的計劃成功了，我如今……真的要回家了。”

    顧成殊抬手，輕輕地按在她的頭上，他低頭凝視著她，那眼中溫柔神秘的笑意，讓葉深深一時恍惚。

    按在她頭頂?shù)拇笫志従彽仨樦念^發(fā)往下輕輕滑落，她看見他微笑的雙唇，溫柔上揚的弧度：“那可不一定?！?/br>
    葉深深仰頭看著他，心口涌動著不安惶惑，但又因為他的話而燃起輕微的希冀。她有點緊張地咬咬自己的下唇，輕聲說：“可是……我沒有通過工作室的終審。”

    “沒有通過又怎么樣？我怎么可能會讓自己看上的人，隨隨便便就中斷自己的道路，回歸到原點呢？”他不容置疑地盯著她，那目光一寸一寸地緩慢下移，仿佛要將她的全身，從額頭一直到雙腳，都看得清清楚楚，不肯遺漏。

    她在他目光的逼視中，不由自主地臉頰發(fā)燙，近乎逃避地垂下眼，躲避他的視線。

    她聽見他開口對她說話，這是她第一次聽見他的聲音中包含著這么多情緒，愉悅的，驚喜的，欣慰的，甚至惆悵的，黯然的。他說：“深深，你一定會成為，令所有人仰望的星辰。光芒萬丈，無可匹敵。”

    葉深深終于鼓起勇氣，與他對視。即使知道自己面對的將是不可妄測的前途，她也依然堅定地說：“是的，我會努力的，顧先生?！?/br>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你確實得努力，而且，是得拼命努力。”顧成殊的神情變得輕松起來，他轉(zhuǎn)頭看向沈暨，問，“沈暨，你見過學(xué)法語最快的人，用了多久？”

    “兩個月，基本會話?！鄙螋咝χ钢缸约旱哪橆a，“就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