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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為了自保,如今只能眼睜睜袖手旁觀,即使他最為得意的弟子將要在這場即將到來的風暴之中粉身碎骨不得善終,他也無能為力,唯求獨善其身。 努曼先生不忍將這些明確地說出,唯有將一切咽下,說:“那么,深深,你繼續(xù)努力,老師祝愿你的未來一切順利?!?/br> “多謝老師?!比~深深嗓音略有喑啞,但語氣卻很沉穩(wěn)。 努曼先生想了想,又問:“對了,合作設計取消了,你還會堅持Feuillage上市的事情嗎? ” “是的,我不會放棄的。”葉深深堅定地說道。 “設計風格還是燒花? ” “是的,燒花,以激光或化學浸融劑在布料上剔除一部分布料后形成圖案的手法。不過我這次會采用和傳統(tǒng)燒花完全不一樣的工藝,再和蕾絲刺繡工藝結合,形成最為繁復華麗的效果,甚至會帶著晶瑩剔透的視覺沖擊。到時候有了成品我第一時間送去給您看,老師您一定會喜歡的?!?/br> “好,我等你?!?/br> 放下電話,努曼先生卻并未覺得釋然,反而心情更為沉重。 他慢慢踱步到書架前,將厚重的那一 本《關于服裝的一切》取下,順著索引,翻到燒花工藝那一部分。 “燒花,以激光或化學浸融劑在布料上剔除一部分布料后形成圖案的手法。” 和葉深深口中一字不差的敘述。努曼先生看著那一行字,一動不動地站著看了許久。 皮阿諾走進來,見他盯著書看著,許久不動,便問:“怎么了?” 努曼先生慢慢地將書合攏,說:“我曾經認為,深深只有在中國普通服裝院校 學習的經歷,基礎與眼界都差得太遠,建議深深讀一讀這本《關于服裝的一切》?!?/br> 皮阿諾掃了一眼書,說:“這么厚的一本書,還是法文的,對她來說通讀一遍可是件難事?!?/br> “可我萬萬沒想到,她不但讀了,還跟我說,要把整本書背下來,來彌補自己的不足……”努曼先生撫摸著這本厚重的書,神情無比黯然,“然后她就真的做到了。” 皮阿諾震驚不已:“她居然能……把這一本書背下來? ” “是的,我老師凝聚一生心血寫下的著作,連我都有很多地方因為覺得理論太枯燥所以草草跳過,沒有余力去精讀的這一整本書,她背下來了?!?/br> 皮阿諾驚嘆地看著那本厚厚的工具書,許久,神情也有些黯然,說:“努曼先生,其實一開始你把她帶到法國,我是并不太贊成的。因為,你已經這么忙碌,卻還要分心去培養(yǎng)一個新弟子,我覺得這對于你來說,并沒有太大的意義?!?/br> “那么現在呢?”努曼先生問。 “我得承認,我改變了看法。我跟先生看著她從一個具有獨特能力卻還潦草粗糙風格不系統(tǒng)的設計師,不但奪得了大獎,還為Bastian貢獻了近年來難得一見的幾組設計,甚至可以說,她盡心盡力的工作,使得您因為忙碌荒廢而漸漸沉寂的Bastian品牌,煥發(fā)出了新生……” “是啊,如果有可能,我是真的希望將Bastiari交到她的手中,那我就真的可以放心退休,再也不需要擔憂了?!迸壬鷮ⅰ蛾P于服裝的一切》放回書架,和皮阿諾一起在窗前的椅子上坐下。 冬曰的午后,陽光透過玻璃窗,照在兩個人的身上。攜手共行了三分之一個世紀的兩人望著窗外的池塘,一時感慨萬千。 “努曼先生,你還記得,當初寄給我的那封信嗎? ”皮阿諾緩緩開口,凝視著外面一片金色燦爛的池塘,“三十三年前的秋天,小麥成熟的那一天。你給我寫了信,說,皮阿諾,到巴黎來,我給你買一輛甲殼蟲?!?/br> 努曼先生笑了出來:“記得,你第二天就收拾好東西跑來巴黎了。” “不,其實我一直沒有告訴你,我父母把門窗鎖死了,不許我異想天開跑去和你一起做裁縫。我是半夜從天窗爬出來,跑到路邊攔了一輛送牛奶的車,偷偷離家出走的?!逼ぐ⒅Z撫了撫已經快要掉光頭發(fā)的腦袋,嘆息道,“工業(yè)生產改變了整 個世界啊。我父母怎么會知道,他們所謂的裁縫居然會是時尚業(yè)的頂端。站在行業(yè)最頂級的幾個人,可以裁定方向,制定規(guī)格,確定潮流,決定全球無數的女孩子夢寐以求的衣服是什么樣的,同時,也是金錢、虛榮、炫耀、輝煌的頂峰?!?/br> 努曼先生默然點頭,沉吟片刻,問:“如果是你,你如何看待一個來自東方的、擺地攤出身的女孩子,站在這個金字塔頂尖上? ” “深深嗎? ”皮阿諾的中文發(fā)音并不太準確,發(fā)這個音時也有奇怪的口音,但努曼先生點了點頭。 “她讓我想起了,三十多年前,來到巴黎的先生您。”皮阿諾輕聲說,“那時候您身為一個剛從鄉(xiāng)下過來的、沒有背景也沒有家世支撐的新設計師,卻在設計界一舉成名,嶄露頭角,那時候您受到的打壓,尤其是來自于學院派那群人的無理壓制,我到現在都記憶猶新?!?/br> “但我比深深要幸運多了。我遇到的,是一個尚在形成中的階級,而不是現在固若金湯的城池。我也有一直在提攜自己的老師,而不是……”他的目光又落在自己老師所著的那本《關于服裝的一切》 上,聲音啞澀,“像我這樣,在巨大的壓力和身敗名裂的可能性面前,放棄了自己的弟子,只求自保的一個不合格的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