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寒夜冷溫
夜色漸漸深了,木南橘也到了該離開的時候,而越北淮執(zhí)意要把她送回去。 兩個人都心知肚明,其實越北淮送木南橘回去是想知道她的落腳之處,所以木南橘果斷地拒絕了。 她不想讓越北淮知道自己是高遏的女兒,更加不想讓他知道她口中那個人是曾經(jīng)昏迷半年的高將軍高涉白。 越北淮也就不再堅持“你路上小心?!?/br> 木南橘掩嘴笑了下,說道“越兄說笑了,你還需要擔(dān)心我嗎?” 越北淮笑道“也是,那些圖謀不軌的人都打不過你。” 木南橘詳裝生氣“說的好像我很暴力一樣。” 越北淮故意逗她“怎么會呢,你是我見過最淑女的女人了?!?/br> 木南橘有些羞憤地“啊!”了一聲,她知道越北淮在故意戲弄她,便出拳打在越北淮肩膀上。越北淮吃痛地說道“你還真的下得了手?!?/br> 木南橘收回自己的手,“哼”了一聲,然后轉(zhuǎn)身離開。 越北淮看著木南橘的背影,問道“下次我們什么時候見面?” 木南橘并未回頭,只是伸手在空中晃了晃說“隨緣。” 越北淮看著那個逐漸消失不見的背影,發(fā)自內(nèi)心地有些羨慕能隨心而活的木南橘。最起碼她看起來毫無羈絆,不像自己活得拖泥帶水,實在不夠灑脫。 離開之后的木南橘沒有回丞相府,而是去了九叔的竹館。 她剛剛撩起竹館的珠簾,就看見高涉白在油燈下捧著一卷書簡。高涉白聽見響動,抬眸看向來人。 他神情有些嚴(yán)肅地質(zhì)問道“云箋,今晚你去哪了?” 木南橘有些詫異,因為以前高涉白從來不過問自己的行程。她支支吾吾地說道“我啊,隨便在城內(nèi)溜達(dá)了幾圈。” “是嗎?”高涉白的語氣里帶著少見的嚴(yán)厲。 木南橘眨了眨眼,說道“是啊,我什么時候騙過九叔?!?/br> “希望吧?!?/br> “九叔,你怎么了?”木南橘就算再怎么遲鈍也察覺到了高涉白的不對勁。 高涉白放下書簡,走到木南橘的身前,有些壓抑地問道“云箋,你還當(dāng)我是你的涉白哥哥嗎?” 高涉白清清楚楚地看見木南橘聽完這句話之后眼中漸漸涌出淚光。他在心里還存有一絲希冀,他們兩個是不是還可以一如從前。 木南橘低頭,話語哽咽地說“你永遠(yuǎn)都是我九叔。” 高涉白眸色深了深,他想他明白了。 剛剛?cè)f禾謙萬大人突然上門拜訪,閑聊中提了一句剛剛看見木南橘和七皇子斛律七含攜手同行。他先前還不信,現(xiàn)在看來根本不是空xue來風(fēng)。 果真,他還是輸了。只不過輸給的不是迂腐嚴(yán)謹(jǐn)?shù)膫惱淼赖?,而是浮生的不可預(yù)知。 高涉白看著木南橘,若是多年前按耐住對她的心動,也許現(xiàn)就不會在思念中沉淪,也就不會隔著一道無法跨越的墻朦朧地看著她。 這時,珠簾響動,綦洈手中端著一碗桂圓羹小步輕搖地走進(jìn)來。 她看見屋中默然不語的兩人愣了一下,然后她裝作什么都沒看見道“夫君,你晚飯未吃。我做了桂圓羹,你吃一點(diǎn),好歹填填肚子?!彼p輕將白瓷碗放置在桌案上,伸手將高涉白輕輕扯到自己身邊。 南橘在一邊在看著覺得有些尷尬,便低頭轉(zhuǎn)移視線。 綦洈看高涉白沒有像平常那般抗拒自己,便鼓起勇氣,用小勺舀了一勺桂圓羹,遞給高涉白。 高涉白抬眸看了她一眼,然后伸手接過勺子。只不過伸手時觸到了綦洈冰涼的指尖,他不習(xí)慣這片刻接觸,手微微顫了顫。他猶豫中,還是收回了自己的手,讓綦洈把勺里的東西喂給了自己。 綦洈將頭低了下去,可還是遮不住臉上淡淡紅暈。 看著這一幕的木南橘心中苦澀,可是卻不能讓自己的情緒有那么一絲絲的流露出來。 今天是她的錯,不該這么晚來打攪九叔和叔母的。畢竟,她現(xiàn)在能算什么呢? 她面無表情地站起身,福了福身說道“九叔,我先回去了?!?/br> 高涉白看著南橘快速離開的背影,一瞬間百感交集。她不要自己了,所以才可以這么灑脫吧。反過來看看自己,十足像個滑稽的傻瓜。既然如此,那他何必守著自己的心呢? 高涉白突然說了一句“綦洈,我們今夜圓房?!?/br> 低頭不語的綦洈有些不可置信地抬頭看著高涉白,語氣微微顫抖地問道“你說什么?” 高涉白表情冷然地說“我不喜歡重復(fù)一遍?!?/br> 綦洈因為欣喜,所以并未發(fā)現(xiàn)高涉白臉上并未有一絲的笑容,連語調(diào)都是冷冰冰的。幾年之后,綦洈回憶起來,也只覺得那語調(diào)是徹骨的寒。是這句話帶著她進(jìn)了黑暗的深淵,偏偏當(dāng)時的她是如此開心的墮落。 清晨,夏日初陽,熹微碎光灑下床榻,鶯歌婉轉(zhuǎn)。 緩緩起身的綦洈只覺得渾身酸痛,身邊的人早己不見人影,也不曾留下余溫。昨晚的那般行為,果真就是與愛無關(guā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