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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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那宮女應(yīng)道,疑惑不明地看著她。蘇妤淺笑著“哦”了一聲,闔上冊子緩緩伸手遞給她,笑意微凝說:“那為何這上面寫著,你是去年臘月從月薇宮調(diào)到的綺黎宮?” 那宮女聞言大驚,啞了半天慌亂地掩飾道:“奴婢……奴婢記錯了……” “記錯了?”蘇妤面色一冷,“兩個月前天氣已漸熱,你竟能和寒冬臘月記錯?這般的記性,真虧得楚充華敢用你!” 最后一句顯是嘲諷之語,楚充華神色一滯,強(qiáng)自鎮(zhèn)定著辯道:“這事跟本宮有什么關(guān)系?昭儀娘娘應(yīng)是也看見了,嫻妃娘娘從入殿便緊張得很,昭儀娘娘便是不疑她,也不該疑到臣妾頭上!” 眾人便又看向嫻妃,是的,引得眾人生疑的并非那宮女是阮家送來的或是在月薇宮中服侍過,而是嫻妃從入殿之始便緊張得一反常態(tài),似乎刻意掩飾著什么。 蘇妤與皇帝也同時看向嫻妃,等著她解釋方才的失態(tài)。 嫻妃跪了這許久未言,神色倒已恢復(fù)平靜,微微一笑,先頜首向蘇妤道了句:“昭儀肯信本宮便好。”遂頜首一拜,朗聲向皇帝道,“陛下,臣妾與昭儀素來交好,在昭儀……不受陛下喜歡的那些時日里亦是暗中助著她些,故而月薇宮上下都對昭儀的事十分上心。約莫半月以前,有宮人無意中提了一句,說見昭儀身邊一宮女和楚充華那邊走得近。臣妾想著昭儀和充華素來不和,便留了個心,叫人加小心盯著;又因昭儀剛在外歷了些險(xiǎn)事,臣妾怕這事再讓她無端心煩便未告訴她?!眿瑰贿呎f著,一邊有意無意地掃了楚充華一眼,繼而又道,“不日前,臣妾才知這宮女竟是阮家去年送進(jìn)宮的,讓人再去查典籍,宮正司卻屢次推脫著不許查。宮正女官近來又是格外的忙,直至今日臣妾才得以見了女官一面,查了典籍,才見這宮女不知何時竟在月薇宮服侍過了。” 嫻妃慢條斯理地說著,不慌不忙的口氣沉沉穩(wěn)穩(wěn),尋不出半點(diǎn)說謊的跡象。語中一頓,嫻妃復(fù)又抿起些許笑意,續(xù)言道:“這邊正和宮正女官細(xì)查著其中是否有不對之處,便聽得宮人來稟說昭儀這里出事了。先差了人來打聽,誰知竟正好和這宮女有關(guān)。臣妾心知典籍上所載是這宮女為阮家送入宮中、又在月薇宮侍奉過,自擔(dān)心昭儀誤會,故而心急了些?!?/br> 嫻妃說至此,蘇妤抬眼看向郭合,郭合忙揖道:“是,方才嫻妃娘娘身邊是有人來打聽過……正亂著,臣便未來得及稟給娘娘?!?/br> 皇帝則掃了宮正張氏一眼,這才注意到她適才是同嫻妃一起進(jìn)來的。 如此看來,嫻妃所言倒是不假。 “都起來?!被实鬯剖侨运剂恐寄?,先叫二人起了。蘇妤和嫻妃相互一扶,繼而才搭了宮女的手各自起來。退到一旁,二人皆不動聲色地瞧了楚氏一眼,見她沉靜的面容細(xì)看之下有些發(fā)白,各自淡笑不語。 . “把楚氏宮里的人扣下?!被实墼谠S久的沉默之后發(fā)了話。在座嬪妃中心思機(jī)敏的一聽這話便變了神色,皇帝鮮少直呼嬪妃閨名,多是喚位份。如今一句聽似無意卻生分極了的“楚氏”,簡直讓人覺得這是廢位賜死的前兆了。 “這宮女……”皇帝說罷又睇了那宮女須臾,方道,“別交宮正司了。沈曄,你禁軍都尉府一并查了吧?!?/br> . 好像一切都順利成章,直待眾人散后各自回想起來,才不禁有幾分訝然:本是都以為嫻妃今日要獲罪了,怎的矛頭在幾句對答間便轉(zhuǎn)了向,齊齊地指向了楚氏。 宜云閣里安靜下來,蘇妤留了嫻妃小坐,賀蘭子珩見狀很是沉悶了一會兒,見蘇妤還是沒有讓嫻妃離開的意思,他就只好識趣地離開了。 “楚氏還以為她能一石二鳥?!眿瑰p輕笑著搖頭道,“也不看看自己有沒有那本事?!?/br> 蘇妤則是帶著笑意嘆息悵然 ,亦是搖著頭說:“憋屈啊憋屈。本是想等著當(dāng)年之事真相大白的時候看楚氏如何反應(yīng),如今……怕是她等不到那天了?!?/br> 嫻妃笑而未言,蘇妤淡瞟了她一眼又道:“你還沒告訴我,沈大人暗查阮家的事,你怎么知道的?” “……”嫻妃挑了挑眉,“你當(dāng)阮家傻么?禁軍都尉府查過來了我們能不知道?” “我指的不是這個。”蘇妤輕蹙了眉頭,“我說的是,你怎么知道是我的主意?” “嗤……”嫻妃一笑,卻是悠悠地回了她一句,“別問?!?/br> 目下這事倒是無關(guān)緊要了,管她怎么知道的,總之禁軍都尉府也查清楚了,她確無心害蘇妤便是。蘇妤默了一默,又道:“那楚氏到底怎么知道的夢魘之事?” “……這個我怎么知道?”嫻妃不悅道,“你疑我的時候問我、知道不是我的時候還問我,你講理么?” “……”蘇妤啞啞一笑,“我……隨口問問,嫻妃娘娘息怒!” “嗯……”嫻妃顏色稍霽,蹙眉思忖了片刻,緩緩道,“其實(shí)也不一定是什么刻意的設(shè)計(jì),宮里素來人多口雜,我和陛下說的那天雖是遣退了旁人,倒也不一定就無人大著膽子偷聽。所謂隔墻有耳么……” 防不勝防,也就見慣不怪了。 嫻妃望了望窗外的朦朧月色,笑嘆道:“今日七夕,再過月余就是中秋了……這秋天,不好過?!?/br> “所以說是‘多事之秋’?!碧K妤輕笑著聳了下肩頭。本也差不多該回錦都了,出了這樣的事更是要回去后才更好查,如此一來,更顯得這秋天的皇宮不會平靜。 . 從上次的砒霜到今次七夕的下毒,要緊的人證都在禁軍都尉府手里,宮正司落得個清閑。張氏難得歇上一歇,蘇妤便將她請到了宜云閣中小坐,又親手做了幾道精致茶點(diǎn),算是道謝。 張氏也不見外,喝了口茶嘆道:“后宮要斗也就罷了,如今還個個都拿宮正司辦事了?” 蘇妤在先、楚充華在后,都借著宮正司做了個假,改換了宮女典籍,想瞞天過海。蘇妤聽了張氏這番抱怨悻悻一笑:“jiejie別埋怨……只怕歷來后宮也都是如此,但凡勢力紛雜,掌著戒令刑責(zé)的宮正司想獨(dú)善其身怎么可能?” “……昭儀娘娘倒是理直氣壯?。 睆埵闲Φ?,抿了口茶問她,“當(dāng)年楚氏失子的事……”她看了一眼蘇妤,蘇妤一怔:“怎么了?” 張氏搖了搖頭,只道:“不好查呢?!?/br> . 一行人回宮之時,與來時的情勢大相庭徑——來祁川時楚氏雖已不得寵、從前已降過位份,但到底還位居充華,有宮人小心服侍著;如今卻正被查著,背著毒害九嬪之首的嫌疑,一路上都不得自由,走到哪都有人看著。 蘇妤因和她位份差得不多,馬車也離得近,不愿見她便索性不下車了,在車?yán)锒褐郁~樂得清閑。 她有意避著楚氏不下車,賀蘭子珩卻在去找她時和楚充華“撞”了個照面??粗戏€(wěn)穩(wěn)下拜的樣子,皇帝心里清楚這是有意要見他的。 足下一頓,心覺無話可說,提步要走,卻聽得楚氏踟躕著喚了一聲:“陛下……” 皇帝本沒停腳,楚氏倒也不顧,聲音大了兩分,徑自說道:“臣妾就一句話……那蘇氏當(dāng)真就那么好么,好到值得陛下不顧當(dāng)年之罪,好到可以除掉葉家、如今又輪到楚家?” 賀蘭子珩猛地滯住。楚氏這般語聲朗朗的言辭,不少人都聽得見。他如由著她這般說而不解釋,旁人的恨也好、怨也好,便只會加到蘇妤頭上。 回過身,皇帝瞟了她一眼,面上看不出什么情緒:“她值得多少你不必管,你只要清楚自己做過什么便是?!?/br> 楚家也好、葉家也罷,當(dāng)中雖有他對蘇妤的偏袒,卻也實(shí)是他們動手在先?;实圻@話說得算是很明白了,楚氏沒起身也沒回頭,只是輕笑了一聲,又道:“陛下,她一個棄婦……” “楚浣!”皇帝狠然一喝。蘇妤的馬車就在幾步之外,楚氏說的這些,她都聽得到。 棄婦。這是每每有人提起時,蘇妤都會心中刺痛、賀蘭子珩都會心虛不已的兩個字。這兩個字,在他們相處融洽的這些日子里,不會有人輕易去揭,心底卻也知道這兩個字始終都在,她被貶妻為妾的恥辱始終都在。 楚氏淺淺一笑,倒沒再繼續(xù)說“棄婦”之事,轉(zhuǎn)而幽幽道:“臣妾很清楚自己做過什么。臣妾就是看不得她好、就是想讓她給臣妾當(dāng)年那孩子償命??商K家做過什么,陛下忘了么?”楚氏微偏過首,淡淡又說,“先帝病重那兩年,蘇家做過什么,陛下忘了么?若不是先帝器重陛下、始終不肯改立儲君,她可還會是陛下的妻子?如今……陛下反倒覺得對不起發(fā)妻了?” 夏末已不再炎熱的風(fēng)輕輕吹著,吹得蘇妤本怒意漸生的心中微起了驚恐,她聽到楚氏在外一字字繼續(xù)說著、說著那些足以讓皇帝與她再生隔閡的話:“蘇家如此,陛下還當(dāng)他家的女兒會真心待陛下么?又何必……自欺欺人?” 作者有話要說:這是第二更~這是第二更~第三更今晚十點(diǎn)~今晚十點(diǎn)~~【大喇叭】 ☆、98 “呵……”蘇妤氣得一聲冷笑,起身便要下車,折枝忙是一攔:“娘娘……您還是別去的好?!?/br> 蘇妤笑意更添了兩分,咬牙道:“憑什么光由著她說了?” 從前皇帝厭她、不肯信她,故而她無話可說、說也白說;今時不同往日,再單憑著旁人去說,她憑什么吃這啞巴虧? 下了車,車旁的宮人見了她俱有一驚,倒是誰也沒上前攔她。蘇妤行到皇帝身后兩步遠(yuǎn)的地方駐了足,盈盈一福,道了句“陛下安”。 見皇帝微側(cè)過首來,蘇妤方又行上前去。立于皇帝身側(cè)淡看了猶背對著二人、長跪不起的楚氏片刻,啟唇一笑:“楚充華如今真是愈發(fā)糊涂了。充華知道自己犯了多大的罪便好,本宮與陛下如何,什么時候輪到充華來置喙?若說當(dāng)年,陛下是太子、本宮是太子妃,充華你不過一媵妾;便是如今,本宮位列九嬪之首,充華位份低本宮足有一嬪,也配得議論本宮的事么?” 賀蘭子珩斜睨著蘇妤的神色,分明覺出她一張臉冷如覆霜,是當(dāng)真因楚氏那話而不快了。 楚氏沒想到蘇妤竟當(dāng)真有膽子下來在皇帝面前同她這樣爭個明白,只覺被她這生硬的口吻逼得心中一陣發(fā)慌,一緩神后又強(qiáng)撐著駁道:“昭儀娘娘絮絮地說了這么多,左不過是心虛了吧?陛下待娘娘好,娘娘您卻從來不曾真心待過陛下,對不對?” 沒有聽到回應(yīng)。楚氏一笑,又道:“您不過是和您的蘇家一樣,一貫善于見風(fēng)使舵,但凡能得到的好處便絲毫不會放過。真心?您當(dāng)真知道這二字怎么寫么?” 最后一句已是實(shí)實(shí)在在的譏刺了,蘇妤卻終是有些心虛難免——這些日子,她與皇帝相處和睦不假,她頗是喜歡這樣的相處也不假;但她也說不清楚這其中到底有沒有“真心”二字,畢竟是存著上一世積攢下來的恨意,雖是能不提便不提、能不想便不想,可她偶爾心中也會問自己:這樣的恨,當(dāng)真還有能消逝的一天么? 而若不能消逝,可還能有愛么? 沉而未答,卻聽得皇帝輕輕一笑:“她有真心與否,朕比你清楚。在兩次下毒之事查清楚之前,充華還是不要多管閑事?!?/br> 蘇妤的真心……至少他自以為是清楚的。上一世他看著她在他死后殉了,那樣的痛苦絕不會是假的。 哪怕蘇家讓她嫁給自己的初衷確是另有所圖、哪怕假若先帝另立旁人為儲她可能就真的會嫁與旁人為妻…… 但她那份心,決計(jì)是真的。 “扶充華上車?!被实鄣暦愿懒伺赃叺膶m人一句,便不想再繼續(xù)這樣的爭執(zhí)了。一手執(zhí)起蘇妤的手,一言不發(fā)地拉著她也上了車——卻是沒去她的馬車上,而是直接往御駕走了。 . “別多心?!瘪R車上,皇帝隨口道。蘇妤一怔后笑說:“不是該臣妾說這話才對么?” 皇帝便又說:“朕沒你那么容易多心。” 還有三四日才能到錦都,而在這三四日里,蘇妤便這么被皇帝“扣”在他的車上了。 . 禁軍都尉府已提前帶著人證物證回了錦都,沈曄雷厲風(fēng)行地將相關(guān)人員查了個遍,待得皇帝回到宮中的時候,除卻楚弼這個兵部尚書沈曄沒敢擅動,余人的供詞都差不多了。事情已算得很清楚,就是楚氏指使,另有些許意欲巴結(jié)討好楚家的人從旁協(xié)助。 審到了這個份上,雖是楚弼還未認(rèn)罪,但若皇帝想直接發(fā)落,旁人也說不得什么了。 供詞呈上去,賀蘭子珩沒有什么驚訝,這結(jié)果算是意料之中,抬眼便下了旨:“楚弼革職查辦?!?/br> 沈曄領(lǐng)旨告退,皇帝又喚來了徐幽,淡言道:“傳旨下去,充華楚浣意欲毒害昭儀,著廢充華位,賜死。依貴姬禮葬。” “諾?!毙煊囊粦?yīng),即帶了兩名宦官同去傳旨。到了韻宜宮門口時,卻恰巧碰上蘇妤和嫻妃。 “嫻妃娘娘大安、昭儀娘娘大安?!毙煊拈L揖道,二人輕一頜首:“徐大人。” 蘇妤看了看他手中的明黃色絲帛卷軸,不禁神色微有凝滯:“什么旨意?” 徐幽欠身稟道:“廢位,賜死?!?/br> 好快。 二人相視一望,嫻妃銜笑問徐幽:“大人可否稍候?本宮與昭儀恰有些話想問充華,如是這旨下了……” 楚氏一死了之,怕是問不出來了。 . 見徐幽點(diǎn)頭應(yīng)允,二人便先一步進(jìn)了殿。 楚氏被嚴(yán)加看管著,殿中的宮人見了她們都默不作聲地行了一禮,嫻妃揮手命他們出去,又徑自移步闔了門,蘇妤已施施然落了座。 “這剛回宮,昭儀不到陛下那兒邀寵去,倒本宮這韻宜宮尋什么晦氣?”楚氏沒什么好臉色,自顧自地抿了口茶,話語冷冷。 “你也知道你這里晦氣?”蘇妤含笑反問。遂環(huán)顧了周遭,又笑道,“好好的韻宜宮、好好的一宮主位你不好好守著,非做這罪無可赦的事,才是自找晦氣?!?/br> “還用不著你來教訓(xùn)人?!背侠湫Γ拔艺f過了,我就是看不得你好。沒能要你的命是我失算,我卻不后悔?!?/br> “你可以不后悔?!碧K妤笑吟吟地睇著她,“卻是白白拖累了楚家。”眼見她面色一白,復(fù)又說道,“聽聞陛下剛下了旨,楚大人被革職查辦了。歸根結(jié)底還不就是因?yàn)槟愀傻倪@些事?子女再不孝,也就是做到你這份上了吧?” “你倒是孝?!背蠎械枚鄳?yīng)付她這番譏刺,只冷聲說,“我倒看你能護(hù)蘇家到什么時候。” 蘇妤笑喟一聲,搖了搖頭:“不說這個了,本宮有話問你。當(dāng)日嫻妃和陛下說的話,你怎么知道的?” 她問得直接,楚氏神色一凜,打量了她半晌才說:“你憑什么覺得我會告訴你?” “憑我能讓你體面地再活些年?!碧K妤一笑,“我可以去求陛下留你個位份,只要你不再生事,安心過自己的日子便好?!?/br> “就如同你從前?”楚氏譏笑,“你該清楚沒有圣寵就不可能在宮里活得‘體面’。” 蘇妤自是清楚,也大抵料到楚氏會這樣說。清凌凌的一聲笑,嫻妃搖著頭接口道:“你犯什么傻?昭儀的意思你還不明白么?這些事,罪全在你。你雖是動用了楚家的人脈,楚大人卻并不知多少。如若陛下連你也不發(fā)落,楚家自然更不會有什么大事?!眿瑰徚丝跉?,凝睇著她又道,“這算是給你楚家的最后一個機(jī)會了。若不然,這樣的事就算陛下要連坐你全家,滿朝文武也說不得什么。” 威逼利誘,蘇妤和嫻妃都不信她能不接受這樣的交換。用一個于她而言已無關(guān)痛癢的實(shí)情換全家平安,多劃算的事。 . “我不會告訴你?!膘o默了許久之后,楚氏終是做了決斷。微顫地語聲道出了她的掙扎,頓了一頓,又?jǐn)嗳焕m(xù)言道,“我不會告訴你,你就繼續(xù)不安下去好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