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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寵愛…… 一路上王氏都沒有再說話,她垂著眼,陷入沉思,馬車一直駛回到汝陽王府。 卓家人走之后,容卿便坐在那里入定了,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李績翻開堆積的奏折開始批閱,卻并非把心思都放在政務(wù)上,時不時悄悄瞥她一眼,又急忙收回視線,如此循環(huán)往復(fù)多次。 李績心里敲著鼓,今日他的表現(xiàn),應(yīng)是值得一夸吧。 怎么都不見她有反應(yīng)呢? 容卿卻是在想著別的事,李績未授卓東升任何官職,卻讓他追隨楚克廉,這其中用意他參不透。 但她也不太想問李績。 兩個人都如此端著,時間便悄然走過,不知何時,李績案頭的奏折堆得沒有那么高了,昏黃的日光透過門窗灑到殿內(nèi),鋪就一片金黃,窗影斜斜,落在案頭的光亮稀疏,李績松開毛筆,掐了掐眉心,看了這么久他眼睛也有些發(fā)澀了。 閉目休息一會兒,他恍然想起自己身在何處,急忙轉(zhuǎn)身,就看到旁邊的椅子上,容卿手抵著側(cè)臉,已經(jīng)歪在軟墊上睡著了,綿長的呼吸聲在空蕩的大殿中消散,好像將自己隱匿在一方天地里,不曾打擾誰,也不曾走近誰。 李績站起身,走到她身邊,高大的身影遮住稀疏日光,她也沒有任何反應(yīng),應(yīng)是睡得很熟。 李績蹲下身,伸手握住她另一只垂在身側(cè)的手,指尖輕輕撫摸那份柔軟,想起她昨日因?yàn)槔顪?zhǔn)無禮而發(fā)脾氣的模樣,嘴邊不經(jīng)意露出一抹 笑。 就是這丁點(diǎn)的變化,也讓他雀躍不已。 焐暖一個人的心到底有多難,李績?nèi)缃袼闶敲靼琢耍膊桓矣腥魏卧寡浴?/br> “你睡著的時候最愛我,”李績看著她的睡顏,又開始說那句他已經(jīng)說過無數(shù)遍的話,在她睡著的時候,這樣竊竊私語,“不管我說什么,你都不會反駁?!?/br> 容卿不曾知道。 李績長嘆一聲,彎身將她攔腰抱起,動作小心翼翼,入了懷,容卿緊著眉,微微睜開眼睛,辨認(rèn)那人是誰,看清楚了,又松展了眉頭,手臂扒到他脖子上,似乎是怕自己摔下去,然后又閉上眼睛。 李績看到她又尋了個舒服的姿勢睡著了,忍不住揚(yáng)起嘴角。 “給我把四四抱回宮去……” 容卿在他懷里咕噥一句,李績的腳步停頓,微微一愣。 四四? “喂它食兒……馴養(yǎng)它……讓它只跟我一人親……” 李績皺緊眉,似乎聽懂她在說什么了,臉色逐漸變得黑沉,四四,大概是指那只狗,可是怎么取了個這樣的名字? “你醒著呢?”李績問。 沒有聲音,也不再囈語了。 李績看著懷中人,想著自己被當(dāng)做狗一樣看待,自負(fù)如他這般,自然沒有什么好心情,可是,可是…… 偏偏拿她沒辦法。 “讓它只跟你一人親?”李績眉頭皺得越發(fā)緊了,滿臉寫著不高興,“那我呢?” 他理直氣壯地問了一遍。 “那我呢!” 懷里的人還是沒聲音。 李績邁開步子,本來是向著殿門的方向,此時卻調(diào)轉(zhuǎn)身子,向后殿走去,匆匆走近內(nèi)殿,他把容卿放到自己龍床上,剛給她蓋好被子,床榻底下就鉆出個小腦袋,李準(zhǔn)帶來的那只狗正仰頭看著他。 李績頓時氣結(jié),沖著那狗壓低聲音橫道:“你敢搶朕的人?” “嗷!” “絕無可能!” “嗷!” “憑你也敢稱‘四’?” “嗷!” 床上的人忽然翻了個身,臉對著床里,又咕噥說了句夢話,色厲內(nèi)荏的皇帝陛下不出聲了,他給她掖了掖被子,起身走了出去。 人走了,空寂的大殿內(nèi)忽然響起一聲笑,可見是忍不住了。 “無聊!” 入夜,清風(fēng)微涼,聿國公府的馬車停在 宮門前,馬車上下來一人,身上穿著入宮覲見的官袍,腳步匆忙,沒有阻擋地進(jìn)了宮門,有太監(jiān)正在等他,他走過去:“有勞魏公公?!?/br> “公爺言重了,陛下在紫宸殿,請隨我來?!蔽鸿旖o他引路。 路上,陸十宴打探道:“蕭統(tǒng)領(lǐng)可在?” 魏桁點(diǎn)頭:“在?!?/br> “陛下心情如何?” 魏桁笑了笑:“可不敢妄議陛下。” 陸十宴看他笑里藏刀的模樣,便不再問話,到了紫宸殿,魏桁便停在外面:“公爺進(jìn)去罷?!?/br> 陸十宴點(diǎn)了點(diǎn)頭,推門而入,殿中掌著燈,倒是比外面還亮堂,蕭文風(fēng)正跪在地上,聞聲回頭看了他一眼,沖他擠眉弄眼,也不知是個什么意思。 他先去跪地行禮。 李績坐在上頭,手中拿著筆正寫著什么,聽見陸十宴行禮卻頭也不抬,沒讓他平身。 陸十宴又覺得有人在掐著自己脖子。 時間一點(diǎn)一點(diǎn)溜走,陸十宴跪得膝蓋有些疼了,龍椅上的人仍是一言不發(fā),終于,他聽到“啪”地一聲,奏章合上,李績抬頭。 “陸愛卿,你親口跟朕承諾過的話,自己可還記得?” 陸十宴脊背一僵,幾乎是瞬間就想起,那次陛下因陸清苒跟他問罪之時,對他說過的話,上次是最后一次機(jī)會,再有下次…… “微臣記得……” “你是怎么說的?”李績笑意森涼,說出的話如繞頸蛇蝎。 陸十宴叩首哀呼:“臣教女無方,任憑陛下處置!” 李績冷笑:“你果然知道。朕信任你才把自己性命都交托到你手上,單靠金翎衛(wèi)都已查出幕后真兇,你身為督辦此案之人卻遲遲不來報,朕若不召你進(jìn)宮,你還打算瞞朕瞞到幾時?” 他說著,手中擲出一物,東西正好砸到陸十宴頭頂上,他微微挪動視線,掉落在身前的是一個折子,上面寫著案情綜述。 “朕記得,已經(jīng)給過她一次機(jī)會,再有一次,陸愛卿說過會自行解決,這么大的事,你怎么自行解決!” 陸十宴伸手拿過那個折子,攤開后,逐字逐句地看著上面的話,一行行,一頁頁,說得甚是清楚,陸清苒如何與人謀劃,如何拿到毒/藥,如何下的毒,又如何害得陛下中毒,條理清晰,思維順 暢。 但就是有一處不同。 致人小產(chǎn)的毒,成了見血封喉的毒,能被救活,算人命大。 “微臣……想要見見自己的女兒?!标懯巛p輕說了一句。 李績怒火未達(dá)眼底,卻多了一份審視,陸十宴的模樣,跟他想象中不太相同。 “知道朕為什么獨(dú)自召見你嗎?” 蕭文風(fēng)抬了抬頭,心里嘀咕,我不算人? 陸十宴垂下頭:“微臣知道,陛下不想折損了微臣的顏面,這是家中丑事,陛下想密而不發(fā),暗中處理,算是全了兩家的情分?!?/br> 李績皺了皺眉:“那你是不服?” “臣不敢。” “那你——” “臣說過,再有此事發(fā)生,不勞陛下動手,臣會親自處理!” 李績眉峰微挑,他看著底下的陸十宴,良久之后才揮了揮手:“來人,帶陸愛卿去承香殿。” “是?!钡铋T被推開,魏桁站在門口,陸十宴磕頭告退,轉(zhuǎn)身隨魏桁走了出去。 殿門被關(guān)上后,蕭文風(fēng)才出聲:“陸十宴似乎有些不一樣?!?/br> “難道他發(fā)現(xiàn)陛下在其中做的手腳了?” 李績站起身繞到案前,下了臺階,沉著臉想了很久:“他發(fā)現(xiàn)不難……朕奇怪的是,如若知道朕做手腳,他不會此番逆來順受?!?/br> “陛下不是一直相信陸十宴不會生異心的嗎?” “是,”李績頷首,“但人總是會變的?!?/br> “也許是覺得委屈了?” “委屈?”李績忽然抬高聲音,而后冷笑一聲,“他可不配委屈,自己的女兒是女兒,別人的孩子就不是孩子了?” 蕭文風(fēng)見陛下真的生氣了,低下頭,不敢再出聲,片刻之后,李績突然開口叫他:“蕭文風(fēng)。” “臣在?!?/br> “派人盯著聿國公府?!?/br> 蕭文風(fēng)微有遲疑:“怎么盯?” “影衛(wèi)?!?/br> 蕭文風(fēng)立馬端正神色,他愣了愣,而后恭聲應(yīng)是。 陸十宴到承香殿時,才發(fā)現(xiàn)承香殿已被圈禁,周圍還有玉麟軍把守,而他這兩日絲毫未聽見風(fēng)聲。 魏桁帶他進(jìn)去,推開承香殿的門,他就看到一身白衣的陸清苒正背對著他,聽見聲響,她飛快地轉(zhuǎn)身,驚喜的神色在看到他后悄然退去,只剩下驚訝。 “父親?”陸清苒臉色蒼白, 眼下青黑,單薄的身形讓人心疼,陸十宴緊了緊拳頭,“父親怎么到這來了?” 陸十宴吞咽一口,轉(zhuǎn)身對魏桁道:“有勞公公,讓我們父女二人獨(dú)自說說話,可好?” “公爺請便?!蔽鸿焱肆顺鋈?。 門被關(guān)上,陸十宴走到陸清苒身前,抬起手摸了摸她頭頂:“這兩日受苦了?” 陸清苒望著她的父親,終究滿腔委屈壓抑不住,眼淚掉了下來:“父親,陛下何時會放我出去?” 陸十宴手指蜷縮,他垂下手:“陛下中毒之事已經(jīng)查清了,你是兇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