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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葉落驚寒在線閱讀 - 南關(guān)一別藏青色,驚鴻一瞥現(xiàn)云州

南關(guān)一別藏青色,驚鴻一瞥現(xiàn)云州

    在紅姜被盜的二十二天后,葉家小院的那一隴深綠姜田迎來了收成。

    可能之前紅姜被偷,以及后來的毒紅姜事件,葉寒三人都格外重視這批紅姜,出土、去土、清洗、擦干,過程之中全都小心翼翼,生怕給紅姜蹭破一塊皮,影響賣相。

    就這樣,簡單古樸的主屋再一次被一種明麗可人的顏色給占領(lǐng)——猶如桃花紅杏,落英繽紛,春色滿屋。而且這次種出的紅姜完全不同于上一次:半成透明的雪姜洋溢著瑩瑩淺粉,宛如蓬萊仙境之物,人間哪有幾回得?

    不僅如此,許是老天爺也憐他們上次被偷,所以這次的收成極好,屋內(nèi)的座椅板凳上幾乎都擺滿了,甚至有些擺不下的紅姜都被擺到葉寒屋內(nèi)。

    瞧著時辰不早了,紅姜表皮的濕潤都風(fēng)干了,若此時陽光正好,隨意舉起一枚紅姜當(dāng)空望去,還能看見雪姜內(nèi)懸著的幾根細(xì)長脈絡(luò),好不可愛。

    葉寒拿出白色麻布包,按著一定比例把紅姜分成三包,其中有兩包一樣大小,還有一包略顯較大,被葉寒藏在了主屋后的小書房的某處。

    花折梅看著奇怪,連忙問道:“不是只送貨給三元樓和蘭麝館嗎,為什么還多出一包?”

    葉寒正拿著一塊雪姜細(xì)撫觀摩著,甚是滿意,口中說得隨意,“我上次見紅姜被盜,所以這次就種得多一些,想著多種點(diǎn)以備不時之需?!?/br>
    即使是葉寒的隨意一句,青川聰慧立刻聽出不同,“jiejie,所以當(dāng)你聽到林弋把紅姜一半賣給蘭麝館時,你沒生多大氣,原來是早有對策?!?/br>
    青川是越來越懂她的心思了,葉寒挑眉示意,倒是花折梅一臉糊涂,東張西望問著,“什么對策?你們說的話我怎么越來越聽不懂呢?”

    葉寒與青川默契不點(diǎn)明,讓花折梅那個書生腦袋繼續(xù)糾結(jié)去,然后把紅姜小心包好,準(zhǔn)備出門。

    花折梅思索一陣,終于在葉寒一記鄙視的眼神中豁然開朗,驚訝道,“林掌柜算計了你,所以你準(zhǔn)備缺斤少兩來報復(fù)她!”

    聽后葉寒和青川都甚是無語,懶得回答理會,葉寒更是直接把一包紅姜甩給了花折梅,讓他掂量重量,“你可以數(shù)一下,五十塊紅姜,與上次一樣多,而且重量也都差不多。你看下到底有沒有缺斤短兩?”

    花折梅讀了十幾年的圣賢書都讀到哪去了,真成了一個不折不扣的書呆子!還缺斤短兩,他怎么不說自己偷梁換柱呢?林弋要是這么容易糊弄,她還會被坑得這么慘嗎?

    花折梅還真“聽話”,硬是把紅姜重新數(shù)了一遍,突然明白了,“林掌柜訂了這一批紅姜,但她不知道其實你種多了,所以你還是以原來一樣數(shù)量的紅姜給她!”然后說完,拍案而起,義正嚴(yán)辭地補(bǔ)充一句,“葉寒,你這是不講信用!”

    “誰不講信用了?我,還是林弋?”葉寒被花折梅氣得哭笑不得,有時候她真不知道這個讀書人到底是吃她葉家的飯還是三元樓的飯,胳膊肘都拐到大腿根全幫外人去了,“花大公子,麻煩你先搞清楚,是林弋先坑我的,我這屬于正當(dāng)還擊。退一萬步講,就算林弋知道了,她也奈何不了我。”

    見葉寒隱有發(fā)怒的前兆,花折梅瞬間就底氣不足,不敢還嘴,誰讓他說,說不贏她,打,他更打不贏,他到現(xiàn)在還記得第一次見面時葉寒掄著木棍揍他時的情景。

    葉寒才懶得管他,直接和青川一人抱著一包紅姜出發(fā),可走到院中時還是對著花折梅大喊了一聲,“你呆著干什么?還不快點(diǎn)跟上!”

    花折梅一愣,不明葉寒為何要叫上他一起出門,半狐疑半想著葉寒不會是想整他、把他買去蘭麝館吧?

    見花折梅磨磨蹭蹭走著,葉寒看著著急上火,又是一聲吼道:“就你這速度,我們天黑也到不了蘭麝館?!?/br>
    葉寒這么一喊,花折梅更加“消極怠工”,都可以跟蝸牛稱兄道弟了,還是青川懂葉寒的心思,向花折梅說著,“如果我們等會兒被搶了銀子,你就等著加入丐幫吧!”

    被這么一威脅,果然奏效,花折梅幾個大步就跟上葉寒的腳步,可措不及防又挨了青川一記無影腳,踢得他一陣嗷嗷大叫,“青川,你怎么又踢我?”

    青川輕蔑一哼,傲嬌地仰著頭出了院門?;ㄕ勖纷詈蟪鲩T,正鎖著院門,葉寒和青川在旁邊等著,無意間又見到了那個一身青布麻衣的隔壁女子,用一種極其奇怪的眼神飛速地掃視完葉寒三人,還不等葉寒上前禮貌問候幾句,就風(fēng)一般進(jìn)了自家院門。

    “jiejie,她就是住在我們隔壁的另一個鄰居吧?看著好冷,比林弋還要凍人?!?/br>
    自從跟林弋“結(jié)下仇”后,青川總是有意無意都會埋汰一下林弋,以解當(dāng)日她不讓自己見jiejie之仇。

    “應(yīng)該是?!?/br>
    想著來日方長,反正就在隔壁以后總能見到,而她當(dāng)務(wù)之急是先把手中的紅姜賣了換錢,于是葉寒也就略微遺憾地走了。

    三元樓內(nèi),葉寒把今日剛收成的紅姜拿給林弋,經(jīng)驗老道的大廚仔細(xì)檢查一番,林弋才把錢結(jié)給葉寒。對此,葉寒也在林弋面前故意檢查銀票的真?zhèn)?,半晌才收回荷包放好,以作“回禮”。

    然后葉寒又與林弋兩人皮笑rou不笑地云里霧里聊了一會兒,特別是葉寒無意提到自己等會兒要到蘭麝館送紅姜,要先行告辭時,兩人更是心知肚明地相視一笑,讓站在一旁的青川和花折梅好不毛骨悚然。

    等出了三元樓,青川還抱著不平,“jiejie,我們難道就這么算了?”其實青川沒什么氣,但林弋騙了jiejie就是不行。

    還在走著的葉寒突然停下腳步,抬頭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不遠(yuǎn)處的三元樓,漆黑的眼眸機(jī)靈一轉(zhuǎn),卻突然問向花折梅,“你覺得我脾氣有這么好嗎?”

    花折梅下意識搖了搖頭,又害怕葉寒打擊報復(fù)又連忙使勁點(diǎn)頭,逗得葉寒和青川一陣好笑,然后便朝蘭麝館走去,中途還專門跑到路邊一家小酒館打了壺酒,讓花折梅等會兒見機(jī)行事喝酒。

    云州城內(nèi)的煙花之地都聚集在長樂街上,靠近城內(nèi)運(yùn)河,青樓小館,煙波畫舫,比比皆是,即使是在如此蕭索寒冷的冬天里,長樂街上也不見一丁點(diǎn)雪色,都被尋花問柳之人踩成冰水沒了影。

    長樂街很長,約有十里,盡頭便是運(yùn)河,腳一踏上這里的一磚一土,撲面而來的就是馥郁撲鼻的胭脂水粉味,讓初來乍到的葉寒三人都忍不住一連打了好幾個噴嚏。

    云州城內(nèi)有四大妓館,讓天南地北來客爭相傳告:

    艷紅長綢絳云樓,

    女子多情紅豆館。

    最是奢華瀟湘居,

    盈盈垂淚芙蓉閣。

    這四大青樓的女子無不讓人津津樂道流連忘返,光是每年三月燕回天暖時長樂街舉行的春日宴,哪次選出的花魁不是這四家中其中之一,但同是靠皮相生意過活,這一條大街上還有另一種人,姿色才情修養(yǎng)不輸于四大青樓任一花魁,可卻比□□更低賤更讓人唾棄,那就是男倌。如果說人是有三六九等之分,那么他們比最下等的下九流還要低賤,仿佛世間任何人都可以隨意踐踏唾棄他們。

    可即使是這樣,長樂街上的男館還是占據(jù)了半壁江山,其中最出名的當(dāng)屬蘭麝館。偏居在長樂街最偏僻的地方,卻是長樂街最熱鬧之處,只要看見街上絡(luò)繹不絕的云頂華車駛向何處停下,那里就是蘭麝館所在。

    葉寒很容易就找到了蘭麝館,但大門處進(jìn)出的王侯公子無數(shù),她一女子還帶著兩個男子實在不好直接從大門進(jìn)去,便尋了一條小巷穿過來到蘭麝館的后門處。

    即使敲響門扉花折梅還在孜孜不倦勸著葉寒回去,從最初應(yīng)下的那一天一直勸到了現(xiàn)在,葉寒不以為然,只對花折梅說了五個字“笑貧不笑娼”,然后他便徹底安靜了下來。

    可能沒人聽見,敲了一會兒也沒人來開門,葉寒再敲了幾聲,在等待之際,還開玩笑似地問著青川,“跟著我到這種地方,你怕不怕?”

    “不怕!”

    青川抹成炭灰色的小臉仰著看著葉寒,咧著嘴笑著回答,一如從前回答過無數(shù)遍一樣,堅定不變。

    雖然青川這么說,葉寒心里還是有點(diǎn)擔(dān)心的,畢竟來這里,她怕勾起青川在清遠(yuǎn)寺不好的記憶,要不然她剛才也不會有如此一問。

    葉寒深吸一口氣,平靜著內(nèi)心的波動,隔著包巾撫摸著青川不再扎手的發(fā)頂,淺然一笑安撫著,然后提醒道:“等會兒你就跟在我身邊,別亂跑,要去哪也要花折梅跟著,千萬不要單獨(dú)行動,知道嗎?”

    青川懂事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這時,緊閉已久的門扉終于緩緩從內(nèi)打開,是一清瘦的十五六歲少年,見著一少女帶著一大一小兩名男子出現(xiàn)在后門,也有些驚訝,“請問你們是來干什么的?”

    葉寒看了一眼手中的白色麻布包,解釋著,“是這樣的。前幾日你們館中的蘭若公子到我這兒特地訂下一份紅姜,今日收成,特來上門送貨?!?/br>
    清瘦少年恍然大悟,立刻迎葉寒三人進(jìn)門,“蘭若公子曾吩咐過,如果有人來送紅姜就直接領(lǐng)去廚房,請跟我來?!?/br>
    越過白墻黛瓦木門,蘭麝館內(nèi)別有洞天,亭臺樓閣,軒榭廊坊,皆是常景,假山湖石,清波宛轉(zhuǎn),更是常態(tài),更別說潺潺溪流、綠枝雪頭,蘭麝館內(nèi),一步一景,無不妙哉。

    蘭麝館占地很大,光是從后門入,在后院中走了好一會兒才走到廚房,等紅姜交到廚子手中葉寒以為便了事了,可以拿銀子回家了,沒想到還要傳授紅姜做法,說是怕出現(xiàn)毒紅姜事件。

    葉寒一時半會兒也說不清楚這件事情,所以隨便胡謅幾句,說紅姜在送來之前已經(jīng)去了毒性,可放心食用,然后再挽起袖子,親自做了一盤炸紅姜,并且當(dāng)著他們的面吃下。

    見葉寒過了一會兒也沒什么中毒跡象,廚子們都大膽嘗了起來,紅姜鮮嫩,顏色俏麗誘人,轉(zhuǎn)眼間一大盤紅姜全消失殆盡,無不齊齊稱贊紅姜味美。

    這時,一直未露面的蘭若公子也來了,是專門給葉寒送銀子,雖然來得有點(diǎn)晚,但還是吃到幾片殘余紅姜,甚喜歡余味甘回之妙。

    葉寒接過銀票謝過,準(zhǔn)備離去,蘭若暫時無事,便親自送葉寒三人出門,只是路中又提到想與葉寒訂下一批紅姜,自然價錢由葉寒定,他決不還價。

    瞧著花折梅自進(jìn)蘭麝館后一直緊繃著臉,不言一句,不用說肯定還生著葉寒的氣,再瞧緊跟在自己身邊的青川,小心翼翼,亦步亦趨,眼睛還不停瞟著葉寒,好像在告訴她他的害怕。

    見此,葉寒也不得不婉言推辭,“蘭若公子,真不好意思,你看這天越發(fā)冷了,紅姜實在是不能種了,而且馬上也快過年了,我們也想過個好年,還請見諒?!?/br>
    既然人家不愿意,蘭若也不好強(qiáng)求,依舊領(lǐng)著葉寒往后門走去。

    剛過一道月洞門,視線就變得寬闊,小湖冬日幽冷,雖有青松綠枝垂白頭陪伴,但還是掩不住一院的孤冷氣息,特別是房屋延伸到小湖半島上的一方水榭,清風(fēng)一過,卷起紗簾騰空舞動,把這一方孤獨(dú)升華到極致。

    葉寒無意多看了一眼,只是當(dāng)一卷簾紗無聲揚(yáng)起一角時,水榭中,一襲藏青色赫然跳入她的眼中,讓她不由自主停下了腳步。

    一湖之隔,葉寒看不清此人面貌如何,可那一襲顯眼的藏青色與她深藏在腦海某處的長袍顏色極其吻合,讓她不由自主想靠近看清,可惜那人一直側(cè)身坐著,難見其貌。

    “葉姑娘,你怎么了?”蘭若轉(zhuǎn)過頭來看著落在身后不遠(yuǎn)處的葉寒,見木然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眼睛不知望向何處。

    “”,聽見喊聲葉寒連忙回過神來,看見蘭若好奇的打量有些不好意思,所以說道,“蘭公子不用專程送我們出門,前面的路我都記得,我們自己出去就行了。”

    想到后門離這兒確實不遠(yuǎn),蘭若也沒不堅持,簡單告辭就走了,然后葉寒三人也朝后門走去,只是在離開蘭麝館之前,青川和花折梅站在門外等著,葉寒悄聲向剛才那開門的清瘦少年打探,“剛才那坐在湖邊水榭之人是誰?”

    “此乃云州太守胞弟,蘭麝館內(nèi)常客——蕭南,蕭公子?!?/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