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jié)
溫柔愣了一下,搖搖頭,很明確地說:“不,我要回去!我要看看究竟是人是鬼!” 藍慕青被溫柔的話嚇住了,他停頓了一下腳,揚起手在她的面前晃了晃,問:“你沒事吧?都已經(jīng)嚇得發(fā)燒了,難道你這回不害怕了?” 溫柔摸了摸guntang的額頭,身體確實有些承受不住了,剛才的恐慌依然還在心中回蕩,可她不能這么不明不白地離開,至少要把事情的真相搞清楚才對! 她死盯盯地看著藍慕青,用眼神足以把他殺死。 “如果你不愿意,現(xiàn)在你就走!如果你想要幫我,那么就陪我一起去!”溫柔的話根本不是在征求意見,那明明就是在宣告著,如果不和我去,明天就搬家滾蛋! 藍慕青只好認輸,把自己的外套脫了下來披在溫柔的身上,和劉大爺借了一件軍大衣,三個人一起向cao作間走去。 門外的風一直呼嘯著,吹過荒無一人的cao場,藍慕青覺得背后有一雙詭異的眼睛盯著他。他不斷地回頭張望,卻看不到任何人。溫柔躲在藍慕青的胳膊下,劉大爺拿著一把鐵鍬跟隨在他們的身后。 停尸房里燈火通明,這是剛才溫柔進來的時候打開的,氣溫和剛才沒有任何的差別,依然很冷。 溫柔現(xiàn)在有些發(fā)燒,對室內(nèi)的溫度更加敏感,她蜷縮著膀子向前走著,每一步都走得驚心動魄,似乎隨時都有可能從身邊躥出一個鬼魅把她吞噬。 “沒事!你還有我!”藍慕青說得好聽,可他心里比溫柔還要害怕。 自從他爺爺去世之后,他就再也沒有進過這種地方。他對火葬場里的味道多少有些過敏,就連聽到這個詞全身都會不舒坦,更加不要說讓他如此近距離地和尸體相對。藍慕青的腿有些顫抖,他不敢向前邁步,這所有的一切都被溫柔察覺到了。 溫柔停下腳步,頓了一下,轉(zhuǎn)過身看了一眼劉大爺,想了想對藍慕青說:“你出去吧!我怕一會兒嚇到你,cao作間里還有一具沒有化妝的尸體!” 藍慕青一聽是尸體,嚇得差點兒尿褲子。可轉(zhuǎn)念一想,身邊的這個女人都不害怕,他一個大男人未免太懦弱了。他自我催眠了一下,一咧嘴說道:“沒事,走吧!我就不信一個尸體還能把我嚇死?” 溫柔瞥了他一眼,她內(nèi)心這么強大的姑娘都被嚇破了膽,不要說這個膽小如鼠的男人。不過既然他已經(jīng)這么說了,那也沒什么顧忌的了。 溫柔輕輕地推開了cao作間的小門,沉重的鐵門“咣當咣當”直響,要不是身邊還有兩個男人的話,溫柔現(xiàn)在就想要逃離。 反而是藍慕青一直拉著溫柔的手臂,唯恐會跳出一個僵尸什么的怪物來,他手心已經(jīng)沁出了冷汗,沾濕了溫柔的手心。溫柔甩開他黏糊糊的手,探著頭向房間內(nèi)看了看,確定里面沒有任何動靜了才邁開步子。 劉大爺走進房間查看了一圈,并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的異常,他急忙問:“姑娘,你是被什么嚇到了?這兒沒有什么?。 ?/br> “怎么會呢?”溫柔向著剛才她發(fā)現(xiàn)字跡的地方走了過去,可墻壁上根本沒有她看到的血字,更加沒有血跡,“這不可能的!我明明看到了,我真的看到了!” 藍慕青把手搭在溫柔的肩頭,長出了一口氣,“真是被你嚇到了,以為這個房間有鬼呢!你究竟是看到什么東西了?怎么會令你如此恐懼呢?” 溫柔指著她對面雪白的墻,鄭重地說道:“我剛才在這個墻上明明看到了一排血字,上面赫然地寫著‘我用我的畫筆,畫出了你的華麗;你用你的歌曲,譜出了我的愛情’,可怎么一轉(zhuǎn)眼就不見了?” “什么?你把剛才的那句話再說一遍!”劉大爺拉住了溫柔的胳膊,情緒激動地大聲說著。 “‘我用我的畫筆,畫出了你的華麗;你用你的歌曲,譜出了我的愛情。’我真的看到這排字了,就在這里!應當是人用手指沾著血寫出來的,字體扭扭曲曲的,我辨認了半天才看明白!可那些字就仿佛有魔法一般,讓我覺得恐慌!” 劉大爺聽了這番話,向后退了兩步,他轉(zhuǎn)過身對著躺在白布下的尸體嘆氣,語氣緩緩地說道:“女兒啊,你怎么還不安心呢?這是你寫給陳安青的情詩,他還沒有看,就死了,你也跟著……” 溫柔這下總算是明白了,原來剛剛她看到的竟然是一首情詩,并且是劉木槿寫給她愛人的情詩…… “可……不可能的!她已經(jīng)死了!這絕對不可能!”溫柔再次歇斯底里地吶喊著,“我絕對不相信,我不會相信這是她寫在墻上的,她已經(jīng)死了!” 溫柔用雙手捂著開始疼痛的頭,用力地向墻上撞著,她幾乎要把自己的心都掏了出來。她突然回頭,盯著躺在床上的尸體,奇怪地說道:“這真的不可能!我走的時候明明已經(jīng)把白布揭掉,準備給她化妝的,可白布又是怎么被蓋上去的?” 藍慕青已經(jīng)被溫柔刺激得頭皮發(fā)麻,尤其是當溫柔說了令他更加畏懼的話,他拉著溫柔的手,轉(zhuǎn)身就跑。 任憑劉大爺在他們的背后凄慘地哭著,藍慕青都沒有回頭看一眼,反而溫柔覺得這個老人真的很可憐??伤矝]有辦法停止前進的腳步,她真的被這里的一切嚇得恐慌不安…… 第四章死者的背景 火辣辣的陽光從窗戶照射進來,可是躺在床上的溫柔卻一點都感受不到暖意,她依然還被停尸房中的那種冰冷的溫度包圍著,似乎那就是她厄運的開始。 溫柔回到家之后高燒不下,藍慕青為了照顧可憐的女人請假在家。溫柔燒得頭腦都不清不楚的,總是不斷地胡亂說話。藍慕青搞不清楚她究竟是為什么,可能這就是命中注定的事兒。 藍慕青一直都不信命,直到他遇見了一個人之后,他徹底地輸給了命運。那個人也就是劉大爺女兒劉木槿的男朋友——陳安青。 自從他意識到自己愛上了他之后,他才明白生活的真諦,才懂得了什么才是世間的真愛,可這個男人卻始終沒有接受他。他一直都不愿意正視自己愛上了這個男人的事實,可他卻因為對陳安青的這種愛,扭曲了人格。他懷疑自己心里有疾病,懷疑自己對女人不感興趣,可這所有的懷疑都是不成立的,他就是愛上了這個男人,沒有道理地愛上了他。 陳安青的死訊他也是剛剛知道,這也就是昨天晚上他為什么醉醺醺地喝了那么多的酒,可令他沒有想到的是自己的女朋友竟然會和陳安青的女朋友在這種情況下見面。 這,是一種諷刺。 而藍慕青對劉木槿這個女人并沒有太多的印象,他也從來都不關(guān)注陳安青身邊的女人,他只想讓這個男人接受他的愛,只可惜他一直都沒有等到這一天。 而身邊的這個女人——溫柔,只不過是用來掩飾他是一個同性戀的事實。他只把溫柔當做一個朋友,一個超越了正常男女關(guān)系的朋友。雖然他這么做很違背做人的原則,可只要想到溫柔從來都沒想過要和他結(jié)婚,他也就沒有了負罪感。 溫柔不愿意被婚姻束縛,更加不愿意嫁給一個不愛自己的人,也不愿意選擇一個為了婚姻而結(jié)婚的人。與其選擇那種有名無實的婚姻,不如現(xiàn)在過得輕松,雖然父母總是催促著她這個大齡女青年結(jié)婚,但這些對于她來說根本毫無用處。在溫柔的眼中,藍慕青或者只是她的一個依靠,一個休息的港灣…… 溫柔在床上打了幾個滾,嘴里哼哼唧唧地不知道在說著什么。藍慕青用盡全身的力量把她從床上拖了起來,然后架起來直接拖到醫(yī)院。她如果再這樣燒下去,恐怕就要出人命了! 還沒有等藍慕青把溫柔的病情穩(wěn)定下來,溫柔的手機就響了。 他對著這個陌生的號碼遲疑了半天,最終還是把電話接了起來。 “喂,您好!” “請問這是溫柔女士的電話嗎?我是她單位的領(lǐng)導,想問一下她的身體狀況怎么樣?”電話另一端男人的聲音很有磁性,讓藍慕青心里一震,這個聲音很像陳安青。 “您好!我是她的朋友,她一直在發(fā)燒,燒得有些糊涂了!就連說話都是亂七八糟的,這不剛到醫(yī)院,您的電話就打進來了!”藍慕青急忙解釋,雖然他對火葬場這種單位依然有些忌諱,但看在領(lǐng)導關(guān)切溫柔的份上,也就不那么避諱了。 電話另一端沉默了一下,他似乎是在考慮應當怎么處理這個問題,然后說道:“你告訴我在什么醫(yī)院,我現(xiàn)在過去慰問一下!” “啊?這……這不好吧?”藍慕青還真沒想到,火葬場的領(lǐng)導竟然能夠如此體恤下屬,就連上班第一天遇到靈異事件的同事都如此關(guān)心,本想發(fā)火的他,也把火氣都壓了下來,“等溫柔病好了,我讓她主動給您打電話好了!” “別!既然是在單位生病的,那么我們當領(lǐng)導的一定關(guān)心,快告訴我什么醫(yī)院,我馬上就到!”說話間電話另一端響起急剎車的聲音。 “我們在市中心醫(yī)院,二樓。”說完藍慕青掛斷了電話。 他握緊了溫柔的電話,走進病房,看到陽光下依然慘白的那張臉,他臉頰上的笑容頓時收了回來。想起溫柔的領(lǐng)導,他的心里有些酸溜溜的。 掛上點滴之后的溫柔已經(jīng)好了很多,燒也退了,整個人的臉色也沒有之前的那么慘白,至少現(xiàn)在看著還算是一個正常的女人。 可在藍慕青的眼中,她不能算做一個完全的女人! 溫柔只是有了一個女人的軀殼,卻擁有了一個男人般堅強的心。她缺少了女人應當有的溫柔和矜持,卻把男性剛強的一面表現(xiàn)得淋漓盡致,這讓站在她身旁的藍慕青很是沒有面子。 半小時之后,溫柔逐漸地恢復了意識,從混沌中清醒過來。 刺眼的陽光照得她有些睜不開眼睛,透過金色的光暈她看到了藍慕青那張清秀的臉,她笑了。幸好睜開眼睛還能看到熟悉的面孔,幸好不是對著那具恐怖的尸體,她的心里也舒坦了很多。溫柔甩了一下頭,用力地想要把昨天晚上發(fā)生的事全部忘記,卻發(fā)現(xiàn)記憶竟然如此清晰,越是想忘記的東西越是熟記。 “我怎么了?”溫柔的嗓子有些沙啞,她的喉嚨已經(jīng)開始發(fā)炎,“咳咳……好難受……” 藍慕青急忙把礦泉水遞給她,說道:“你發(fā)燒了,燒了一夜!我是今天早上才把你送到醫(yī)院來的,你還記得昨天晚上發(fā)生了什么事情嗎?” 溫柔半睜著眼睛看著他,抿了一下嘴,一口氣喝掉半瓶水,很認真地點點頭,小聲說:“我看到了!我真的看到了!難道你不相信我嗎?” 藍慕青的確沒有看到墻上的字,但他也沒有理由不相信溫柔。他和溫柔已經(jīng)相處了幾個月,從來都沒有發(fā)現(xiàn)她有撒謊的癖好,她現(xiàn)在更加沒有理由和他開這么大的玩笑??伤植辉敢馊ハ嘈胚@是事實,一個純粹的唯物主義者,怎么能夠相信這么荒謬的事情? 所以他只能淡淡一笑,說:“我信……”可這句話,他卻說得如此沒有底氣。 溫柔不斷地回憶著昨天她和劉大叔的對話,這個老頭也很是奇怪,總是把鬼啊、神啊掛在嘴邊,好像他真的見過什么東西一樣。 “唉!你一定不會相信!”溫柔黯然神傷了一會兒,再次抬起頭時,藍慕青的身旁站了另外的一個男人,“謝場長,您怎么來了?” 溫柔想要起來和他握手,卻被謝子墨按在了床上,他也坐了下來。藍慕青盯著謝子墨的臉,這張充滿了笑意的臉,竟然讓他覺得如此陰險。 溫柔拉著藍慕青的手和他介紹:“這是我的男朋友藍慕青,這是我們領(lǐng)導,也就是通過他我才找到這份工作的!” 藍慕青一咧嘴笑了,卻笑得那么牽強??峙逻@種工作沒有人愿意做,只有像溫柔這種神經(jīng)大條的女人才會答應!或者謝子墨就是看中了溫柔傻乎乎的樣子,不然他怎么會把她留在那種鬼地方? “你的身體好些了嗎?如果覺得還是難受的話,就多休息幾天好了!反正現(xiàn)在單位的工作也不是很忙,不行我就找別人幫你先代勞著!”謝子墨說得很委婉,但看得出來他是真心想讓溫柔長期去上班。 溫柔哽咽了一下,她見四周的人并不是很多,小聲地和謝子墨說:“謝場長,工作間不干凈!昨天我看到了,我真的看到了!難道劉大爺沒有和您說?” 發(fā)生了這么大的事兒,謝子墨怎么會不知道?他一早上班這件事就被傳得沸沸揚揚的,要不是為了撫平大家內(nèi)心的恐懼,他能這么積極地來看溫柔的病情?他大小也是一個領(lǐng)導,能夠做到現(xiàn)在這樣已經(jīng)很不錯了。 謝子墨輕輕地拍了拍溫柔的手背,語重心長地說道:“昨天晚上你一定看錯了,怎么可能發(fā)生那種奇怪的事情呢?昨天你上班的時候,是不是就已經(jīng)生病了,一定是你的男朋友沒有照顧好你,回去一定好好收拾他!” “不是、不是……”溫柔想要把事情說清楚,但謝子墨一句話就把她堵了回去,“沒有什么不是!一定是你看錯了,我今天早上也去檢查過,墻壁上根本什么都沒有!年輕人,不要那么迷信,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科技發(fā)達的時代了,什么都要講求科學!”謝子墨說得頭頭是道,就是不說關(guān)于那行字跡的問題。 “可、可是劉大爺還說那段話是他女兒寫給她男朋友的情詩呢!那這個怎么解釋?我和她又不認識,我怎么能夠那么準確地背出那首詩呢?” “這……”謝子墨一下子被她噎住了,“這一定是劉老頭在胡說!你也知道,他就這么一個女兒,為了個男人這么早就死了!他一定是受到了不小的打擊,才會口無遮攔地說出那些話,你不要放在心上!再加上昨天你一定是燒糊涂了,沒準是眼花口快,自己胡亂說出的一段話來!然后劉老頭順桿爬,隨便說出來的!” 溫柔無話可說,他就是仗著自己是場長,想怎么說就怎么說,就算是歪曲事實也沒有人敢抱怨一句。可溫柔的心里并不好受,上班第一天就被嚇成了這個樣子,她哪兒還有心思干下去? “場長,真是不好意思!恐怕這個工作,我不想……” “哎……年輕人!說話不要這么武斷啊,難道你忘記我們已經(jīng)簽了協(xié)議了?那協(xié)議可不是白簽的,如果不在這里做到協(xié)議期滿的話,那么違約金你支付得起嗎?”謝子墨竟然會用這么一招來對付她,他可真夠狠的! 溫柔狠狠地翻了一個白眼,看來在火葬場工作的員工恐怕都是被他這招嚇怕的吧?難道她就為了一個月那么幾千塊錢的工資在這么恐怖的環(huán)境下繼續(xù)工作?她真的有些不甘心…… 謝子墨看出溫柔的不情愿,安撫著她的情緒,說:“放心,以后再也不會發(fā)生這種情況了!我用我的人格保證!” 用人格保證?溫柔聽著都很想笑,如果他的人格可以代表鬼的鬼格,那么恐怕她早已經(jīng)成為國家領(lǐng)導人了! “可我真的……” “我私人給你放假三天,三天之后等你病痊愈了再來上班,并且以后不用你值夜班,這樣總可以了吧?”謝子墨要不是找不到合適的化妝師,他也不用費這么大的力氣,“而且這三天的病假不會扣你的工資!” 如果是往常的溫柔一定會雀躍地抱著藍慕青狂吻,今天的她卻如此的淡定,因為她覺得她的世界末日就要來臨了。 溫柔目送謝子墨走出病房,看著一臉無辜的藍慕青發(fā)呆,幽幽地說了一句:“這次我死定了!” 第五章丟失的尸體 三天后當溫柔來到單位的時候,同事們的表情都非常凝重,尤其是看到溫柔避之唯恐不及的樣子,令她心焦。 她早就知道這就是她上班后要面對的,索性更加不放在心上。溫柔避開周遭人異樣的目光,悄悄地溜到了門衛(wèi)室想要問問劉大爺那天真實的情況。 等她到門衛(wèi)室的時候,竟然發(fā)現(xiàn)劉大爺不在里面,反而是一個三十多歲的中年男子。 “我想問一下,劉大叔呢?”溫柔小聲說。 那個男人抬起頭,邪魅的嘴角抽搐著笑了一下,笑容略有些恐怖地說:“他已經(jīng)走了……” “什么?”溫柔驚訝地瞪大了眼睛,“你說什么?他前兩天還好好的,怎么這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