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節(jié)
還是褚紹陵先醒過來,昨晚的事褚紹陵自覺有愧,放下身段好好哄了衛(wèi)戟快一個時辰,倒是將衛(wèi)戟感激的受不得,恨不得當下就為褚紹陵肝腦涂地了才好。 褚紹陵揉了揉眉心,攬著衛(wèi)戟的肩膀?qū)⑷送鶓牙飵?夢中的衛(wèi)戟也溫和的很,順著褚紹陵的意思靠過來,手臂溫馴的搭在了褚紹陵腰上。 褚紹陵挑眉輕笑,衛(wèi)戟如今已經(jīng)對他不設防了呢,之前將人騙到床上來費了那樣大的力氣,那時候衛(wèi)戟是不得不聽命,躺在床上像是塊木頭似得,僵硬的很,且不管是讓他在里面睡還是在外面睡,都是貼著床邊,生怕碰著褚紹陵,又怕?lián)屃笋医B陵的被子,如今兩人情誼越發(fā)深厚,相處起來也自然了很多,衛(wèi)戟偶然睡迷糊了還會往褚紹陵懷里鉆。 晨光中衛(wèi)戟面容平和,中衣因為剛才的動作往上走,露出了腹間一段白皙的皮rou,還在隨著呼吸微微起伏。衛(wèi)戟就像只毫不設防的小獸一般,袒著肚皮睡得沉沉的。 褚紹陵輕輕撫摸衛(wèi)戟紅腫的眼皮有些心疼,心里忍不住遷怒衛(wèi)銘,好好的日子不過,非要折騰,害的衛(wèi)戟跟著擔驚受怕的,卻全然忘了是自己設的圈套。 衛(wèi)戟被褚紹陵摸的有點癢,睜開眼,愣了下:“殿下……幾時了?” “奇了,都是剛醒,你倒問我?!币讶皇沁t了,褚紹陵今日也懶得去前面了,萬幸昨日將戶部的事交代的差不多了,下面的事自有人處理,褚紹陵翻身輕撫衛(wèi)戟的后背,“餓了么?不餓就再躺會兒,反正也無事?!?/br> 衛(wèi)戟搖了搖頭,坐起身來看了看外面,小聲道:“還是起來吧,大約已經(jīng)辰時了,再不起王公公也該來說了,殿下……” 褚紹陵拉著衛(wèi)戟的手將人拖進被子里,道:“小小年紀,比王慕寒還啰嗦,多躺一會兒怎么了……” 衛(wèi)戟無法,只得蜷在被子里陪著褚紹陵,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又說到衛(wèi)戰(zhàn)的親事上,衛(wèi)戟將家里人的打算跟褚紹陵細細說了:“我們府上東邊那棟宅子也是不錯的,本是鄭侍郎家的產(chǎn)業(yè),如今鄭侍郎告老還鄉(xiāng),那宅子一直有意要賣給別人,我母親的意思是就跟他們家買下來,然后直接向東邊打通了,那邊的房子正房不動,別的該添的添該動的動,另原先東邊還有一處活水引進來的,現(xiàn)在一起劃到那邊去……” 衛(wèi)戟在枕頭上比劃著:“連著原先的小樓一塊,這樣顯得寬敞一些,臣府中家私有限,這些……殿下看看可還行?” 褚紹陵點點頭:“已經(jīng)不錯了,馥儀不是驕縱狂妄的人,府邸不必過于大了,反倒招人眼,里面修飾的精致就好,這也是現(xiàn)成的……如今修秦王府的那些人我看著就不錯,回來我跟內(nèi)務府說一聲,你那邊先用修秦王府的人?!?/br> 衛(wèi)戟笑了下:“我母親也是正怕跟內(nèi)務府的人交代不好,如此正好了,多謝殿下?!?/br> 褚紹陵輕笑,道:“謝什么,等馥儀和衛(wèi)戰(zhàn)成親后,咱們可就是親家了。” 褚紹陵說的無心,衛(wèi)戟聽了這句話卻愣了,是呢,等大婚之后,兩人就是親家了。 褚紹陵輕輕的握住衛(wèi)戟的手,低聲道:“你放心,等到了那一日,我定然給你一個讓萬民信服的身份?!?/br> “殿下不可妄語?!毙l(wèi)戟連忙打斷褚紹陵,“殿下的心意,臣懂得,不必讓外人知曉,臣……臣不在意那些的?!毙l(wèi)戟說的是實話,能在褚紹陵身邊侍奉他已經(jīng)滿足了,再說他也比不得女子嬌貴,需要千恩萬寵的,衛(wèi)戟對權(quán)勢金錢都不貪戀,天可憐見能得到褚紹陵的真心,衛(wèi)戟已經(jīng)沒有別的奢求了,再者衛(wèi)戟萬事以褚紹陵為重,有損褚紹陵名聲的事,衛(wèi)戟是萬萬不會做的。 褚紹陵笑了下沒答言,他對衛(wèi)戟的保證向來不怎么算數(shù),答應了也不過是敷衍他哄他罷了,衛(wèi)戟對身外物并不多看重,這和褚紹陵要大肆恩賜他并不沖突,對衛(wèi)戟,不管他在乎不在乎喜歡不喜歡的,褚紹陵都會捧到他面前來,衛(wèi)戟可以不在乎不喜歡,但他不能沒有。 褚紹陵以前看史書時也曾疑惑過,能當上皇帝的人就算不多聰明也不會是個傻子,怎么就會做出烽火戲諸侯,千里送荔枝的事來呢?那時的褚紹陵心是冷的血是冷的,連皮帶骨都是冷的,所以理解不了,為什么有人愿意葬送這錦繡江山來換得佳人一笑,現(xiàn)在自己嘗過其中滋味才明白,帝王,折了心后也不過是個普通人。 太喜歡一個人了,為他傾盡一城都怕他還會受委屈,為他顛覆一國都怕他有的還不夠多。 昨夜衛(wèi)戟哭的嗓子都啞了,一聲聲的懇求褚紹陵,不要對他太好,褚紹陵當時聽著衛(wèi)戟的話自己都會疑惑,自己對衛(wèi)戟很好么?褚紹陵自己沒感覺,他只覺得還不夠呢。 衛(wèi)戟一直說自己對褚紹陵沒有絲毫寸功,不敢接受褚紹陵這樣的大恩,聽到這話褚紹陵想起了上一世斷腸崖上的場景。 那時的衛(wèi)戟渾身浴血擋在褚紹陵面前,為他保全了一個皇子最后的尊嚴。 褚紹陵身邊一直不缺為他赴死的人,但那些死士都是褚紹陵一步步提拔上來的,褚紹陵對他們有大恩,平日里恩賜無數(shù),士為知己者死,這沒有什么說的,但衛(wèi)戟不一樣,衛(wèi)戟守在褚紹陵身邊十年,是毫無指望的,單方面的在付出,他不曾得到過褚紹陵哪怕是一個眼神的回應。 漫長的歲月中,衛(wèi)戟是怎么熬過來的呢? 這不是褚紹陵用知遇之恩錢財之物換來的死士,而是老天對褚紹陵的恩賜。 衛(wèi)戟一直說老天對他好,褚紹陵心里卻覺得是自己更運氣一點,得到了衛(wèi)戟。 褚紹陵心中思慮紛飛,衛(wèi)戟肚子突然咕嚕響了下,衛(wèi)戟臉紅了,吶吶道:“臣失儀,臣有罪……” 褚紹陵失笑,在衛(wèi)戟頭上揉了一把:“知道自己有罪一會兒就多吃些,起來吧?!?/br> 褚紹陵一時興起能晚起,別的人就沒有這么好的命了,麗妃這日早早的起了,頭一個去太后宮里請安。 這幾日麗妃被身邊心腹嬤嬤們勸的也明白了些,不管心里如何,太后那邊是不可弄的太難看的。 甄思的出現(xiàn)讓麗妃明白了自己以前有多天真,居然仗著皇帝的寵愛對太后一直淡淡的敷衍。 麗妃以前想的也沒錯,現(xiàn)實的講,太后是活不過皇帝的,將老太后伺候好了又如何呢,再說當年麗妃仗著自己姿色好頻頻奪凌皇后的風頭,早就將太后得罪了個實在,如今說的再好聽也無濟于事,太后不可能將前事忘盡重新接納自己,還不如留著那個功夫討好皇帝,穩(wěn)住自己的恩寵。 但甄思入宮后麗妃漸漸看出來,深處的不說,單是表面的和睦也是有用的。 太后厭惡自己,難道就會喜歡甄思么?這當然不可能,但是甄思的勤謹恭順讓太后滿意,太后沒有刻意的刁難過甄思,或者說太后抓不住機會敲打她。 麗妃反思自己,就因為浮躁,讓太后抓住過多少把柄。 太后一日康健麗妃就要在太后手下受一日的制轄,麗妃明白過來,一直跟太后叫板只能是自己吃虧,縱是皇帝對太后母子情分不那么看重,但大面上還是要維護太后的。 明白過來后麗妃去慈安殿也勤快了,晨昏定省先做好了,別人也不能說什么的。 太后品了一口香片,輕笑:“今日你們來的倒是早,甄嬪,哀家不是跟你說了么,以后早早的睡晚晚的起,這早晚來請安啊,有心意就行了,如今你有了身子,還總是這么拘著禮做什么?” 甄思連忙起身,含笑道:“如今月份還小,并不覺得什么?!?/br> 太后放下茶盞一笑:“那也得小心些,當初……欽天監(jiān)的人說你命中鳳鸞高飛,哀家那時就想,來日你為皇上誕下皇子,才不枉費這么好的命數(shù)呢?!?/br> 甄思臉色一白,勉強笑了下,點頭:“臣妾……不敢當?!?/br> 太后輕笑:“有什么不敢的,來日產(chǎn)下皇子,什么都當?shù)??!?/br> 麗妃心里暗惱,太后老了,果然越來越看重皇子了,如今對甄思越發(fā)溫和,自己當初懷上褚紹阮的時候太后可沒有這樣的好臉色呢。 麗妃心里煩躁,沒有看見自己下首的甄思坐下后手一直緊緊攥著,艷紅指甲嵌進了柔嫩的掌心。 甄思看著貴妃榻上慈和的太后心中冰涼,太后這時候提起鳳鸞高飛的事,是真心喜歡自己肚子里的孩子,還是已經(jīng)容不得自己了呢…… 鳳鸞高飛,這是皇后的命數(shù),就算沒有太后從中作梗,甄思也知道憑著自己的家世地位是做不得皇后的,自己做不得,又有了這個命數(shù),這不是逼著別人將目光轉(zhuǎn)移到自己肚子上么,若是甄思肚子里的孩子得封儲位,那甄思早晚也做得皇后。 這個命數(shù)是怎么批出來的甄思心里明白,但別人不知道,甄思自入宮后一直回避這事,就怕給自己招來禍患,但天不從人愿,自這日慈安宮請安后,宮中關于甄思的傳言突然炸開了。 先是說起了欽天監(jiān)當日批的命數(shù),后來又傳出了皇帝要加封甄思為妃的消息,后來竟是傳出了皇帝和太后屬意立甄思腹中皇子為儲。 一時間,流言紛飛。 44 宮中流言紛飛,褚紹陵安然做壁上觀。 “殿下……”王慕寒有些不放心,忍不住念叨幾句,“奴才擔心,萬一……這些話皇上聽進去了,真的對甄嬪肚子里的皇子起了立儲的心思,那怎么辦呢?” 褚紹陵輕笑搖頭:“他不敢廢長立幼?!?/br> 不說還有皇帝最喜歡的褚紹阮在,就算沒有褚紹阮,已經(jīng)有這么多成年的皇子了,皇帝貿(mào)然立幼子為儲,那是逼著年長的皇子造反呢。 王慕寒稍稍放下心,點了點頭,又道:“依著奴才看,且不用這么急著動甄嬪,月份還小,還不知是皇子還是公主呢,若是公主,倒不值得讓殿下費這樣的心思?!?/br> 褚紹陵搖搖頭:“我不是擔心她誕下皇子,宮里已經(jīng)有這么多皇子了,我還會擔心多一個么,甄嬪生不生的下這一胎我都不在意,其實……我更愿意甄嬪能順利生下皇子來,我要的是他們自己內(nèi)亂。” 王慕寒點頭:“老奴懂得,殿下是要麗妃和甄嬪鷸蚌相爭,殿下漁翁得利?!?/br> “不盡然?!瘪医B陵輕撫腰間玉佩,輕笑,“公公覺得,如今甄嬪風頭愈盛,甄府中人是怎么想的?” 王慕寒恍然大悟:“老奴明白了!殿下是要甄嘉欣和甄斌文父子離心呢!” 甄府本來是實打?qū)嵉鸟医B阮一派,但自打甄嬪入宮后,利益的天平已經(jīng)開始緩緩傾斜,甄嘉欣是麗妃的父親,他擁立褚紹阮自是沒得說的,甄斌文就不一樣了,褚紹阮上位,他是皇帝的舅舅,但若是甄思的孩子一朝坐上龍椅,他就是皇帝的外公了,誰遠誰近很明白。 自從甄思入宮后甄家的內(nèi)斗已經(jīng)在褚紹陵預料之中了,只是他沒想到甄思會這么快懷上孩子,這無疑大大激化了甄府的矛盾,以大局為重,甄府自然還是應該全力支持擁護褚紹阮,但從甄斌文一派的私心上講,meimei的兒子上位就比不得女兒的兒子上位來的好了。 甄嘉欣膝下只有一子一女,因為親耕行刺之事甄嘉欣現(xiàn)在還閑置在家中,如今甄府官職最高的就是長子甄斌文,要說這個當口甄斌文沒有起別的心思,褚紹陵怎么也不會信。 皇帝最避諱謀害子嗣的事,且皇帝后宮中已經(jīng)幾年沒有妃嬪懷孕了,這次甄嬪的孩子皇帝很看重,所以褚紹陵沒有自己插手,只是暗中運作,甄思是麗妃送進宮的,如今,且看兩位甄娘娘如何斗法吧。 永福宮里羅氏將一件件小衣裳拿出來給甄思看,笑笑:“也不知是皇子還是公主,我這心里實在高興,就都做了些,娘娘看可還好?” 如今甄思受寵,羅氏雖然只是四品恭人,但太后有恩典,特許羅氏可請恩進宮。 沒有婆婆許氏在羅氏自在很多,親親熱熱的跟甄思說話,教導初為人母的女兒一些雜七雜八的小事。 甄思勉強笑了下,強打起精神拿起一件小衣服來,點點頭:“很好,都很好,難為母親了,做這些活計最傷眼,母親不必太費事了?!?/br> “怎么會怕費事呢?”羅氏笑吟吟的,“這是娘娘的頭一位皇子,我這心里開心的不行,別說是做這些了,只要是小皇子用得著,要我的心我也肯給的,娘娘剛得了小皇子還沒覺得,等這孩子再大些,娘娘能覺出他在您肚子里動了,那時候啊,娘娘也恨不得將命都給了他呢?!?/br> 甄思偏過頭去,眼淚流了下來,她還等得到這孩子在自己肚子里動么? 羅氏見甄思哭了也慌了,忙道:“娘娘怎么了?可是這宮里有什么不順心的么?” 甄思搖搖頭,默默垂淚:“母親,我怕……保不住這孩子?!?/br> “怎么會呢?”羅氏臉色白了,低聲勸慰道,“娘娘不可胡思亂想,從太后起,誰不是對娘娘的身子萬分小心著?如今皇上憐惜娘娘,太后因為小皇子的緣故也對娘娘很是看重,這不是很好么?你父親如今在朝中也讓人高看一眼呢,這不都是你爭氣的緣故么?” 甄思聞言心里更苦,母親愚鈍,根本不知道這里面的事,太后如今每日早晚都派太醫(yī)院院判來為自己請脈,又是賜補藥又是賞珍寶,鬧得人仰馬翻,這哪里是看重她,這是生生的捧殺她呢。 甄思本來還有所顧忌,她知道父親如今在家中并做不得主,現(xiàn)在跟祖父翻臉沒好處,但近日麗妃越發(fā)不像話,每日明面上給自己沒臉外,還總說些似是而非的話,甄思聽的膽戰(zhàn)心驚,生怕麗妃下一刻就會想法子結(jié)果了她。 就在羅氏來之前,去太后宮里請安的時候麗妃還對甄思冷嘲熱諷了一番,張口“甄嬪可要當心,如今月份小,正是不穩(wěn)的時候呢”,閉口“甄嬪好手段,懷著身子還能讓皇上日日不忘,三日里有兩日得去永福宮,侍寢時可得小心些,好不容易懷上了,若是因為承寵又沒了可怎么辦”。各種腔調(diào)不堪入耳,甄思都生生忍下來了。 麗妃在宮中斗了半輩子,各種陰私手段不是甄思能想到的,甄思每日喝一口茶吃一口飯心里都會忐忑,下一刻是否還有命在。 甄思到底年紀小,如今懷了身子心里更沒主意了,只得將顧慮全跟羅氏說了,甄思一手撫在小腹上一手拉著羅氏的手,低聲泣道:“不是姑母做的太過了我也不愿意說這話,母親……姑母一直容不下我,處處給我難堪,以前為了大家好看,我都忍下去了,如今姑母看不過我有了孩子要對我動手,這我實在不知該如何了,我年輕,在這宮中根基也淺,姑母若是想要我的命不過是抬抬手的事……” 羅氏驚呼:“麗妃娘娘竟如此絕情么?娘娘從不曾做過什么,麗妃何至于此狠毒?!” “我自認并沒有做過一件對不起甄家的事,為什么祖父和姑母要這么對我……”甄思心里又怨又怒,啞聲道,“當初要將我聘給秦王,明明都知道那是一個火坑,我可說過一個不字?我認了!后來陰差陽錯進了后宮,這難道是我的主意么?!婚事上處處由不得我,我也認了,如今我在宮中堪堪立住腳了,又容不得我了么?!難道只能讓我受苦受罪,不許我有一絲指望么?憑什么?!甄碧荷是甄府出來的女兒,難道我不是么,本宮比她差在哪里了不成?!” 甄思隱忍了這么久,如今有了身子既有了依仗又有了忌憚,終于也忍不下去了,甄思抹去臉上淚水,正色道:“母親將我的話原原本本的告訴祖父,告訴他,本宮已經(jīng)受夠了也忍夠了,自我入宮后萬事對姑母禮讓三分,可她沒有絲毫顧忌親情的意思,既是這樣,本宮也顧不得別的了,本宮如今只有腹中一個指望,這孩子生,本宮生,這孩子死,本宮死,但別會錯了意打錯了主意,本宮絕不會白白去死?!?/br> “若我腹中孩兒有絲毫閃失,本宮拼個魚死網(wǎng)破,也要拉上甄府所有人為我孩兒殉葬,本宮說到做到?!?/br> 羅氏在甄家本是個話最少的媳婦兒,如今女兒在宮中得寵,又懷上了皇子,羅氏在甄府中腰板也漸漸的硬了,當日晚上去正房將甄思的話原原本本的說了,末了還自己添了一句:“媳婦兒并不懂什么,但也看出來娘娘是存了死志的,即是這樣,還請?zhí)珷斃咸??!?/br> 甄嘉欣沒有動怒,反而潸然淚下,唏噓不已:“是麗妃娘娘莽撞了,竟讓甄嬪娘娘擔憂至此,都是我的過錯,都是我的過錯啊……” 老公公一哭羅氏沒主意了,啞然道:“不是,甄嬪娘娘年輕,也有考慮不到的地方……” 許氏心里恨極,面上卻也悲痛不已,哭道:“家門不幸,連連出事,如今好不容易兩位娘娘都在宮中立住腳,還都有了依仗,難道家里人會不高興么?文兒媳婦,你細想想,我跟太爺會不指望著甄嬪娘娘的皇子么?都是盼星星盼月亮的等著呢,如今宮里不過是傳了幾句風言風語,你們竟都信了,宮里無風三尺浪,流言蜚語何時停過?要是將這些都當事兒了,你小姑這些年在宮里也不用過了……” 許氏拉著羅氏的手哭道:“你小姑的性子你是知道的,不是我說她,掐尖要強,愛嬌又性急,嘴上不饒人,其實是一點壞心都沒有的,她以前是如何待思丫頭的,你竟都忘了不成?” “不用替她說話,肯定都是碧荷的錯!”甄嘉欣恨的砸桌子,怒道,“從小就喜歡刻薄人,如今竟是連自己侄女兒也打趣,甄嬪娘娘如今懷著身子正是思慮重的時候,哪里經(jīng)得起她逗弄?!文兒媳婦且放下心,明日我讓你婆婆進宮,好好的說碧荷一頓,讓她親自給甄嬪娘娘賠禮道歉去!” 甄嘉欣和許氏說唱俱佳,一頓哭一頓說將麗妃的種種陰毒作為說成了“打趣”“逗弄”,面上還是處處為著甄思說話的,羅氏本就是個沒主意的人,她哪里愿意真的魚死網(wǎng)破呢,女兒懷上皇嗣,她的好日子剛來,才舍不得死呢,見姑舅如此為自己女兒著想羅氏放下心來,哭道:“媳婦也是個沒主意的,在宮里聽了娘娘跟我哭,這當娘的心啊,就全給娘娘哭碎了,既然太爺老太大有主張,媳婦就放心了,到底家和萬事興呢?!?/br> “就是這話了?!痹S氏拍了拍羅氏的手,柔聲道,“明日我就進宮,好好的跟麗妃娘娘說說去,你啊,就將心放在肚子里就好,我疼甄嬪娘娘的心不比你少呢,今日這事你只交給我,就……不必跟文兒說了,他心重,原本不大的事不用讓他惦記了?!?/br> 羅氏點點頭,來正房鬧了這一場,她還擔憂丈夫說自己的不是,聽許氏這么說更不會跟甄賦文多言了。 送走了羅氏,甄嘉欣重重的嘆了口氣,低聲道:“原本我還猶豫,現(xiàn)在看,卻是留不得思丫頭了。” 許氏擦了擦眼角,坐下來搖了搖頭:“心狠,主意又大,等思丫頭在宮中站穩(wěn)了腳,就真的沒麗妃娘娘的容身之處了?!?/br> 甄嘉欣心里暗自嘆息,比起麗妃來甄思無疑更值得自己栽培,只可惜,晚了二十年,且因為大婚的事將甄思得罪了個實在,不然這無疑又是甄府在宮中的一大助力。 甄嘉欣也疼愛甄思,但萬事有舍有得,這一次,他必須要舍下甄思了。 甄嘉欣喝了口茶,淡淡道:“看住了文兒媳婦,不許她瞎說話,思丫頭已然跟咱們離心了,不能讓文兒也起了外心,這樣大的家業(yè),還不是給他的,唉……還有麗妃娘娘那,叫她先穩(wěn)住了思丫頭,不可再生變故了!” 許氏點點頭:“放心吧,我懂得?!?/br> 翌日許氏進宮,在麟趾宮里坐了快一個時辰,不知與麗妃說了什么,麗妃果然去永福宮給甄思賠禮去了,只說因為皇帝近日不去她那里,心里別扭所以說話不防頭,讓甄思體諒云云,甄思也不想鬧得太難看,她也想好好養(yǎng)胎,雖然心里還有怨氣,但還是受了麗妃的賠禮,自此麟趾宮永福宮相處太平。 過了月余,天氣漸漸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