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的廷議持續(xù)了快兩個時辰，最后還是沒有抉擇下，只是下了命令，各軍營勤加練兵，修整武器和防御工事，不過是為了震懾人罷了。

    軍中有了指示，皇帝給皇子們也加了課業(yè)，從那日后皇子們每日下午添了一個時辰的騎射，以身作則給將士們看。

    皇子們中除了褚紹陌喜歡騎射，別人在這上面都是平平，來教導皇子們的將士也知道這不過是皇帝做樣子給別人看的，教導的并不多嚴格，不過是帶著皇子們跑跑馬，練練弓箭準頭罷了。

    皇子們各帶了一名伴讀來，唯獨褚紹陵沒有帶伴讀，而是將衛(wèi)戟帶了來，不是因為別的，只是甄嬪的事沒過去，褚紹陵一刻也不放心衛(wèi)戟離開自己身邊，干脆也不讓衛(wèi)戟輪值了，每日自己去哪他都得跟著，總要將人放在眼皮底下褚紹陵才能放心。

    武師大概的教導了一會兒就讓皇子伴讀們自己練習了，武師們在小校場里分散著立了十個靶子，讓皇子們自西向東策馬，于馬背上拉弓，能射中幾個就射中幾個，褚紹陌躍躍欲試先上馬跑了一圈，十個靶子中了五個，連武師們也叫了一聲好，在馬上都能有這個準頭，在平地上射箭幾乎就有十成十了。

    褚紹陵也上馬跑了一圈，褚紹陵御馬有術，射箭上卻很有些不足，一圈跑下來只射中了一箭，還是堪堪射中靶子，離著紅心遠得很。

    褚紹陵跑回來下馬，衛(wèi)戟連忙扶著他，一手牽過馬韁來，猶豫了下還是贊道：“殿下……射中了一個呢。”

    褚紹陵失笑，要不是在人前他一定要捏捏這傻東西的臉，這是安慰他呢？

    褚紹阮就跟在褚紹陵后面，下馬后褚紹阮的伴讀點了點，喜道：“二皇子中了三個靶子。”

    褚紹阮遙遙看了褚紹陵一眼，眼中皆是嘲笑，像是蓋了褚紹陵多大的風頭似得，懶懶道：“這說的再好聽，沒有真材實料也沒用，嘴上空有抱負，真的上了戰(zhàn)場拉不得弓射不得箭那就是個笑話！”

    眾人都聽出來褚紹阮這是影射褚紹陵在議政時躊躇滿志的事，只是不敢附和，只有褚紹阮和褚紹陌笑了幾聲。

    衛(wèi)戟抿了下嘴唇，君憂臣勞,君辱臣死，褚紹阮犯了衛(wèi)戟的忌諱了。

    褚紹陵也不著惱，捏了捏手里的牛皮馬鞭笑了笑，道：“衛(wèi)戟，說起來本王還從未考校過你的課業(yè)呢，上馬也來一圈，讓本王看看！”

    褚紹陵將手中馬鞭扔給衛(wèi)戟，衛(wèi)戟接了，躬身道：“臣遵命?！?/br>
    衛(wèi)戟翻身上馬，褚紹陵的馬不太服他，直跑了一圈馬兒才老實了，眾人此時卻笑了起來，衛(wèi)戟知道這些人想看什么，心里只想著不能給褚紹陵丟人，閉眼靜了靜心，回手抽了一馬鞭，馬兒疾奔起來！

    衛(wèi)戟抽出箭矢來合在弓上，幾乎沒有對準的時間，只是一刻就離了手，馬兒跑的太快，馬上就到了下一個靶子，衛(wèi)戟一氣兒抽出兩只箭矢來，雙箭齊發(fā)，轉身策馬，抽箭，射箭，動作一氣呵成，沒有絲毫停頓。

    小校場并不大，半盞茶的時間衛(wèi)戟已經(jīng)跑回了褚紹陵身邊，衛(wèi)戟一把勒住韁繩翻身下馬，垂首將馬鞭交到褚紹陵手里。

    眾人都愣了，再看向靶子，衛(wèi)戟射了十箭，箭無虛發(fā)，全部正中紅心！連武師都沒把握能在策馬這么快的時候有這個準頭，眾人禁不住望向衛(wèi)戟，衛(wèi)戟臉色沒有絲毫得意的神色，只是溫馴的站在褚紹陵身邊，褚紹陵輕笑：“縱然本王拉不得弓射不得箭，有將若此，夫復何求?！?/br>
    褚紹阮臉色白了，沒有接話，褚紹陽原本也上了馬，看見這情形也沒心思騎射了，只是看著衛(wèi)戟的身影若有所思。

    眾人又練了一會兒各自散了，武師們跟近衛(wèi)交代好后由宮人帶著出宮，一個武師忍不住拉著一個近侍問道：“剛才秦王身邊的那個伴讀，是誰家的公子？”

    近侍躬身一笑：“那不是伴讀，是秦王身邊的侍衛(wèi)呢。”

    武師忍不住搖頭感嘆：“秦王身邊的侍衛(wèi)都有如此身手，真是讓老臣汗顏……”

    讓武師們贊嘆不已的衛(wèi)戟此刻卻還在小校場內(nèi)，被褚紹陵壓在一棵大樹后“審問”……

    “殿下，別……讓別人看見怎么辦？”衛(wèi)戟急紅了臉，青天白日的，他家王爺這是要做什么？衛(wèi)戟不敢十分推拒，壓低聲音道，“殿下，等回碧濤苑再……”

    “回什么碧濤苑？”褚紹陵攬著衛(wèi)戟的腰不住摩挲，今日衛(wèi)戟是當伴讀來的，就沒有穿他平日那套一等侍衛(wèi)的錦衣，而是換了一套玄色武袍，綁著三寸寬的銀色腰繃，襯得腰身越發(fā)誘人，褚紹陵微微低頭輕吻衛(wèi)戟的唇，哄道，“王慕寒盯著呢，沒人能過來?！?/br>
    一說這個衛(wèi)戟臉更紅了，王慕寒盯著呢，那豈不是能聽見他們的話了么？！

    褚紹陵吻著衛(wèi)戟的唇呢喃：“別怕，我就是親親你，知道你剛才多勾人么？故意勾引我的？”

    衛(wèi)戟有嘴說不清，他一心為褚紹陵長臉出氣來著，怎么就成了故意勾引人了呢？再說他哪里懂得怎么勾引人，衛(wèi)戟怕不知在哪里守著的王慕寒聽見，竭力壓低聲音：“臣沒有，臣不敢……”

    “還說沒有，現(xiàn)在也是在勾引我。”褚紹陵不住的撫摸衛(wèi)戟的后背，啞聲道，“別鬧，讓我好好親親，別再惹我火了……”

    衛(wèi)戟聞言果然不敢再推拒，閉上眼接受褚紹陵的愛撫親昵，卻不知什么在時候，雙手也環(huán)到了褚紹陵身上……

    47

    兩人在小校場親昵了好一會兒后才回了碧濤苑,衛(wèi)戟回到寢殿先將衣裳換了下來,褚紹陵輕笑：“先穿著吧，左右沒外人，換來換去折騰什么?！?/br>
    衛(wèi)戟抿了下嘴唇?jīng)]說話，他是褚紹陵的侍衛(wèi),自然該穿侍衛(wèi)的服制的,這武袍雖好看但太華麗，不夠莊重,當然還是因為他害臊了,褚紹陵今天在校場不住撫弄他的腰眼，衛(wèi)戟到現(xiàn)在腿還有些軟呢。

    剛換好衣裳王慕寒進了寢殿，隔著雕花屏風輕聲道：“殿下，內(nèi)務府將擬定好的四公主大婚的章程送過來了,太后娘娘已經(jīng)看過了，說很好，讓殿下再看看，若是無事，底下奴才們就按著這章程來了?！?/br>
    褚紹陵正在里面洗臉，聞言讓衛(wèi)戟去拿，衛(wèi)戟轉過屏風來，因為剛才小校場的事衛(wèi)戟看見王慕寒有些臉紅，接過扎子來點了下頭就連忙進去了。

    王慕寒知道衛(wèi)戟臉嫩，笑了下退出去了。

    褚紹陵擦干凈臉和手，接過扎子來細看了看，點頭道：“內(nèi)務府的人倒是知趣，我略交代了幾句就都收拾出來了，定下的臘月十六，這是欽天監(jiān)按著你大哥跟馥儀的生辰八字算出來的，說是個難得的好日子，只是太趕了些，你家里那邊收拾的如何了？”

    “因害怕天冷了不易動工，之前一直趕著收拾的，現(xiàn)在已經(jīng)將買來的原鄭侍郎家的宅子跟這邊打通了，畫廊也修的差不多了。”衛(wèi)戟笑了下，“多虧殿下派來的匠人得力，聽我母親說他們做事再細致沒有了，都多虧了殿下?！?/br>
    褚紹陵一笑：“值當什么，說起來秦王府修的也差不多了，等到馥儀成親那會兒估計咱們也要搬進去了，只怕……只怕太后要留著我過了年再出宮，再說吧?！?/br>
    衛(wèi)戟被褚紹陵的一句“咱們要搬進去”哄的心里一暖，定了定神接著道：“如今采買了好木頭，正在打家具呢，那邊的一應東西都是用的新的，不然就是收拾出來的古玩珍寶，臣家中私藏有限，只怕還是委屈了公主?！?/br>
    褚紹陵搖頭一笑：“無事，馥儀不是挑揀的人，她那邊你放心就是，別以為尚公主就是請了位菩薩回去，馥儀隨和的很，我之前就覺得她跟你大哥是天造地設的一對，都是不大愛說話，但也是郎才女貌，定能相處的好的?！?/br>
    衛(wèi)戟點點頭，笑道：“大哥也不是話少，只是殿下威嚴，大哥在殿下跟前多謹慎一些?！?/br>
    褚紹陵輕笑：“嗯，你們哥倆這點倒是像，一開始你在我跟前也是一句話都沒有，問一句答一句，想跟你略親近些都不肯，將人推開就跑。”

    衛(wèi)戟愣了下才明白過來褚紹陵說的是自己當時突然被提成了三等侍衛(wèi)，由王慕寒帶到殿中，褚紹陵話都沒說幾句就抱他的舊事，臉稍微有些紅了，垂首道：“臣那時候……不懂殿下的意思?！?/br>
    “是啊，要不是我上你屋里翻出那張廢紙來，還不知道……自己竟被這么秀氣的一個小侍衛(wèi)偷偷愛慕著。”褚紹陵攬著衛(wèi)戟的腰將人困在懷里，垂頭細看衛(wèi)戟羞窘的神色，忍不住調(diào)笑，“要是早知道，早將你綁到寢殿里來了，還能讓你在外面守那一年?！?/br>
    衛(wèi)戟聞言微微有些出神，已經(jīng)快一年了呢，現(xiàn)在想起來之前的那些年仿佛都是上輩子的事一般，自從跟褚紹陵在一起后日子過的飛快，每天都如同在夢中。

    衛(wèi)戟有時想起來都會覺得不可思議，褚紹陵竟然也喜歡他，褚紹陵竟然會喜歡他。衛(wèi)戟心思單純，他覺得自己前世定然是做了件大功德，這一世才能有幸伴在褚紹陵身邊。

    衛(wèi)戟握住褚紹陵攬在他腰間的手，低聲道：“臣一定是將幾世的福分都在這一世用了?！?/br>
    衛(wèi)戟說者無心，褚紹陵聽者有意，心里狠狠的疼了一下。

    褚紹陵垂首輕吻衛(wèi)戟的嘴唇，他的衛(wèi)戟啊……

    褚紹陵在外面張羅，馥儀宮中如今也忙了個人仰馬翻，寧貴人得封寧嬪，如今入主延熹宮，也頗說得上話了。

    “這副耳環(huán)不配公主的衣裳，讓人換了?！睂帇鍖⒌囊粋€錦盒交給身邊的宮女，宮女走下來遞給內(nèi)務府的管事太監(jiān)，寧嬪笑了下，“你們可別怪本宮多事，公主大婚的事一絲也錯不得的，到時候宗室女眷親貴還有誥命夫人們都要來，多少雙眼睛看著，到時候出了岔子再找你們的不是就不好了，不如如今都勤勤懇懇的，辛苦這一段日子，本宮自然有賞賜?！?/br>
    寧嬪使了個眼色，身邊的宮女遞了個荷包給管事太監(jiān)，那太監(jiān)連忙將荷包攏到袖子里，連連笑道：“自然自然，公主的大事，奴才們哪敢偷懶呢，跟著跑腿沾沾喜氣都是好的，娘娘放一百個心吧，前頭碧濤苑的王公公特意來內(nèi)務府交代了的，讓奴才們按著娘娘和公主的意思來，一絲也不許錯，奴才們就是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惹秦王殿下、娘娘和四公主不順心啊?！?/br>
    褚紹陵在千壽行宮用了一個時辰仗斃了一個內(nèi)務府的太監(jiān)的事已經(jīng)在宮中傳遍了，褚紹陵行事毒辣，頗能震懾人，如今褚紹陵的交代在宮中很有分量，都知道這位不是個脾氣好的，平日里看著不聲不響的，一翻臉就要要人命，說他一句毒蛇不為過。

    寧嬪心中感念褚紹陵的好處，滿意的點了點頭：“既如此本宮就放心了，公主嫁衣上面的花紋已經(jīng)選好了，催著繡娘些，那繡工最費工夫，太后娘娘的意思要提前一個月趕出來，別臨了了著急?！?/br>
    管事太監(jiān)連忙點頭：“針織房里如今專門有三十幾位繡娘專門在趕制公主的嫁衣呢，這正好是奴才管著的，娘娘放心，奴才每天催幾次過去，一點岔子也出不了?！?/br>
    寧嬪點頭輕笑：“那就好?！?/br>
    管事太監(jiān)走后寧嬪去馥儀宮里看馥儀，馥儀正在里面做針線，見寧嬪來了忙放下手，笑：“母妃怎么過來了，我正想去延熹宮看母妃呢?！?/br>
    “我也沒有什么事，過來看看你做什么呢。”寧嬪接過馥儀手里的女紅看了看，笑著點頭，“差不多就行了，那些嫁妝里面有上一件兩件的你的活計就行，就是沒有也沒妨礙，衛(wèi)家還敢考驗你的女紅不成？”

    馥儀搖搖頭：“也不單是為了準備嫁妝，這些天人來人往鬧鬧哄哄的，做些東西心里靜一些?！?/br>
    女兒的心事當娘的自然明白，寧嬪將手輕輕搭在馥儀手上，低聲道：“不要聽別人瞎說，這門婚事是大皇子給你挑的，自然沒錯，我們這些年就是靠著凌皇后和大皇子才能安然到現(xiàn)在，如今你得了個風光大嫁，我也得封嬪位，可見聽大皇子的是對的，你且放心，日后的日子錯不了?！?/br>
    馥儀垂首：“我知道，如今宮里為我的婚事cao持成這樣，都是看的大哥的面子，太后娘娘那邊也是大哥總幫著我說話，這些年咱們多虧了大哥的看顧，大哥選中的人，想來是好的?！?/br>
    甄嬪聲音低下來：“那衛(wèi)戰(zhàn)……我已經(jīng)著人打聽了，確實是個好的，人模樣相貌沒的說，聽說人品也不錯，如今他在大皇子手下很得用，日后前程錯不了的?！?/br>
    馥儀臉微微紅了，垂首不答言。

    48

    時光飛逝,很快就到了臘月十六。

    頭一天衛(wèi)戟就出宮回衛(wèi)府了,衛(wèi)戟年紀雖還小，但衛(wèi)戰(zhàn)的婚事，他也有不少要cao持的事，宮里褚紹陵也得忙馥儀的事,內(nèi)務府那邊褚紹陵早就讓王慕寒打過招呼,內(nèi)務府的宮人們知趣，果然將馥儀的婚事打點的妥妥當當,沒有一絲疏漏的地方。

    馥儀的嫁妝是褚紹陵親自看過的,陪嫁都是上好的，其中有褚紹陵添的無數(shù)珍寶玩物，還有褚紹陵給的兩座莊子，褚紹陵出手大方,馥儀的嫁妝很是擺的出來。

    嫁妝在頭一天就已經(jīng)抬到衛(wèi)家去了，次日是正日子，卯時馥儀宮里就收拾了起來，單是給馥儀穿上九重吉服就用了些時候，大妝好了后已經(jīng)是辰時了，馥儀頭戴含寶垂絳鳳冠，手拿描金寶瓶，由全福喜娘領著先去了承乾宮辭別皇帝。

    承乾宮里皇帝略說了幾句就讓馥儀去看太后了，馥儀拜了又拜，由喜娘們扶著去了慈安殿，太后早就等著了，太后本對馥儀沒有多疼愛，但如今見自己的小孫女兒要出嫁了心里不免還是酸酸的，又賞賜了不少珍寶，唏噓道：“你這孩子……從小性子就和軟，幸得沒嫁的遠了，就在自己家門口，出嫁后到了駙馬府中要勤謹自持，駙馬是你大哥挑中的，想來出不了岔子，你只好好的過日子就好，莫要想宮里?！?/br>
    馥儀垂首聽訓導，莊重跪下來：“孫兒懂得，還望皇祖母日后保重身子，松林歲月，慶衍箕疇。篷島春風，壽城宏開。”

    老太后點點頭：“哀家知道，如今凌皇后不在了，罷了，再去看看你娘吧，寧嬪想來也有話囑咐你?！?/br>
    馥儀連忙再跪下來：“謝皇祖母。”

    按例公主出嫁離宮都是先拜別皇帝再拜別皇后，如今皇后不在，老太后格外開恩，馥儀心里很是感念，由喜娘領著去了延熹宮。

    延熹宮里寧嬪早就得著信兒了，早早的等在了殿外，馥儀辭別皇帝太后還好，這會兒看見寧嬪，還沒說話眼淚先流了下來，寧嬪心中亦是悲戚，連忙用帕子擦了擦眼角，低聲道：“公主不可！”

    馥儀竭力忍住眼淚，啞聲道：“如今我出宮，母妃一定要保重自身，萬事小心……”馥儀眼淚又掉了下來，哽咽的說不出話，母女倆相依為命十幾年的情分和心酸只有自己知道，寧嬪怕讓人看見，連忙替馥儀擦了擦，低聲道：“如今苦盡甘來，公主萬不可如此，衛(wèi)家會對公主好的，公主自放心，本宮在宮里萬事都好，不要惦念……”

    馥儀點了點頭，整了整衣衫，退后一步，莊重跪下來，寧嬪到底是慈母心腸，撐不住也哭了，泣道：“罷了，別耽誤了吉時，去吧去吧?！?/br>
    馥儀含淚又拜了拜，起身上了轎輦。

    轎輦行至宮門，宮門前早有褚紹陵和一千隨行禁軍還有幾百內(nèi)務府的宮人等候，千人儀仗，萬人送親，褚紹陵親自將馥儀從轎輦上抱了下來，一直抱到送親的彩輦上，全打點好了后才命人起轎，一行人緩緩的行進，直出了內(nèi)城，早有衛(wèi)家迎親的隊伍等著了，衛(wèi)戰(zhàn)出自軍中，迎親隊伍全是軍中的青年才俊，頗為引人注目。

    衛(wèi)戰(zhàn)下馬走近行禮，褚紹陵連忙下馬將人扶起，衛(wèi)戰(zhàn)今天難得的不再是一身甲胄，穿著這一身喜服顯得格外英俊好看，褚紹陵笑道：“快別多禮了，別耽誤了吉時，走吧?！?/br>
    兩人上馬，衛(wèi)戰(zhàn)策馬轉到褚紹陵身后，離著褚紹陵半個馬身。

    到了衛(wèi)府后自有一番瑣碎禮儀，公主駙馬同拜天地，行八拜禮，褚紹陵一直陪到馥儀衛(wèi)戰(zhàn)行了合巹禮后，給足了衛(wèi)府和馥儀的面子，此時已經(jīng)到了酉時，褚紹陵跟衛(wèi)銘說了幾句話就要告辭，衛(wèi)銘苦留不住，也不敢十分勸阻，只得行禮恭送，褚紹陵給不遠處的衛(wèi)戟使了個眼色，眾人都看著，衛(wèi)戟不敢十分放肆，垂眼沒敢看褚紹陵，褚紹陵心里好笑，轉身帶著隨行的侍衛(wèi)走了。

    衛(wèi)府中各處忙亂的很，衛(wèi)戟對人笑了一日也有些累了，正想著回自己院子里休息一會兒的時候王慕寒折回來了。

    王慕寒是褚紹陵身邊的老公公了，眾人見他來了連忙迎著，王慕寒笑笑道：“不敢耽誤這好日子，只是王爺突然想起有事要交代小衛(wèi)大人，這不讓咱家回來請小衛(wèi)大人一趟?！?/br>
    衛(wèi)銘連忙找人去叫衛(wèi)戟，王慕寒一笑：“府上這樣好的日子，就這么叫走小衛(wèi)大人不耽誤事吧？”

    “不耽誤不耽誤?！毙l(wèi)銘連連道，“他本就是王爺身邊的人，這是王爺開恩讓他回府里來cao持，如今左右也沒什么事了，正該讓他跟王爺去的?！?/br>
    說話間衛(wèi)戟已經(jīng)來了，王慕寒將剛才的話又說了一偏，衛(wèi)戟以為褚紹陵真有什么事要他辦，連忙跟著王慕寒走了。

    已近戌時，洞房里馥儀捧著白瓷寶瓶心中忐忑，不多時衛(wèi)戰(zhàn)推門進來了，馥儀手中一緊，微微垂首，從喜帕下看見衛(wèi)戰(zhàn)慢慢走近，衛(wèi)戰(zhàn)拿起喜秤來挑起喜帕，馥儀抬頭，這才看見了衛(wèi)戰(zhàn)的相貌，臉一下子燒的緋紅，低聲道：“駙馬……”

    衛(wèi)戰(zhàn)面上平靜心里也有起了些波瀾，褚紹陵說的沒錯，馥儀身上并沒有公主的驕矜，倒是多了幾分小女兒的嬌羞，衛(wèi)戰(zhàn)看出馥儀的緊張，親自給她倒了杯茶，低聲道：“公主喝杯茶吧。”

    馥儀點點頭，抬手接茶，十指相觸，衛(wèi)戰(zhàn)心中驀然柔軟下來，一把握住了馥儀纖細的手指，沉聲道：“公主莫怕，我定然對你好?！?/br>
    馥儀聞言臉更紅了，垂首不答言。

    衛(wèi)戟那邊終于下了馬車，衛(wèi)戟看看周圍，疑道：“這不是秦王府么？王爺叫我來這里做什么？”

    王慕寒垂首一笑：“衛(wèi)大人還不知道吧？秦王府在半月前已經(jīng)修好了，只是王爺這些日子一直有事沒騰出空來，如今里面東西一應收拾好了，正好今日出宮一趟，王爺想請衛(wèi)大人跟王爺一同看看呢，若是有哪里不好、不喜歡的地方，還能再改?！?/br>
    衛(wèi)戟心中一暖，道：“王爺呢？”

    王慕寒為難道：“那……老奴就不知道了，衛(wèi)大人且隨著老奴來吧，左右就在這府中呢，一會兒就能見著了?！?/br>
    衛(wèi)戟點了點頭，隨著王慕寒一同進了大門。

    府中侍女內(nèi)侍都已經(jīng)配好了，各司其職，眾人皆垂首斂聲屏氣，一絲聲兒都沒有，規(guī)矩的很，王慕寒一面往里走一面給衛(wèi)戟介紹一處處的景色，饒是衛(wèi)戟在宮中呆了這幾年也覺得秦王府修的格外精致奢華，所賞景色不過二三，已有幾處驚人別致的景致了。

    兩人一行說一行走，不知不覺已經(jīng)到了大殿，衛(wèi)戟還是頭一回進來，看著正殿上褚紹陵親筆提的“畫戟殿”三字微微出神，王慕寒抬頭看了下，笑道：“這牌匾是用上好的酸枝雕的，燙了三遍金，王爺說了，別的猶可，唯獨這正殿的牌匾，永不許腐朽衰敗的?！?/br>
    衛(wèi)戟心里一暖，低頭沒接話，王慕寒帶著衛(wèi)戟轉了一圈，并沒有看見褚紹陵，王慕寒笑笑：“王爺怕是已經(jīng)走了，衛(wèi)大人受累跟老奴再去別處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