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節(jié)
“逆子!!”皇帝被褚紹陵氣的臉色通紅,胸膛如同風箱一般呼哧呼哧作響,“你肆意妄為,你……你以為做這點事就能收買人心么?!做夢!你……” “當然不能?!瘪医B陵淡淡道,“所以登基后兒臣還有很多事要做,再過一個月左右西夷人就悉數(shù)都到達云南了,兒臣會給他們一個冬天的日子適應(yīng)當?shù)氐臍夂?,等過了年開春后,當?shù)毓賳T就要開始督管那些奴隸開墾荒地,到時候男耕女織,傾西夷一族之力,用不了兩年南邊的荒地就會被盡數(shù)開墾出來……” 說到這褚紹陵忍不住嘲諷一句:“父皇明明知道南方氣候怡人適宜耕種,卻遲遲不著手,一直讓那片地荒著,如今兒臣幫了父皇大忙,給大褚尋了不少奴隸來,有地,有人,屆時會有很多糧食……” “想讓天下臣民真心臣服,首先要讓他們吃的飽,這話還是父皇教導兒子的呢。”褚紹陵一笑,“父皇都忘了么?不光是糧政的事,戶部,禮部,工部,這些地方兒臣都要整飭,六部還在先帝手下時是何等情景?如今竟腐朽破敗成這樣!父皇完事就懶得管懶得碰,任由超綱腐敗,兒臣……早就看不下去了?!?/br> 皇帝怒極反笑:“呵……想不到你竟想做個明君……” 褚紹陵搖頭莞爾:“父皇高看兒臣了,兒臣只想做個暴君,但也不能只殺人,萬事物極必反,兒臣既要人怕我,亦要人敬我!三年之后,兒臣要給這天下一個不一樣的大褚,一個堪比武帝華清盛世時期的大褚,這樣……” 褚紹陵閉了閉眼,這樣,百國朝奉,萬民擁戴,自己做什么別人也不能再有異議,作為皇帝該做的他已經(jīng)做了,剩下自己再想做什么時……誰也不能再多嘴! 王慕寒曾拿唐明皇和楊玉環(huán)的事勸諫過褚紹陵,當日褚紹陵就想過,若沒有安史之禍,眾人也不會遷怒于楊玉環(huán),古來皇帝昏庸別人就要拿帝王恩寵的人來做文章,但若是皇帝是個盛世之君呢?別人想要挑錯也插不進嘴去。 不過這些就不用跟皇帝一一交代了,褚紹陵有些悲憫的看著眼前剛過不惑之年卻一臉垂暮之色的皇帝,他就是說了想來這人也不會明白的。 外面藥童將剛熬好的藥端了進來,托盤上跟藥盞放在一起的還有一碗老參湯,褚紹陵接過藥盞來淡淡道:“父皇該服藥了……” 皇帝不耐煩的搖了搖頭:“朕不喝!” 褚紹陵放下藥盞正要命藥童下去時皇帝看了看托盤上的參湯道:“慢著……把,把那碗?yún)o朕拿過來?!?/br> 褚紹陵要去拿參湯皇帝又道:“你別碰……讓他送過來……” “呵呵……別人私下都說兒臣是毒蛇,父皇還當真了不成?”褚紹陵看著皇帝如臨大敵的樣子撐不住笑了,“兒臣手上又沒毒,父皇怕什么?” 皇帝沒理會褚紹陵,接過參湯來急急忙忙幾口喝了進去,褚紹陵心中冷笑,皇帝被甄思灌了一肚子的藥,如今喝下這碗老參湯不過是催命罷了。 皇帝哪里知道這些,他現(xiàn)在口干舌燥,身上還發(fā)虛,只想喝些參湯壯壯元氣,褚紹陵也不多言,皇帝喝完參湯后一把握住藥童的手沉聲道:“快……去叫人來!叫朕的人來,你叫什么?等朕處置了這逆子你要什么朕都……” “皇上若是喝完了奴才就先下去了?!彼幫话褣觊_皇帝的手,收拾好杯盞端起托盤起身往外走,經(jīng)過褚紹陵身邊時還恭敬的躬了躬身,“奴才先下去了,殿下有什么吩咐的再叫奴才。” 褚紹陵氣定神閑的欣賞著皇帝惱怒的神色:“沒什么吩咐了,孤與皇帝有話要說,先不必讓人進來了?!?/br> 藥童一躬身:“是?!?/br> 大殿中又剩下了父子二人,褚紹陵懶得再浪費時間了,起身淡淡道:“忘了跟父皇說了,前日兒臣已經(jīng)處置了褚紹阮,跟他母妃一樣,三尺白綾就歸了九泉了,聽監(jiān)刑的奴才說……褚紹阮死前大罵兒臣,這也就罷了,他還詛咒了父皇不少惡毒話,那言語實在不堪,兒臣說不出口呢……” 皇帝雙目赤紅怒道:“都死了?你竟……” “父皇忘了么?褚紹阮給父皇送了一盤子毒果子,就是那些毒藥才害的父皇臥床不起的啊?!瘪医B陵怕皇帝已經(jīng)迷糊了,好心提醒道,“當真是父皇最疼寵的兒子,被軟禁時還不忘父皇,一串葡萄險些要了父皇的命呢?!?/br> 皇帝愣了下,他臥病多月神智早就不清了,如今被褚紹陵一提醒前事悉數(shù)回籠,之前的種種終于想了起來,皇帝剛服了老參湯,如今一動怒只覺得渾身的血都要沸了起來,胸口一撞一撞的疼,鼻間一熱,再一摸時只見一片猩紅! “唉……”褚紹陵厭惡皺了皺眉,“父皇少動怒吧,血淋淋的多難看。” 皇帝鼻間不斷流下血來,皇帝心中又怒又怕,大事嘶喊起來,褚紹陵懶懶的坐在一旁繼續(xù)道:“兒臣有時候真是想不透,父皇到底喜歡麗嬪什么呢?就因為她那張臉比我母后的艷麗幾分?她有我母后端莊么?有我母后的風華氣度么?一個上不得臺面的女人,你竟然寵了她那么多年,最后還被這對母子險些要了命去……” 褚紹陵自己說著都禁不住覺得匪夷所思,搖頭失笑:“真是天下之大,無奇不有?!?/br> 皇帝越聽心中怒氣越盛,掙扎著要撲上來,褚紹陵紋絲不動,皇帝幾番用力竟一下子栽到了地上,抽搐了半日爬不起來,嘴中的不清不楚的一直在啞聲叫喊著:“你……你以后,也會……” 褚紹陵懶得理會,只是定定的看著皇帝如同脫水的魚一般掙扎…… 皇帝在地上掙扎了半晌就不動了,褚紹陵走近看了看,皇帝鼻間不住溢出血來,胸膛卻還微微的起伏著,褚紹陵轉(zhuǎn)身出了寢殿。 外面王慕寒走近躬身道:“皇上的那幾個老奴才已經(jīng)讓人看管起來了,要不要直接……” “只發(fā)作那幾個怎么行?”今日承乾宮的事是絕不能讓別人知道的,褚紹陵淡淡道,“看好這里,不許讓人進去,等……一個時辰左右就差不多了,到時候只說承乾宮宮人伺候不周,將那幾個皇帝的心腹處死,剩下的宮人全部遣返回鄉(xiāng),永不再用。” 王慕寒垂首:“奴才明白了?!?/br> 褚紹陵冷漠的回頭看了一眼轉(zhuǎn)身去了,用不了多長時間皇帝就要去見麗嬪和褚紹阮了,多少恩怨他們自去吵鬧吧。 褚紹陵先一步出宮,將自己摘了個干干凈凈,皇帝的死訊傳來時褚紹陵正在秦王府的白首樓上與衛(wèi)戟欣賞今冬的初雪,傳信的奴才哭道:“皇上……皇上今日戌時三刻駕崩了……” 褚紹陵放下手中的白玉酒杯不緊不慢問道:“不是說病情好轉(zhuǎn)了么?孤今日酉時請安時還好好的,怎么就出事了?” 那奴才垂首哽咽道:“這兩日確實是見好了,但今日皇上醒后喝了參湯,太醫(yī)說就是因為這參湯害的,皇上身子太虛,肝火又旺,這時候喝下老參湯就是催命啊……” 褚紹陵點點頭:“你去吧,孤即刻就回宮?!?/br> 那奴才磕了個頭走了,衛(wèi)戟起身走近猶豫了下不知道該說什么,只是替褚紹陵攏了攏他身上的狐裘低聲道:“臣隨殿下一同入宮?!?/br> 褚紹陵轉(zhuǎn)過頭看向外面紛紛揚揚的雪花突然道:“知道么?還有一個月就是臘月十二了……” 衛(wèi)戟點頭:“凌皇后的祭日,臣知道的?!?/br> 褚紹陵笑了下:“你倒是記得……皇帝死了,算是我提前給母后的祭禮吧,我母后是這天下最好的女人,可惜皇帝不曾珍稀過她,百般利用后就棄之不顧了,如今母后在天有靈,終于可以瞑目了?!?/br> 不單是給凌皇后,也算是給自己的一封大禮,這三年的孝期,他收下了。 95 王慕寒接到信兒后連忙將早就準備好的素服送了過來,兩人直接在白首樓里換了衣裳,沒耽擱直接出府上了馬車趕去宮里。 馬車上兩人無話,不多時外面突然響起鐘聲來,衛(wèi)戟下意識的看向外面,褚紹陵握起衛(wèi)戟的手:“皇帝駕崩后各寺廟宮觀要撞鐘三萬下的,想來是接到信兒了。” 衛(wèi)戟點了點頭,鐘聲一下下響起,衛(wèi)戟心里沒來由的有些發(fā)慌,皇帝死了,褚紹陵終于要登基了么? 褚紹陵這皇子做的實在不易,衛(wèi)戟心里其實早就盼著褚紹陵能登基了,登基后至少不會再有那無止境的陷害和陰謀,但如今得償所愿衛(wèi)戟心里又有些空落落的,褚紹陵定定的看著衛(wèi)戟的雙眼,突然低聲道:“你只放心吧,以前怎么樣,以后也會怎么樣,我登基后只會待你更好?!?/br> 衛(wèi)戟心里一暖,垂首輕聲道:“臣知道,只是……一想到殿下馬上就是皇帝了,臣一時回不過味兒來。” “這有什么回不過味兒來的?!瘪医B陵一手攬在衛(wèi)戟腰上將人摟在懷里,“以前多委屈了你,以后不會了,以后……你想如何,我就能讓你如何?!?/br> 衛(wèi)戟搖搖頭:“臣沒想如何,能接著侍奉在殿下身側(cè)臣就滿足了?!?/br> 褚紹陵聞言低頭在衛(wèi)戟眉心親了下,不多時馬車進了神武門,褚紹陵和衛(wèi)戟下了馬車改乘轎輦,一行人直接去了承乾宮,褚紹陵一進宮門先發(fā)作了闔宮上下的奴才,按著之前跟王慕寒交代的,挨個捂住嘴去處置了,王慕寒吩咐人將奴才們送走后折回來躬身問:“殿下,給大行皇帝診脈的那幾個御醫(yī)……該如何處置?” 宮人將孝衣準備了上來,褚紹陵張開手臂讓衛(wèi)戟替他將孝衣穿上,轉(zhuǎn)頭看了看門廊外跪著的幾個老御醫(yī)淡淡道:“那老參湯是大行皇帝自己要喝的,與御醫(yī)何干?莫要牽連了不相干的人。” 王慕寒明白過來,點點頭:“是?!?/br> 御醫(yī)們聽到褚紹陵的話高高懸起的心終于放了下來,千恩萬謝的去了。 褚紹陵接過衛(wèi)戟遞給他的一條白綾系在額上,轉(zhuǎn)身跪了下來,衛(wèi)戟等人跟著也跪了下來,褚紹陵拜了再拜,起身看著寢殿里的白燭燈火微微出神,這會兒皇帝應(yīng)該已經(jīng)見到麗嬪和褚紹阮了吧,呵呵……這三人見了面該多有意思,褚紹陵嘴角溢出一絲冷笑,還不夠,還差一個人。 不多時太后扶著孫嬤嬤來了,饒是太后心里早就有準備如今見了大行皇帝的遺體也禁不住差點暈了過去,褚紹陵連忙起身扶住太后,太后捂著臉哽咽出聲:“皇帝……” 褚紹陵命人將西暖閣收拾出來扶著太后過去了,太后坐在椅子上大哭:“哀家是做了什么孽……先是皇后,現(xiàn)在是皇帝,竟讓哀家兩次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讓哀家也跟著去了就罷了……” “皇祖母不可妄言……”褚紹陵拿過帕子來給太后擦臉,柔聲勸道,“父皇纏綿病榻半年了,如今已登極樂,想來是解脫了?!?/br> 太后忍不住心酸:“哀家就皇帝這么一個,他都走了,哀家還活著做什么,先帝啊……哀家給你護了這孩子一輩子了,如今皇帝已去,你也帶哀家走吧,也帶哀家走吧……” “皇祖母還有我呢……”褚紹陵握著太后的手輕聲道,“還有孫兒呢,皇祖母光記掛著父皇,忘了孫兒了么?就是為了孫兒皇祖母也不該說這個……” 褚紹陵端過孫嬤嬤奉上來的茶盞遞到太后手邊:“孫兒還指望著皇祖母提點孫兒呢……” “你還有什么用哀家提點……”太后被褚紹陵好生勸了半日心里稍稍平息了些,接過茶來喝了兩口低聲哽咽道,“皇帝傷透了哀家的心,原以為不會這么難受的,但……再不好那也是哀家的兒子啊,皇帝……” 褚紹陵輕輕的為太后拭去眼淚輕聲道:“皇祖母慈母心腸誰不知道呢,下面還有不少事指望著皇祖母cao持呢,且不可太過悲戚傷了身子?!?/br> 孫嬤嬤適時插話道:“是呢,太后這一年來身子本就不爽利,可不能再不顧惜自己了?!?/br> 太后點了點頭眼淚又流了下來,褚紹陵不住的勸慰著,外面一個宮人進來低聲道:“稟太后,稟太子,宗室的親貴還有內(nèi)閣大臣們已經(jīng)進宮來了,王大人讓奴才問一句大行皇帝的遺詔現(xiàn)在何處,是否該拿出去給宗室眾人還有各位大人們宣讀一番?!?/br> 太后頓了下擦了擦臉低聲道:“皇帝走之前……可留下了遺詔?” 褚紹陵寬慰道:“早就留下了,王慕寒……” 王慕寒雙手將偽造好的遺詔捧了過來,褚紹陵打開先給太后看了看,太后看了看是馮大學士的筆跡,上面蓋的正是皇帝的大印,并沒有什么錯處,太后放下心來點點頭:“有遺詔就好,快命人去宣讀遺詔,讓他們知道皇帝走之前也是屬意太子的,這事萬萬不可耽擱,沒得讓有心人拿去做文章。” 王慕寒一躬身答應(yīng)下了,又問道:“外面宗親還問到了四皇子,說是不是該派人去接四皇子回來了。” 說起褚紹陽來太后臉色沉了幾分,這也是她曾經(jīng)疼寵過的孩子,只是沒想到竟懷了壞心,對褚紹陵沒有半分情誼,太后看向褚紹陵,褚紹陵淡淡道:“這是自然,通知禮部即刻安排人去平域接褚紹陽回來。” 王慕寒點頭去了。 褚紹陵轉(zhuǎn)身坐下來握著太后的手輕聲道:“這邊的事交給孫兒就好,有宗室的叔伯幫著,想來是出不了岔子的,皇祖母這段日子身上不大爽利,還是先回慈安殿吧,有什么事孫兒自會去問皇祖母的?!?/br> 太后心中頗為熨帖,點頭道:“哀家命人將碧濤苑收拾出來,這些日子你且在碧濤苑中歇著吧?!?/br> 褚紹陵點頭答應(yīng)下了,起身扶著太后將人直接送到外面的步輦上去才折回來,王慕寒料理好外面的事進來復命道:“遺詔已經(jīng)宣讀了,沒有出什么亂子,宗親們準備進來給太子叩頭呢,要不要先準備下香案等物……” “不必了。”褚紹陵擺手道,“將承乾宮正殿收拾好將人都請進來,先祭奠大行皇帝,還沒登基呢,不用著急這些?!?/br> 王慕寒得令先將遺詔收好就出去傳宗室的眾人了,衛(wèi)戟上前低聲道:“殿下……臣在這里多有不便,不如跟禁衛(wèi)們一同先出去……” “你在這不方便,跟侍衛(wèi)們站在殿外就方便了么?”褚紹陵薄唇微抿,“衛(wèi)國公,記清楚你現(xiàn)在的身份,不過就是些宗親,不比你尊貴多少?!?/br> 褚紹陵的話剛落地王慕寒已經(jīng)將眾人迎了進來,宗親們見到褚紹陵三跪九叩稱臣,褚紹陵命人將眾人扶起,低聲道:“大行皇帝剛走,雖有遺詔,孤亦不敢妄行自專,喪事還望眾位叔伯幫扶?!?/br> 眾人連稱不敢,有幾人忍不住看向褚紹陵身后的衛(wèi)戟,褚紹陵鳳眸掃過,那幾人連忙低下頭去,褚紹陵命人將給宗室準備的孝服送了上來,自己先進了承乾宮的寢殿跪靈。 丑時禮部尚書攜禮部眾官員進宮,給褚紹陵磕過頭后去了內(nèi)務(wù)府跟幾個大總管一起商議喪事事宜,寅時皇城中官員還有各府誥命陸續(xù)進宮,侯在保和殿外,褚紹陵乘步輦?cè)ヒ姳姽倮簦置跄胶虬l(fā)人帶誥命夫人們?nèi)ヒ娞?,見過眾官員后褚紹陵折回來跟禮部眾人商議停靈事宜,等到天光乍亮時命宮人將大行皇帝的遺體挪到了承乾宮正殿中,期間褚紹陵走到哪身邊都帶著衛(wèi)戟。 等到都安排好后已經(jīng)巳時了,宗親與重臣退往偏殿中,只留下了褚紹陵與褚紹隋,還有被奶娘抱著的六皇子褚紹邯在大行皇帝梓宮前跪靈,褚紹邯一會兒一哭,奶娘不住的哄勸,褚紹陵聽的心煩,低聲道:“老六還這么小不必在這耗著了,先抱回永福宮去吧?!?/br> 六皇子的奶娘正心疼著小皇子呢,聞言連連躬身,抱著六皇子退下了,五皇子忍不住轉(zhuǎn)頭看了看,揉了揉紅紅的眼睛,褚紹陵心中輕笑,沉聲道:“困了?” 褚紹隋連忙搖搖頭,他年紀雖小但得了他母妃淑妃不少教導,知道在褚紹陵面前萬萬是不可失儀的,褚紹隋挺直了身子畢恭畢敬道:“回大哥,臣弟不困?!?/br> 褚紹陵擺擺手道:“從昨晚就被折騰起來了,怎么會不困,你奶娘也在殿外呢,找你奶娘去吧,等執(zhí)事找你時再過來?!?/br> 褚紹隋下意識的覺得還是該在這跪著的,但心里確實是很想回去,又因為是褚紹陵的話不敢不聽,磕了幾個頭就走了,空蕩蕩的大殿中只剩下了褚紹陵一人,褚紹陵看著香案上擺著的大行皇帝的神位輕笑,皇帝留下了六個皇子,最后給他跪靈的竟只有自己,何其可笑。 承乾宮西偏殿中跪了一地的宮妃和誥命,一片哀哭,太后坐在右側(cè)的椅子上黯然垂淚,妃嬪們不住的勸慰著,正悲戚著只見五皇子褚紹隋走了進來,淑妃連忙走過去一把將人拉住了,褚紹隋出了正殿后并沒看見自己奶娘,迷迷瞪瞪的走到了偏殿中來,見到淑妃后抱住淑妃的腿“哇”的哭了起來,淑妃看看眾人怕別人說褚紹隋不懂規(guī)矩連忙輕斥道:“怎么不在正殿好好跪著?你父皇去了,你不是最難受的么?” “大哥讓我先回去……”褚紹隋哭的打嗝,“我沒找到奶娘,母妃……” 正鬧著褚紹隋的奶娘急急忙忙的走了進來,她剛在殿外守著只覺得肚子不舒服,出恭的一個功夫沒想到褚紹隋竟跑了出來,淑妃心中大怒,左右看看一把將奶娘拉了出去,揚手扇了那奶娘一巴掌壓低聲斥道:“作死的奴才!今天是什么日子,不好好看著隋兒瞎逛什么?!” 那奶娘連忙哭求不是經(jīng)心的,淑妃還要再打,孫嬤嬤出來低聲道:“太后娘娘說,五皇子還小,一夜沒睡撐不住也是有的,小孩子家家的熬不得,先讓人帶五皇子回鳳棲宮歇會兒吧?!?/br> 淑妃連連謝恩,打發(fā)著人帶五皇子回去了,偏殿中太后嘆了口氣,轉(zhuǎn)頭對甄思道:“隋兒都撐不住,更別說邯兒了,你去抱邯兒回永福宮吧,讓人好生看著些,外面雪這么大,別凍著了。” 甄思早就巴不得這一聲了,連忙擦了擦臉上的眼淚點頭謝恩去了。 正殿中褚紹陵正閉目養(yǎng)神,甄思扶著丫頭進來卻不見六皇子,褚紹陵轉(zhuǎn)頭看了看甄思道:“來尋老六的?” 甄思點點頭,褚紹陵淡淡道:“老六一直哭,孤已經(jīng)命奶娘抱他回永福宮了?!?/br> 甄思垂眸:“多謝太子體恤?!瘪医B陵轉(zhuǎn)頭不再多言,甄思轉(zhuǎn)頭往外走,剛出了大殿又轉(zhuǎn)身回來了,她本不愿在大行皇帝面前跟褚紹陵說這些話的,只是能跟褚紹陵獨處的機會太難得,甄思咬了咬唇,低聲道:“本宮有幾件事想問問太子?!?/br> 褚紹陵點頭:“你問。” “前事本宮不欲多提了,甄家與太子積怨頗深,入宮前本宮就預(yù)料到了將來甄家敗了的情景,不過……沒想到承蒙太子和太后悲憫,竟讓本宮一家得以茍延,本宮感激不盡?!闭缢嘉⑽⒏I恚氨緦m受太子恩德,自然也要回報,回報的種種不便再多言,以后……太子只要還有用到本宮的地方再吩咐就是,本宮只盼著……” “只盼著等六皇子成年后,太子能隨意選處封地恩賜給六皇子,容本宮隨六皇子去封地,讓我們母子過幾日安穩(wěn)日子?!闭缢继ы蝰医B陵,“本宮承諾,六皇子一脈永世不會再結(jié)貴親,不會再掀起任何風浪?!?/br> 褚紹陵沉默的看著甄思,半晌道:“不用等到老六成年,待他十歲時即可,這十年你們?nèi)暨€想現(xiàn)在這樣安分,我自會選一處好地方賜給他,到時候你可以將你父母一起接走,只有一點,走之后不許再踏入皇城一步,孤永世不想再看見甄氏族人?!?/br> 甄思萬萬沒想到褚紹陵竟會格外開恩,心中大喜連連答應(yīng)道:“是,是……只要能出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