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jié)
我,“……,alice.” “你的中文名字?”那個人還微微的笑了笑,顯得很溫和。 我,“……” 最后無奈的說,“艾麗絲?!?/br> 我知道這名字挺傻帽的,可是這也不賴我。我一醒過來,閻王爺?shù)奶刂透嬖V我,這個殼子就叫這名。要不是身份證,戶口本,銀行卡上都是這個名字,我當(dāng)時立馬就想去爬出所申請改名。 “好吧,alice?!蹦莻€人又溫和的笑了,“學(xué)過表演嗎?” 我連忙搖頭。 他又問我,“曾經(jīng)在學(xué)校的活動中演出過嗎?” 我忽然想起來,我在英國讀書的時候,曾經(jīng)在愛丁堡的藝術(shù)節(jié)搞過所謂的行為藝術(shù)。于是,我點(diǎn)了點(diǎn)頭。 他,“演過什么?” 我,“仲夏夜之夢的驢子。” 那個溫和的哥們,“……” 十秒鐘之后,他才說,“哦,是莎士比亞的喜劇。現(xiàn)在你就隨便表演一些什么的,時間是五分鐘?!?/br> 我左看看,右看看。 我想著,怎么跑到安楓面前去推銷的我的坑,不過我忽然想起來一個重要的事情。我之前的那個殼子已經(jīng)被餓死了,所有坑都全部鎖死,主id已經(jīng)注銷了,理論上講,那些坑跟我都沒有關(guān)系了,就等著再過50年,它們就屬于全人類了。 突如其來的傷感讓我什么心思都沒有了。我想著趕緊試鏡完了,好去找林歡樂,讓她給我買回去的車片和晚飯。 “那我表演劫后余生吧?!?/br> 我忽然坐在地板上,雙手抱著膝蓋,想象著自己幾天沒吃沒喝,想敲鍵盤又沒力氣的衰樣子,每次查看后臺記錄,不是狂掉收,就是收益以每天兩分錢的速度緩慢增長,悲劇極了。于是,悲傷的感覺排山倒海一般向我壓過來。好像真的陷入了一場災(zāi)難之中,而且那個災(zāi)難還是持續(xù)性的,猶如滿天滿地的蝗蟲,鋪天蓋地的,怎么也過不去。 我越想越難過,左眼中還擠出一滴眼淚。 “可以了,你起來吧。” 溫和的男人從長桌那邊走過來,把我拉了起來,他甚至還用紙杯給我倒了杯熱水。 “導(dǎo)演?” 他回頭看了一眼安楓。 安楓面無表情,他卻看向所有聚光燈的背面,“arthur,你的意思呢?” 如果不是安楓的腦袋扭向那邊,我都不知道那團(tuán)黑暗中還隱著個大活人! “安楓,我付那么多錢給你,不是為你做決策支持的?!?/br> 名字叫arthur的人聲音很輕,就像仲夏夜,靜謐的湖水上飄蕩而來的歌聲,還帶著潮濕和陰薄的霧氣。 我努力看那邊,在水銀燈背面的沙發(fā)上坐著一個沉默的年輕男人,修長的雙腿慵懶的交疊著,一身黑色,衣襟那里別著一個藍(lán)色鉆石十字架,閃著冷芒。 安楓拉開椅子,站立起來。他似乎一刻也不想在這里多待,他顯得疲憊極了。然后他說,“既然祖師爺賞飯吃,那就這樣吧?!?/br> 說完就走人了。 溫和的哥們還是笑著對我說,“先留下電話號碼吧,導(dǎo)演做了決定之后,我再通知你?!?/br> 這算是,通過了,還是被廢了? 我一頭霧水。 我見那個溫和的哥們似乎很容易說話,我鼓起勇氣問了一句,“你們?nèi)辈蝗本巹⊙?,我有個朋友是寫文的,文寫的挺好的,她可認(rèn)真了。” 天知道,我的臉皮要厚道城墻拐彎才能這樣不要臉的推銷自己呀。 誰知道,溫和的哥們淡淡的笑著說,“哦,我們的編劇是今年獲得普利策文學(xué)獎的旅美華裔女作家喬白蛇小姐?!?/br> @_@~~~~~~~~~~~ 靠! 大哥,不要這么絕好不好。 雖然都是賣字的,可我和喬白蛇,就好像石墨和鉆石,雖然都是碳,可根本就是兩個范疇。人比人得死,用喬白蛇比我,我真要抽出武士刀切腹自盡了。 可問題是,哪里有武士刀? 滅絕美女過來撿我。 她還是那樣的一絲不茍,高跟鞋細(xì)的似乎能把地板戳出一個洞。 我被她領(lǐng)了出去。 3 3、03... “alice,alice!!你知道嗎,我簡直不敢相信這是真的!我見到安楓了?。 ?/br> 我一出電影廠的大門,就看見林歡樂正在歡樂的群發(fā)短信。她一見我出來,就像一個掛在電線桿子上的喇叭一般,高聲吶喊。 “alice,alice,你知道嗎?他們問了我的電話號碼!我要成為‘楓女郎’啦,我要就要紅了??!我就要成為葉寶寶那樣的大明星啦!!” 天呀,她是誰呀? 我不認(rèn)識她! 她一定是認(rèn)錯人了。 我用手擋了一下臉,想要裝作沒有看到林歡樂的樣子,從旁邊走過去,可是我繞過她的時候忽然想起來我晚上沒錢吃飯了,于是又饒了回來。 我握住她的手,就好像兩路人馬在井岡山會師。 “呀,林同學(xué),太好了,恭喜你呀!今天晚上你請吃我麻辣跳水魚吧。……順便,再借我一千塊錢……” 林歡樂太高興了。 她夢想著明天就成為萬眾矚目的大明星,所以在大排檔吃麻辣魚的時候,她還喝了酒。這位姐妹是有酒膽無酒量,一瓶青島還沒下肚,她就喝茫了。我從她的包包中掏出錢包,付了飯錢,然后就拖著林歡樂,回家了。 “我是大明星……我要紅了……我就要有錢了……” “等我有了錢,我就買一輛qq,一輛大奔,我開qq,讓給我拎包的開大奔,多有趣!……” 林歡樂沉浸在成名的美夢中。 我們到樓下的時候,我正好看見樓梯間外停著一輛黑色寶馬。寶馬的引擎蓋上凹下去一塊,就好像一個男人原本漂亮立體感強(qiáng)的面孔被揍的成了柿餅子臉。 ——這個,不會是我早上扔的鬧鐘砸的吧…… 我一陣心虛。 這個世界上真的有狗屎運(yùn)。 原來我是死都不相信的,現(xiàn)在我都餓死一回了,所以我信了。 林歡樂成了‘楓女郎’。 如果說林歡樂能出演安楓的電影是瞎貓碰到死耗子,那么我也得到《絕世名伶》一個演出機(jī)會,就是瞎貓哭著喊著要撞上我這只死耗子。 《絕世名伶》是喬白蛇的力作。 以真實(shí)故事為背景,寫的是上個世紀(jì)四十年代,名震平津的京劇大師梅尚荀的藝術(shù)人生。 梅尚荀本人就是一部不朽的傳奇。 我小的時候聽我爺爺說過他的故事。那個時候,我爺爺還是個小屁孩,他們家在北平城做生意,他跟著我祖奶奶聽過梅老板的戲。他記得最清楚的就是聽?wèi)虻娜藗冋娴母矣命S金翡翠的首飾、袁大頭往戲臺子上砸! 我演的就是梅尚荀的粉絲。 不過有一點(diǎn)不同,比起那些狂熱的梅尚荀門下走狗,我比較冷艷。 我飾演一個燕京大學(xué)的女學(xué)生,穿著改良版的旗袍,在梅尚荀公演《一縷絲》謝幕的時候,捧著鮮花和他合照一張照片。 林歡樂比我戲份重,她是有臺詞的龍?zhí)住?/br> 她演的是翠江閣(一個魯菜飯館)的大小姐,揮舞著小白手絹,一邊用翡翠項(xiàng)鏈砸梅老板的裙子角,一邊哭泣著的說了一句臺詞,“梅郎啊~~~~~~~~~” 片場的布景搭建的異常華麗,甚至連老戲臺子都復(fù)原了,其中‘出將’‘入相’的簾子都是舊物,都是從梅尚荀后人家里請出來的。那可是貨真價實(shí)的好東西,不能濕,不能碰,不能臟,光也不能照的時間太長。片場有專人伺候,待遇比的上一個角兒。 我的戲已經(jīng)拍完,就等著卸了妝,去吃盒飯。據(jù)說今天劇組買的是魚香rou絲飯,我的最愛。 可是那邊的女主角正在梳化,這邊燈光師需要調(diào)整儀器,副導(dǎo)演把我叫過去為女主角站位,于是我只能放棄香噴噴的米飯,到那邊戳著,等待著燈光師把刺目的強(qiáng)光一股腦的灌到我身上。 可是,到了這邊才知道,原來不只是我一個人站位。 我的對面還有個男人。 化著精致的妝,穿著月白色的布長袍,圍著白圍巾,溫文儒雅,不像舊社會的戲子,到像一個五四新青年。 強(qiáng)烈到可以淹沒一切的水銀燈光打在他的臉上,卻掩蓋不了他的目光。 他的眼睛就像一個窗,鑲嵌在現(xiàn)實(shí)這塊墻壁上,而那后面,則是另外一個美妙絕倫,卻虛無縹緲的世界…… 那里有國破山河碎裂之后的兒女情長,帝王將相走馬燈一樣打扮著名為‘歷史’的蕩/婦。 長生殿里楊玉環(huán)的傾國傾城,烏江畔霸王虞姬的互訴衷腸…… 他就站在我面前,根本不需要臺詞,不需要動作,甚至不需要表情,就可以把我從現(xiàn)實(shí)中帶走,進(jìn)入那個虛幻的世界,一個只屬于他的世界…… 我的腦袋瞬間變成了豆腐渣。 直到片場助理過來推我,我才恍如大夢初醒一般,長長的出了口氣,回過神來。我死而復(fù)生都沒有這么慘烈,現(xiàn)在看了他一眼,似乎有一種黃粱夢醒,一切成空的悲傷。 太奇怪了。 這個男人擁有攝魂的天賦。 我認(rèn)得他的臉。 國內(nèi)一線當(dāng)紅小生,喬深。 他是《絕世名伶》獨(dú)挑大梁的男主角。 我要回去卸妝了,喬深淡淡笑了一下,他的笑容非常商業(yè)化。 可他卻說,“謝謝,你是個好演員,以后要加油哦。” 我都傻了,愣愣的回了一句,“……你是個好演員,以后要加油……” …… “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