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節(jié)
我很快的鍵入,回復(fù)了一條:我問問simon??! 按下send鍵之后,我忽然覺得,自己錯了。 勛暮生給我發(fā)短信,似乎……大概……也許……好像……是要約會的意思,我給會錯意了。 過了一會兒,沒有回信,我試著發(fā)了兩個字‘牛rou’過去。 10秒之后,他回我:好,下樓,我們?nèi)uth’schrissteak。 我:我不太喜歡吃牛排,我們?nèi)コ择R花牛rou拉面好不好? 安靜,無回信。 …… simon那種陰陽怪氣的假洋鬼子聲音說,“如果你那么有class,那么highlevel,你就不會寫那么多的爛劇了。” 廖安不以為然,“我是不是有class,我是highlevel還是lowlevel,我的劇本永遠(yuǎn)都有人買,我的故事永遠(yuǎn)都有觀眾看,現(xiàn)在我甚至有資本自己投資開戲,這就是實力!” simon還想要說話,我用一塊奧利奧堵住他的嘴巴,然后大呼,“休戰(zhàn)!” “有什么事,慢慢商量,我們大家都是文明人……” 我正說著,電話震動,這一次只是一行小字,勛暮生給了我一道選擇題: ——要么下樓,要么去死。 好吧,我徹底的敗了。 …… 我曾經(jīng)以為,勛暮生此生都不可能踏足馬花拉面方圓十里的范圍之內(nèi),當(dāng)然,如果這個范圍內(nèi)擁有一條bondstreet,或者是selfridges那個含有一溜白色羅馬柱的石塊建筑,在這樣極端的限制條件下,我的假設(shè)才不成立。 但是,現(xiàn)實是,我們的眼前只有一整條騾馬市街,我的假設(shè),還是不成立。 這里也有名牌,但都是山寨的。 barberry的格子圍巾,ok的內(nèi)褲,lu的包包,愛驢仕的皮帶,cucci的紅白藍三色編織袋,應(yīng)有盡有。 騾馬市里面各式小販進貨躉貨,還有人推著小飯車買大鍋燉菜和一塊錢4個的饅頭,再加五毛,還能再來一根雙匯王中王。冬天是灰色的,來往的人也都是灰色的,幾個人蹲在烤白薯的大泥爐子旁邊,一邊暖和手,一邊用大瓷缸子吃新煮好的方便面。 這么一個真實的世界中,有勛暮生的存在,它就玄幻了。 拉面店門外停車場的大媽看著勛暮生從他那輛低調(diào)的、長的像升級版的帕薩特的volkshaeton里面出來,就語重心長的對他說,“小伙子,你的帕薩特離人家寶馬遠(yuǎn)一點,不然要是蹭破了人家寶馬的漆,你可要賠錢的喲~~~~~你可賠不起哦~~~~~” 勛暮生看了我一眼,我嘴巴彎起來,手指在嘴巴上畫出一個笑臉。 于是,他笑著回了大媽一個?。 我知道他想要說什么——老子的車夠買5輛華晨bmw啦?。?! 在馬花拉面點菜的時候,人家不收卡,只收現(xiàn)金,勛暮生手中的金卡就好像《瘋狂的石頭》里面那個可以在香港的高樓大廈飛檐走壁卻爬不過重慶一面土墻的高手神偷。 收銀大嫂撇了一眼七少,“喲,拿我們這里當(dāng)銀行了,我們可不給你提錢??!收錢,我們這里只收錢!” 我趕緊拿錢付了帳,“這次我請,一頓拉面我請的起?!?/br> 于是在勛暮生那張似乎快要到世界末日一般的陰沉臉色中,我點了兩碗拉面和一份燉牛rou。 剛做好,旁邊有幾個小姑娘像三月的紅杏四月的貓一般看著勛暮生,她們的眼光在勛暮生那張英俊致死的臉上掃來掃去,就好像她們正在吃甜筒的舌頭在他的臉皮上舔來舔去一樣。 面來了,勛暮生吃了兩口就吃不下去了,他快速走出面店。 我連忙打包,追了出去,就看見他站在外面,似乎是一個活動著的美男雕像,我仿佛看見了像蜜蜂群一般的芳心在風(fēng)中飄…… 勛暮生正要開車鎖,就聽見旁邊一個戴著眼鏡的男生顫抖的手指指著勛暮生的車子,以無比艷羨的聲音驚叫著,“天呀!快看!那是大眾的輝騰!活的,輝騰!哦,我圓滿了!” 另外一個穿著校服的他的朋友風(fēng)一般的飄過,只留下一個聲音。 “kao,真有sb買它!” 31 31、31... 好吧,我承認(rèn),存在即合理。 這個世界人有人路,蛇走蛇道,把一頭獅子放在老鼠叢中,從頭到尾就是一個茶幾,上面擺滿了杯具和餐具。 勛暮生和我在馬花拉面的約會屬于徹底悲催性質(zhì)的。 我捧著兩個打好包的湯面,和一罐燉牛rou回到公寓。 哦,對了,我已經(jīng)住上公寓了,公司給我在一個安靜的小區(qū)租了一套公寓,兩室一廳,不大,卻可以看見美麗的鎬水河,和外面的桃花。據(jù)說,很多很多年前,那里曾經(jīng)是古都雍京外城的護城河,不過因為又過了許多年,因為現(xiàn)代城市暴力的擴張,鎬水就在三環(huán)里,并且河畔的地產(chǎn)理所當(dāng)然的屬于黃金地段。 我剛到樓下,就看見門口的停車空地上放著一輛黑色的寶馬z4。 這車是新鄰居的車子。 z4小小的,除了載妞其它的什么都不能做,出門去趟超市還得打的運東西回家的跑車的引擎蓋子上凹下去一塊,就好像一個男人原本漂亮立體的面孔揍成了柿餅子臉。 這個…… 怎么那么像我剛從轉(zhuǎn)輪臺上下來的那天早上,扔下的鬧鐘砸扁的那輛寶馬小跑? biu……biu…… 一個男人從車子里面出來,他用手中的遙控鎖鎖住了車子。 我定睛一看,咦?…… 這個哥哥我見過,這么一說起來,勉強也算是舊相識。他就是simon張住院的那個病友(原四野的將軍)的孫子。 那個端著半生不熟的白菜湯的瘦白面團。 像是感覺到自己被圍觀,他看了我一眼,向我請教了幾個有關(guān)人類的終極哲學(xué)問題:“你是誰?從哪來?想干什么?” 我連忙拿出自己的門卡,“我是住在這里的住戶。我住4樓?!?/br> “哦,你好。我住你樓下。” 然后他也不多說話,反身從車子副駕的位置上拿出來一個大牛皮紙包,里面裝著西紅柿、茄子、柿子椒、還有一包米和一個塑料量杯。 見我還不走,他又問,“怎么了?” 我連忙笑,“沒事,我就是看您的車,比較有個性。” 我看著那個塌了一塊的地方。 他看了眼自己的引擎蓋,“哦,是我以前住的地方,樓上的一個sb扔的鬧鐘砸的,沒事。” “你怎么不修一下?” 他抱著東西刷卡上樓,“沒錢。” 我不信,穿prada怎么會沒錢!不過,這好像是我做的孽,我百年不遇的好心發(fā)作,“不然,我?guī)湍阈抟幌掳?。?/br> 在樓道中,他狐疑的轉(zhuǎn)過眼睛,“你不會就是那個sb吧?!?/br> 我馬上否認(rèn),“我從來沒有去過bt市,不可能認(rèn)識你!” 白面團咧著牙齒,笑,走廊過道上的燈光照著他,白牙森森的,“我好像沒有說過我原來住在bt市。” 他冷笑著用空著的手一把揪住我,“好,我終于抓到你了!” 瘦白面團像一只抓住老鼠的貓,邪惡的笑著,意圖在將我徹底咬死之前,展現(xiàn)他那鱷魚般的仁慈。 “是我自投羅網(wǎng)。這得算自主投案,要寬大處理!”我說,“再說,你的車子我馬上給你修,一定修的跟原來一模一樣?!?/br> 他加了一句,“給老子斟茶認(rèn)錯。” “沒問題!” 做人,絕對不能有虧心事,我很相信那句話,出來混的,早晚是要還的,所以,我想要能少一些業(yè)障,就少一些。 我要開始積福。 廖安和simon張還在為選擇《世界的盡頭是楊村》和《雍正爺在承德》作為我的一下部戲而喋喋不休,他們的爭吵上達天聽,勛暮生一錘定音,讓simon張協(xié)調(diào)時間,兩部戲同時軋。 “這個市場好片都是爛片中挑出來的,誰也不知道一下部戲究竟是爛片,還是經(jīng)典。觀眾的口味瞬息萬變,他們可以把億萬投資變得一錢不值,也可以把草臺班子一樣的投資捧成搖錢樹?!?/br> 于是,早就籌備妥當(dāng)?shù)摹队赫隣斣诔械隆吩诒苁钌角f正殿澹泊敬誠正式開機。 山莊的‘澹泊敬誠’殿的大匾是康熙爺?shù)挠P,這里的地板全是太湖青泥燒的金磚,那可是幾個世紀(jì)留下來的世界級的文化遺產(chǎn),等閑的人根本進不去。 就連當(dāng)年不可一世的電視女皇瓊瑤奶奶拍《還珠格格》的時候,都沒有進得去這里,只是在山莊湖泊旁邊的鏡水云岑、石礬觀魚和西嶺晨霞晃了晃,取了風(fēng)和日麗、草木蔥蔥的鏡頭就回臺灣了。 開機記者會上,所有演員都要扮上,主演雍正爺?shù)氖且粋€國內(nèi)新紅的小生余灝,一直都是酷酷的表情,異常不爽。其實,他剛從和七少的對陣上敗下來。 一開始,他抵死不剃發(fā),據(jù)說他的頭發(fā)上還有百萬廣告合約。 結(jié)果投資方et執(zhí)行總裁勛暮生一個電話過來說了那句十四貝勒多爾袞的經(jīng)典名言: ——‘留頭不留發(fā),留發(fā)不留頭’。 還順帶著發(fā)了一個著名發(fā)型師和一張一百二十萬的支票(本金加上20%的違約金),一個小時之后,那個號稱頭發(fā)價值百萬的小生當(dāng)即就范,乖乖的剃光了頭發(fā)。 廖安也是這個劇本的聯(lián)合撰寫人,余灝剃頭的時候她也在,當(dāng)然,我也在。她撫摸著她那個viviewood的幾何拼裝手袋,嘆氣說,“真悲壯?!?/br> 我點頭,“是的?!?/br> “我想到了半首詩詞?!?/br> 我點頭,“我也是?!?/br> 于是廖安在她手中那個ipad2的手寫程序上刷刷刷寫道:六萬人同生死義…… 我在后面接著寫道:存大明三百里江山。 廖安側(cè)眼看了我一眼,“不錯嘛,你還算有點常識,不是個用ipad只會偷菜,讀紅樓只看劉心武的姑娘?!?/br> 我抱拳,“多謝夸獎。” 她瞥了我一眼,“我沒夸獎你,我只說你還是有點常識的?!?/br> 我點頭,“那也是夸獎。這個塵世上充斥著不學(xué)無術(shù)卻不以為恥、反以為榮的變種價值觀,或者一瓶子不滿、半瓶子搖晃卻好為人師的普世精神。有常識的人,反而顯得卓爾不群,上輩子都是被錢砸死的天使。” “……” “好吧……隨便你。”廖安隨即沉思,“呃,下一個劇本應(yīng)該換個時代,明末清初是個好選擇?!闭f完,還撫摸了一下余灝的光頭,滿意的點頭,“不錯,很圓潤,很飽滿?!?/br> 似乎,她手下的是一個珠圓玉潤的大西瓜。 一代當(dāng)紅小生余灝,霸氣盡失。 余灝討厭et的執(zhí)行總裁,于是連帶著,他也討厭et的女藝人,也就是不才在下、小女子我本人。記者會上,他仗著自己身高臉小,就拼命搶鏡頭,許多拍照角度異常刁鉆,試圖讓我看起來蠢如鹿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