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節(jié)
那位穿著10公分高跟鞋,高傲的像一只鸕鶿一般的黑衣秘書用盡全力也無法阻攔我。 我闖進(jìn)來一個辦公室一樣的地方。這里有一種極其壓抑著的窮奢極侈,黑檀色或者深褐色的巨型原木書柜,深色的胡桃木辦公桌,地板上顏色濃重的地毯,還有屋頂上幾乎依靠自己本身的價值就能單獨(dú)在a股上市的意大利水晶燈……名貴的油畫掛在墻壁上。 這里是……? 極其氣派的辦公桌后面坐著一個年輕的男人,而在他辦公桌前面,坐著幾位西裝革履的中年男人,還有兩位白發(fā)蒼蒼的男人,都是金融圈的巨擘級別的人物。 那個很年輕的男人一看到我,就面無表情的站起來,對他對面的人們說,“先生們,今天就先到這里,我還有一些私事需要處理?!?/br> 那些人忙不迭的趕緊站起來,然后離開。 前后不到半分鐘。 我向前走了一步。 靠的離他近一些了,我似乎聞到,空氣中一絲悠遠(yuǎn)的香氣,……那種感覺,就好像夜空下的深海,看似平靜,水不揚(yáng)波,但是那片煙波浩渺之后,卻隱藏著無窮無盡的、不可以測的危險。 這樣的味道,只屬于一個男人。 勛世奉。 這里是勛世奉在中國的辦公室。 他在那個時候,就已經(jīng)在中國擁有辦公室了嗎? 哦,也對。 不然,倉促之間,北京的康斯坦丁通天塔一般的大樓,不可能興建的那么完善。 我聽見自己說,“四少,那個硬盤上是勛家三爺走私、私下買賣人體器官,還有殺人滅口的證據(jù),我希望你可以給我?!?/br> 勛世奉依舊面無表情的看著我,“為什么?” 我,“那是屬于我未婚夫蕭商的東西?!?/br> 勛世奉,“可是,現(xiàn)在它在我手中。這么說吧,蘇小姐,我很好奇的是,你憑什么認(rèn)為,你有這個資格到我面前索要已經(jīng)屬于我的東西?” 我有些難以置信的看著他,“那是關(guān)于所有一切罪案、還有我蘇家?guī)讞l人命的最關(guān)鍵的證據(jù)?!?/br> “那又怎么樣?” 勛世奉坐回他的椅子上,他目不轉(zhuǎn)睛的看著我,我第一次覺得,他那雙藍(lán)色的眼睛,有一種沒有生命的黑暗,與冷酷。 “你蘇家?guī)讞l人命,關(guān)我什么事?還是,你覺得,憑借勛暮生對你的所謂的‘感情’,你有資本、有立場向我索取?我告訴你一個事實,無論你蘇家發(fā)生過什么,都和我沒有關(guān)系,也同勛家沒有關(guān)系。而你口中的勛三爺,歸根到底,他姓勛,一筆寫不出兩個勛字。你以為,憑借勛暮生對你的癡迷,你就能對姓勛的為所欲為?” 我,…… 勛世奉似笑非笑的看著我,“蘇小姐,我知道,關(guān)于這個問題,你已經(jīng)糾纏勛暮生很久了,可是他一直沒有給你讓你滿意的答復(fù)。難道你還不明白原因嗎?” 我,…… 勛世奉,“其實,勛暮生,他并沒有你以為的那么愛你。也許,我說‘愛’這個字太沉重了,我換一個說法,其實,勛暮生他并沒有他以為的那么喜歡你。 一個外人,還是一個女人,你覺得,你足夠分量,讓他與自己的親叔叔徹底決裂?” …… 槍擊已經(jīng)過去10個小時。 我依然站在手術(shù)室外面,一動不動。 不過,我感覺到有人為我披上了一個薄羊絨的披肩,我從回憶中驚醒。 回頭。 看到勛世奉就站在我的面前。 他沒有我記憶中那種如同深淵黑洞一般的冷酷。他的薄薄的嘴唇有些干枯,像是即將凋謝的花瓣,泛著一點(diǎn)淡淡的青色,而他的雙眼也不再是那種似乎好無生命與情感的無機(jī)質(zhì)的藍(lán)色,而是,盛著心痛,和如海水一般的感情。 我看著他。 此時的他,應(yīng)該是如此的熟悉,可是,卻又詭異的令人感覺到陌生。 勛世奉微微皺眉,不悅的情緒透露出來,他看著我問,“alice,你為什么這樣看著我?” ☆、195 其實,勛暮生沒有那么愛你。 或者說,他并沒有他自己以為的那么喜歡你。 …… 曾經(jīng)我以為,我要求的東西,同勛暮生‘喜歡’我沒有關(guān)系,這似乎就好像太陽照常從東方升起一般,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氖虑椋皇?這些東西,在家族利益,金錢,權(quán)勢……的面前,不值一提。 201x年,xx月xx日,3:00pm,距離蘇離死亡還有1個小時。 蘇離和勛暮生混亂的吵架。 他的面孔有些扭曲,不知道是憤怒,還是悲傷。 原來,我看得見這樣的場景,卻聽不到他們說的話?,F(xiàn)在,我能聽見他們的說話,卻根本不想再去聽。 我能感覺到那種絕望到極點(diǎn)的悲哀。 那就好像沉入千萬年、毫無生機(jī)的,黑色的深淵。 ——勛暮生,你就是勛世奉的一條狗! 我震驚于自己曾經(jīng)對他喊出這么野蠻的話。枉我號稱勛暮生的好朋友,其實,以我對他的了解,即使沒有勛世奉的命令,他也不會幫我。 我也震驚的看著上輩子的自己,瘋狂的手指都開始顫抖,然后搶奪了勛暮生的車鑰匙,跑到院子里面,開了他那輛黑色的法拉利向離弦之箭一般向外沖出去! ——“回來!蘇離你回來!” 在咆哮的風(fēng)聲當(dāng)中,我似乎聽見從后面飄蕩過來勛暮生的吼叫聲,不過,那些都被我曾經(jīng)拋棄在后面。我用力踩著腳下的油門,向前面的大路飛沖過去。勛家的宅子一般都在郊區(qū),幸運(yùn)的是,這條路新開出來,根本沒有許多人。我不知道開了多久,只覺得心中似乎慢慢平和了下來。 再復(fù)雜、悲慘的局面,都應(yīng)該尋找解決方法。其實,我知道,勛暮生幫我是人情,不幫,也許才是正理。 這個世界上,錢財容易還,可是人情,終究無法償還。 我應(yīng)該回去和他再平心靜氣的談一談。 雖然我是外人,可是畢竟,我們是多年的好朋友。 前面是一座山。 聳立在這里已經(jīng)千年萬年。 我看著如同被大自然鬼斧神工劈開一般的巨大巖石,郁蔥的森林,還有頂層那片繚繞的迷霧,雖然還不至于馬上就好像悟道一般感覺到人生的渺小,不過心情也的確沒有那么狂躁了。 這件事,也許規(guī)定到底,同勛暮生沒有關(guān)系,做壞事的人是他家族的人,但是畢竟不是他。 并且,我蘇家的事情,是我的責(zé)任,不是其他人的。 我需要冷靜下來,從長計議。 我想要剎車,然后調(diào)轉(zhuǎn)車頭回頭走。 只是,…… 我這才發(fā)現(xiàn),這輛黑色法拉利已經(jīng)被人暗中破壞了剎車制動系統(tǒng)! 前方出現(xiàn)一輛巨大的卡車。 我按下車窗玻璃大叫,——“躲開!我剎車壞了!快躲開!” 吱??!—— 一聲尖銳的剎車聲,如同一把鋒利的尖刀,直接刺入我的大腦。 卡車向旁邊歪曲,我的車子直接向前沖去,撞上了藏灰色的,巨大的巖石! 嘭?。 ?/br> 眼前是一團(tuán)巨大的、刺目的白光,猶如銀河劇變,恒星爆炸一般的極速膨脹,帶著可以滅世的巨大能量沖擊著我眼前的這個世界!轟鳴聲,噴射而出的火焰,吞噬所有的一切! 蘇離不是自殺。 我一直很納悶,以我對自己性格的了解,怎么也想不到,究竟發(fā)生了什么,會讓我在勛暮生的面前不顧一切的開車撞上巨大的山石,以這樣慘烈而反人類的行為向這個世界告別?只是,緊隨其后的勛暮生不明就里,他眼睜睜的看著蘇離就在他面前被烈火包裹,最終,連同一切故事,可能還有他自己認(rèn)為的深厚的感情一切燃燒成為灰燼。 …… 馮伽利略曾經(jīng)多次告訴我,重生是恩賜,而上輩子的事,……死了死了,死了,就一了百了。 我看著眼前的勛世奉。 他很憔悴。 這,似乎不太合乎這個世界的邏輯。 ——“其實,勛暮生沒有那么愛你?;蛘哒f,他并沒有他自己以為的那么喜歡你。” 他一直很犀利,擁有一箭洞穿的精準(zhǔn)的洞察能力和描述能力。這個人是一只妖,經(jīng)過千年的修煉,在他眼前,一切虛榮,偽裝,惺惺作態(tài),諂媚,或者是,所有美好柔軟的感情,都沒有任何生存的空間。 勛世奉。 這個男人是無菌空間。 無機(jī)質(zhì)。 還有就是,純粹的馬基雅維利主義的忠實信徒。 ——人類愚不可及,欲壑難填,為了權(quán)力和金錢可以不擇手段。 人民對霸權(quán)的屈服是天性,君主需要做的到殘酷,而不是‘愛’。人們應(yīng)該像獅子那樣殘忍,并且君主應(yīng)該摒棄因為自己的殘酷行為而產(chǎn)生的愧疚心。 慈悲心是危險的,而人類的愛足可以毀滅國家。 權(quán)力的角逐只是一場游戲,在這里,沒有對錯、善惡,只有權(quán)謀。 我感覺他握住我的肩膀。 心臟怦怦跳動著。 勛世奉的聲音,“alice?……” 居然有溫度。 有感情。 是熱的。 是很疼。 手術(shù)室大門豁然洞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