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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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看樣子不太了解冰箱的功用,啤酒冰鎮(zhèn)得過了火,古洛倒給胡亮?xí)r,啤酒就像凍僵的人一樣,慢吞吞地,連泡沫都沒有泛起。喝一口,牙齒都痛。 “慢點兒喝吧?!惫怕鍖琳f。 “先喝白的?!焙林拦怕逡话闶遣粍影拙频模桶迅餮b二兩的杯子里的酒都倒進一個杯里,拿起來就喝了一口。 “這德惠大曲就是不錯?!?/br> 古洛吃了一口拉皮,麻醬放得不多不少,辣椒油炸得很香,新鮮的黃瓜透著清涼,粉皮兒筋道,也是新做的。吃一口,胃里就泛起了愜意的滿足感,再吃一口,不由得就要端起啤酒大喝上一口。 胡亮吃得又快又多,像是在完成緊急任務(wù)一樣,后來古洛才知道,這并不是他的習(xí)慣,而是他急于想說出自己的看法,就得狼吞虎咽,吃飽了再說?!斑@吃相實在不雅觀?!惫怕逑?,但他又認為,美食家不是任何人都能行的,胡亮這樣吃,倒讓他從心底里涌出了一股驕傲的情感。他板上釘釘?shù)卣J為自己已經(jīng)是個名副其實的美食家了。 “你可真高?!比顺燥柫?,吃好了,脾氣就好了,愛說些好聽的話,因為天氣、環(huán)境、熟悉的人或不認識的人都變得那么順眼,世界多美!哪怕是個厭世者也不忙著自殺了。 “嗯?!惫怕謇涞卣f。他正細細地品嘗著紅腸的味道?!氨饶戏降呐D腸好吃?!彼肫鹨粋€朋友前幾天送他的四川臘腸的味道。 “這個案子挺有意思的,讓一個黑大個兒或黑大漢給串聯(lián)起來了?!焙燎Х桨儆嫷叵胱尮怕彘_口。他不愿意自說自話。 “嗯。你有想法了?” “還沒有。但我想這兩個案子之間有著某種緊密的聯(lián)系。我是這樣將它們聯(lián)系起來的,當(dāng)然是邏輯推理。黑大漢因某種原因殺了那個姑娘,什么原因呢?我想那姑娘老是混跡于娛樂場所,可能是在那里認識黑大漢的,兩人發(fā)生了目前我們還不知道的矛盾,她被殺了。但在棄尸時,被魏有??匆娏?,可能,我想應(yīng)該是這樣,就是魏有福跟蹤了他,并要敲詐他。他就把魏有福殺了。你怎么看?” “嗯,很好。”古洛似聽非聽,但說得很肯定。 “好?!焙列α似饋?,“但我不著急下最后的結(jié)論,沒那么容易。讓我感到有些不解的有兩點:第一,黑大漢為什么要殺金太郎?當(dāng)然只是殺人嫌疑,這么說吧,這個黑大漢和金太郎之間有什么聯(lián)系?難道就是公園里邂逅嗎?或者見財起意,殺人越貨?這真讓我絞盡腦汁了。第二,為什么那個黑大漢有那么多目擊者呢?他長相特殊,為什么不更隱蔽些呢?” “嗯?!?/br> “如果能解開這兩個秘密,案子就結(jié)了?!?/br> “嗯。掌柜的,你這干豆腐真不錯!”古洛對那個中年老板說。“你繼續(xù)說?!彼贸鱿銦?,遞給胡亮一支。 “還有……”胡亮給古洛點上火,自己也點著了香煙,“他是不是兇手呢?我想可能性比較大,注意,我沒說就是他。為什么說可能性大呢?那個魏有福,‘文革’期間是個著名的打手,據(jù)說體力過人,一般人不是對手。我想他是從正面被刺死的,而且,據(jù)法醫(yī)的檢查,像是有搏斗過的痕跡,脖子上有紅印,可能是被手臂勒住,給了他一刀。金太郎會武功,卻被打死,對方的膂力或許還有武術(shù)功底非同小可。只是那個姑娘的尸檢沒有提供進一步的佐證,所以,謹慎地說,那個黑大漢只能是懷疑對象。” “這倒像是廢話?!惫怕搴敛豢蜌獾卣f。他說完后,就看著菜盤子,沒有覺察到胡亮的臉紅了。 “也可以這么說。但我認為梳理思路是很重要的。不過,我的推理你承認吧?” “嗯。承認?!惫怕甯纱嗬涞卣f。 “但問題是,這個黑大漢可不好找,簡直是海里撈針?!?/br> “雖然他長相特殊?!惫怕褰器锏匦α诵?。胡亮臉又紅了。話不投機半句多,胡亮沒有再說下去。而古洛反而陷入了沉思,這一團亂麻糾纏在他的腦子里,讓他清醒、富有條理的頭腦變得混亂不堪?!耙呻y的案子就是癌病毒?!惫怕宓谝淮卧骱奁鸢讣砹?,因為就他目前掌握的情況看,他已經(jīng)嗅到這是個極其復(fù)雜的案件。 “哎呀!”胡亮突然大叫一聲,嚇了古洛一跳,他幾乎要發(fā)作起來,但胡亮接著說,“這就是國外所說的連環(huán)殺手?!蹦菚r,中國的國門剛剛打開,有許多新鮮詞匯是古洛沒有聽到過的。 “什么連環(huán)殺手?”好奇心轉(zhuǎn)移了他的怒火。 “就是連續(xù)作案的罪犯。對了,國外還有職業(yè)殺手,就是以殺人為職業(yè),當(dāng)然是受雇于人了。” “這我知道,盡管我是中國人。不過,我們過去或者現(xiàn)在管這殺手叫刺客?!惫怕蹇粗诜瓷渲窡艄饷⒌蔫F質(zhì)欄桿,黑云雖然吞噬了月光,但卻融化不了這人工的光亮。 “對,就是刺客的意思?!?/br> “連環(huán)殺人案!嗯,有點兒意思。”古洛微微一笑。這讓胡亮有些摸不著頭腦了。 九 各有進展 李國雄現(xiàn)在處于古洛的指揮下,雖然他不承認,因為他的級別高,怎么能被下級指揮呢?但事實上,他不得不聽命于古洛。 “還有必要去嗎?不是罪犯已經(jīng)有目標了嗎?”他嘟囔著。這樣既在刑警面前顯示出他是個有主見的人,而且還是領(lǐng)導(dǎo),又不會觸怒古洛?!斑@個老東西,脾氣可大了?!彼?jīng)常小聲對部下說,還要心驚膽戰(zhàn)地看看周圍。 “不要下結(jié)論!說那個黑大漢是兇手,我們也要找到證據(jù),在沒有過硬的證據(jù)下,我們不能放過任何蛛絲馬跡。”古洛嚴厲地說。李國雄沒敢再頂嘴,只是說:“小秦,你和我去。”說著,他就往外走,那個姓秦的刑警跟著他。 “算了,還是我去?!惫怕逋蝗徽f,同時揮揮手,示意胡亮跟著他。 “那我們呢?”話音未落,李國雄已經(jīng)后悔了,他完全成了一個任古洛驅(qū)策的下級了。 “你……”古洛認為有他和胡亮就夠了,他是個除了喝酒和吃美食外,對所有的事物都儉省的人,“我看,你是領(lǐng)導(dǎo),去看看別的案子,目前暫時不需要你?!?/br> 李國雄鼻子幾乎氣歪了,但除了歪了鼻子外,他沒有任何辦法,眼睜睜地看著古洛和胡亮揚長而去。最可惡的是,那個年輕的胡亮還故意回頭沖他笑著。從這以后,李國雄就常常成為胡亮的笑柄,雖然他始終領(lǐng)導(dǎo)著胡亮。 昨夜的黑云并沒有隨著天亮而走到哪里去,它或者它們靜靜地停留在天空上,不斷地加深著顏色,偶爾閃幾個電火花,如同從黑色的群山中奔馳而下的閃光魔鬼一般。雨點時不時地掉落下來,光線昏沉沉的,像是要入夜了一般。在這種天氣下,沒有人會有好心情,而且敏感的人會有一種沒有著落的感覺,神經(jīng)衰弱者甚至?xí)械侥目謶帧?/br> “這叫什么天兒呀!”胡亮發(fā)著牢sao,用京腔說。 “李國雄對倪雅蕓的案子還沒查完?!惫怕鍥]有聽到胡亮在說什么,半自言自語地說。 “對。除了目擊證人,他都查了?!?/br> “我們要找她的那個所謂對象。” “那個人?有意義嗎?”胡亮立刻后悔不該這么說。 “有沒有意義,誰知道,但有必要?!?/br> “排除法?” “也可以這么說。就是那個黑大漢的嫌疑定到百分之九十,我們也要查?!?/br> “這可不太經(jīng)濟呀?!焙列χf。 “可能吧。但這是例行程序?!惫怕逡残α?。雖然天氣不好,但表面看他似乎沒有受到影響,其實,他心里已經(jīng)煩躁到了頂點,不過是忍住不發(fā)作罷了。 他們先到了倪雅蕓家,找到她的醉鬼父親。這個意志薄弱、從無恒心的人,卻能始終堅持對酒的熱愛。今天他的理由是:“這個天,不喝酒干啥?”心里還補上一句:“姑娘都沒了,更得喝了?!?/br> 古洛毫不客氣地對那個懦弱的女人說:“把這些玩意兒都收了?!彼钢赴郎系木坪突ㄉ住>乒矸劬纯垂怕搴秃?,沒說什么。 “你女兒的那個對象是干什么的?叫什么?”古洛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