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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手使勁摩擦自己從額頭到腮幫子的全臉,眼皮是木的,揉著無感;腮幫有點兒胡渣,扎著挺煩。縱使如此,他卻有了一瞬真實的感覺。 血rou是熱的,他是存在著的。然而,這種存在感一縱即逝,也落到空處。就跟腦子和心口原來的那個空,一樣空。 空中出現(xiàn)了一個數(shù)字,75,接著是另一個,900。前一個是他每月要還銀行的錢,后者是全年。萬。 cao!他想,真特么不讓人活 窗外夜幕中紫紅黃藍閃動,段正業(yè)撇下自己被往事、工作、劇本里的故事和純粹毫無頭緒的聯(lián)想塞得無法轉(zhuǎn)動的大腦,逼迫自己活過來似的,他猛地長抽一口氣,往前使勁推出十指交扣的雙手,嘩地后推電腦椅站起身。出門,下樓。 8月中伏天,夜風(fēng)灼熱在表面。段正業(yè)沒有去拿車,而是眼望著黃色路燈斑駁照亮的路,牛似的,往三里屯犁。 視野周圍的紅綠閃動變得頻繁,流光溢彩夾雜各色曖昧燈影。各家店門傳出的動次打次聲,在周圍好奇游客們的談笑和相互慫恿里悶震。空氣里流竄出隱隱sao動的荷爾蒙的氣味,還有黑色魔鬼獰笑的尖牙。 段正業(yè)暗暗調(diào)整著面部表情。他知道自己什么模樣能糊弄人,讓人認為他是塊肥rou。 啪!果然,一只燈光下顯得特白、深藍指甲尖尖的手攬到他胳膊上,大哥!進來看表演!入耳煙酒嗓,手的主人力道不小,扯得他一偏。他一抬眼,看到對方路燈下幾乎涂成戲妝的臉,眼里全是鉤。 在看到他正臉后,女孩兒笑容放大,她抬手指撩了撩自己被風(fēng)吹亂的長發(fā)。整個人增添幾分嫵媚,像強硬的背光為她特地勾過邊。 來聽歌兒也行??!她對他說。 段正業(yè)扇動鼻翼,往喉嚨里暗暗吸入這脂粉味混合著沙塵的熱乎氣兒。他傻帽兒似的沖她笑笑,輕輕搖頭,移步離開??伤@一系列動作都不果決,不迅速,牽牽扯扯,藕斷絲連。 于是,女孩兒也有點懵,不知是該果斷放棄他,還是繼續(xù)耗熱情來勸。 她的態(tài)度和舉動也因此影響了他之后蠕動路線上其他拉客的男男女女。一次又一次,各樣的手、胳膊,甚至身體的一小部分;帶著各樣的溫度,汗汽,體味;用各種力度、角度橫掃過他的手,胳膊,肩頸,以及身體的一小部分。 他在暗夜的歡場聚集地,被覬覦著今晚收益的人們招來拖去。 段正業(yè)全程保持著他曖昧的姿態(tài),用這樣的姿態(tài)暗示著更多的rou.體接觸。沒錯,這就是他要的,廉價、直接、帶著或真或假性暗示的,陌生人的觸碰。 他在切切實實地蹭熱度。 他承認自己可恥,可悲;可他渾身僵透了,涼透了,皮rou干渴。再這么下去,他怕僅憑喉管里那口熱氣兒,不夠驅(qū)動他拖行自己快要變成石頭的軀殼。 前面樓閃動奪目的金色大字,太古里。再過去一點,就是戴巧珊住的酒店。但現(xiàn)在不是想她的時候。 三里屯是個好地方!段正業(yè)轉(zhuǎn)回念頭想。才多會兒功夫,他麻木的軀殼軟和多了! 然而,事實證明,當一個人屈服于暗處的魔鬼,向他討糖吃后,那不夠果腹卻殘留于皮rou的惡毒甜味有多折磨!段正業(yè)軟和的身子在連路燈也穿不透的漆黑樹蔭下變得刺癢,輕浮,雀躍而抓狂。 更渴了。 不行。得再來一發(fā)。 腦中天雷賭咒般盤旋著這么一句鬼話,段正業(yè)心里一橫,往近旁的工體西路浮動。 工體是膽子大、心氣兒奇的姑娘們的聚集地,不分室內(nèi)外,向來不缺優(yōu)秀女孩以身狩獵。這不,遠遠地,他已經(jīng)看到暗光中那些不甘于酒吧氛圍,在散步道的樹蔭下影影綽綽忽明忽暗的年輕身體。 段正業(yè)深呼吸,調(diào)整肢體語言,讓自己顯得玩世不恭瀟灑混賬。 他松軟又漫不經(jīng)心慢慢踱步,時不時瞄一眼每一個晃過他視界的獵物和獵人。很快,他的目光被一個穿著緊身短袖T恤加緊身長薄牛仔褲的清純女孩兒鎖定。 那姑娘離他大概五步遠,梳著清湯掛面齊劉海,身材嬌小卻活力飽滿,臉又小又干凈。如果她在自然光下也是這模樣,他一定會毫不猶豫通知經(jīng)紀人過來簽。但當然,現(xiàn)在也不是考慮那些事兒的時候。 這會兒的她吸引他的,除了頂破滿分的外在條件,就是她隱藏在暗夜中還葳蕤生光的那雙眼睛了。 它們深黑,卻在盯著他的時候,閃出兩線兇猛銳利的光。 這兩道光帶著倒勾,刺破夜空,錐入段正業(yè)的眼睛、下丘腦、喉嚨和脊梁。她沖他微微瞇眼,他頓時挪不動道了。這是他想要的,從她的眼神,他知道他也是她在找的。然而,他的兩腿像著了魔,把他狠狠釘在原地,讓他無法走近她,也無法假裝頻道不對,揚長而去。 他樹一樣站著。向日葵似的朝著她。他現(xiàn)在唯一怕的就是她主動過來。 她這樣的獵人,不會輕易主動;他心里唱著莫名其妙的圣歌,仿佛冥冥之中有天使、上帝,試圖凈化他骯臟的靈魂,給予他重新邁步離開的動力。 然而,他紋絲不動,卻看到她的雙眸中,精光一閃,又一閃。她好像微微偏了偏頭,接著,她竟肩膀一動,啟動神一樣的步子,朝他靠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