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正業(yè)半會兒沒說話，再要表態(tài)時，臉一笑，眼睛就深了，說：丫頭，有這句話就夠。

    戴巧珊搖頭，輕聲篤定：不夠。但我好像，還有些問題沒解決。所以我一心都向著你，可她沒說下去，克制著歉意和難過。

    段正業(yè)試探道：是不是周鵬？戴巧珊一愣，他接著道，我這一陣也在找他，但他好像憑空消失了一樣。

    戴巧珊：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不單是他，好些人她說著又難受起來，按捺著，長吸一口氣，哥，我知道你還是不大喜歡大夫，不過

    段正業(yè)：現(xiàn)在？

    戴巧珊堅定：嗯，今天是你的大日子，但你為了我，不但不能放開心享受，還得應(yīng)對那么多明槍暗箭我多一秒也不想等了。我想早一點兒好，早一點跟你并肩作戰(zhàn)。

    段正業(yè)從口袋里摸手機：成。你健康比什么都重要。待會兒你們聊，我替你倆把門兒！

    段正業(yè)打開了和宋星文的微信對話框，點擊視頻通話。然而，那頭遲遲沒有響應(yīng)。

    于是，他轉(zhuǎn)而撥宋星文手機。這一次，有人接聽，段正業(yè)打了招呼后，回過頭來，捂著話筒說：是他助理接的，宋大夫在見訪客，手機在助理手里。

    戴巧珊想起之前見她時，宋星文也從沒拿過手機，點頭問：那他什么時候有空？

    段正業(yè)過問后，回頭：說他今晚就安排了這一位，時間倒是不很確定。可能要等十幾分鐘，也可能一兩個小時。

    戴巧珊失落，但也完全理解。之前他不也這么以她為重嗎？

    段正業(yè)道謝后掛斷電話，看看手表：要不，咱們堅持一下，回去再說？等會兒不管見到誰，只要是不認識的，你除了打招呼，笑一笑，別的一律別聽、別想、別回

    他在說咱們堅持一下的時候，戴巧珊都乖乖站起身打算跟他出去了，聽到后半句，她一怔，像被一只帶著倒鉤的巨手拉住了腳步。

    已撥開門栓的段正業(yè)敏銳察覺，停下：怎么啦？

    戴巧珊懇求道：哥，你來幫我好不好？

    段正業(yè)：我？

    戴巧珊：我想起來，早期宋大夫接近我，用的是催眠。他那套催眠的流程，我都聽會了。我她想了想，我把他的詞兒寫你手機里，你照著念。

    段正業(yè)猶豫：這

    戴巧珊拿過他的手機，開按：別擔心，宋大夫說過，只要不趁機使壞，正常的催眠一點兒也不難，全靠被催眠的人自己挖坑自己跳

    她邊往手機里輸字，邊斷斷續(xù)續(xù)把宋星文那套告訴段正業(yè)：除了第一次，上了他們的套之外，我后來不肯全力配合他，是怕他套出什么對你不好她坐下，抬起眼睛，遞出一個微笑，現(xiàn)在是你，我就不怕了。

    她把手機遞回給段正業(yè)。剛開始，他還有些抗拒，但看完手機上的流程和注意事項，聽到她說是你就不怕了后，像是一下就改變了主意。

    段正業(yè)：行，來吧！

    戴巧珊坐回沙發(fā)，深呼吸幾次，幾乎在段正業(yè)聲音一進來的同時，她就墮入了那個沒有重力的空間。

    因為是依樣畫葫蘆，她看到了第一次在宋星文的引導下看到的那輛上下通行的列車。

    而且跟第一次一樣的是，她進來這個空間，并不表示她完全在這個世界里。她仍然能感受緊鄰的另一個外部空間。外部空間里有段正業(yè)的氣息存在，甚至偶爾還有更遠一些的聲響。

    進車廂，抬眼望向座位上方的站臺列表。

    她還記得，上次在宋星文問亮著的有哪些時，她看見的是21、16和8；這一次，21和16在她眼前漸漸暗下去，雖然也沒有全滅，但只有那個8，仍是金橘色的高亮。

    這個小小的謎題，用意和答案都很顯而易見數(shù)字，就是她的年齡。

    但如果說16和21歲曾經(jīng)高亮、現(xiàn)在半明半暗都事出有因的話，8歲那年發(fā)生過什么？她為什么憑記憶都想不起來？而且，為什么想到這趟列車即將奔向那個站點，她就很害怕？

    段正業(yè)的聲音傳來：看到了什么？

    8。她說。

    段正業(yè)：是什么意思？

    她忽然想哭，心中涌起的不止委屈，更有一種強烈的悲憤，被背叛的傷害，以及不得不最終屈從的強烈羞恥感。

    段正業(yè)也許從她臉上看出了什么，立刻用一種寬厚的聲音安慰說：別怕，我們這就去看看

    他話音未落，戴巧珊就聽到外部世界響起一陣喧嘩，像是有很多人正朝這邊過來。

    正想著，嘭地一聲推門聲，接著聽到一個年輕的男音抱怨道：咦，怎么鎖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