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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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無聲心下暗驚,把李清和的危險等級提升了一個檔次,作為一個修士,心機也太深了點,這可不是什么陰謀,這是名正言順光明正大的陽謀。 樓映臣也附議:“此次中級靈石礦脈,樓月宗只要七成,剩下三成你們自己分派?!?/br> 柳無聲聞言大喜,要知道中級靈石可是比低級靈石要貴上一千倍,一塊中級靈石換一千塊低級靈石,他以為能拿到一成就很不錯了,沒想到居然也可以拿到三成。 第三十四章 柳家來了三位筑基期修士,整個柳家的人都不免有些興奮。 柳家本就是修真家族,而且歷史悠久,也有筑基期的長者,甚至還有一個金丹期長老,不過外出了,加上年歲太大,哪里比得上樓映臣等,家族修真,其實比散修稍微好那么一點而已,而且在實戰(zhàn)經(jīng)驗上還比不上散修。 每個家族都有些齷齪的事情,內(nèi)部的權(quán)力更迭爭奪從來不少,不比門派清靜。 李清和對于這個城充滿興味,倒是常常拉著李清秐出去逛街,也不買東西,就是隨便找個茶店,喝點茶,看人來人往,時不時的跟李清秐聊聊天,倒也愜意的很。 而陳家和方家早就盯緊了柳家,這些日子也發(fā)現(xiàn)李清和與李清秐就是新來的樓月宗修士,因此盯著他們倆的人不少,可是這兩人生的一模一樣,很難判斷那個是哥哥,哪個是弟弟,而且他們總是在一起,不分開活動,讓那些人想下手都難。 李清和小日子過的悠哉,他們?nèi)齻€只要確定柳家嫡系的安全就可以了,其他的不相干。 而靈獸袋里面的舞霓裳他也放出來了,李清秐初見這個小家伙,倒是喜歡的很,李清和想著有機會也弄只魅心蝶精送他好了,修士從來不嫌寵物多,尤其是妖寵。 小家伙身高長了不少,已經(jīng)有一尺高了,他最喜歡的就是坐在未央或者晴明背上嬉鬧,而且已經(jīng)能夠釀出花蜜了,九禍已經(jīng)拿到了一瓶。 柳無聲也散出消息,陳家和方家在自己的地界以內(nèi)的礦脈開采中級靈石,柳家不會干涉,這消息倒是讓陳家和方家有些錯愕,畢竟延伸到兩家地界內(nèi)的中級靈石也可以開采個十來年的。 安靜了沒幾日,柳無聲又放出消息,說是樓月宗已經(jīng)同意柳家與人聯(lián)合開采,畢竟中級靈石開采可比低級靈石開采要危險的多,而制成品靈石的過程也很繁瑣,柳家人手應(yīng)付低級靈石礦脈倒還可以,應(yīng)付中級靈石礦脈那就有些捉襟見肘了。 而李清和也得到了螣邪郎的聯(lián)系,原來方家后面的支持者是合歡派。 李清和讓他不必顧忌,做戲做全套么,螣邪郎應(yīng)下了,并且告訴李清和陳家也與合歡派有過交易,這也是他才知道的。 非常好,李清和這下倒是好奇了,看樣子柳家也未必干凈啊,探子到處都有啊,李清和輕笑。 李清秐有些不明所以。 樓映臣每每見到他們兩人膩在一起總是很不舒服,總覺得胸口有著什么壓著,沉悶的讓人難受,也時常想起在極北雪地的時候,他被李清秐背著時的場景。 而現(xiàn)在,那個溫潤如玉般明朗的少年不在,李清和的面前,李清秐身上找不到一點成熟的氣息,干凈溫軟的像是個長不大的幼兒。 李清和到?jīng)]有覺得有何異樣,畢竟他受到李寂然影響嚴重,對于這種摟摟抱抱、親吻眉眼的事情早就看多了,看的已經(jīng)免疫之后已經(jīng)習以為常。 “可以談?wù)劽??”很是突兀的,一個聲音響起,打破這平靜。 李清和倚在廊下,他腿上躺著李清秐的腦袋,聽見這話,眼簾也懶得抬:“吾還以為汝的耐性會更多一些?!?/br> “既然你知道,我又何必躲,有沒有興趣談?wù)?,關(guān)于你腰間的玉玲玎從何而來,歸于何處?!币粋€黑衣男子穿著黑色兜帽斗篷出現(xiàn),遮住了臉,也遮住了他全部特征。 “吾名李清和,汝的名字?”李清和問道。 “靈塵沙。”那人答道。 “靈塵沙?”李清和想了想說道:“姓的起源?” “來自于月?!膘`塵沙答道。 “哦,這么說,汝的祖輩效忠月主是月靈,那么汝的祖先應(yīng)該是叫做阮飛塵吧?!崩钋搴驼f道。 “你怎么會知道這么清楚?”靈塵沙疑惑。 “摘下汝的斗篷,吾看看?!崩钋搴托χf道:“若如真是他的后裔,外貌也與尋常修士不同?!?/br> 靈塵沙摘下斗篷,露出銀白的長發(fā)與蒼白的膚色,他容貌俊美,不差于闕純雪。 李清和細細打量:“汝可知道為何外貌會有這種變化?” 靈塵沙搖頭,隨即說道:“你知道?!?/br> “因為月宮的功法?!崩钋搴痛鸬溃骸霸聦m的功法傳承分為好幾類,效果大抵差不多,除了掌門嫡傳弟子才能修習的‘蒼月幽冥訣’之外,又分親傳弟子、核心弟子、內(nèi)門弟子三類功法。” 看了一眼有些激動的靈塵沙,李清和接著說道:“親傳之月相,核心之月輪,內(nèi)門之月華,汝修習的是月輪,若是月華,汝的眸色則不會變,而月相乃是血脈傳承,據(jù)無所知,月靈在位期間并無親傳弟子失蹤,而且‘月相’的眸色是會隨著每夜月亮變化而改變的,白天則是極淺的灰色,如同薄冰?!?/br> 靈塵沙一愣,隨即點了點頭道:“可是看你的樣子,似乎不是月宮人士,也是來自那個地方的修士么?” “可以這么說,吾來自……千夜琳瑯。”李清和答道。 靈塵沙一愣,千夜琳瑯,他自然是知道千夜琳瑯與月宮的關(guān)系,畢竟那是與月宮齊名,而且據(jù)祖輩留下的消息,月首的兄長就是千夜琳瑯的瑯首,而月靈是月首的徒弟,祖輩留下的記憶里,對于月首極度推崇,所以靈塵沙記得很清楚。 “原來如此,你可要見我?guī)熜??他有事想要問你?!膘`塵沙問道。 “無非是月宮的事情,吾暫時不會離開,讓他自己來?!崩钋搴痛鸬?。 靈塵沙皺眉,不過也沒說什么,而是轉(zhuǎn)身離開。 李清和看他消失的地方,笑了笑,蝕月身法學得不錯。 李清秐起身,看著李清和問道:“月宮和千夜琳瑯是什么地方?” 李清和摸了摸李清秐鴉黑烏亮的長發(fā)說道:“汝不必知道,當說的時候,吾會告訴汝的。” 李清秐嘟著嘴點了點頭,雖然不喜歡這樣被瞞著,可是他習慣了在兄長面前順從,也就不去糾結(jié)了。 而李清和眼簾低垂,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一般。 第三十五章 低眉垂眼,樓至韋馱看著眼前的茶盞。 對于修羅王他采取無視,能夠忍著沒把對方‘渡’了,他已經(jīng)足夠好脾氣了,對方那雙不規(guī)矩的眼睛實在是讓他很火大。 樓至韋馱也懶得去理會修羅王,直接將對方無視,落日國其實也算是外域了,這里的衣著風格更加歐化,樓至韋馱這樣的衣著很是引人注目。 落日國也有寺廟,樓至韋馱閑著無事,便尋了過來,遍訪名山古剎,也是一種樂趣。 淺草寺。 這是一個主體色調(diào)全部都是白色的寺院。 感覺十分靜謐純粹,樓至韋馱對這里頗有好感,知客僧前來迎人,見到樓至韋馱,先是愣了一愣,隨即說道:“檀越是來祈福還是游玩?” 樓至韋馱微笑:“你且領(lǐng)吾四處隨喜、隨喜吧?!?/br> 知客僧聞言笑容滿面,連忙點頭,伸手作勢引到:“往這邊走?!?/br> 進了寺門,兩側(cè)是青翠的綠竹,格外惹人喜愛,襯著這白色,越發(fā)顯得活潑。 樓至韋馱在一側(cè)看到一個彌勒佛相,造型憨態(tài)可掬,十分可親,便道:“彌勒未來佛?!?/br> “是的,據(jù)傳彌勒王曾以布袋和尚示現(xiàn)人間,這尊佛相也因此而來?!敝蜕鸬馈?/br> “大肚能容,容天下難容之事,開口便笑,笑天下可笑之人,放在這里倒也合適的很。”樓至韋馱點頭。 知客僧一愣,有些錯愕,眼前之人衣著不凡,卻不想在佛學上也有不凡見解。 “慧恩,你下去吧?!庇幸晃簧松锨罢f道,他穿著白麻僧服,看起來不過三十多歲,面容清秀,膚色微暗,看起來倒像是儒雅的光頭書生。 知客僧慧恩領(lǐng)命退下,樓至韋馱看著眼前的僧者,微微頷首示意:“閣下如何稱呼?” “法號玄難。”玄難答道:“這位檀越似乎也是佛門中人?!?/br> “法號樓至韋馱。”樓至韋馱答道。 玄難一愣,爾后微笑:“韋馱佛……你有如此宏愿?” “你不該質(zhì)疑的。”樓至韋馱回答道。 玄難看了看樓至韋馱,方才說道:“說的也是,這邊請吧?!?/br> 到了一處幽靜的屋舍,玄難烹茶招待樓至韋馱:“住持正在閉關(guān),我這里若有招待不周處,樓至佛可要見諒?!?/br> 樓至韋馱微笑不語,拿起茶盞喝了一口香茗,微甜而澀重,不是什么好茶,但是很家常的味道。 “如何是佛?”玄難看著樓至韋馱問道。 “吾既是佛?!睒侵另f馱答道。 “你若是佛,那我為何不是佛?”玄難問道。 樓至韋馱答道:“你不是佛,因為你不敢承擔?!?/br> “我不敢?”玄難疑惑。 樓至韋馱抬眼,看著玄難問道:“那么你告訴吾,如何是否?” 玄難一愣,回過意來,瞬間如遭雷擊。 樓至韋馱記得清楚,那個時候李寂然就問過他這個問題,當時的他比玄難的反應(yīng)好不到哪里去。 李寂然當時說道: “自從佛教建立以來,佛就一直被當繁雜神靈譜系的其中一位,而被加以崇拜和祭祀,無論是那個世界,哪個時代,一提起佛,恐怕所有人第一個浮起的念頭都是那神通廣大,可以無所不能、無所不應(yīng)的六丈金身、低眉垂眼滿頭舍利的慈悲形象?!?/br> 但事實上,被稱為佛祖的釋迦牟尼本來就是一個生存在古代的活生生的人,“佛陀”的意思只是“覺者”,他只是一個覺醒了的人。” “而所謂的覺醒,更不是指得到什么超強的法力,而是指在思想里想通了應(yīng)該如何去面對人生的生、老、病、死等種種難以避免的苦難境遇,從而獲得了一種不管在應(yīng)對任何情境之下,都可以身心一如的泰然的心理狀態(tài)?!?/br> “而且在本始原初的佛教,成佛所追求的恰恰不是金身永住,而是涅槃入滅,在釋迦牟尼看來,眾生輾轉(zhuǎn)六道輪回,一輩子一輩子地這么輪回下去,這就是所有痛苦產(chǎn)生的根源,哪怕托生諸天,成為生命悠長,法力無邊的天人,也難免要有天人五衰,重入輪回的一天,就象一個不停轉(zhuǎn)動的車輪一樣,惟一超脫的辦法,就是徹底地消失寂滅,從此不在輪回之中顯現(xiàn)。” 所以樓至韋馱的問題對于玄難是直如驚雷摯電。 “如果有人告訴你,你現(xiàn)在是佛了,但你這個佛沒有任何神通法力,沒有任何法相莊嚴,即沒有任何人會因此而認可你,也完全不能借此來改變你的任何生活境遇,甚至還不會對你生前死后所要遭遇的狀況起到任何的幫助與作用。” “而以此相應(yīng)的,你卻必須承擔起佛陀的一切責任,比如割rou喂鷹,比如舍身飼虎,甚至有時只是為了給要接引的眾生一個他們可能都不會去珍惜的解脫機緣,你就要隨時隨地地準備舍棄一切,這樣的佛,你愿不愿意成就?你有沒有這個勇氣去承擔?” “所謂修行乃大丈夫事,非帝王將相所能為也,這雖然是道家的話,但放在佛教中講,仍然一樣適用。” “沒有好處,只有義務(wù),而且這義務(wù)還是隨時隨地,不惜為利樂眾生而奉上一切,惟一的回報,就是心中永遠的寧靜喜樂,如此胸懷,才能稱之為慈悲,才是佛經(jīng)中所說的佛陀本意?!?/br> 玄難熟讀典藉,自然不會想不到這一層,只不過無論如何,人的潛意識里總有趨利避害的取向,作為一個早已把佛教徒身份當成畢生事業(yè)的人而言,不到實在無可逃避的時候,絕對很少會主動去直面這樣一個或是升華或絕望的問題。 這不是口頭之上的機巧作答,而是真真正正直面人心的靈魂拷問。 玄難心中有千百般思緒一同翻滾,一時臉色又紅又白,甚至止不住身體微微發(fā)抖。 “我慚愧……”玄難苦笑答道:“我不是佛?!?/br> “曾經(jīng)有人伸出一指問吾看到了什么?”樓至韋馱說道:“吾說看到了四大皆空,他搖頭,吾說,看到了玩物初始歸原與一,他還是搖頭,后來吾反問,那究竟是什么意思,他卻說了一句話?!?/br> 玄難豎耳傾聽樓至韋馱接下來的話。 “他說,難道汝一直沒有注意到么?這是多美的月色……”樓至韋馱說道這里不免輕笑出聲:“那時吾才知曉,很多時候,吾們只顧著關(guān)注那根手指,而忽略了太多。經(jīng)書若手指,佛心似月園?!?/br> 玄難有所頓悟一般,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