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心里診所回家，一路上蘇羨都緊緊握住我的手，生怕我會消失。我回以安慰的笑容，對我而言，我怕的是他消失。

    到家門口，我讓蘇羨回隔壁等我。有些事是需要我和老媽好好談?wù)?，至少在對蘇羨這件事上我不能退縮。

    老媽在陽臺上晾衣服，見我回來很是意外，但看到我脖子上的紗布緊張的跑過來，怎么回事，是不是蘇羨？

    你早就知道蘇羨得了病吧，我望著老媽的臉，她面色一驚，說話越發(fā)吞吐。

    嗯，所以不希望你們在一起。

    什么時候知道的，是大二那年蘇羨來找我？

    老媽點頭，蘇羨是不是又發(fā)病了，你不要和他在一起，他發(fā)起病來太恐怖。老媽握住我的手，一臉緊張。

    這就是你不停的給我介紹對象，恨不得立馬讓我嫁掉，為的就是讓蘇羨死心?？上医邮懿涣顺K羨以外的人。

    你永遠(yuǎn)不聽我的話，你以為我愿意嗎？我以前有多喜歡蘇羨這孩子，現(xiàn)在就有多抗拒他。

    我要和他結(jié)婚了。老媽聽我這話愣住眼眶一下子紅了，她舉起手里的撐衣桿往我身上狠狠的打，我站在那里一動不動。

    我不許，我不許你跟一個精神病在一起，你以后會后悔的。老媽第一次在我面前哭，眼淚像珍珠一樣，接連不斷，我可以接受他正常時和你談戀愛，我不能接受你和他結(jié)婚。

    我不后悔，嫁給蘇羨是我做過最正確的事。我堅定的望著老媽，老媽又是一棍子打在我腿上，痛的我忍不住摔倒在地上。

    你知不知道他發(fā)病是什么樣？老媽單手掐住雙手掐住自己的喉嚨說，就這樣，差點把我殺了。

    我震驚，蘇羨曾差點掐死老媽？這就是老媽如此抗拒蘇羨的真正原因？

    你大二那年，蘇羨mama去世，蘇羨送骨灰回來安葬。他來找你，我看他精神不正常便和他說，你談男朋友了，他瞬間就暴怒，掐著我的脖子將我提起來，如果不是身后的陳醫(yī)師給他打了鎮(zhèn)定劑，我早就被他殺死了。老媽回憶當(dāng)時情況，依舊渾身發(fā)抖，如同身臨其境。

    老媽說，那時的蘇羨更像一個魔鬼，。他十分消瘦，臉上的顴骨沒一點rou，薄薄的一層皮掛在臉上，整個人都從地獄里爬出來。

    我不會害你，你真的不能和蘇羨結(jié)婚，忘了他吧。老媽抱著我，哭的潰不成軍。

    我這輩子中蠱，離不開他，如果連我都離開他，他真的會死的。

    我無法想象蘇羨被人關(guān)在精神病院，一個人寂寞的過一輩子，我做不到，我真做不到。

    你，你就是這么倔，怎么就不聽我話。

    媽，你原諒我，失去他我會死的。眼角滑過一滴淚，接著兩滴，三滴。我控制不住蹦出的眼淚。老媽看著我顫抖不已。你會被他殺死的。

    我搖頭，陳醫(yī)師說了，蘇羨和我在一起才會清醒，只有我能幫到他，我只有這一個心愿了。媽，原諒我不孝，我不能失去蘇羨。

    老媽愣住哭了許久，終于起身進臥室，出來時手里拿著戶口本，手指顫抖，我對不起蘇羨mama，也對不起你爸爸的囑托，你自己選的路，你自己承擔(dān)。我不會再管你。她將戶口本丟在地上，轉(zhuǎn)身進屋，關(guān)上門再不肯理我。

    我聽見屋內(nèi)傳來斷斷續(xù)續(xù)的哭聲，心痛的無法言喻，手里的戶口本更加堅定了，與蘇羨結(jié)婚的我必走得路，我自己選的路我配蘇羨一起走下去。

    出門，蘇羨已經(jīng)在院子里等著，他穿著藏青色的外套，立在樹下，像年少時光里那個葡萄架下的男孩。他立得筆直，不知來了多久，聽到多少。

    見我過來低頭，眼里是nongnong的懊悔，我傷過阿姨。

    我抱住他，都過去了，你也不想這樣做。

    蘇羨蹲下，我爬向他的背，他站起來托起我，我背你去。

    不打車嗎？有點遠(yuǎn)。

    蘇羨搖頭，我想背著你，你想去哪我都能陪著你。

    我想起你第一次背我，那年我們高三剛畢業(yè)。

    嗯，在荊棘山，那時你給我講了一個很庸俗的故事。

    還記得那個故事？

    嗯。

    我那時在想，我非你不可，一定要嫁給你。

    ....好，我非你不可。

    蘇羨的背很溫暖，他背著我一步一步慢慢的走，我想，如果我們能一輩子這樣過去了，也知足了。夕陽西下，將我們的身影拉得越來越長。

    我們到民政局時已經(jīng)關(guān)門，我和蘇羨依偎在民政局門口，誰也不肯離去。他抱著我，冬天來了，風(fēng)吹在臉上生生的疼。蘇羨將我擁入懷里。將自己的體溫盡數(shù)溫暖我。

    我想我們會不會凍死在這里？保潔阿姨路過時看到我們，友好的提醒明早民政局八點才開門。我笑笑，我怕一旦離開這里，不知道會面對什么。仿佛只要呆在民政局就是最大的保障。保潔阿姨見我們不為之所動笑了，說我們真是一分也等不及要領(lǐng)證。是啊，我真的破迫不及待想與他名正言順，成為他的監(jiān)護人，照料他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