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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相信她沒有撒謊,可是我該說什么呢?該說對不起的人不是她,該聽對不起的人也不是我。斟酌之后,我拍了拍她的肩:喬若,這事說到底,并不是你的錯,你要是真想道歉,去找亞君吧。我沒法代替他接受道歉。 她垂下眼簾,苦澀地笑:我找過他,他不給我機會。他徹底地?zé)o視我,就算看見我了,也像是沒看見一樣。我鼓起勇氣主動攔住他,可是他一個漠視的眼神,就把我擊退了。 我毫不懷疑這是何亞君的處事風(fēng)格,本能地替他說話:亞君也很難過,畢竟那人是你的jiejie,他不想理你也是情有可原的。 我知道,他是對的。她用雙手捧住臉,克制著顫抖,你們放心,我已經(jīng)跟我姐說過了,她答應(yīng)我會跟何亞君父親分手,永不來往。 停了一會兒,她抬起臉,一字一字清晰地說:何亞君不聽我的話,我只好找你幫忙帶話。如果可以的話,請告訴他,我姐不會糾纏他爸爸了,還有,幫我跟他說一聲對不起。 我嘆氣,實在不忍心見她這般失魂落魄,安慰道:喬若,你jiejie的事不是你的錯,亞君不是一個不講理的人,等他完全冷靜了,他會明白的。 這種安慰來的很空洞,我清楚,她也清楚,不管何亞君對她采取什么態(tài)度,她都沒法釋然。我不知道何亞君是怎么看待喬若的,自始至終,他都沒有提過她一個字,也許在他眼里,她根本就是一個無關(guān)緊要的陌生人。這比刻意的漠視更傷人心。 后來我如實跟何亞君轉(zhuǎn)述了她的話,當(dāng)然,我用我同學(xué)代替了喬若。何亞君的反應(yīng)波瀾不驚,語氣平平地說:那又怎么樣? 除此之外,再也沒多說一個字。 喬若自然是關(guān)心何亞君的回復(fù)的,隔天就問我他有沒有說什么。看著她眼睛里閃爍的希冀,我沒法兒講出實話,只能編一句能稍微緩解她痛苦的說辭:他說他知道了,還說那件事上,你沒有錯,以后不用自責(zé)了。 她如釋重負地吐出一口氣,目光充滿感激地看著我,只是揚起的笑容依舊有些苦澀:謝謝你,白晴。 第34章 一輩子的朋友 這大概是我迄今為止過的最沉悶的一個寒假。即將而來的高考自然不必說,何叔叔跟喬若jiejie的事也是壓在我心上的一塊石頭。 自從那天在飯店不小心碰到,我再也沒見過何叔叔,想到在我爸媽面前溫柔微笑的秦阿姨,我真替她感到難過。可是我答應(yīng)過何亞君,誰也不告訴,所以我沒法突然跳出來安慰秦阿姨,只能不時去她家蹭飯,多說一些好聽的話哄她開心。 何亞君跟暑假那會兒一樣,經(jīng)常會過來幫我輔導(dǎo)功課。因為出國留學(xué),他不必跟我們一樣參加高考,我為此羨慕了他好些日子。 看我整天做題做得要發(fā)瘋,你心里是不是shuangsi了? 他放下筆,歪著腦袋,微抬下巴,好笑地看著我:你心里這么不平衡,干脆跟我一起出國算了。 我才不要出國。 也是,就你那英語水平,還是不要出去丟國人的臉比較好。 我受不了地翻白眼,他失笑:行了,本來就不是美女,小心眼睛翻上天復(fù)原不了就慘了。 我無言以對,又聽他說:說不定我到時候一所大學(xué)的Offer都沒收到,6月還是得老老實實去高考。 我著急地問:你有多少把握能拿到Offer? 他不急不緩地回答:Offer肯定是能拿到的,我申請了好幾所大學(xué),里面有好大學(xué),也有相對來說差一點的。我最想去的是賓夕法尼亞大學(xué),之前該努力的我都盡了全力,希望能有好運吧。 我那會兒并不清楚賓夕法尼亞大學(xué)有多厲害,他告訴我的那幾所大學(xué),我都上網(wǎng)查了,看起來都很不錯。 你放心吧,以你的聰明才智,肯定能申請成功的。 他不置可否,重新拿起筆,繼續(xù)幫我講解題目,輔助線才劃了一半,他突然停下,看著我的眼睛:不過......我還是決定參加高考,就當(dāng)是陪你吧,畢竟認識這么多年了,讓你一個人上戰(zhàn)場,我于心不忍。 我心中涌起些微的感動,面上卻滿不在乎地說:你自己怕自己收不到Offer,還故意裝出為我考慮的樣子,我才不稀罕。 他被噎了一下,拿筆毫不客氣地敲我的頭:知道你不稀罕。你這道題還要不要做了? 一提到做題,我就蔫了,長嘆一聲,換了一副討好的表情:要做要做,麻煩何老師繼續(xù)幫我指點迷津。 除夕夜的晚上,我跟爸媽照例在爺爺奶奶家吃的年夜飯,回到家已經(jīng)八點多鐘,我爸媽很默契地一人摟著一個抱枕,蜷在沙發(fā)上看春晚。我卻因為近些天高強度地做題目而心累不已,洗漱完以后,早早回了臥室。 我從書架上抽出前幾天托何亞君幫我買回來的最新一期《男生女生》,看到夾在其中的那片枯萎暗黃的銀杏葉時,心里微微一痛。 江銘,江銘。 這個名字在過去的半年仍然充斥于我的生活當(dāng)中,無處不在。我跟他一起吃過飯,一起走過路,一起討論過題目,一起聊過天,這些片段回想起來,似乎都蒙上了一層灰塵,有一種強烈的不真實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