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蕓頭痛的緊，以至于她不得不蹲下來縮成一團(tuán)，試圖擺脫那突然而至的不適感。

    忽然，她的肩膀被人溫柔輕拍了兩下。

    “姑娘，身子可是有什么不適？”

    王小蕓勉力抬起頭，就見一個(gè)跟她差不多大的小丫頭正溫柔地看向她。

    她想起來了，看此人的打扮，正是許老夫人身邊其中一個(gè)丫鬟。

    王小蕓忍著不適，朝小丫鬟禮貌地笑了笑。

    她自覺笑的禮貌，可是被頭疼折磨的，她的笑容在丫鬟看來，與齜牙咧嘴無異了。

    王小蕓依然抱著膝蓋往廟里看了看。

    卻不料，許老太太并沒有走遠(yuǎn)，而是在寺廟門口，正望向她這邊。

    只聽丫鬟又說道：

    “我們老太太見姑娘這般，似乎身體不適。

    所以讓我過來問問，是否需要替姑娘叫大夫過來？”

    王小蕓剛才這一蹲，頭痛似乎好些了。

    她緩緩站起來，輕輕搖了搖頭。“不用了，多謝?！?/br>
    丫鬟見王小蕓似乎好些了，便福了福身，轉(zhuǎn)身離開了。

    王小蕓剛目送了這個(gè)丫頭離開，就見許老太太身邊的嬤嬤向她走來。

    嬤嬤依然向她見禮之后，才問道：

    “姑娘可是來上香的？

    我家老太太說了，若您無礙，可以與我們同行。

    這樣，彼此也好有個(gè)照應(yīng)?！?/br>
    嬤嬤這話，明顯是高抬了王小蕓。

    許老太太身邊有好幾個(gè)人，自然是不需要王小蕓一個(gè)外人去照應(yīng)的。

    倒是王小蕓孤身一人，剛才又那般表現(xiàn)，應(yīng)該是許老太太有心照應(yīng)她吧。

    王小蕓雖然有些害怕，糾結(jié)到底要不要進(jìn)廟里。

    可是她今天來，也是想了解許老太太的。

    如今有這么個(gè)近在咫尺了解人的機(jī)會(huì)，王小蕓又怎么能錯(cuò)過呢？

    王小蕓也福禮道：“那便謝過老夫人了?！?/br>
    她還不敢直接稱呼許老夫人，因?yàn)榇藭r(shí)，她還不敢暴露自己知道許老夫人身份這件事。

    王小蕓緩步上前，再次當(dāng)面謝過了許老夫人。

    出于感激與莫名的親近，王小蕓直接握住了許老夫人的手，在一邊攙扶著。

    許老夫人沖她點(diǎn)了點(diǎn)頭，笑了笑，也沒有拒絕，便一起進(jìn)了廟。

    王小蕓前世并沒有進(jìn)廟里燒香祭拜的經(jīng)驗(yàn)，此世的記憶中，也不曾有過這種經(jīng)歷。

    她只好看著許老夫人和其他人怎么做，她就跟著學(xué)了。

    進(jìn)了殿中，焚香之前需要先凈手。

    凈手后取三支香，在燈火中點(diǎn)燃，拿在手里，走到拜凳之前。

    面對(duì)佛像，恭敬站立，兩手舉香，與眉齊平。

    將香放下，右手拿香腳，左手插香于爐中。

    許老夫人跪在墊子上，雙手合十，雙眼自然閉合，嘴里還念念有詞。

    王小蕓聽不清許老夫人默念的什么，只跟著跪坐一旁，暗自在菩薩面前許著愿。

    她不知不覺中，許的愿竟然是希望柳文升高中。

    三支香燃過，許老夫人便在嬤嬤的攙扶下起身。

    王小蕓也很看眼色地跟著一道起身，攙扶著許老夫人另一只胳膊。

    幾人在一個(gè)僧人的帶領(lǐng)下，去了供香客歇腳的客房?jī)?nèi)。

    到了客房?jī)?nèi)，許老夫人的面色才稍微的放松下來。

    廟里禁止喧嘩，香客們也都是自覺地保持安靜。

    尤其是燒香禮拜之時(shí)，更是無一人言語。

    王小蕓這一路，受到氛圍感染，也不自覺地就安靜了許多。

    到了這客房里，緊閉了門窗，幾個(gè)人說話才自在起來。

    老夫人這才對(duì)王小蕓說道：“丫頭，剛才在廟外見你面色不好，現(xiàn)在身體可還有不適？”

    王小蕓忙擺手道：“托老夫人洪福，已經(jīng)好多了?！?/br>
    老夫人點(diǎn)頭道：

    “這就好。

    不過，丫頭，這廟里往來香客，供奉香火，一般都是上了年紀(jì)的人來圖個(gè)心安。

    為何你年紀(jì)輕輕，也冒著身體不適，前來上香呢？”

    王小蕓哪敢說出自己的目的是來跟蹤的，她只能撒了個(gè)小謊。

    “回老夫人，我相公是讀書人，鄉(xiāng)試近在眼前。

    我來，便是給菩薩拜上一拜，請(qǐng)求菩薩保佑我相公能中舉，也不負(fù)他多年寒窗苦讀?！?/br>
    王小蕓這樣說，也覺得不算是說謊。

    因?yàn)樗齽偛旁谄兴_面前，確實(shí)是這樣許愿的。

    老夫人點(diǎn)頭道：

    “丫頭你真是有心了。

    你如此虔誠，你家夫君必定會(huì)如愿中舉的?！?/br>
    王小蕓謝過老夫人寬慰，便裝作好奇道：

    “小女瞧著老夫人，今日面色也頗為憔悴。

    老夫人為何也不顧自身狀況，而來廟里燒香禮佛呢？”

    王小蕓的話，戳中了許老夫人的心事，惹得許老夫人又是一陣黯然神傷。

    “對(duì)不住，老夫人，小女不懂事，惹你傷心了。”王小蕓急忙認(rèn)錯(cuò)道。

    她明知道許老夫人為何而來，還有此一問，確實(shí)不應(yīng)該。

    可是若不從此事入手，她也無法解開老夫人的心結(jié)，整個(gè)事情，也無法進(jìn)展了。

    老夫人也沒怪王小蕓，只是無力又悲傷地說道：

    “不是你的錯(cuò)。

    我每月初一十五，都是要吃齋念佛，為我那早夭的女兒超度一番的。

    每月這兩日，心情自然是不佳的?！?/br>
    老夫人何止每月這兩日心情不佳。

    她什么時(shí)候想起來自己的女兒，都會(huì)感傷。

    只是這種感傷，從去年連續(xù)夢(mèng)見女兒開始，就更加加劇了。

    失去子女之痛，算是人間至痛。

    雖然事情過去了二十幾年，老夫人悲痛之情，卻猶如剛發(fā)生。

    王小蕓知道，無論怎樣安慰，也是不能減少老夫人的悲傷的。

    她不禁想起了自己的前世父母。

    她前世，自從有記憶起，便是待在孤兒院了。

    她的父母是誰，為什么把她拋下，是故意的，還是意外的？

    如果是故意的，父母丟了她，有沒有后悔過？

    如果是意外，比如被人販子拐賣或者她自己不小心走丟了，她的父母，有沒有像失去女兒的許老夫人這般，傷痛半生？

    王小蕓想著這些，不禁為自己的前世深感悲哀。

    她竟然陪著許老夫人，一起默默地垂淚。

    許老夫人以為王小蕓是因?yàn)樘嫠y過才這般，便忍著悲痛，反而勸了王小蕓幾句。

    王小蕓不忍自己的悲傷再刺激許老夫人，便說要出去方便一下，找借口出了門散心。

    她這一出門，左拐右拐的，一時(shí)沒注意，竟然迷了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