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節(jié)
妻子?他被這個詞擊得一愣,何時白曉晨對嚴尚真如此上心? 他怎不知。 方獨瑾踏足到窗臺處,看著窗外盛開的紅梅,動了動唇,“那三個月?” 他整潔的西裝上沒有一絲褶皺,黑色襯得此人陰沉冷漠。 特護病房前種植了一些梅樹,不達二層高,一眼望去,也見得風(fēng)景如畫。 白曉晨慢慢揭了被子,穿上拖鞋,起身披上大衣,一邊系扣子一邊自顧自回到,“不可能?!?/br> 方獨瑾打開一絲窗縫,沒有冷風(fēng)。 “尚真的情婦多如過江之鯽,你卻要為他守身。今年的皖渝高速他可是給了于家,真以為他和于嫣斷了嗎?”方獨瑾聽到他干燥的聲音,自己不知道在說些什么。 別人不珍惜的,為何他不能接手。 “他和別人,我不知。他對我怎么樣,我卻是知道的。”白曉晨停了手上動作。 方獨瑾微微動容,轉(zhuǎn)過臉看她慢吞吞地整理著衣裝,長發(fā)服帖地松散在背后,淺色的褐色瞳孔里沒什么神采,但似在思索。 “我只是一時情迷,過了幾個月自然不會再擾你?!彼普T道。 不料她笑出聲,“既然是一時間的迷惑,那就等回過神?!?/br> 干脆又絕情,扣好了最后一??圩?。 “你父親,還有——張——的事情?”方獨瑾自己也不確定是不是在威脅。 白曉晨的腳步聲遠了些,他聽到她拉開門的吱呀聲。 “經(jīng)歷生死,還有什么好怕的?”那女人淡淡的回答,“方總,你明白的。若不是別人負心在前,我絕不可能跟嚴尚真?!?/br> “白曉晨你真——”他沒說出幼稚兩個字,就被白曉晨打斷。 “獨——瑾,”那女人喚得似水溫柔,是從沒有過繾綣動聽——他忍不住心神一蕩,或許有轉(zhuǎn)機? 方獨瑾將手伸進大衣口袋,觸到一個冰涼的物體,正要拿出。 “我是——不怕魚死網(wǎng)破的?!?/br> 窗外微微風(fēng)過,浮動了似有似無的暗香,也吹散了他的念想。 聽她頓了一下,語調(diào)依然溫柔平穩(wěn),但又刻意明顯的疏離冷淡,“大哥——別忘了——自己的身份?!?/br> 她突地一笑,“這句話奉還給你?!?/br> 門被闔上了。 方獨瑾盯著自己從口袋里拿出的發(fā)夾,上面綴了小小的一粒粉鉆,在陽光下閃得刺眼?!呛D暇频晖韽陌讜猿款^發(fā)上順手拿走的。 他當(dāng)時成竹在胸。 ————————————————————————————— “護士,我可以進去看他嗎?”白曉晨站在嚴尚真的病房外問道。 護士看著她殷切的眼神,還是搖了搖頭,“在外面看看吧,還不穩(wěn)定。等病人有了意識會通知家屬的?!?/br> 白曉晨的笑容僵住了一下,然后低下頭道了聲謝。 這里是特護病房,沒有什么嘈雜的聲音和其他病人,走廊里寂靜干凈,來來往往也見不到幾人。 白曉晨靠在墻上,透過玻璃視窗,看著里面的躺在病床上的嚴尚真。 他安靜地躺在那里,看不清他的情況如何。 白曉晨摩挲著無名指上的鉆戒,心卻慢慢安定下來。 ——無論如何,人還活著。 另一輛車一家三口全部喪生,上天待她還是不薄。 陳南嘉回來時,就看到這樣一幅畫面:套著大衣的白曉晨瘦弱的身軀靠在醫(yī)院走廊的墻壁上,鼻尖幾乎貼到玻璃窗,一動不動地盯著病房里。 她果然是好孩子,可是,陳南嘉搖了搖頭,若嚴尚真落下來殘疾,那她該怎么辦。 “曉晨,你不休息嗎?”陳南嘉開口。 白曉晨扭過臉,見她身后跟了幾個護工,眼下微青,猜測應(yīng)該是陳南嘉在醫(yī)院守著,對她添了幾分親近,微笑說道,“這幾天麻煩您照顧尚真了?!?/br> 她說得親近又客氣,話里話外把嚴尚真劃為她的親人,而不是嚴家的少爺。 難不成動了真情?陳南嘉心中一緊,發(fā)現(xiàn)和自己的想法全然不同。 “去一樓的草坪轉(zhuǎn)轉(zhuǎn)?現(xiàn)在陽光正好。”陳南嘉想了想,還是開口說道。 看到白曉晨回頭瞅了病房里一眼,面露難色。 陳南嘉不等她開口拒絕,說道,“尚真有什么情況,他們會立刻通知我們的?!?/br> 白曉晨看看她身后低眉垂眼的護工們,點了點頭。 春至,陽光不錯。 兩人漫步在草坪上,周圍沒什么人。 白曉晨攏了攏衣領(lǐng),聽陳南嘉發(fā)問道,“你要繞過婚禮直接辦證嗎?” 每個人都要問一遍嗎?白曉晨直接點了點頭,沒有費口舌解釋。 “尚真一直昏迷著,他可能很久才醒過來,甚至?xí)魵埣?,你就沒想過?!标惸霞诬P躇半天,還是點出心中擔(dān)憂。 “他會沒事的?!卑讜猿坷淞四?。 “可醫(yī)生不是這么說的曉晨。”陳南嘉急急回到,“他情況不穩(wěn)定?!?/br> “我樂意嫁給他,也很相信這里的醫(yī)生,更何況,我爸媽也很支持我的選擇,?!卑讜猿垦劾镉欣涔?。 “可他們想的只是不得罪嚴家,不是為你考慮?!币姲讜猿恳桓迸d致缺缺不愿意深談的煩躁模樣,陳南嘉心里一急,脫口而出,“你怎么這么傻,也要為自己盤算點。哪怕等到尚真醒過來再領(lǐng)證也行,現(xiàn)在什么都還不定數(shù)你怎么能——” “勞您費心,”白曉晨停下腳步,音量揚高,轉(zhuǎn)臉冷淡地看著陳南嘉,“但和您沒有一點關(guān)系?!?/br> 她嗓音透露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信息。 陳南嘉聞言一怔,見她臉上隱隱有厭惡懷疑之色,激動起來,大聲道,“怎么會?我,我——” “曉晨!”程慧一聲大喊,打斷了陳南嘉和白曉晨的談話。 白曉晨轉(zhuǎn)過身去看,程慧離她們不過數(shù)米,正朝著這邊走過來。 陳南嘉頓時灰白了臉色,白曉晨沒注意到。 “曉晨,有風(fēng),怎么出來了?!背袒墼捠菍Π讜猿空f,但眼睛卻覷著一邊的陳南嘉。 白曉晨抬頭看了看掛在天空正中央的太陽,又看了眼不遠處紋絲不動的梅樹,應(yīng)聲道,“是有點冷,我們回去吧?!?/br> 程慧上前一步扶住了白曉晨,對陳南嘉笑道,“親家母是來看尚真的吧?!?/br> “親家母?”陳南嘉不可置信地重復(fù)了一遍。 “明天就能拿到兩個孩子的結(jié)婚證了,我就腆著臉先攀個親戚了?!背袒垭m笑著,卻也冷冷的,“尚真小姨速度就是快,今天上午才說,中午給我打電話說就辦好了,也是真心疼我們曉晨?!?/br> “那我們先上去了,剛剛看到方獨瑾往尚真病房那里去,你還是去招待一下吧?!?/br> 程慧抓著白曉晨,回到看護大樓。 上樓梯時,白曉晨沒讓程慧扶著她,自己撐著扶梯手慢慢上去的。 到了病房門前,程慧給她打開門,突地問道,“你十七歲我送你的粉鉆發(fā)夾,哪去了?” 白曉晨被她冷不丁一問,倒水的手一抖,杯子里的水溢了出來,一片狼藉。 “忘記了,估計忘在哪個角落里了吧?!卑讜猿慷酥?,抿了一口熱水,坐在床邊,眼簾一垂。 “是嗎?”程慧拖出凳子,坐到上面,盯著白曉晨,“你以前不把收到的生日禮物都小心翼翼地收在一起嗎?” 白曉晨有多珍惜那些生日禮物,她這個做母親的,會不知道?就連自己給她織的圍巾也從大學(xué)戴到工作,就連脫毛了也沒舍得換。 更別說那個粉鉆發(fā)夾了,雖不稱白曉晨如今的年齡,也能時不時看到她用來扎頭發(fā)。 白曉晨捧著茶杯的手動了動,抬臉看著程慧,“媽,我說了,應(yīng)該是丟在哪個角落了?!?/br> 她當(dāng)然記得哪里去了。 那天晚上方獨瑾毫無理智可言,她被拖到臥室前死死拽住門要大喊,被方獨瑾吻住封口,現(xiàn)在想來還覺得煩躁。 最后頭發(fā)散作一團,亂糟糟地落在床頭,她被方獨瑾壓制,大聲說出來她的要求,方獨瑾起身的時候,她手一揮,不小心把發(fā)夾弄到地上。 當(dāng)時白曉晨蜷在床上死命地抓住被子顫抖,一面面想著怎么把方獨瑾碎尸萬段,根本沒有功夫去撿。 等第二天再去找的時候,地上什么都沒有了,只有一些碎發(fā)和酒漬。 她不想回憶那晚,連帶著也不愿意想她十七歲生日禮物在哪。 白曉晨心煩意亂,忍不住摸了摸手上的戒指,漸漸心平氣和點。 程慧沉默了一下,“方家獨子,是你的上司?!?/br> “你想說什么,媽?!卑讜猿磕抗庖粍C。 程慧沒看她,自顧自分析說,“他沒結(jié)婚,也聽說一直沒有中意的女人,方家勢大。又聽這獨子方夫人和方首長都管不住,大學(xué)職業(yè)女友,沒有父母插得了手的,如今前途一片光明……” “所以呢?”白曉晨啞了音,抓住身下的床單,反問。 “陳南嘉如今四十四歲,好像有再要個兒子的念頭。嚴志國和尚真父子關(guān)系又一般,要是尚真有個一二,那我們家,還是要早作打……” “夠了?!卑讜猿磕樕弦黄喟?。 “方獨瑾不僅是我的上司,更是我丈夫的表哥。” 她狠狠地強調(diào)。 看著程慧一臉失望之色,白曉晨只覺得心一點點涼了下去。 窗戶沒合緊,似有冷風(fēng)灌了進來 作者有話要說:抽了么? 昨天一條留言也沒有。 多說點想法吧。 謝謝大家。 第43章 底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