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節(jié)
青羽木然了這么多天的心首次出現(xiàn)了波動,他抬頭看向自己師尊。 魏玄子看著青羽,一臉平靜道,“青羽,為師命你出門歷練,你如今道心不穩(wěn),雜念頻生,當你能夠摒除心中雜念,道心堅固后再回來吧?!?/br> 青羽聽到魏玄子的話,當下沉默了,直到很久以后,他才鄭重的一叩首,“徒兒謝過師尊?!?/br> …… 青靈星 北楚國 當百里輝撥開遮住那人面目的亂發(fā)后,整個人失神了很久,直到身后的矮胖管事發(fā)聲詢問,他才驟然驚醒的抖手松開了遮住男子面目的亂發(fā)。 “怎么了,家主?” “沒,沒事?!卑倮镙x緩緩吐出一口氣,確實沒事,他只是從沒有見過長的這般俊美的男人,被驚了一下而已,不期然的百里輝突然想到,幸好當時那些盜匪沒有看到這男子的真面目,否則恐怕這男子不會那么簡單的只是被關在這里。 這間昏暗的大房子中,被關入了二十多個人,其中認識的,大多聚集在一起,而百里輝和那矮胖管事則就近坐在了那路上撿來昏迷之人的身邊,百里輝并沒有什么緊張的情緒,因為他知道,最遲明日下午,就會有人來營救他,而這些盜匪,主要是為了求財,只要他不擅自跑出去,就沒有人會來傷害他。 時間緩緩流逝,房間內從門縫里看到的光線越來越暗,直到最終完全消失,夜,已經到來了。 夜晚總是安靜的,這個土匪窩也不例外,漸漸的,外面除了蟲鳴聲和偶爾的巡邏腳步聲,就再也沒有其他聲音了,而關在這個屋子里的人,一夜無眠。 第二天一早,那扇厚重的大門被人打了開來,被關在黑暗中太長時間的人們一時都不太適應這驟然加強的光線,紛紛抬手遮眼,等到終于能看清門外的景象后,他們發(fā)現(xiàn)進來的人提了一籃子饅頭和一桶涼水。 在驚恐與饑餓中過了一整夜的客商們見到這饅頭,俱都兩眼一亮,那盜匪拿著籃子一人分了一個饅頭,然后就走了出去,外面的木門重新上了鎖。 腹中早已經饑腸轆轆的客商們此時也顧不上講究了,全部拿著手中的饅頭狼吞虎咽,噎到了就到那水桶邊用手舀一點水喝。 百里輝看著手中的饅頭,雖然出生富貴的他從未吃過如此簡陋的食物,但現(xiàn)在他也是真的餓了,遂拿著饅頭試探的咬了一口,發(fā)現(xiàn)味道竟然還不錯,百里輝拿著手中的饅頭細嚼慢咽,他并不像那些客商們一樣擔心下一頓飯在哪里,生怕吃少了似的狼吞虎咽,他知道,他被盜匪擄走的消息已經傳了出去,所以最遲下午,他就能被救出去,然后恢復之前的行程,繼續(xù)視察在北楚國的產業(yè)。 百里輝手中的饅頭吃到一半時,目光觸到了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人,動作不由頓了一頓,他們餓了一夜已是如此,那么這個人,不知道又昏迷了多久了呢? 不管怎么樣,他們在被盜匪抓獲不久后就遇到了這個人,那么這個人沒有進食的時間,怎么也不會比他們更短,哪怕對方處在昏迷中,現(xiàn)在應該也已經餓了吧,本就已經昏迷,加之久不進食,身體一定會更加虛弱才是。 雖然百里輝與這個人素不相識,但是不可否認,他對這個人身上的衣服,以及此人的身份都非常感興趣,但苦于對方一直在昏迷中,讓他沒有辦法下手,但是現(xiàn)在他突然想到,如今對方昏迷不醒,顯然正是落難中,如果他能夠借此機會結下一段善緣,那不正是最好的接近對方的辦法嗎。 打著這個主意的百里輝當下就將自己手中剩下的半個饅頭省了下來,剛剛那盜匪進來發(fā)饅頭時只發(fā)給了清醒的人,而這個昏迷不醒的倒霉家伙只被看了一眼就掠過去了,所以他并沒有分到食物,百里輝將自己的饅頭撕下了一小片來,試圖喂入對方口中,但是對方昏迷不醒,不知吞咽,這舉動顯然沒那么成功,百里輝皺了皺眉,抬頭對一旁的矮胖管事道,“去弄點水來?!?/br> 于是兩人忙活了半天,累得夠嗆,終于給那昏迷的男子喂入了一點水和食物,百里輝又怎么會知道,他的擔心純粹多余,葉長瑞的修為早已經辟谷,而且他不是一兩天沒有進食,他是幾百年都沒有吃過東西了。 與此同時,千里之外,一處山巔之上,突然刮起了狂風,大風將地上的碎石都卷了起來,露出了一塊有些不同尋常的平坦之地,一陣白芒過后,那本來空無一人的地面上出現(xiàn)了一個長相清貴俊美的紅袍男子,那男子的肩上趴著一只背上有著三條銀線的老鼠,正興奮的吱吱叫著。 男子抬頭看向這片熟悉的天地,深吸了口氣,口中輕聲道,“師尊,謝謝你送我回來?!?/br> 說完這句話后,男子轉身,臉上的神情陡然變了,變得更加深不可測,似乎在壓抑著什么非常沉重的東西,他看著山下那在云霧中若隱若現(xiàn)的景象,眸光暗沉道,“師兄,我回來找你了,你高興嗎?” “吱吱~”在這空無一人的地方,能回應他的只有肩上那只顯然非常興奮的銀色老鼠。 “小吱?!蹦凶悠^,看向在自己肩頭跳得歡騰的銀線鼠,輕聲道,“帶我找到他好嗎?” “吱吱~”銀線鼠興奮的叫了兩聲,宛如一道閃電般的竄了出去,青羽緊隨其后,速度絲毫不慢的跟了上去。 …… 陽渭山,三虎寨中 在給那男子喂完食物后,百里輝就坐在一邊閉目養(yǎng)神,等候營救的人到來,偶爾睜眼,也是看向身旁,去看看那白衣男子醒了沒有。 這一等,就等了數(shù)個時辰,直到半下午,外面才遠遠傳來了混亂的聲音,一旁早已經焦慮的等候多時的矮胖管事馬上站了起來,兩眼發(fā)亮的看向百里輝,“家主?!?/br> 百里輝嘴角微勾,心情頗好的點了點頭。營救的人終于來了,想必,他很快就可以離開這里了。 外面的混亂聲越來越大,屋內的客商們全部緊張不安的站了起來,更有趴在門縫上努力往外看之人,可是他們的位置在三虎寨中太過偏僻隱蔽,實在看不到什么,但是那遠遠傳來的混亂聲卻撓的每個人都坐立不安。 過了一會兒,外面猛然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隨即大門被粗暴的劈了開來,客商們一見到進來的人,臉上俱都露出了驚恐的神情,因為進來的是一個身形彪悍的盜匪,更恐怖的是,那盜匪手中提著的大刀上,一片殷紅的血跡,那血跡尚未凝固的在往下流淌。 客商們驚恐的往后退去,不知道這盜匪是不是變卦了不想以他們?yōu)橘|,而是想要殺人滅口。 那盜匪進來之后并沒有看向他人,而是左右環(huán)顧,仿佛在尋找著什么,百里輝心中突然生起一種不妙的預感,可是不待他將地上那白衣男子擋住,那盜匪的目光就看了過來,然后立刻提著大刀跑了過來。 “你你你要干什么?”矮胖管事哆嗦著擋在百里輝的面前。 “滾開,再煩老子砍了你?!蹦潜I匪粗聲道,用蠻力一把推開了眼前礙事的胖子和百里輝,然后來到那躺在地上的白衣身影面前,一把拽起了對方的手,果然那金鐲子還套在對方的手上。 盜匪眼中露出了貪婪的光芒,三虎寨這一次肯定是完了,就那些傻子還在前面抵抗,還是他聰明,有那個命去拼,還不如來后面撈一筆錢趁早逃跑,這樣既不會丟了小命,以后的日子也絕對舒坦。 這盜匪看到金鐲子以后,馬上就開始用蠻力拉扯,可是這鐲子緊的他媽的邪門,無論他用多大的勁,都沒辦法從那個人手中拉下來,盜匪急躁的呸了一聲,眼見時間已經來不及,眼中不由露出了一抹兇殘的光芒,既然這金鐲子戴的這般緊,那么他就把這手砍下來,看還拿不拿得到金鐲子。 被推倒在一旁的百里輝見到對方臉上那詭異的神情,還有那抽出大刀的動作,瞳孔劇烈收縮了一下,阻止他,這是此時他心中唯一的念頭,可是他的動作顯然來不及了,對方那滴血的砍刀已經高高舉起,就差用力砍下了。 那盜匪將手中的大刀高高舉過頭頂,大喝了一聲,用力的向地上的手臂揮了下去,就在這千鈞一發(fā)的時刻,他突然好似聽到了一聲尖利的“吱吱”叫,隨即他的動作,就毫無預兆的定住了,仿佛整個人突然成為了石雕一般的被定住了,全身上下,唯一能夠動彈的,就只剩下了那滿是驚恐的眼球。 上方的屋頂,突然傳來了令人牙酸的木頭扭裂聲,屋子內所有的人都下意識的抬頭看去,可是接下來他們看到的東西,簡直讓他們永生難忘,不,是絕對超過了他們的認知。 只見那屋頂,竟然仿佛雪水一般的,慢慢的‘融化’了,那堅固的實木屋頂,在他們面前扭曲成一團,然后變成了一蓬粉末一樣的東西,被風一吹,就完全消散了,天空完整的展露在他們眼前,在那半空中,一柄長劍的劍柄上,赫然站立著一個紅袍飄揚的男子。 55、第五十五章 蘇醒 青羽一路跟著小吱前行,當他跟著小吱來到這個一片混亂的凡人聚集地時,還以為小吱只是路過這里,畢竟以他對那人的了解,那人是絕對不可能到這般雜亂的地方來的。可是小吱卻并沒有離開這個地方,而是在下方嗅了一會兒后,突然筆直的往下一躍,然后竄入了一棟房屋中,青羽雖然有些不明白小吱莫名的舉動,可是出于對小吱的信任,他也動手了。 他想過很多他與那人再次見面的情形,那人有可能漠然,有可能對他嗤之以鼻,但他絕對沒有想到,掀開那礙事的屋頂后,見到的竟然是那一襲白衣的身影躺在塵埃中,被人舉刀相向。 到底發(fā)生了什么,讓那個人竟然淪落到一個凡人也敢對他動手的地步?青羽沒有多想,滔天的怒火已經生起,即使他在來找他的路上,一直想的是如何找他算賬,甚至心中是有些怨恨的,但是他絕對不允許,有別的人傷害他。 青羽蘊含著煞氣的眼神直直定向那手中還舉著砍刀的盜匪,冰冷刺骨的眼神讓那盜匪眼中流露出的恐慌更甚,青羽抬起一只手,遙遙指向那盜匪,隨即手掌緩緩握起,只聽那盜匪驟然劇烈的抽搐起來,他全身的骨骼不停發(fā)出咔咔的斷裂聲響,那盜匪的嘴徒勞的大張著,臉上是痛苦到極致的表情,可饒是這樣,他卻沒有辦法發(fā)出一點聲音。 這場無聲的酷刑一直持續(xù)了一炷香的時間,然后那盜匪才驟然沒了聲息,當他癱倒在地上時,整個人已經成了一根面條似的,扭曲成不正常的姿勢,在場所有人在這期間,都屏著呼吸不敢發(fā)出一絲聲響,生怕觸怒半空中那個恐怖的存在,他們都知道,那盜匪身體里的骨骼,恐怕已經全部粉碎了。 青羽解決完那個盜匪后,驅使著飛劍疾馳下去,抱起葉長瑞后,看也沒看兩邊那滿眼驚懼的凡人,就御劍離開了這里。 飛劍的速度自是極快,不到片刻,天空中就完全消失了蹤影,在那屋子中的人們恍惚間有一種剛剛發(fā)生的事情是否真實的感覺,不過,這已經沒了房頂?shù)姆块g,卻實實在在的告訴了他們,剛剛發(fā)生的事情絕對是真的,想到剛剛那男子的特征,很多人后知后覺的意識到了什么,不知道是誰先開口喊了一聲,“仙人。” 后面很多人都接二連三的跪了下來,不停叩拜,不過他們心中卻都有一個疑惑,不是說仙人是與世隔絕,超然物外的嗎,可是為什么這個仙人的手法,卻這般殘忍呢?但是那個人的模樣確實是傳說中仙人的樣子啊,傳說中仙人可以御劍飛行,頃刻千里,甚至抬手間可有移山倒海之威。 百里輝,是這里唯一沒有跪下之人,不過他也看著空中那男子消失的方向久久不能回神,想到那件不染凡塵的白衣,百里輝口中喃喃道,“原來……他是仙人嗎?!?/br> …… 青羽抱著葉長瑞找到了一個山峰上的巖洞,抬手揮劍幾個劈砍,就開辟出了一張石床,他將手中抱著的人小心的放到了石床上平躺下來。 “吱吱~”一只毛皮銀亮的銀線鼠跳上了石床,見到自己的仇人正毫無防備的躺著,兇狠的磨了磨牙,就要一口咬上去。 但它還沒撲到那個人的身上,就被拎了起來,青羽疲憊的看著它道,“小吱,別鬧?!?/br> “吱吱~”小吱不甘心的叫了兩聲,卻抵抗不了強權,還是被拎了下去,它很委屈,為什么上一次主人不讓它咬他,這一次還不讓它咬。 青羽站在石床邊看著躺在石床上的人,神色莫測,但是那種種情緒對著昏迷不醒的人,卻是半分發(fā)泄不得,最終他只能嘆息了一聲,“到底發(fā)生了什么?!?/br> 是啊,到底發(fā)生了什么,能讓他昏迷不醒,到底發(fā)生了什么,會讓葉耀沒跟在他身邊,這完全在青羽意料之外的情況引發(fā)了他的種種猜測,但無法得到解答的他只能牢牢守在葉長瑞的身邊。 …… 這一守,就守了一個月,這一個月間,雖然葉長瑞始終沒有清醒,但是青羽能夠感覺到他身體里那股混亂又強橫的氣息正在歸于平穩(wěn),這讓青羽放心了不少,他相信,長此以往下去,葉長瑞總有恢復清醒的一天。 在等待葉長瑞清醒的時候,青羽時常站在床頭看著他,他一遍遍的描繪著他的眉眼,拾起他的手握在手心,感受著那熟悉的氣息。 青羽反復的追憶自己小時候與葉長瑞相處的一幕幕,隨著漫長的等待與日日的相處,青羽發(fā)現(xiàn),其實自己并不怨恨他,雖然他騙了他這么久,但他始終是他幼年最美好的回憶,是他最憧憬的人,他又怎么會真正的去怨恨他,他只是不甘,不甘葉長瑞為什么可以那么狠心的離開,而且是用了那種方法,他有想過嗎,當他得知他的死訊時,是多么的痛苦。 他更不甘的是,對他這樣吝嗇的葉長瑞,卻對另一個人那么的好,他的身邊可以帶著葉耀,走的時候,卻不愿意帶上他。以前不知道葉長瑞就是他心中的青鋒師兄時,他只是羨慕葉耀,有一個人能那么寵著他縱容他,然后徒勞的拿自己記憶中的青鋒師兄去安慰自己,可是當?shù)弥噤h師兄與葉長瑞是一個人后,他再也沒辦法這么安慰自己了。 他也終于認清,他與葉耀,在這個人的心中根本就不是對等的。他可以帶著葉耀悉心教導傾囊相授,但是這些年間卻沒有回去看自己一眼。這樣,自己又如何能繼續(xù)自欺欺人的說這個人也是那樣重視自己的呢。 青羽突然之間有些茫然,他不知道他這么執(zhí)著的回來,到底是為了什么,明明哪怕他再優(yōu)秀,做得再好,在這個人眼中,他恐怕也始終比不上葉耀吧,青羽苦笑了一聲,他來的時候,心中除了憤怒,其實也應該是有欣喜那種成分吧,他以為他終于找到了他的師兄,所以就不顧一切的沖了過來,可是現(xiàn)在,經過了這么些日子的緩沖,他已經冷靜了下來,他就是興沖沖的跑來問了又怎么樣,當問完了后,情況又能有什么改變?他的下場恐怕還是灰溜溜的一個人回去吧。 青羽低頭看著靜靜躺在石床上,顯得非常安寧的人,在心中問道,你為什么就……不能看著我呢? …… 時間一天天的過去,葉長瑞始終沒有醒來,就在青羽以為要繼續(xù)這樣過很久時,躺在石床上的人終于出現(xiàn)了一點動靜,當時,他正在用自己不多的靈石在石床上擺放聚靈陣,雖然他擺出來的聚靈陣對葉長瑞的恢復效果可能微乎其微,但是他依然想要這么做。 當察覺到那人即將清醒時,他整個人都蒙住了,手中拿著靈石呆呆的站在那里不知作何反應。 他看著那個人動了動眼睫,慢慢的睜開了眼睛,看著那個人撐著石床坐起后迷茫的環(huán)顧四周,當那個人繼續(xù)用那種迷茫的視線投注在他身上時,他腦海中一根敏感的弦,啪的一聲繃斷了,他緊緊的握著手中的靈石,冷下臉,用一種古怪的腔調道,“怎么,‘青鋒師兄’貴人多忘事?忘記師弟了嗎?” 葉長瑞聽到那個陌生青年的話,慢慢抬起頭來,有些不確定的看向他,“我叫……青鋒?” 56、第五十六章 我名青鋒 青羽聽到這句話后一下子愣住了,而后又漸漸蹙起眉,他以為葉長瑞是想要否認他曾經做過的事情,不由面色更冷,“你還想騙我嗎,你以為你做過的事情就沒人知道嗎,你就這么不想認我?” 葉長瑞愣愣看著面前的人,被他說的完全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青羽的情緒越加激動,恨恨道,“當初你走的可還真是干脆啊,后來見到我也裝作不認識,我在你眼中,到底算什么?” 葉長瑞靜靜聽著眼前陌生青年的話,雖然青年的臉上完全是譏諷和冷厲的表情,但是他卻沒來由的覺得,那冰冷的外表下,掩蓋著是濃重的怨憤和委屈,看起來尖利,實則卻很脆弱。雖然葉長瑞依然對眼前的人沒有任何印象,但是他卻下意識選擇了相信他,這么說,他真的是眼前之人的師兄? 見到青羽激動的說完那番話后,整個人微微顫抖著直喘氣,那雙眼睛,即使露出的神情再兇惡,但也掩蓋不了眼圈下的微紅,葉長瑞猶豫了一下,抬起手,輕輕環(huán)過了他的肩膀,感覺到手下驟然僵硬的身體,他想了想,又拍了拍。 青羽一下子沒了聲息,直到很久以后,他才緩緩放松了身體,卻也不愿意起來,就保持著偎在葉長瑞懷里的姿勢,悶著頭不說話,這個結果對他來說其實已經挺不錯了不是嗎,最起碼他得到了一個擁抱,一個對他來說夢寐以求的擁抱,即使這個擁抱會很短暫,但他到底也是得到過了不是嗎。 就在青羽深深吸著氣,努力汲取著這可能是最后一次的親近與溫暖時,他的頭頂上方傳來了葉長瑞的聲音,那音質是一如既往的好聽和清洌,但是其中卻少了些冰冷果決,多了些底氣不足的猶豫,“其實……我什么都不記得了?!?/br> 青羽渾身一震,猛的抬起頭來定定看向他。 葉長瑞被青羽鋒銳的視線看的微微垂下頭去,卻還是條理清晰的說完了自己清醒后總結出來的信息,“我什么都不記得了,包括我自己是誰,和以前所有的事,什么都想不起來了,但我相信你說的話是真的,所以……”葉長瑞抬起頭來,目中隱含期待的看向青羽,“這么說我是你師兄,我的名字叫青鋒,你知道我是誰” 青羽心中因為葉長瑞的話掀起軒然大波,他看著這樣的葉長瑞,久久的說不出話來,原來這次葉長瑞真的傷的很重,嚴重到失去了記憶。 長時間沒有得到答案的葉長瑞有些不安,他連注視著青羽的目光都黯淡了不少,垂頭道,“難道我不是叫青鋒嗎?” 這一句話雖然聲音很輕,但是里面卻蘊含著無限的失落,讓人聽在耳中就會生出不忍的情緒,青羽更是張嘴就要解釋,可是話到口中,他又吞下了,他看著眼前迷茫的等候著他答案的人,他要告訴他什么?要告訴他的本名叫葉長瑞,他不是他的師兄,他最喜愛的徒孫叫葉耀嗎?然后再帶著他去找到葉耀,親手將人送回葉耀身邊,從此與他再也沒有干系嗎?他真的想這樣做嗎? 青羽目中閃過掙扎,垂在袖下的手不知何時緊緊的握成了拳,不,他不想那樣,他一點都不想看到他縱著寵著葉耀的場面,他也根本不想告訴他,自己只是與他沒有多少關系的人,青羽在這一刻,腦海中突然冒出了一個瘋狂的念頭,那個念頭一出現(xiàn),就再也無法遏制,他只覺自己的心臟如擂鼓一般跳動了起來,他聽到自己開口了,嗓音卻是意外的干澀,“不,你是青鋒,是我?guī)熜?。?/br> “嗯?”葉長瑞立刻抬起了頭來,驚喜的看向青羽。 “你叫青鋒,我叫青羽,我們是同門師兄弟,師兄,我沒想到你竟然會失去記憶,但是沒關系,我會陪著你的,直到你想起一切?!鼻嘤鹛治兆∪~長瑞的手,聲音輕緩而鄭重,仿若起誓。 葉長瑞聽到這句話,本來因為忘記一切而迷?;袒蟮男囊舶捕讼聛?,似乎找到了依靠般,他回握了一下那溫暖堅定的手掌,輕輕點了下頭。 青羽在那天以后,又陪著葉長瑞在那石洞中待了幾天,然后他就待不住了,他害怕,他怕葉耀會找到這里,他也怕葉長瑞看到葉耀后會想起一切,從而戳破一切謊言。這里是青靈星,實在是太不安全了,不管他躲在哪國,都有被葉耀尋來的可能,畢竟國與國之間的距離,對修士來說根本就不算什么。于是青羽經過深思熟慮后,他來到了葉長瑞面前,“師兄,這些日子你想起什么了嗎?” 葉長瑞抬頭看向他,沉默的搖了搖頭。 “師兄,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我想過了,師兄一直想不起來,一定是因為這里沒有熟悉的東西,不如我們回師門吧,回師門后,師兄看到熟悉的東西,一定會很快恢復記憶的?!?/br> “……師門?”葉長瑞有些遲疑的問。 “嗯?!鼻嘤鹂隙ǖ狞c了點頭,“師門是師兄待的時間最長的地方,那里我們有很多回憶,師兄回去后看到熟悉的東西,一定會想起來的?!?/br> 聽了青羽的話,葉長瑞也微笑起來,“好,那我們就回師門。” 修真者身無長物,決定離開后,兩人不出一會兒,就驅劍離開了這里,遠遠的,山澗中傳來兩人對話的余音,“青羽,我們的師門在哪里?” “師兄你連這都忘了,是木魏星?!?/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