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節(jié)
說完這句話,葉長瑞就開始極為小心的煉化起了那命魂上屬于玄陰子的印記。 即使葉長瑞如今已經(jīng)是化神期,但是對于這在命魂上動手腳的事情,他依然是極其的小心,畢竟命魂之事非同小可,稍有不慎,他有可能就會親手?jǐn)嗨妥约何ㄒ煌綄O葉耀的命,尤其是玄陰子這印刻在葉耀命魂上的印記,采取的是極為復(fù)雜的一種手法,所以葉長瑞行事間更是小心加小心,不敢有片刻輕忽,過度關(guān)注的結(jié)果,就是葉長瑞將全部的心神都用在了葉耀的命魂上,而忽略了背后重傷的玄陰子。 那本來躺在坑底昏迷不醒的玄陰子,不知何時睜開了眼睛,他目光怨毒的看向葉長瑞,強忍著紫府劇烈的疼痛。在玄陰子的紫府之上,除了元嬰外,還漂浮著一根五彩毒針,這是玄陰子的本命法寶,也是他最后的依仗?,F(xiàn)在玄陰子全身上下動彈不得,但是本命法寶,他還是能驅(qū)使的動的,玄陰子不動聲色的逼出了那根懸浮在他紫府元嬰前的五彩毒針,當(dāng)那五彩毒針到達他咽喉處的時候,他微微張嘴對準(zhǔn)葉長瑞的方向,猛的吐出了出去。 嗖的一聲,細(xì)小的五彩毒針劃出一道銀光,宛如閃電般的向著葉長瑞疾射而去。 這個時候,青羽剛好驅(qū)使著飛劍趕到了這里,他還沒來得及從飛劍上下來,就看到了這驚險的一幕,頓時心膽俱裂,大喊了一聲“不”后就筆直的往葉長瑞的方向沖了過去,但是他卻在距離葉長瑞有一段距離的時候被一道無形的屏障阻攔了下來,無論他怎么攻擊,那道屏障都穩(wěn)固的沒有任何波動,青羽只能絕望的看著那細(xì)小的五彩毒針飛速的射向葉長瑞的后背。 神識沉浸在葉耀體內(nèi)的葉長瑞根本不知道外界發(fā)生了什么,當(dāng)他將玄陰子的神識印記消滅了大半后,突然察覺到了葉耀的命魂波動了一下,葉長瑞心中一喜,這是,耀兒醒了? 可葉長瑞還沒來得及睜眼看看醒來的葉耀,就感到自己被懷中的人推了一下,“噗”的一聲輕響后,伴隨的就是懷中人劇烈的抽搐。 74、第七十四章 醒悟 在察覺到不對的那一刻,葉長瑞立刻睜開了眼睛,映入眼簾的便是葉耀渾身抽搐的將自己緊緊抱成團的場景。 “耀兒,耀兒!”葉長瑞緊張的將葉耀放平,卻見葉耀面孔一片青黑,兩只眼睛微微睜開,顯然已經(jīng)醒來,只是在過于劇烈的痛苦下只能抽搐著無法吐出一個字,葉長瑞的神識掃過葉耀的體內(nèi)后,面色猛的一厲,他扭頭張手往后一揚,本來躺在深坑中動彈不得的玄陰子就被一股巨力抓取了過來,葉長瑞那宛如玉石一般的修長手掌搭在玄陰子的脖子上,開始越收越緊,黑沉的雙眼深不見底,又仿佛在醞釀著極為可怕的風(fēng)暴,“耀兒體內(nèi)的那到底是什么東西,快點給我取出來。” 剛剛那匆匆一掃間,已經(jīng)足以讓葉長瑞窺見葉耀體內(nèi)的狀況,只見葉耀那好不容易清除了玄陰子印記的命魂上,不知何時又纏上了一根黑色的絲線,那絲線扭曲而不成形,散發(fā)著滿滿的惡意,緊緊纏繞在葉耀的命魂上,仿若索命的厲鬼。 葉長瑞的手掐的過緊,玄陰子早已經(jīng)是元嬰期,自然不會因為窒息而死亡,但是這種任人宰割的姿勢,卻是他從未受過的屈辱,他的視線掃過葉長瑞懷中的人,其實他也是驚訝的,他沒想到經(jīng)過他煉制的藥人竟然還有能恢復(fù)神智的,并且還在關(guān)鍵當(dāng)頭替那小子擋了他的神針,不過,這次他也不算全然失手了,畢竟看那小子對藥人的緊張模樣,想必這二人間關(guān)系不菲。 在剛剛使出本命法寶的時候,他已經(jīng)做好了偷襲失敗的準(zhǔn)備,而如今他雖然沒有擊中正主,可好歹也拖了個墊背的,心里多少舒坦了點,他當(dāng)下冷笑了一聲,不遺余力的嘲諷著,“取出來?我那神針可是沒辦法收回來的,可惜啊可惜,我那神針本是為你準(zhǔn)備的,沒想竟然便宜了一個小輩,不過這小輩既然愿意代你受過,那么也就只好讓那小輩先去黃泉路上走一遭了?!?/br> 聽到玄陰子這極其不客氣的話,葉長瑞面色一沉,語調(diào)中多了幾絲危險的意味,“你什么意思?” 玄陰子不屑道,“我什么意思?你當(dāng)我那本命法寶是等閑的東西嗎?一旦被它進入體內(nèi),就是化神修士,恐怕也無法善了,就憑你手中的那個小家伙,你以為他能活得下來嗎?”玄陰子這話倒不是信口開河,他畢竟是元嬰期大圓滿的修為,經(jīng)他精心煉化的本命法寶,自然不是葉耀這個連金丹期都沒到的低階修士可以抵抗的了的,更何況葉耀的根底早已經(jīng)在那藥人的煉化過程中徹底毀壞,身體內(nèi)更是蘊含了數(shù)不清的毒素,如今他這霸道的本命法寶,除了會奪去葉耀的生命外,恐怕也會破壞葉耀身體里好不容易形成的平衡。 葉長瑞沉著臉沒有說話,因為他知道,此時玄陰子說的,都是真的,那纏繞在葉耀命魂上的黑線,根本沒有辦法摒除,他第一次有了這種無措的感覺。 感受著懷中人不時的抽搐,卻連一點聲音都無法發(fā)出的痛苦,葉長瑞最終看向玄陰子道,“他死了,你也別想活著。” 玄陰子心中一凜,但是旋即就哈哈大笑起來,“老夫活不下去又如何,最少老夫不會像你手中的小家伙一樣,在我那神針的折磨下,經(jīng)歷世上最痛苦的折磨,然后再慢慢死去?!毙幾诱f這話時,聲音里透著一股篤定,畢竟他這一生都在研究毒,而這本命法寶又是集他所有的研究之大成,威力自然是不用說的,其中最讓他得意的,就是這本命法寶對人的折磨效果,此法寶一進入人體,就會直接融入人的命魂中,然后慢慢折磨此人致死,玄陰子相信,這絕對是這世間最極致的痛苦,可惜的是,這本命法寶,他傾其所有之力,也只煉化出了一根,否則的話,其絕對能成為所有修士的噩夢。 葉長瑞聽了玄陰子的話只是靜靜的看著他,半晌后,才格外平靜的來了一句,“是嗎?” 不知為何,見到葉長瑞這反應(yīng),之前還篤定的玄陰子莫名的就有些不安起來,果然,下一刻葉長瑞就做了一個他意想不到的舉動,他松開了緊緊掐在他脖子上的手,卻對他打上了更多的禁制。 玄陰子被重重禁制牢牢控制住,連說話的能力都散失了,玄陰子雖然極力鎮(zhèn)定,但是他的目光中還是透露了一絲不安。 葉長瑞低下頭,靜靜看著躺在他懷中抽搐的青年,眼中閃過一抹憐惜和痛楚,他低聲道,“耀兒,對不起,我來晚了,你別怕,很快就不會疼了?!?/br> 說完這段話,葉長瑞就在玄陰子的目光中,從儲物袋中拿出了一個古怪的羅盤來,這羅盤通體暗紅,散發(fā)著一種不祥的光。 葉長瑞看著這羅盤,面無表情的咬破手指,直接以鮮血在羅盤上刻畫起來,葉長瑞每刻畫完一個符文,那個符文就會亮起一陣紅光,羅盤上的暗紅,也會變得更鮮明一點,與之伴隨的,就是葉長瑞臉上的蒼白,但是葉長瑞卻沒有顧忌那巨大的真元力消耗,而是極為專注的,一個一個的畫完這些繁復(fù)的符文…… 他手中的這個羅盤,是葉家收藏的一件上古禁器,禁器,是指那些極為霸道殘忍,甚至是禁止修士使用的法器,而他手中這個,則是一個契約禁器,這個契約禁器的來歷已經(jīng)不可考,但是它能夠強行在兩人間建立契約,并且無視他們的修為差距,可謂逆天。 用這契約禁器結(jié)成契約后,其中一為主,二為仆,而為仆的那一個,將會代為承受主方的痛苦和傷害,并且以自己的生命力,供應(yīng)主方的所需,當(dāng)然,這種契約也不是萬能的,當(dāng)主方所承受的傷害太大時,即使有了仆方的分擔(dān),也不一定能活下去,這契約的作用,也只是延長主方存活的時間罷了,至于主方死亡后,為仆的那一方,自然也會跟著死去。 當(dāng)葉長瑞畫完最后一個符文后,那羅盤猛的大亮,一根血紅的繩索虛影憑空出現(xiàn),在空中盤旋了片刻后,直沖玄陰子而去,準(zhǔn)確的套在了玄陰子的脖頸上,而那羅盤,則被葉長瑞掐動手訣,沉入了葉耀的丹田之中,在這一刻,契約,成。 幾乎在這一瞬間,葉耀的情形和玄陰子的就完全反了過來,葉耀本來不停抽搐的身體漸漸平靜了下來,臉上的青黑色也消散了不少,與之相對的,就是玄陰子即使在禁制的束縛下,也依然眼睛暴突,張著嘴不停抖動的模樣。 葉長瑞仿佛沒有看到玄陰子那詭異的模樣,他只是低著頭專注的看著葉耀,一手溫柔的輕撫著葉耀的臉頰,全心關(guān)注著葉耀每一次呼吸的深淺,每一分面色的變化…… 防護罩外,本來正焦急的想找辦法進去的青羽,在看到葉長瑞注視著葉耀的那種目光后,不知何時停下了手中的動作,他呆呆看著葉長瑞那小心翼翼的,抱著葉耀卻仿佛在呵護什么珍寶般的模樣,眼中仿佛有什么極為激烈的東西在涌動著,但是最終,卻只能緊緊握起拳頭。 在這個時候,器元宗的掌門和長老們才得到消息,一起匆匆趕來,當(dāng)他們看到玄陰子的慘象后,紛紛大驚失色,同樣在攻擊了葉長瑞布出的防護罩無果后,器元宗的掌門開始出列好言相勸起來。 但是這一切嘈雜聲,都沒有進入葉長瑞的耳中,他此時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躺在自己懷中的葉耀身上,雖然葉耀現(xiàn)在的面色漸漸好轉(zhuǎn),呼吸也漸漸平穩(wěn),但是一直探查著葉耀體內(nèi)的他卻知道,葉耀的狀況并沒有好轉(zhuǎn),那些黑線,依然在一點點的蠶食著他的生命,他仿佛能夠感覺到懷中這個人的分量,正在慢慢減輕,玄陰子的存在,只是讓葉耀減輕了痛苦,讓葉耀的生命,多延續(xù)了那么片刻。 但這爭取來的片刻時間,他卻不愿意輕易放棄,葉長瑞用自己的神識包裹住葉耀的命魂,想象上次那般,逼出葉耀命魂中的黑線,但是這一次,那些黑線卻沒有被消磨的跡象,反而在神識的逼迫下,加快了蠶食的速度,葉長瑞當(dāng)即松開了神識的包裹,驚出了一身冷汗。 可是感受著葉耀變得越來越微弱的呼吸,葉長瑞的手難以遏制的握緊,難道就只能這樣了?難道他就只能這樣看著耀兒的生命慢慢流逝,然后最終死去……葉長瑞的腦海中閃過以往的那些一幕幕,他將耀兒帶出地球時的情景,出關(guān)時耀兒激動撲上來的時候,在上古遺址突破元嬰時耀兒的默默守護和陪伴……他失憶后耀兒不遠萬里找到這個星球,卻悲慘的被煉制成了藥人,他遇到了危險,耀兒奮不顧身的替他擋住……不,他絕對不允許,葉長瑞的手漸漸握緊,是他將耀兒從地球帶出來的,是他發(fā)誓過要庇佑耀兒一生,他怎么能夠允許,耀兒在他的眼前,為他擋了劫難后就這樣死去。 葉長瑞深深的看著葉耀,他俯下身,輕貼上葉耀的唇,由此引出自己的命魂,雖然那黑線沒辦法強行逼出來,但是他相信,以他自己的命魂為引,應(yīng)該還是有幾率把那黑線引到自己的命魂上的,這一劫,本就是葉耀為他擋的,但是他卻不允許,葉耀為他擋劫,而失去了自己的生命。 葉長瑞如今已經(jīng)是化神期修士,化神修士的命魂,自然比葉耀靈寂期的要有吸引力的多,如今這化神修士的命魂又沒有任何防備的送上了門來,那糾纏在葉耀命魂上的黑線自然蠢蠢欲動起來,甚至當(dāng)即就有兩縷細(xì)小的黑色絲線,承受不住誘惑的攀上了葉長瑞的命魂,在沒有遇到任何阻礙后,剩下的黑線,也都漸漸蔓延了過來。 隨著那些黑色絲線一縷一縷的纏上葉長瑞的命魂,劇烈的痛苦宛如潮水一般的涌來,葉長瑞的面色立刻就變得慘白,多番忍耐下,才沒有發(fā)出聲響,畢竟不論修為多么高的人,他們的命魂都是同樣的脆弱。 當(dāng)命魂上的黑線慢慢減少后,葉耀的面色漸漸輕松起來,與之相對的,就是他意識的回復(fù),模糊中,他感到自己正待在一個很熟悉很溫暖的懷抱中,好聞的氣息仿佛近在咫尺,自己的唇上還貼著什么溫涼的東西,當(dāng)他抖動著眼睫睜開眼后,漸漸清晰的視線看清眼前的人后,整個人就傻了,心跳難以遏制的劇烈跳動起來,慌亂無措的心情夾雜著一些異樣的躁動立刻涌了上來,老,老祖……可是緊接著,他就發(fā)現(xiàn)了不對,畢竟現(xiàn)在老祖的面色,也過于慘白了一些,很快,他就發(fā)現(xiàn)了老祖正在做著什么,老祖竟然在以身做引,想要引出他命魂上的那些黑線。 就在這時,葉長瑞也若有所覺的睜開了眼睛,他看著已經(jīng)醒來的葉耀,眼中掠過一抹溫柔的光,輕聲安撫道,“耀兒,很快就會沒事了?!?/br> 撲通,撲通,葉耀的心跳變得更劇烈了,但是很快,他也發(fā)現(xiàn)了葉長瑞說的話并不完全是真的,那些黑線被引到老祖的命魂上,他是會沒事了,可是老祖卻會……之前那種仿佛撕碎靈魂的痛苦還留有余韻,葉耀看著葉長瑞蒼白著面色,卻還極力不顯異樣的神情,不相信那些黑線被引到老祖身上,老祖會真的沒事,那些黑線的威力他親身體會過,現(xiàn)在老祖應(yīng)該也和他之前一樣痛苦吧。想著老祖正在承受這種痛苦,葉耀的心仿佛被針刺了一般,而且那些黑線,可是不僅僅會讓人痛苦而已,葉耀不認(rèn)為自己之前幾度彌留的狀況,是自己的錯覺。 如果老祖把那些黑線全部吸取了過去,那么老祖會變成什么樣呢?這個可能,葉耀不敢想象,一想到那個可怕的后果,葉耀便在頃刻之間,做出了一個決定。 于是本來正在努力一點點吸引那些黑線來到自己命魂上的葉長瑞,突然發(fā)現(xiàn)那些黑線仿佛潮水一般的縮回了葉耀的命魂,就連已經(jīng)纏在自己命魂上的那些黑線,也不例外的回到了葉耀的命魂,這是怎么回事? 葉長瑞震驚的睜開眼,看到的卻是葉耀蒼白扭曲著一張臉,卻努力對他微笑的情景,“老祖,耀兒好想你。” 葉長瑞定定看著葉耀,他抱著葉耀的手開始越收越緊,那一向古井無波的目光中,竟然罕見的有了清晰可見的怒氣。葉耀這傻小子到底知不知道他剛剛干了什么,他浪費了那唯一一次可以讓他活下去的機會,現(xiàn)在就是他再想把那些黑線引出來,時間也已經(jīng)不夠了。 偏偏葉耀雖然心中明白葉長瑞此時在為什么生氣,但卻還是能夠笑得沒心沒肺,“老祖,不要生氣,我最喜歡看你笑了,對我笑一下好不好?” 葉耀說完這段話,就開始全身發(fā)冷,他恍惚間知道他的時間不多了,在這一刻,看著那近在咫尺的清冷面容,他心中突然涌上了一股強烈的不舍,不是對這世間的不舍,而是對這個人的不舍,他從很久以前,就很喜歡看著老祖,但是直到現(xiàn)在,他才發(fā)現(xiàn)自己還沒有看夠……葉耀恍惚之間,似乎發(fā)現(xiàn)了一個藏在他心底間,從未被他正視過的秘密,那個秘密被他藏得太好太深,以至于現(xiàn)在被發(fā)現(xiàn)時,他自己都震驚于自己那般隱秘的心思。 葉長瑞沒有任何表情的看著葉耀,他抱著葉耀的手越收越緊,但是最終看著那漸漸無神的目光,卻還是只能強迫自己擠出了一個說不出勉強的笑容來。 在有些模糊的視線中,葉耀終于看到了那張如玉般俊美的面孔對自己露出的笑容,葉耀面上也多出了一絲滿足的笑意,唯一遺憾的是,為什么他沒有早點發(fā)現(xiàn)自己的心意,如果他早點發(fā)現(xiàn),也不會這樣,連說出口的機會也沒有,就要永遠離開老祖了……不過,這樣離開也好,他這樣離開的話,老祖的心里應(yīng)該再也容不下別人了吧。 葉耀有些卑鄙的這樣想著,突然,他強撐著有些模糊的視線往防護罩外的那些人掃去,仿若天敵般的直覺讓他一眼就認(rèn)出了其中的青羽,在這一刻,葉耀臉上的笑容好似又深了些許,并且永遠定格在了這一刻。 75、第七十五章 夷為平地 葉耀那遠遠瞥過來的視線,青羽自然也是注意到了的,雖然他不明白葉耀臉上的笑容為什么突然加深了,但是一種不祥的預(yù)感,還是籠罩住了他…… 感受著懷中人漸漸冰冷的身體,葉長瑞覺得自己的血液也仿佛在這一刻凍結(jié)了般,在懷中人失去生命氣息的一瞬,那本來正在無聲的痛苦哀嚎的玄陰子突然瞪大了眼睛,在他頭頂,一個元嬰虛影冒了出來,顯然想要逃竄出去,可是一根血紅色的繩索卻憑空出現(xiàn),牢牢套住了那元嬰,那血紅繩索越收越緊,玄陰子模樣的元嬰掙扎了片刻后,就被那繩索徹底吸收了,與此同時,那繩索上的血紅色仿佛又鮮亮了些許,一個堂堂元嬰期大圓滿的修士至此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悄無聲息的咽了氣。 在寄身的兩人雙雙死去后,那契約禁器嗡鳴一聲后從葉耀的體內(nèi)浮了出來,在葉長瑞身邊打著轉(zhuǎn)。 玄陰子元嬰消失的那一幕被防護罩外的器元宗眾人結(jié)結(jié)實實看在眼里,器元宗眾人無不膽寒,看著葉長瑞身邊那羅盤的目光,甚至有些恐懼,即使是器元宗掌門,此時也消了聲,修真界強者為尊,眼前之人的實力,不是他招惹的起的,宗內(nèi)實力最強的長老已經(jīng)隕落,他可不相信自己元嬰后期的實力能抵抗住那恐怖羅盤中的紅色繩索。 器元宗眾人的反應(yīng),葉長瑞沒有分出一絲一毫的注意力,此時他所有的目光,都放在懷中已經(jīng)停止了呼吸的葉耀身上,在契約禁器離開葉耀的身體后,葉耀這早已經(jīng)千瘡百孔,內(nèi)里宛如散沙的身體再也無法維持住原形。 葉長瑞不愿意他的耀兒這么快消失,可是有些事情縱使他是化神期的大能,卻也是無法阻止的,即使他使了全力,也只是讓葉耀的身形,多保留了那么一會兒。不知從何時開始,葉耀冰冷的尸體從腳踝處一寸寸的化為了飛灰,這種崩潰蔓延的速度很快,片刻后就蔓延到了葉耀的上半身,葉長瑞看著葉耀那尤帶著笑意的安詳睡臉,不舍得收緊了手臂,可是最終,卻還是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葉耀的面容在一陣清風(fēng)后徹底消失…… 防護罩外的青羽看著這一幕,全身僵硬的久久無法言語,此時此刻,他恍惚間明白了葉耀最后那一刻的笑容是什么意思了,那是……勝利者的笑容。 葉長瑞失神的看著自己空落落的手臂,似乎心臟那里也空出了一個窟窿,曾經(jīng),一直是一個人的生活中突然加進了一個身影,他未嘗沒有過不適,可是漸漸的,身后跟著的小尾巴卻變成了他的習(xí)慣。曾經(jīng),他只是將耀兒當(dāng)成了自己的一個責(zé)任,一個必須要守護住,教導(dǎo)好的葉家唯一血脈,可是在那么久歲月的相處中,在那一片的赤誠中,他也是真的從心底喜歡上了耀兒,前所未有的……那么深的喜愛……但是今天,卻也是他親眼看著耀兒在自己的手中消失,徹底的消失在了這個世上…… 葉長瑞呆愣的看了一會自己空無一物的手后,緩緩的抬起頭來,在他抬起頭的那刻,本來阻攔在器元宗眾人面前的防護罩也消失了,但是器元宗里的人卻沒有一個趕往前去,反而紛紛后退了一大截,原因無他,只因葉長瑞此時沒有任何波動,卻又讓人無端覺得可怕的視線,就是說他下一刻會做出滅門的事情來也沒人覺得驚訝。 在這所有人都爭著趕著往后退的一刻,只有一個人沒有任何動作,于是這個人立刻就顯眼的顯露在了葉長瑞與器元宗眾人間空出的一大片空地中。器元宗中有人認(rèn)出了那站在空地中的人,焦急的小聲叫著想要喚他回來,但是青羽卻仿佛沒有聽到身后的聲音,他只是專注的,沒有任何逃避的直視著葉長瑞的視線。 青羽目視著那一身冰冷孤傲,滿是強者氣息的人,目中隱含癡迷,這是他自幼就愛慕的人,這是他求而不得之下,費盡心思欺騙了將近百年的人。這百年間,他用謊言去編織了一個牢籠,為自己的執(zhí)念將這個人囚困于其中,也任由自己在這虛假的幸福中沉浸,可是謊言始終是謊言,如今這個美夢,就如他時刻恐懼的那般,已經(jīng)醒了。 青羽看著葉長瑞,他知道他的“青鋒師兄”現(xiàn)在已經(jīng)恢復(fù)了記憶,他一面恐懼著的同時,心里卻又隱隱生起了微弱的期待,他知道他的“青鋒師兄”最在乎的人一直是那個葉耀,可是他如今與葉長瑞畢竟朝夕相處了百年,再也不是曾經(jīng)那個羨慕渴望著,卻根本不曾與之多相處片刻的陌路人,這樣,情況是不是會有所不同呢?青羽見葉長瑞只是看著他,卻沒有開口說一個字,終于按耐不住,滿懷期待的開口道,“師……” “滾?!北涞穆曇敉鹑绲蹲右话?,凜冽到極點,不含任何感情,也不帶任何猶豫的說道。 青羽一下子呆立在了原地,他失神的看著葉長瑞。 葉長瑞面無表情的看著青羽,眼底是毫不掩飾的冰冷與痛恨,“滾開,永遠都不要出現(xiàn)在我眼前,否則,我不保證我會做出什么來?!?/br> 如果說葉長瑞之前的一個滾字,給了青羽當(dāng)頭一棒,那么他現(xiàn)在的話,無疑就是將青羽萬箭穿心,青羽本也是心志堅毅之輩,可是這一句出自葉長瑞之口的話,對他的打擊卻是無與倫比的,青羽眼底的光亮漸漸黯淡了下去,“為什么……” 葉長瑞化神期的修為,自然能讓他捕捉到青羽這句微不可聞的話,但是他卻不屑于去解釋,他甚至要極力按捺著,才能控制住自己對青羽的殺氣。 他不能容忍,青羽這百年間對他的愚弄和欺騙,他更加無法原諒,青羽對葉耀做出的事情,雖然他在那玄陰子死前的一刻已經(jīng)搜過玄陰子的記憶,知道耀兒落到玄陰子手中,完全是意外,這其中并沒有青羽的參與,但是不能否認(rèn)的是,將耀兒送到牢獄中的人是青羽,如果不是青羽,耀兒根本不會被玄陰子看到,所以說耀兒的死,青羽也并不是完全無辜。 葉長瑞的眼底波.濤洶涌,想到剛剛耀兒在他手中逝去的一幕,他就心痛到窒息,葉長瑞再也無法容忍的一袖掃開青羽,冰冷道,“讓開?!?/br> 化神修士的一掌,青羽根本沒辦法抗衡,他直接被橫掃了出去,重重摔在地上后,久久沒辦法爬起來。 葉長瑞掃開青羽后,視線緩緩掃過器元宗眾人,最終定在了靈谷周圍的山脈上,想到耀兒就是在這山脈中歷經(jīng)痛苦,被生生煉制成了藥人,葉長瑞的目光沉了下來,他一手掐了個訣,口中道,“山魂,現(xiàn)?!?/br> 一塊巨石,悄無聲息的出現(xiàn)在了葉長瑞面前,在這塊巨石出現(xiàn)的一瞬間,器元宗所有人的視線都凝聚了過去,這只是一塊平平無奇的巨石,普通的就仿佛從山間取來的任何一塊,但是這一塊石頭,卻讓他們無法移開視線,因為這塊很普通的石頭,卻無端讓他們有一種巍峨之感,幾乎想要頂禮膜拜,他們站在這塊巨石面前,面對的卻仿佛不是一塊石頭,而是高不見頂?shù)娜荷健?/br> 葉長瑞看著面前的巨石,目光深邃,一手前伸道,“山魂,起?!?/br> 隨著葉長瑞的動作,一團虛影從那塊巨石中慢慢浮了出來,鋪天蓋地的遮住了半個天空,隨著虛影的出現(xiàn),器元宗眾人紛紛感到了一種被壓的喘不過氣來的感覺,就連器元宗掌門也不例外,他驚駭?shù)目粗菆F虛影,這到底是什么東西? 葉長瑞看著山魂虛影,遙遙指向了這藥谷周圍的山脈,山魂便慢慢浮到了那山脈上,然后往那山脈上沉了下去,但是這一次,葉長瑞可不是讓山魂附在那山脈上,而是讓山魂那經(jīng)歷億萬載,雖是虛無,實則最是沉重的魂體壓了下去。 萬山之魂的重量,啟是普通山脈可以承受的了的,即使這山脈是靈脈也不例外,只聽轟隆隆聲不絕于耳,這藥谷周圍的山脈,毫無預(yù)兆的開始塌陷了下去,巨大的聲響與震動伴隨著濃重的塵土,讓器元宗一眾弟子飽受驚嚇之余,一個個都無法站穩(wěn),驚慌的靠在了一起。 當(dāng)那地動山搖的巨響終于停下后,一陣風(fēng)吹散了眼前的塵土,器元宗眾人卻一個個都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他們身處的哪里還是什么山谷中,觸目所及是一片寬廣的平地,視野極為開闊,但是遠遠熟悉的景象,卻又告知他們還在原地,山呢?他們的靈脈呢?器元宗眾人看著地上那些嶄新的痕跡,一個可怕的認(rèn)知浮現(xiàn)在心頭,夷為平地,這藥谷四周的山脈,就在剛剛,被那個可怕的人,夷為了平地。 這個讓人震驚的事實,讓他們下意識調(diào)轉(zhuǎn)著視線,四處搜尋那個可怕修士的身影,但是那個白衣的身影,卻再也尋不到任何蹤跡。 器元宗掌門愣愣看著這滿目蒼夷,簡直不敢相信,到底要什么樣的修為,才能做到這種程度,凡人總認(rèn)為修士都有移山倒海之力,但那其實是一個誤解,低階的修士,能移開幾塊巨石就不錯了,真正的移山倒海,那是每一個修士追求的夢想,畢竟這是無限接近于仙人的能力。 想到那個人的修為竟然到了如斯地步,器元宗掌門心中一凜,暗自慶幸對方在器元宗內(nèi)時,自己并沒有苛待他,同時又暗恨自己不夠小心,竟然讓人把這尊煞神輕易帶進宗門內(nèi),如今不僅讓藥堂長老隕落,還讓對方毀去了他器元宗的靈脈與藥谷。 想到那藥谷與靈脈,器元宗掌門心中悔不當(dāng)初,但如今事情已經(jīng)至此,后悔再沒有用處,器元宗掌門擔(dān)心事態(tài)更加惡劣下去,當(dāng)下做出了種種反應(yīng)。 其一,就是這一天的事情在器元宗上下徹底被封口,決計不能透漏出一個字去。 其二,器元宗火速對罪徒青羽做出了處罰,青羽□凈利落的逐出了師門,其中內(nèi)情,門內(nèi)無人知曉,只知道青羽之師尊魏長老曾去掌門那求情,但是最終也沒能改變這個結(jié)局。 在青羽被逐出師門后,再也沒人知道他的去向,但是器元宗即使一連串的應(yīng)對措施非常及時,門內(nèi)封口也極為嚴(yán)密,外界無人知曉木魏星第一宗門器元宗曾遭此大變,所以無人來落井下石,短期內(nèi)也暫且安穩(wěn),可是失去了靈脈和藥谷的器元宗,因為靈氣減少和缺少靈藥,又少了一個元嬰大圓滿的長老,實力還是迅速滑落了下來,慢慢的再也無法穩(wěn)坐木魏星第一宗派的位置,而是被天極門取而代之。 76、第七十六章 回到地球一 距離器元宗百里外的一片荒山中,不知從多少年前起就開始彌漫著濃厚的白霧,山腳下的村民曾試探的進入過其中打獵,但不論走多久,都無法進入荒山深處,只能在荒山外圍轉(zhuǎn)悠,久而久之,山中有仙人在此修煉的消息不脛而走,山腳下的村民出于對仙人的敬畏,也甚少有人去這荒山中捕獵了。 在這荒山的深處,一處被陣法掩蓋了痕跡的洞府中,沖煞正盤膝打坐,不知過了多久,他終于修煉完畢,從入定中醒來,睜開眼的沖煞目中一片深邃,但卻并沒有大多修士會有的那種悠然,反而滿面憂色。 事實上,沖煞眉宇中的這種憂慮,已經(jīng)陪伴了他數(shù)十年了,百年前,他的主上失蹤,他陪著少主葉耀歷經(jīng)數(shù)十載,終于在這個星球上發(fā)現(xiàn)了主上的蹤跡,可是主上的樣子,卻好像已經(jīng)全然忘記他們了,于是在這星球的門派大比上,少主葉耀便買通了天極門的弟子,只身一人偷偷進入了器元宗,他則留在器元宗外接應(yīng),可是誰想,從此以后他就徹底與葉耀失去了聯(lián)系。 沖煞一直記得他的職責(zé)就是保護葉耀,可是如今這自己要保護的人完全失去了消息,讓他如何能不急,他一直猜測葉耀應(yīng)該還在器元宗中,所以一直守在器元宗外,可是器元宗防護極為嚴(yán)密,其內(nèi)又有元嬰期高手坐鎮(zhèn),尤其是在門派大比結(jié)束后,他更是找不到任何機會進入器元宗中,由此,他便在這里駐扎了下來,一待便是幾十年,現(xiàn)在距離下一次門派大比的時間已經(jīng)近了,或許他能趁著數(shù)年后的門派大比,再一次潛入器元宗。 沖煞在腦海中仔細(xì)考慮著潛入器元宗的行動細(xì)節(jié),不知不覺中入了神,一陣細(xì)微的氣流從后方吹來,沖煞起初沒有發(fā)覺任何不對勁,可是片刻后,他猛然反應(yīng)過來這布下了陣法的洞xue中是不應(yīng)該存在任何風(fēng)的,沖煞猛的回頭大喝道,“是誰?” 可是緊接著映入眼簾的那個白衣身影,卻讓沖煞徹底失了聲,他張合了幾次嘴,才終于確信了眼前之人并不是自己的錯覺,沖煞的眼底浮現(xiàn)出了激動,他張嘴道,“主上……”可是沖煞的這句話還沒說完,就見本來站在那的葉長瑞瞬間來到了他面前,同時一只手蓋在了他的頭上,沖煞驚愕之后,心中掠過一絲了然,他沒有任何反抗的閉上眼睛,任由那強悍的神識涌入自己識海中翻找過他所有的記憶。 識海被他人侵入的感覺無疑是極為痛苦的,更別說對方還在翻閱著他的記憶,但是沖煞卻硬是把這種痛苦忍了下來,他問心無愧,自然也不懼任何質(zhì)疑,沖煞滿頭冷汗的忍耐著,當(dāng)那龐大的神識退出他的識海后,他立刻身形不穩(wěn)的半跪在了地上。 葉長瑞并沒有在沖煞的識海中待很長時間,他只是翻閱了沖煞有關(guān)葉耀的記憶,其他的并沒有去觸碰,使用這種對人傷害極大的搜神手法,并不是他不愿意相信沖煞,而是耀兒獨自一人被困在器元宗,而本應(yīng)保護耀兒的沖煞卻不見任何蹤影,這實在是有點蹊蹺,事關(guān)耀兒,他如今已經(jīng)不敢去隨便相信任何人。 搜完沖煞的記憶后,葉長瑞心中已經(jīng)明了,耀兒的事情,沖煞并沒有參與其中,葉長瑞看著半跪在地一臉蒼白的沖煞,眼中終于恢復(fù)了些許溫度,他將一股溫和的真元力拍入沖煞體內(nèi),助他恢復(fù)體力,同時道,“起來吧?!?/br> 那股溫和而精純的真元力入體,沖煞立刻感到腦海中的不適感減輕了很多,同時那真元力流淌過的地方都感覺無比舒泰,最后那真元力在體內(nèi)流轉(zhuǎn)一圈后全部進入了他的金丹之中,霎時間,吸收了這股真元力的金丹似乎都明亮了些許,沖煞心中震驚不已,只是一股真元力,竟然能讓他的修為小有增進。 沖煞還沒從那震驚中回過神來,就見一道流光被葉長瑞打入了他的體內(nèi),那道流光中有著一股nongnong的親切感,當(dāng)它回到他的體內(nèi)時,他立刻就有了一種生命完整了的感覺,沖煞不敢置信的抬頭,這是……他的命魂。 葉長瑞迎上沖煞的目光,毫無波瀾道,“命魂已經(jīng)還給你,從今以后,你自由了,也無需再跟著我。” 說完,葉長瑞又揮手從儲物袋中拿出了一物浮在沖煞身前,“這是由安神草葉片煉制成的靈藥,這瓶里的靈藥,足夠你壓制心魔之用?!?/br> 說完這些吩咐,葉長瑞轉(zhuǎn)身就待走,可是身后的沖煞卻突地攔在了葉長瑞身前,“主上,等等?!?/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