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節(jié)
也正因此,對上卓少原本的那一點尷尬,也消散了去。盡管有了小豆豆,但有一點還是沒變,那就是,對方還是曾經(jīng)那個活躍在他生命里的人。盡管相處的時間不長,卻帶給他不可磨滅的記憶。 只覺心情豁然開朗的他,臉上露出一個燦爛的微笑,揚了揚手中的毛巾道,“就知道你不會把頭發(fā)擦干的,這么久了這壞習(xí)慣還沒改,快過來這邊坐?!?/br> 卓少自是察覺了他的變化,心中歡喜,面部表情柔和了不少,并不答話,只順著他的意思走了過去,在沙發(fā)上坐下。 沈微夏站在沙發(fā)后,安靜地替他擦干還在滴水的頭發(fā),卓少突然抓住沈微夏的手,將其往下拖,另一只手輕輕地摩挲著他的指尖。 突然而來的動作,嚇了沈微夏一跳。差點就一只手拍過去了,到底記起對方是誰,也知他不是那等輕薄之人,這才控制住自己。 “手上怎么受傷了?”就跟沒發(fā)現(xiàn)對方的動作一般,卓少問道,聲音淡淡的。盡管如此,沈微夏還是聽出了那話語間淡淡的關(guān)心。 有些時候,溫潤如水的關(guān)懷,雖不易察覺,卻最暖人心。 沈微夏順著他的目光,看向了食指處的那道約莫兩厘米長的傷疤。若非卓少提起,沈微夏幾乎忘記這回事了。 原來昨兒沈微夏做飯時沒注意,把手給切傷了,雖用游戲技能治療了一下,傷口雖是愈合了,到底那疤痕沒那么容易褪去,破了的指甲也無法復(fù)原,這才有了卓少看到的傷痕。 “沒事,就是做飯的時候不小心切傷了,已經(jīng)好了?!鄙蛭⑾暮眯那榈鼗卮?。 “下次小心些?!弊可偎砷_了他的手,不再說話。 “嗯,知道的。”沈微夏繼續(xù)靜靜地替他擦著頭發(fā),過了會兒將毛巾收起來道,“好了,去吃飯吧,不然飯菜要涼了?!?/br> “嗯。” 簡單的兩菜一湯,但對于久未嘗到,沈微夏親手做的飯菜的卓少來說,這便是世間最美味的食物。 吃過飯,沈微夏去廚房收拾,卓少站在一旁靜靜地看著,時光靜靜地流淌。 突然,孩子的哭聲響起。 卓少一愣,先行一步離開了。沈微夏回頭時,已不見了卓少,他沖了沖手,又泡了小半瓶奶,方才往樓上走去。 只見神色復(fù)雜地站在床邊,看著孩子的卓少,猶豫了半天,終于伸手將哭得撕心裂肺的孩子抱進了懷里。 他的動作很有些僵硬,從前面對任何挑戰(zhàn)都游刃有余的他,在對上這個孩子時,第一次手足無措。 沈微夏就那么靜靜地看著,見他動作僵硬地將孩子抱在懷里,嘴里輕輕地哼著不知道是什么的歌曲,心突然就柔軟了。握住那瓶的手緊了緊,不自覺地有些慶幸。 幸好,幸好他不討厭這個孩子! 可惜,卓少的努力,小豆豆一點也不買賬,聽了卓少哼的歌,他頓了頓。卓少本以為他要停止哭泣,誰想,他那一頓,不過是在醞釀情緒,憋了口氣,哭得更兇了,那聲音可謂中氣十足。 完全不知道小家伙不過是干打雷不下雨在假哭的卓少,聽著小豆豆那撕心裂肺的哭聲,又見他哭得一抽一抽的,那叫一個心疼。 終于,沈微夏如救苦救難的觀世音菩薩及時出現(xiàn)了,他將溫奶遞到小豆豆嘴邊,說道,“卓哥,他只是餓了?!?/br> 果然剛才還哭得那么傷心的小家伙,一下就含住了奶嘴,吧嗒吧嗒地吸了起來。兩只rou呼呼的沒什么力氣的小手,甚至試著去扶住小奶瓶,一副生怕人跟他搶食的模樣。 “慢些兒,沒人跟你搶?!鄙蛭⑾谋蛔约覂鹤舆@副模樣逗樂了,又怕他被嗆住,明知對方聽不懂,到底還是出聲去阻止。 “他叫什么名字?!弊可僖琅f抱著孩子動作僵硬,到如今連動一動都不敢,生怕自己動了一下,小家伙就會被嗆住。 “小名豆豆,大名等爸爸幫忙取?!?/br> “等伯父氣消了就好了?!?/br> “是啊,希望他早些消氣吧,不然我們還得窩在這兒很久呢?!?/br> 卓少倒是希望他能長長久久地住在這兒,這樣他也可以趁機多住一段日子。 這之后,兩人陷入了長久的沉默,氣氛有些尷尬,只好再次看向小豆豆。小家伙歡樂得很,咕嚕咕嚕大口大口地喝著奶,絲毫沒有注意到兩個爸爸的尷尬。 和往常一樣,小豆豆將一小瓶奶喝完,依舊含著小奶嘴不肯松口,沈微夏無奈地笑笑,將奶瓶收了回來。 小豆豆立即不滿地哼了兩聲,之后打了個響亮的奶嗝兒,很快就忘了剛剛的那一點小不滿,瞇著眼睛,咧著小嘴傻乎乎地笑了笑。似乎在用自己的方式表達滿足的心情。 沈微夏看著他呆呆的小模樣,心中奇怪他這傻乎乎的性格像誰,猛然間想起那個品味怪異的原主,看向小家伙的目光中不免添了些擔憂。 坐在床沿上的卓少,見沈微夏神色晦暗,接過他手中的小帕子,替小豆豆擦了擦嘴角的溢奶。 好容易小家伙不哭了又不那么急匆匆吃東西,卓少想逗他玩玩,可惜小家伙并不樂意搭理他,吃飽后不到一會兒又迷迷糊糊地閉上了眼。 卓少將漸入沉睡的小豆豆放到床上,用他那不那么熟練的動作,替小豆豆蓋好被子,之后伸出食指在小豆豆臉上點了兩下。 卓少的五官并不及沈微夏精致,事實上,極少有人能和萬里挑一的美人沈微夏相提并論。可即使如此,卓少和沈微夏站在一起絲毫不會遜色,因為他身上有一種獨有的魅力。 做政治的人的親和,與他性格中的冷冽很好的結(jié)合在一起,看似矛盾的存在,卻因為那個度把握得極好,而在他身上和平共處。 從性格到長相的冷冽,使得他如同一柄鋒利的寶劍,而那分親和,就是那遮住其危險氣息的,鑲滿珠玉的劍鞘。有了劍鞘的寶劍,才能稱之為珍寶,也真是有了劍鞘,寶劍才不會輕易傷到靠近的人。 正是這種兩種不同氣質(zhì)的和平共處,使得他散發(fā)出一種讓人無法忽視的魅力。 將小豆豆安置好,兩個爸爸一個坐在床沿,一個站在一側(cè),靜靜地看著熟睡的孩子。卓少忽然問起了小豆豆的各種情況,從來對生活瑣事不那么關(guān)心的卓少,竟然知道那么多照看剛出生小孩的技巧,著實讓沈微夏驚奇。 兩人低聲交流了一會兒,方才往外間走去。 沈微夏行了兩步,忽然被身后的卓少叫住,他轉(zhuǎn)過頭來,就見卓少湊了過來。 那距離太近,沈微夏只覺危險,但因為孩子還在睡,對方又是卓少,竟是愣在那不敢動作。只是垂在身側(cè)的兩手不自覺地握緊,臉也在一瞬間變得通紅,連呼吸也有些不順暢,只覺得熱得很。 ☆、今晚一起睡 且說沈微夏因為卓少的動作,一瞬間變得面紅耳赤,不知所措??蓪Ψ絽s在靠近后只略微頓了頓,就將注意力轉(zhuǎn)移到了他的頭發(fā)上。 只見卓少伸出手指,從他頭發(fā)上捻下一粒米飯,之后面色不變地說,“好了,走吧。” 說罷便從還在發(fā)愣的沈微夏身邊走過,先一步下樓去了。他的嘴角,在沈微夏看不到的地方,微微勾起,就像一只勝券在握的狡猾狐貍。 若是沈微夏看到了他的笑容,一定會因為察覺到危險而驚退,可惜,還在為自己今晚的反應(yīng)而懊惱的沈微夏,遲鈍地沒有察覺到獵人設(shè)下的陷阱。 到這時,他還在心中慶幸,自己方才沒有推開卓少。因為就在剛才,他還以為對方是要親吻自己。否則對方一定會覺得自己莫名其妙,又自戀至極。 平復(fù)了心情,只覺得自己變得莫名的敏感的沈微夏,跟在卓少身后,往樓下走去。 大約因為心里還在想著方才的事,他明顯有些恍惚,也就是這個時候,他只覺腳下突然一空。 “微夏,小心……”卓少驚呼,得益于他超乎常人的眼力,就是在這個從樓梯上翻滾下來的過程中,他竟能看見卓少臉上的焦急神色。 在心中默數(shù)一二三,然后倒在了樓梯的最下面。他多么希望此時家里沒人,這樣他就可以,憑借他比旁人更優(yōu)秀的體制,不從樓梯上摔下去,今天真的太難看了! 至于游戲中的各種技能,他已經(jīng)不像剛接觸那會兒一樣,隨意使用了。這一年的經(jīng)歷讓他成長頗多,知道這世上懷著壞心的人無數(shù),而這個城里,又有無數(shù)雙眼睛隨時盯著他,一個不好就暴露了。 沈微夏掉落的速度太快,即使卓少一開始就往樓梯口沖,還是來不及。沒法阻止沈微夏被摔的他,只好蹲下/身將沈微夏抱了起來。 這姿勢,正是傳說中的公主抱。 沈微夏只覺自己一個一米八的男人,被另一個男人這般抱著,這比從樓梯上滾下來更難看,滿面羞愧,掙扎著就要從他懷里下來。 “別動?!弊可俦е嗔艘幌?,低聲制止他的動作。 長久以來對卓少的迷信崇拜,讓沈微夏不敢亂動,就這么仰望著對方的臉,那面部的線條硬得就像用大理石雕出來的一般,可是那雙眼睛,卻閃動著關(guān)切與溫柔。 不知怎的,一種少女情懷在升騰。滿房間都是粉色的泡泡。 沈微夏紅著臉由著對方將自己抱到沙發(fā)上,之后又替他脫下了鞋。“摔倒哪了?腰有沒有扭到?” 被卓少伺候,這殊榮沈微夏何曾享受過,結(jié)結(jié)巴巴地道,“其他地方?jīng)]事,好像扭到腳踝了?!?/br> 卓少在他腳邊坐下,將他的褲腿往上理了些,果然就見腳踝腫得跟個包子一般,于是一只溫暖的大手握著他的小腿,另一只手則握住他光溜溜的腳揉了起來。 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沈微夏,到這時才意識到對方在做什么,只覺得對方的手仿佛帶著一片火,被他握住的地方,有一種火辣辣的感覺。 他不自在地縮了縮腳,紅著臉低聲說,“卓哥,別這樣,我自己來就好來了。” 他這幅模樣,哪里還有半分從前那個,浪跡花叢的沈二少的影子,看在卓少眼里,分明就是塊美味可口的草莓蛋糕。由內(nèi)而外地散發(fā)出一種吸引力,仿佛在說,快吃我,快吃我。 卓少顯然被吸引住了,好在他自制力極強,沒有順從心意,立馬吃下這塊美味的蛋糕。他握住對方腳的手緊了緊,“別動,你想明天走不了路?” 他說話時并沒抬頭,神情專注地看著沈微夏的腳,聲音也是一貫的低沉,他的動作一絲不茍,若非知道對方在替自己揉腳,沈微夏一定以為他是在處理什么大事。 沈微夏像是第一次見到對方一般,極為認真地盯著卓少看。 從他這個角度看過去,卓少的五官被藏在燈光的陰影里,立體感極強,而那長長的睫毛,如同兩柄小小的扇子一顫一顫的,配上那嚴肅認真的表情,冷酷與柔和的完美結(jié)合,沈微夏只覺得對方是那么的迷人。 卓少一抬頭就見對方一臉花癡地盯著自己,心里想著,看吧,這家伙到這個時候還在偷偷看我,果然我的判斷是對的,他還有在默默地喜歡我,果然我的決定是對的。 腦中雖想著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面上卻不漏分毫,只說,“好了,家里有沒有可以擦的藥?” 沈微夏搖了搖頭,這屋子重新裝修后他一直沒來住,這次回來忙得很,他又自帶治愈技能,哪里還記得去買這個。 聽了他的話,卓少點了點頭,站到他面前,“我看看你身上還有沒有別的地方受傷,若是需要用其他的藥我好一并買來?!闭f完就去掀沈微夏的衣服。 盡管屋里極為暖和,可沈微夏只覺得自己裸/露出來的皮膚,被這屋里的冷空氣刺激得起了一層雞皮疙瘩,于是可憐巴巴地喊道,“卓哥。” 卓少將他衣服放下,又在他的腰上按了幾下,問道,“疼嗎?” 沈微夏只覺得自己需要一個地洞,將整個人埋進去,再蓋上厚厚的土,不然真的會羞愧死的。 不過他還是老老實實地回答了卓少的問題,搖著頭說,“不疼,好像只有腳崴了。” 卓少對他的反應(yīng)頗為滿意,也不再逗他,只道,“你在這坐會兒,我去買點藥來?!?/br> “卓哥,不用麻煩了,明天就好了?!?/br> 卓少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那眼神似乎在責備他不愛惜自己,中毒已深的沈微夏只覺自己又錯了,埋下頭,不敢再看他。 卓少快步走上樓,拿了床薄薄的毯子蓋著沈微夏腿上,又拿了鑰匙,這才抓起自己的衣服往外邊走去。 看著他的背影,沈微夏嘆了口氣,卓少這樣溫柔的人,也不知將來誰有幸與他共度一生。 在他看來,像卓少這樣做政治的人,一定會中規(guī)中矩地娶一個門當戶對的女子,然后攜手一生。絲毫也沒有想過,對方會愛上自己。 這是自覺背負血海深仇的沈微夏,第一次想到愛情。 很快卓少就回來了,盡管在進門前他已經(jīng)平復(fù)了狀態(tài),但沈微夏知道自己家距離小區(qū)里最近的藥店有多遠,而對這并不熟悉的卓少能這么快回來,顯然一路都是用跑的。 想到這,他只覺得心里酸酸的,有種鈍鈍的痛楚。 愛情,在他不知道的時候,再一次瘋狂生長,將那顆心纏得緊緊的,勒得生疼。 卓少細心地替他擦藥,再次揉了揉,道,“我問過了,今晚不要讓這個腳受力,休息兩天就好了?!?/br> “嗯,卓哥,謝謝你。”沈微夏仰著臉望向卓少。 卓少伸手揉了揉沈微夏柔軟的頭發(fā),微微一笑,他的笑容太不常見,沈微夏只覺那笑容那么迷人,他要被那笑容晃花了眼。 在沈微夏一臉花癡中,卓少再次將沈微夏抱了起來。這一回,沈微夏倒是沒有掙扎,頗有兩分破罐子破摔的意思在里面,只是滿臉疑惑。 “我抱你去睡?!边@話說得頗為曖昧,偏偏對方又是那么一本正經(jīng)的模樣,沈微夏幾要被自己的“敏感”惹得發(fā)狂。再一次陷入了唾棄自己的情緒中,無法自拔。 將沈微夏安置好,卓少又將小豆豆抱進可以移動的嬰兒床里,推進了沈微夏的臥室。 在沈微夏一臉的疑惑中,卓少慢慢將小豆豆晚上可能會用到的東西,都運了過來。將靠坐在床上的沈微夏放平,又將房里的大燈關(guān)掉,在沈微夏以為他要離開的時候,他朝著床邊走了過來,繞到另一邊,在沈微夏旁邊躺下。 “你腿受了傷,不適合移動,而我晚上睡得沉,可能聽不見小孩的哭聲,若是小豆豆餓了,你就叫醒我,我替他泡奶?!边@或許算是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