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節(jié)
“給點教訓就行了,”她道,“不要血流太多,臟了咱們的地?!?/br> “好唻!”她身后早已拳頭發(fā)癢的護衛(wèi)們,嘩啦啦沖了出來,竄進人群,開打! 于定雷元他們跟著太史闌沒多久,打人已經無數次,都知道這位女主子,崇尚暴力,卻又不喜歡血rou橫飛的暴力,尤其怕吵,所以沖進人群,先卸武器,再抓手腳,兩人一個,抓起來一蕩,嘿喲一聲便送他們過了山。 二一營的人再想不到太史闌真的說打就打,還沒反應過來已經被扔出去一大半,半空中便見各種手舞足蹈憤怒尖叫,“太史闌你這個瘋子!”“啊放開我!”“救命!”“啊我要殺了你——” 這些人落了地,二五營學生嘩啦一下沖過去,跳起來就踩——還都背著他們沉重的包袱。 踩得吱哇亂叫,喊得驚天動地,二五營門前頓時一片狼藉。 “太史闌!”一直冷冷看著這邊的總院按捺不住,大步走過來,一把抓住她臂膀,怒道,“住手!你住手!” “閉嘴!”太史闌毫不客氣立即拔刀,驚得總院向后一跳,隨即勃然大怒,“你瘋了!你怎么可以這樣對二一營的人動手!” “我動手關你屁事?”太史闌唇角笑容譏誚,聲音比他還大,“你剛才閑看,現在來管,你的屁股,坐在哪里?” 二五營學生齊齊回頭,目光鄙夷,總院面上掛不住,怒道:“我也是為二五營好,不能給二五營添麻煩,人家是按照規(guī)定來接收……” “你不是怕給二五營添麻煩,二五營已經不存在了!”太史闌截斷他的話,“你是怕給你自己添麻煩!總院大人!馬上要去西凌總督府做按察,不僅沒降還升了半級,這么個好前程,怕我惹來麻煩給你毀了是嗎?” “哦——”二五營學生發(fā)出的驚嘆聲曲折十八彎。 原來如此。 其余二五營高層臉色也不好看,二五營遣散,按照規(guī)定,高層管理可以在朝中獲得職位,眾人此刻都還在奔波聯系想辦法當中,沒想到總院不動聲色已經安排好了他自己,難怪不驚不怒,不管不問,原來盡等著二一營接收完,自個好新官上任去。 “太史闌!”總院下不來臺,暴跳如雷,“我要彈劾你,我要彈劾你——” “你這話我聽得多了,正好我也想彈劾你,不過你先等等,等我打完?!碧逢@一回頭——哦,已經打完了。 場地前二一營學生倒了一地,呻吟的哭喊的都有,幾個教官倒還站著,那個領頭的營副氣得渾身發(fā)抖,“太史闌,今日你沒個交代,我們和你沒完!” 二五營學生們齊齊上前一步,護在太史闌面前,眼神卻難免有些憂心——歷來地方光武營都有不少官家子弟,今天這不分對象一頓打,太史闌瞬間就結了不知道多少仇家。 一個女人再厲害,這樣到處結仇,也難免有一日會有麻煩。 太史闌隨手拍拍擋在她前面的一個學生的肩膀,“沒事。我進去瞧瞧?!?/br> 她眼神平靜而微有暖意,這已經不是二五營學生第一次擋在她面前了,相信也不是最后一次,便為這一擋,也不枉她來回奔波。 那學生聽話地讓了開去——這是一個品流子弟。 如果說太史闌一入學就折服了寒門子弟,成為寒門領袖的話,今日解散的二五營之前一番出手,令那些原本驕傲今日彷徨的品流子弟,也沉默站在了她身前。 蘇亞眼神里有欣喜,太史闌自己倒沒太在意,她眼里根本不分等級階層,誰接受或者不接受她,在她看來也完全是沒必要cao心的事。 我行我路,天下去得。 她抬腿向里走,護衛(wèi)默默跟著,學生們自動讓開一條路,在她走過之后又圍攏,熱切而羨慕的目光,注視著她的背影。 二五營,或者說地方光武營自創(chuàng)立以來,還未有人有如此成就,短短數月,火箭飛升,成就名動天下熱血傳奇。 太史闌向營內走,她掛心花尋歡等人,門口鬧成這樣了,還看不見她們人影,這是很反常的事,門口的師長人數也不全,再看那群紅衣男女,神情也有些怪異,很明顯里頭還有事。 “各位。”她在門口轉身,道,“先不必急著離開,二五營還在?!?/br> 所有人都一怔,隨即喜色涌上臉龐,除了總院變色外,連師長教官們都紛紛上前一步,想要詢問什么,太史闌卻早已撥開人群,急急往里去了。 學生們站在原地,看她身后擁衛(wèi)如龍,逶迤而去,眼底光芒,興奮而又期待。 == 太史闌直奔練武場。 在路上遇見更多學生,大多背著行李垂頭喪氣,一眼看見一大群人進來還以為是二十一營又來欺負人,仔細看清楚是太史闌,學生們紛紛驚喜地停住腳步。 “太史闌回來了!” “太史闌真的回來了!” “行李先擱下吧!”太史闌手一指,“沈梅花她們在哪里!” “我?guī)銈內?!”立即一大堆學生拋下行李沖過來,“練武場,打起來了!” “哪些人?二十一營?” “有二十一營,也有東堂人!”那學生憤憤不平,“上次花教官不是贏了東堂人嗎,現在那批人雖然去云合城備戰(zhàn)了,但卻留了兩個不需要參加大比的備選,跑來說要找回場子,把三次敗績給一一掙回來。二十一營的人一起來的,他們先用話擠兌住花教官,讓她沒法再下場,然后單挑我們的人,已經傷了好幾個了!” 果然太史闌還沒走近,就聽見花尋歡怒發(fā)如狂的大罵聲。 “卑鄙!卑鄙!” 還有一群男子的大笑聲,想必是二十一營和東堂來人。 除此之外四面靜悄悄的,沒有呻吟沒有呼號,沒有二十五營學生的怒罵,氣氛有種沉默的壓抑,等待一場爆發(fā)。 一直以來,頂著最后一名名頭,過著悠游自在生活,二五營的學生,已經習慣了破罐子破摔,并沒有想過將來會怎樣,直到有朝一日,二五營真的被裁撤,被欺凌,被人找上門來一步步踐踏,他們才知道,原來弱者不是低調就能茍存,不能站起來的人,即使縮到了角落,還是會有人狠狠地迎門一腳,再一步踹你入泥濘。 不奮起,便淪落。 “啪?!卑殡S著一聲狂笑,一條壯大的人影被摔了出來,重重地摔出人群,正好摔到太史闌腳下。 人們齊齊回頭,便看見臉色冰冷的太史闌。 人群中央有幾個男女,紅衣的想必是二一營的人,還有幾個黃衣男女,正當中一個黃衣女子,正慢慢挽起衣袖。 看她十指纖纖,手腕如玉,真難想象,剛才那個巨大的軀體是她摔出來的。 摔出來的人在地上掙扎,咬牙想忍住呻吟,但依舊有一聲半聲痛苦的低吟泄出,他抬起臉,糊滿汗水和泥土的臉龐上有一個疤,熟悉的臉。 熊小佳。 在往里一點,地上還坐著楊成,史小翠在給他包扎,沈梅花臉上有擦傷,把她的寬眉都削細了一點,險些破相,上次跟她一起去北嚴歷練的學生們大多都在,也大多帶傷。 “小佳!”一條瘦瘦的人影沖了出來,要來扶他,都沒顧上看清楚太史闌。 太史闌一伸手,擋住了他。 “讓他自己起來?!?/br> 滿臉是淚的蕭大強抬起頭,這才看清太史闌,發(fā)出一聲驚喜的低呼,隨即眼淚又要涌出來。 “哭什么哭。”太史闌道,“眼淚能淹死人嗎?” 蕭大強立即不哭了,低頭對熊小佳道,“小佳,太史來了?!?/br> “所以你起來?!碧逢@道,“打垮了腿不能打垮脊背,自己爬起來,看我給你教訓他們?!?/br> 那邊學生們也終于看見太史闌,沈梅花哇呀一下跳起來,楊成唰一下推開史小翠,把藥粉撒了一地,花尋歡本來由幾個學生拉著,此刻蠻力一甩,幾個學生砰然倒地,花尋歡已經如一團火般沖了過來。 “你可來了!”她大叫,“憋死我了!” 太史闌扯扯嘴角,道,“繼續(xù)憋著吧,本來就沒你的事?!?/br> 一腔激動的花尋歡,給這個冷心冷面的女人給刺激得砰一聲從半空掉下來。 掉下來依舊歡喜,干脆坐在地上,捂著臉嗚嗚地道,“他娘的你回來真是太好了……” 學生們都目蘊淚光,想要一擁而上,太史闌虛空按了按,人群便立即安靜。 幾個站在場中,還在莫名其妙的砸場子的人,看到這樣的威望,眼神都縮了縮。 “小佳。”太史闌低頭,對還在泥地上掙扎的熊小佳道,“起來?!?/br> “起來!起來!”剛才還靜寂如死的學生們,驀然大喊。 熊小佳抬頭死死望著太史闌,不知道哪來的力氣,忽然一個鯉魚打挺便蹦了起來,站得直直地,揮了揮拳頭道,“老子起來了!容易得很!” 蕭大強在他身后撐著他,太史闌看看熊小佳微微顫抖的后背,他整個背心都被汗水濕透,但腰直得鋼鐵一般。 “好。”她道,“就算解散的是二五營,也不該被打散勇氣?!?/br> 揮手示意護衛(wèi)們將受傷學生扶下去治傷,她看向對面的人。 幾個人已經走了出來,當先就是那黃衣女子,唇角笑意淡淡的,道:“你就是太史闌?” “你就是輸了找場子的東堂冷板凳候補隊員?”太史闌問得比她更淡。 女子皺皺眉,大概也猜出了“候補”不是什么好聽意思,臉色微冷,道,“二五營行事卑鄙,教官冒充學生上場,這等欺詐行為,怎么能不受點教訓?” “你們以多欺少你們怎么不說!”花尋歡立即嚷。 太史闌一擺手。 “你說的對?!北娙嗽尞惸抗庵兴淅涞?,“教官冒充學生確實不該。無論如何,你東堂仰慕我南齊文化前來討教,我們該降等和你們比試才對,怎么能以教官和你們對戰(zhàn)?那實在是侮辱我們。至于你們以多欺少……”她點點頭,“應該的,這不就是你們東堂風格嗎?” “太史闌,你倒是牙尖嘴利,可是再利的嘴,也遮不了二五營的無能?!迸悠沧煲恍Γ敖裉煳覀內松?,你們人多,我們一對一,照樣打得你們狗啃泥,你來了又怎樣?是打算帶著你的護衛(wèi)群毆嗎?這是南齊風格?二五營風格?” “我今天來,就是讓你見識一下什么叫真正的二五營風格?!碧逢@示意護衛(wèi)退后,拍拍手,“你應該聽說過我?!?/br> “南齊女瘋子嘛。”女子昂首一笑。 “我是二五營學生,并且,眾所周知,沒有武功?!碧逢@指著自己鼻子,“我不耐煩讓你們站臟了二五營的地方。你我一局定輸贏,我輸,二五營今日乖乖退出,你東堂冷板凳候補隊員大勝;我贏——不用我說了吧?” “那自然我們再不滋擾。不過我無權代二一營表態(tài)。” “他們不配在我面前表態(tài)?!碧逢@看都沒看那群紅衣男女一眼,“和異國人勾搭了來欺負本國人的漢jian,這種人連后院的豬都比他們干凈?!?/br> “太史闌你罵什么?”二一營男女們憤怒地上前一步。 “再走一步,”太史闌指著最前面那個人的腳,“快點,再走一步?!?/br> 那人給她眼光一瞧,反而不敢再上前了,腳伸出去,又猶豫地縮回來。 “你們敢再說一句,再走一步?!碧逢@漠然道,“我就敢‘械斗失手殺人’?!?/br> 她身后護衛(wèi)們獰笑著,將手中刀彈得清越作響。 二一營的人真的不敢再走一步。 別人說這話,他們會嗤之以鼻——誰也不是被嚇大的! 但太史闌說這話,他們卻不敢不當真——這是個敢在城頭上,公然推下一城主官的兇人! 上過戰(zhàn)場的人,骨子里透出的血氣和殺氣告訴他們——沒人和你開玩笑! 二一營的人閉嘴退后,隱入人群,換來二五營學生一陣痛快的哄堂大笑。 “回后院啃泥去吧!” “別熏著咱們營里的豬!” …… “來吧?!秉S衣女緩步上前,微微昂著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