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3節(jié)
不過這意思不關她的事,她沒興趣。 抬頭瞧瞧司空昱,確實好皮囊,和容楚不同類型,但美貌著實難分上下,一樣有讓人一見傾心的本錢??上思矣脕肀C氖ノ?,在見慣好東西的司空世子面前,什么都不是。 “好東西?”司空昱終于肯看了一眼,拿起遞給太史闌,“那你留著。” 她要今天佩戴在身上,明天那水姑姑就能殺了她。太史闌直接拒絕,“不要。” 司空昱早已習慣她的拒絕,將珠子隨手一丟。太史闌倒還問了問海六,這水姑姑何許人物。 “她號稱這島上最美貌的姑娘,小時候幾次出海遇上風暴都化險為夷,也被稱為最有福氣的姑娘,向來被島上人當神一樣供著,都希望能沾上點她的福氣。”海六探頭對外瞧瞧,笑道,“真是說誰誰到,水姑姑來了。” 說完他接了出去,隨即太史闌就聽見女子微帶羞怯的聲音,過了一會海六探頭對司空昱望望,司空昱埋頭吃飯理都不理。 海六只好回頭,和那邊又說了什么,隨即端進來一個托盤,里面香氣四溢一盤魚,道:“水姑姑送給兩位吃的?!?/br> 太史闌當然知道是送給誰,把盤子推給司空昱,司空昱立即又把盤子推給她,探頭一看是紅加吉魚,連忙給她布了一塊最好的背脊,道:“居然是這魚,你多吃些?!?/br> 太史闌發(fā)現(xiàn)是這魚,也怔了怔,這島上的魚稅很重,名貴的魚都要上繳,漁民自家只能吃小魚小蝦,當然肯定有些人家會私藏一些好的,比如這水姑姑的加吉魚,但此刻這樣拿出來,豈不是惹禍? 加吉魚香氣濃郁,她這樣一路端過來,難免被人發(fā)現(xiàn)。 這樣想著,太史闌皺了皺眉,立即伸筷子將那魚一分三塊,一塊給了司空昱,一塊給了海六,一塊給放在自己碗里,道:“快吃!” 她向來不貪饞,從不對食物表現(xiàn)出急迫,這個動作讓司空昱愣了愣,太史闌又用筷子把魚往他碗底塞,“吃啊!” 司空昱難得得到她的照顧,頓時眼睛發(fā)亮,受寵若驚,連忙低頭猛吃。 加吉魚只有中間大刺,吃起來很快,太史闌三口吞完,又端起碟子,把剩下的魚湯也一滴不剩倒進自己碗里,三兩口喝盡。 完了放下筷子,一抹嘴一抬頭,才發(fā)現(xiàn)對面兩個男人正目瞪口呆看著她。司空昱有點遲疑地問:“你……很餓?要么我的也讓給你吃?” 太史闌這才醒覺自己吃相好像太惡了些,隨即肚子里一陣翻騰。還沒來得及說話,忽然門砰地一聲被撞開,那水姑姑沖了進來,盯著她的碗,再看看海六碗里還沒吃完的魚,嘴唇抖索著,眼圈慢慢開始發(fā)紅。 司空昱莫名其妙地看著她,皺了皺眉。 他是豪門大家出身,教養(yǎng)禮數(shù)深入骨髓,這種貿然闖席的行為,在他看來很不禮貌。 當然他的標準只對著除太史闌之外的人群,太史闌就是掀了他桌子他也覺得正常。 “你……你……”那少女嘴唇抖了半晌也沒說出什么來。司空昱想了想,道,“魚很名貴,你要錢?” 海六嘆了口氣。 那少女臉色更紅,眼眶里淚珠亂滾,看看他,又看看太史闌,一眼掃到扔在太史闌碗邊的那顆珠子,臉色又是一變,指著太史闌正要開口,太史闌忽然一把推開碗,抱著肚子一陣干嘔。 她吃得太快太撐,胃里承受不住。司空昱大驚,急忙奔過去拍她的背,“你怎么了?你最近胃好像很有問題,要不要尋大夫瞧瞧?” 這一幕看在那水姑姑眼里,更是太史闌搶吃了魚還要故意惡心她,眼看司空昱神情焦急關切,卻看也不看她一眼,淚水唰唰地便落下來,捂著臉搖搖欲墜地去了。 她剛走,一群海匪便晃了過來,嗅著空氣中的味道道:“好像是加吉魚?這誰家現(xiàn)在還在吃這個?這不是私藏?抓出來打死!” 他們順著味道找到這屋子,盤子里卻早已空空如也湯都不剩,太史闌蹲在地下似乎要吐,海匪們怕惡心,都避了開去,此時味道也散得差不多了,海匪們找不到吃魚的人家,也便罷了。 海六嘆口氣,收拾著桌子咕噥道:“好心看樣子沒好報喲?!?/br> 太史闌平復了下來,推開司空昱。她倒無所謂那姑娘怎么看。她幫她遮掩不過是不想出什么亂子,打亂她的計劃而已。 等海六出門,她道:“我出去散散步?!?/br> “我和你一起?!彼究贞帕⒓吹馈?/br> 太史闌停住腳步,默默看他。司空昱眼神堅持,“太史,我知道我們分屬敵對??墒钦埬阈湃挝遥湃挝視Wo你?!?/br> 太史闌沉默,半晌自顧自去了,司空昱跟在她身后,她當不知道。 她愿意信任司空昱,但并不希望他涉入她的事過多,每幫她做一件事,司空昱就等于叛國一次,她如何能讓他如此為難? 可是這家伙的執(zhí)拗,也是沒法解決的。 此時夜色降臨,海匪們正在吃飯,辛小魚還在忙碌,漁民們睡得早已經上床,看似漁村還沒完全安靜,其實倒是最不易被人發(fā)現(xiàn)行蹤的好時機。 太史闌按照打聽好的路線一路到了島主家,那個庫其實是島主的后屋向外延伸再造了一間,門并不在島主家,而是對著外面。 太史闌手一抹,鎖掉了下來,她推開門走進去,里面亂七八糟堆著一些水刺漁槍,卻沒有發(fā)現(xiàn)那些火槍。 太史闌目光落到墻上,這里可能有夾墻,機關設置得不算高明,她很快找到了機關,將要去開時卻猶豫一下,退后一步。 這墻的位置好像有點不對。 再一看墻頂似乎有什么東西,她出了這屋子,打量了一下島主屋子的格局,確定這墻不能隨便推開,八成連接著島主哪間屋子的墻,搞不好推開墻正看見島主一家在吃飯或者洗澡。就算那屋子沒人,這墻頂上有鈴鐺,翻轉時聲音會很大,等于通知人家有人潛進來了。 她正猶豫著,想要等一會兒,或者等夜深再來,忽然身邊的司空昱向前走去,走到墻邊,腿一抬。 然后他人就憑空不見了。 ------題外話------ 美人們,今天的題外話就是沒啥題外話。立冬了,吃羊rou,添衣服,沒事掏掏口袋數(shù)數(shù)票,嗯,就醬紫。 ☆、第三十九章 愛恨博弈 司空昱忽然不見了。 換成別人大抵要尖叫見鬼,太史闌倒沒有什么意外之色。這一手她還是比較熟悉的,大波的異能就有這一種,瞬移。 他已經穿墻而過,到了那邊了。 太史闌忽然想起天授大比最后的對決,如果不是他放水,自己早就輸了。司空昱的異能,確實不是常人能比。 過了一會,司空昱又出現(xiàn)在她身邊,手里拿著一個長盒子,里面是精心保存的火槍。 他用眼神問她想要怎么做。 太史闌原先是想毀掉這些東西的,想著這東西的數(shù)量又覺得不甘心。冷兵器時代的熱兵器,再簡陋也是無可比擬的殺器。南洋火槍珍貴可想而知,并且不對外出售,都是一些南洋軍火商私下以各種渠道販售,麗京也不過幾十支。這海島上就有這么多,本身就是一件很奇怪的事。 就算這地方靠近南洋,得來容易,一個貧瘠的打魚為生的海島,也用不著這么多人持洋槍看守。這些看守的人并不是因為海姑奶奶要來才臨時增加的,而是一直在這里的。 因此又有了新的問題,海姑奶奶為什么要在這里聚集島主們開會?雖說這島位置適中,但黃灣島不是更合適? 這個島是不是有什么特別之處? 太史闌想著即將到來的海姑奶奶,決定還是把這批火槍留下,這些東西對她也很重要,她需要建援海大營,費盡心思好歹奪了軍權,但是接下來的軍費和武器,朝廷撥款有限,她還得好生籌措。太史闌自認為不擅經濟,平時花錢可以吃容楚和兒子的軟飯,建軍這樣的事可依賴不得,為此已經默默想了許久,也沒什么好辦法,如今無論如何,先把這個搶了再說。 她和司空昱說了內心想法,司空昱道:“七八十支槍,你我能藏在哪里?” 太史闌唇角一扯,腳尖點點地面,道:“眼皮底下才最不易發(fā)現(xiàn)?!?/br> 司空昱眼神閃動,似有贊賞,卻死拗著不肯贊她。太史闌拉著他出去,在附近的山林里掰了一些沉重的木條回來,司空昱又花了點功夫,將那些火槍盒子都搬了出來,把槍拿出來,把棍子裝進去。 太史闌發(fā)現(xiàn)其中兩只盒子分外華麗,里面的槍很短,雕刻精美,有點類似現(xiàn)代的手槍,不由吃了一驚——這是南洋哪個國家的武器?生產力已經超越這片大陸很多了,這明明是現(xiàn)代手槍的雛形。 她問了問司空昱那盒子擺放的位置,得知隔壁的房間門對內室,一個大架子上盒子分別排列,需要用的時候抽出來就行。這兩個盒子放在最上面。 她想了想,拿起一支槍,手貼著槍管一摸,槍管便微微歪斜。她把這支做過手腳的槍放回盒子,叮囑司空昱等下記得把這盒子放回原位。另一支槍她在手中掂了掂,遞給了司空昱。 司空昱瞧著她*不釋手的神色,微微一笑,推了回去,道:“這東西我早有了。” 他語氣頗不以為然,太史闌知道他性子,不再推讓,將槍佩在自己身上,又叮囑司空昱等下將槍送回去的時候,記得這做過手腳的短槍的盒子放在朝外的那一格。 隨即司空昱便跑進跑出,將那些換了內容的盒子再放回去。這邊太史闌隨手找了把刀在挖坑,司空昱很快過來幫忙,好在地面沒有鋪磚,就是普通泥地,兩人很快挖了個大坑,將槍都放了進去,找了些寬大的葉子來遮著,上面再蓋一層土,用刀槍等武器遮住。如此一眼看去,也看不出什么。 到外面尋找合適葉子時,太史闌瞧見叢林深處似有人影閃動,這邊槍藏好后便拉著司空昱過去瞧瞧。 兩人繞過看守的人,跟著前頭人影走。前方是一隊灰衣男子,看裝扮不像本島漁民,倒有點像前幾天看見的海鯊身邊屬下的打扮,默不作聲地行走,每個人背上都有一個小袋子。 兩人一路跟了足有半個時辰,忽然前方叢林有了變化,高樹變成矮樹,那些樹身上傳來一股奇異濃郁的香氣。 太史闌想起之前看靜海地方志,說靜海海域上有些島,物產豐富。有的盛產香料,有的含有寶礦。只是這些出產名貴物品的小島一直把持在海鯊手里,靜海這邊居然沒有明確記載。 看樣子水市島就是其中一個了。 從出現(xiàn)矮樹開始,守衛(wèi)更加森嚴,樹也越來越少,眼瞅著出現(xiàn)了一座灰禿禿的矮山,山體已經缺失了大半,一群赤足襤褸的漢子在不住開石,叮叮當當響成一片。 那些開下的石頭被運進筐子里,順著山下一條小溪而下,沿路都有人看守,直到運入一個密封的院子里。 水里也有人在不住尋找什么,將一些石頭不斷放入布袋里。 太史闌在夜色里看那些石頭,也沒看出什么不同來,但誰也不會沒事干玩石頭,猜也能猜到這是在干嘛。 應該是貴金屬或者寶石礦,從采出的石塊在夜色中微微閃金光來看,可能是金礦。想不到在這看似貧瘠的島嶼上,竟然也有金礦。 她專心打量那邊的動靜,沒注意到因為這邊的灌木叢已經比較少也比較矮,兩人不得不緊緊擠在一起,太史闌當然沒有什么,司空昱的呼吸卻慢慢急促起來。 夏天,穿得薄,身邊緊緊靠著年輕女子的身體,還是自己朝思暮想的那一個,他忽然開始緊張,卻又不敢移動一毫,只能繃緊身體,靜靜感受這一刻最近的太史闌。 耳邊是她清淺的呼吸,頻率平靜,讓人覺得這世上沒有任何事能令她驚訝;鼻側是她淡淡的氣息,很奇怪的在這林木芬芳,嵐氣蒸騰的夏夜里,依舊清晰分明,說不清是什么香氣,只讓人覺得好聞,像繁華錦繡里一抹淡色,不明顯,卻難忘。 而她的肌膚,則像一團活物,溫熱著,細微起伏著,充滿彈性和生機,隔著薄薄的衣料,能感覺繃緊的力量,不同于尋常女子的溫軟無力,似一團騰騰的火,讓人遇上了,便要被灼著。 司空昱深吸一口氣——太史闌永遠不知道她的魅力,不在容顏不在體態(tài),而在體膚和肌骨深處,乍看無奇,一觸。 而他此刻被她的氣息呼吸撩撥折磨著,心漸漸地亂了,眼瞧著她垂下的手,瘦不露骨,輪廓優(yōu)美,腦中一昏,再清醒過來時已經抓住了那只手。 太史闌一怔,卻沒有動,身周都是樹葉,一動便會嘩啦啦響。她頭也不回,手指慢慢反轉,指尖一勾,做了個惡狠狠的挖眼睛姿勢。 司空昱苦笑——她永遠知道什么樣的行為最煞風景。她也永遠會在任何時刻毫不猶豫地煞風景。 他忍不住嘆息一聲,指腹留戀地在她手心一蹭,才慢慢放開。 太史闌用眼角余光瞟他一眼,心想這小子以前聽點浪蕩字眼都要臉紅,如今在外歷練,皮是越來越厚了。 兩人這一番動作雖然細微,但還是發(fā)出了點聲音,隨即身邊不遠處,似也有低低的一聲動靜,那邊河里有人抬起頭,大聲道:“誰!” 兩人一驚,山里巡邏的人都奔了出來,兩人正要起身退走,卻見身邊不遠處草葉翻動,似乎有人正在急速離開,隨即山里的守衛(wèi)奔出來,迅速跟著追去。 目標轉移,太史闌和司空昱急忙離開,眼看著那邊呼喝不斷,一路追了下去,司空昱有點奇怪地道:“這時候除了我們還有誰會到這里?海六?” 太史闌唇角一扯,道:“本地人?!?/br> 不是本地人,不會退得那么快,對路線那么熟。 兩人一路退出林子,回到那屋子附近,正要離開回屋睡覺,忽然人影一閃,一人踉蹌地從林子中跌出來,正跌在司空昱腳下,伸出雙手對他凄婉地叫:“救我!我傷了腳!” 兩人低頭一看,赫然是那島上圣女般地位的水姑姑。 “你怎么會在這里?”司空昱很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