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節(jié)
“還孝順我呢,你看看你舅舅家里,八百兩銀子而己,他給了嗎。”葉大太太冷哼說著,楊老爺?shù)故侨ゼ意掷锴筮^她,她就是手上有,如何會給。就不說楊婉真如何坑的她,國公府的日子這么難挨,要是再沒錢她更沒法活了。 “舅舅回了老家也好,不然老是上門來,旁人看著也不雅?!比~芙說著,有那樣的舅舅丟人都丟死了。她雖然還不到出嫁的年齡,但想想婚后這樣的舅舅上到婆家門上,哪里還能抬起頭來。 在葉大太太的抱怨中,葉大老爺上書請封世子,嫡長子承爵,葉景怡又沒有不良記錄,不存在任何爭議,沒多久批示就下來了。國公府張羅著擺酒設(shè)宴,知會親友,前后忙碌了好些天才把張羅完。 全府上下剛剛休息了幾天,宋太后派了慈寧宮內(nèi)侍總管曾實初傳口諭,傳葉老太太和章雨柔進(jìn)宮。葉老太太有誥命在身,連忙梳洗穿戴,章雨柔也是正裝打扮,坐大轎進(jìn)宮。葉大老爺,葉二老爺換了朝服,帶上葉景怡,葉景爾,葉宗山等隨轎侍候。 如此折騰了大半日,姑娘們也沒去上課。課程也臨近結(jié)束,年后老師就不再來,將來修行也就看各人,大戶人家的千金,許多事情也要平常積累。有葉芙和葉薇做對比,葉茜和葉蕎學(xué)的也算不錯的,筆記就記了一大堆。 后頭花園還在修建,全部用帳幔圍了,其他地方也不好逛,只得屋里坐著。葉蕎有幾分憂心的對葉茜道:“這是有什么事???” 實在是進(jìn)國公府這都兩年多了,內(nèi)侍傳話進(jìn)宮這是頭一回,雖然有可能是好事,但也有可能是壞事。 葉茜窗臺前正閑翻著醫(yī)書,笑著接話:“肯定是好事,章jiejie的時運(yùn)來了,這回進(jìn)宮肯定會有大賞賜,我們就等著喜信吧?!?/br> 葉蕎好奇問道:“你怎么就這么肯定?” “你想啊,當(dāng)初章老太爺是如何得罪……此時章家已絕后,只剩下這么一個孤女,宋太后如何不憐憫?!比~茜笑著說。 當(dāng)初她都奇怪過,葉景怡是未來國公爺,她的媳婦必定得有家世才能壓得住。章家說出去再有名望,章雨柔也是孤女一枚,與國公府并沒有實際的助益。直到進(jìn)國公府后,被普及了章老太爺?shù)米锶f啟皇帝的原由,葉茜才乍然明白。 就是萬啟皇帝再想把宋太后拉下馬,到底沒拉下來,她仍然是權(quán)掌鳳印的皇后,估計萬啟皇帝對她也是無可奈何。當(dāng)時太子是貴妃之子,對嫡母也是禮敬有佳。姜賢妃再囂張,六皇子也無望太子之位。 就是萬啟皇帝很能活,宋太后就是皇后時要照撫京城女眷,尤其是忠臣之后,萬啟皇帝再小心眼也不好去攔。只怕也是難攔住,宋皇后當(dāng)皇后期間是沒什么作為,但這個皇后她能做的住,在后宮朝野又有如此威望,這絕不是平常人。 現(xiàn)在萬啟皇帝早早死了,宋皇后成了太后,又是她立挺三皇子登基,又占了嫡母名份。她想照撫一個孤女,永昌皇帝肯定只有雙手贊成的份。國孝期間不好大手筆賞賜,葉景怡的世子之位也沒有坐定,此時兩廂皆宜了,賞賜、婚事肯定要接二連三地來了。 “是噢,你不說我真不會往這里想?!比~蕎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 葉茜笑笑不語,宋太后離葉蕎太遠(yuǎn),自然不會多想。她進(jìn)過宮雖然沒跟宋太后打過多少交道,聽人議論起來,宋太后肯定能絕對的起身邊的人,不然也不會有這么多服她。章老太爺既然能在那個時候扛著萬啟皇帝力挺她,那此時回報她孫女也是理所當(dāng)然。 “姑娘們在屋里嗎?”外頭突然傳來展太太的聲音。 葉茜和葉蕎趕緊把話題打住,連忙起身想迎,杜鵑打起簾子。展太太笑吟吟的進(jìn)來,笑著道:“我一個人閑來無事,也不知道做不什么,便來找姑娘們說說話?!?/br> 葉蕎忙讓著展太太坐下來,葉茜吩咐丫頭倒茶。雖然不能說是經(jīng)常,展太太也算是來的勤的,開始時葉茜也沒多想,一個寡婦,兒子養(yǎng)在前頭,早晚請安時見上一面,每天的日子也是太過寂寞,想找人說說話也是情理之中。 葉二太太和章雨柔忙碌家務(wù),估計是沒有閑聊的功夫,葉芙和葉薇向來自恃甚高,看不上這種打秋風(fēng)的窮親戚,挑來撿去也就她和葉蕎合適。不過來的時候多了,葉茜多少也看出些門道。 “飛哥兒讓人捎信來,說再有幾天就能回來,現(xiàn)在正辦著手續(xù),原本的田產(chǎn)也都要了回來。”展太太滿心歡喜的說著,本以為葉二太太不打管了,沒想到中秋之后就讓管事帶著展飛去了直隸,撐腰料理官司,雖然有現(xiàn)金損失,總算是把田產(chǎn)和祖宅奪了回來。 “大喜,大喜,恭喜展太太?!比~茜笑著說,有田產(chǎn)也就有收益,展家原本那樣的大戶,千畝良田肯定會有,以后就是離了國公府,也不至于生活無依。 葉蕎更是笑著道:“什么時候擺酒,我和jiejie去幫著張羅。”能奪回田產(chǎn)肯定是國公府幫忙,現(xiàn)在事成了,展太太肯定得擺酒答謝,這也是基本禮儀。 展太太卻是稍稍怔了一下,她不是沒想過擺酒道謝的事,只是這回討回來的只是田產(chǎn),現(xiàn)在還沒有收益。她手上又沒幾個錢,再者她在高家吃了這么多苦,這是當(dāng)做交換葉二太太答應(yīng)她應(yīng)該辦到的事,好像不用特意擺酒答謝。 葉茜見狀,馬上笑著岔開話題,道:“眼看著就要十月半了,天氣說冷就冷了,展小爺在外頭,一定要讓小廝們多加看護(hù),尤其是大毛衣服現(xiàn)在也該換上了。” “我讓嬤嬤們包了衣服交給小廝們帶過去?!闭固χf,又看到炕上放著的書,不禁笑問:“姑娘們最近看什么書呢?” “是醫(yī)書,閑來無事翻翻長長見識而己?!比~茜笑著說,又道:“正好展太太來了,其實我正想去請教您的,昨天我按著花樣子繡花,有幾針怎么也繡不好了,還請您指點(diǎn)?!?/br> 說著葉茜招手讓丫頭端來針線筐子,請展太太指點(diǎn)。展太太雖然出身也不錯,但家里堅持女子無才就是德的原則,只讀了《女四書》算是認(rèn)得幾個字,仍然以依針織女紅為主。要與展太太說些詩詞之類的,那肯定是搭不上話,葉茜自己也不能說是十分精通。至于閑話之類的,也有種不知道要聊啥好。 正好展太太女紅非常非常好,繡出來的花真跟的似的。每每展太太過來,葉茜便往女紅上說,一是有個話題,不至于冷場。二則針織是女子的份內(nèi)事,有個能人在,能指點(diǎn)一番也算是有所益處。 “姑娘的針法是越來越好了?!闭固χ洫?。 葉茜聽得多少有些臉紅,上輩子她幾乎沒動針線,這輩子也是進(jìn)了國公府之后,姑娘們都做這個,這才跟著做,卻也不太用心。當(dāng)然夸越來越好也馬馬虎虎,她確實是進(jìn)步了些,要是夸很好,再有展太太的手藝對比著,那就真跟損似的。 葉蕎旁邊看著直笑,道:“可不是,虧得展太太常提點(diǎn),不然我這jiejie針線真是見不得人了?!蹦挲g越來越大,針線卻是完全沒長進(jìn),到現(xiàn)在了仍然只是香袋扇套,也確實滿丟人的。 趁著下午空閑,展太太教了兩種針法,葉茜看的眼都暈了,葉蕎也有些累??凑固痰恼J(rèn)真,正想著換個話題,就有婆子進(jìn)來傳話道:“管事打發(fā)人傳話說,老太太就要回來了,二太太請姑娘們?nèi)デ皬d去接。” 展太太忙放下針線,急匆匆的回屋更衣。葉茜和葉蕎叫丫頭打水洗臉,頭發(fā)也梳了梳,這才穿了外衣,帶上丫頭婆子到前廳。 “展太太……真不打算擺酒請客嗎?”葉蕎忍不住小聲說著,她一直覺得這是基本常識。 葉茜想了想道:“等展小爺回來了,應(yīng)該會請的?!闭固欢?,展飛肯定懂事。 “原本我覺得展太太挺好的……”葉蕎說到這里時頓了一下,現(xiàn)在也不能說展太太不好,說話溫柔和氣,指點(diǎn)她們針線時也十分認(rèn)真。作為一個寬厚的長輩也不能說不好,但就是有時候顯得很小家子氣,地地道道的后宅女子,只會針織女紅。 “那是因為你現(xiàn)在在國公府,才會如此覺得。”葉茜笑著說,展太太本來就是鄉(xiāng)紳之妻,又是填房,讀書不多。身份眼界肯定會限制她的思維,別說跟二太太比了,就是府里的幾個大管事媳婦,見過的經(jīng)過的也比她多,展太太自然也就顯得小氣了。 不過人無完人,小毛病肯定都會有,展太太也算馬馬虎虎了。 葉蕎想了想,小聲又道:“你說展太太總是來找我們說話,也常說起展小爺,這算是什么意思?!眹囊?guī)矩甚嚴(yán),孟昭住后頭還算常見,與展飛見一面真是難為登天。倒是展太太這樣來她們屋里跑,跑的多了忍不住讓人多想。 “還能是什么意思,你若是有意跟爹爹說一聲……”葉茜有幾分打趣說著。 葉蕎瞅著葉茜,笑著道:“嘖嘖,少拿我來說事。你以為我沒看出來,每回展太太來,你都高興著呢。” “就你會說?!比~茜笑著說,神情沒有絲毫的不自在,其實是覺得沒啥好扭捏的。 她確實挺喜歡展飛這一款,展飛的家世也合適。已經(jīng)因為爭產(chǎn)跟族內(nèi)親戚鬧成那樣了,就是有七大姑八大姨上門也不用好臉色對待。至于展太太這個婆婆,雖然見識不多,厲害刁鉆也說不上,能拿捏的住。展家現(xiàn)在的田產(chǎn)也奪回來了,功名之事不好說,最起碼也能當(dāng)個衣食無憂的地主婆,她又有手藝,行走高門大戶之家看看病,生活肯定不成問題。 越是在國公府里住著,越是曉得一入侯門深似海的道理。就像葉大太太那樣,活的連個下人都不如,她情愿自己辛苦點(diǎn),也不用這么高的生活待遇,人活一世最重要的還是舒心。 果然葉老太太帶來了大筆賞賜不說,執(zhí)事太監(jiān)相隨而來,帶來了宋太后的懿旨,給章雨柔和葉景怡指婚。兩人婚事雖然說是訂下來了,但手續(xù)并沒有走全,這倒不是因為國公府還有其他想法。按照一般門戶的規(guī)矩,已經(jīng)定了親的男女不能再見面,章雨柔這個未來媳婦也不能在國公府住下去。 章家已經(jīng)沒有其他人,國公府倒是有別院,但章雨柔一個姑娘家到外頭住也十分不方便,葉老爺和葉老太太也不放心。便把婚事說死,手續(xù)卻沒有走完。 現(xiàn)在宋太后懿旨賜婚,自然是極大的榮寵。如此還不算,宋太后親自派人把章家老宅翻修收拾,當(dāng)做章雨柔的嫁妝之一。并且指派宮中嬤嬤去章府陪伴待嫁,在章府修整完畢之前,章雨柔則留在宮中陪伴她。 同時為了表揚(yáng)功臣,推崇章老太爺?shù)母呱行袨?,自己添妝不算,宋太后又命禮部給章雨柔準(zhǔn)備一份嫁妝。圣母皇太后也有表示,姜氏姐妹倆帶給后宮災(zāi)難不斷,虧得章老太爺扛住了,自然要表達(dá)感激之情。兩宮太后都如此表示,皇后,太妃,貴妃們自然也沒小氣,加在一起也就是特別多了。 擺香案接了懿旨,葉老太太把宮中情況這么一說,自然是滿家皆喜。未來大少奶奶能得太后的賞識,國公府的門路就更寬了,與每個人都有利。唯獨(dú)大房母女兩個,尤其是葉大太太都恨得牙根都疼了。兒媳婦面前不敢擺譜不說,葉景怡的世子之位也就會更穩(wěn),葉景陸也就徹底無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