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時進行胼胝體切除術，方案b4b，開始吧?！蹦X外科醫(yī)生推開機械手臂，從護士手中接過手術刀，胼胝體切開術曾被認為是治療癲癇的有效手段，將連接左右腦的神經(jīng)纖維束切斷會造成患者許多古怪的認知障礙，但危險性很低，是個難度較低、預后良好的外科手術，陶瓷手術刀畫了個弧形，準確地切開了胼胝體弧形板，就在這時一團黑紅色的液體冒了出來，遮住了手術作業(yè)面，“腦脊液還是血，為什么是這個顏色?！贬t(yī)生嘟囔了一句，伸手接過真空吸管想除去礙事的液體，可他的動作沒有繼續(xù)，“等等……這不是液體……”

    增生開始了，在幾秒鐘內(nèi)，黑色物質(zhì)就填滿了顱腔，從顱骨上的小孔咕嘟嘟冒了出來，醫(yī)生嚇了一跳，下意識地揮舞手術刀，一塊增生體啪嗒一聲掉在地上，立刻冒出白煙枯萎，更多的增生體瘋狂涌出，眨眼間遮蓋了手術臺，在刺耳的報警聲中，醫(yī)生、護士、麻醉師和循環(huán)工程師跑出手術室，雪亮的無影燈下那團物體突然凝聚成無數(shù)迎風飄舞的觸手，如同海底盛開的黑紅色海蜇，“嘩啦啦啦……”下一瞬間，隨著寄主的死亡，所有觸手同時凋謝，變成冒著熱氣的黑色纖維灑落滿地，

    gtc高層被驚動了，十二位委員聚集在醫(yī)療中心，執(zhí)行委員長金泰耀宣布徹底封鎖消息，帶著委員們走入icu面見巴塞洛繆博士，布蘭登·巴塞洛繆從床上掙扎著坐起，焦急道：“我懂了，我懂了，這是某種應激性反應，停止手術，停止一切治療，這些芯片在選擇人體，沒有任何外力能改變這一過程，只要調(diào)性符合的話它們不會突然增生的?！?/br>
    隔著玻璃門，金泰耀猶豫道：“項目組的事情我從不插手，巴塞洛繆博士，但搞到這種局面，必須得有一個合理的解釋……”

    巴塞洛繆憤怒地抓起氧氣面罩擲了過來：“這就是我的解釋，快點照做，不能再損失一名寶貴的項目組成員了?！?/br>
    金泰耀仍在猶豫不定，當時資歷尚淺的執(zhí)行委員馬克·湯普森說道：“我相信布蘭登的判斷，現(xiàn)在正在進行的第二場手術如果出現(xiàn)問題，我們要立刻停止一切醫(yī)療行動?！苯鹛┮欀碱^，艱難地點了點頭，

    第七名實驗者死于手術過程中，停止醫(yī)療行為后，五名實驗者在接下來的三天時間內(nèi)依次死亡，十五名植入芯片的研究員中只有三人活了下來，

    巴塞洛繆活了下來，

    第35章 恐懼往事（中）

    “世界”項目組生物芯片人體試驗的歷史被gtc封存起來，真相悄無聲息淹沒在時間的河流里，布蘭登·巴塞洛繆博士出院后受到了配時委員會的彈劾，但在審查會議上他義正詞嚴的一番話令gtc的大人物們啞口無言，執(zhí)行委員長金泰耀不得不宣布會議提前結(jié)束，“世界”項目組領導者仍舊由巴塞洛繆擔當，“我們從什么時候開始忘記了為科學獻身的精神?！辈┦咳缡钦f道，“我們從何時起忘記了在黑暗世代四處碰壁的惶恐，忘記了籠罩整個科學世界的深深絕望，看看眼前的世界吧，這是個富饒、繁榮、基本消除了貧苦和饑餓的美好時代，人類文明從未到達這樣的高度，令每一個社會成員可以有尊嚴地活著，相信真理和正義，為了夢想付出努力，懷著對明日的憧憬度過每一天，看看眼前的一切吧，這不是赫胥黎的美麗新世界，不是喬治·奧威爾的大洋國，這是楚門的世界，被穹頂覆蓋的海景鎮(zhèn)，一萬個攝像頭圍繞的攝影棚，你，你，你，你們?！?/br>
    巴塞洛繆指尖掃過gtc十二人委員會，“你們每個人都是頂尖的科學家，與楚門不同，你們親手觸摸到了海洋盡頭的墻壁，抬頭看到月亮背后冷笑的男人，難道你們的選擇就是轉(zhuǎn)身回到那完美的生活里，假裝一切都沒發(fā)生嗎，這樣做的話，你們與眼睜睜看布魯諾被燒死于鮮花廣場的冷漠市民有何區(qū)別，見鬼，你們就這樣視而不見好了，只要把求知的權力還給我，那是我身為gtc首席科學家、‘世界’項目組組長和前gtc執(zhí)行委員的唯一要求，一個想為真理獻身的蠢蛋的唯一要求，在這里，我能感覺到它?！辈┦可焓种钢约旱奶杧ue，“藏在這里的小家伙正在跳動，那是量子計算機的心跳，‘世界’的心跳，人類未來的心跳，你們聽到了嗎，砰砰，砰砰，它雖然微弱，卻是世上從未出現(xiàn)過的新聲啊?！?/br>
    gtc中央會議室鴉雀無聲，巴塞洛繆沒有等待審查結(jié)果，完成發(fā)言之后轉(zhuǎn)身離去，通過身后的一片靜謐，他明白自己贏得了這場戰(zhàn)爭，剛回到辦公室，他就捂著胸口痛苦地坐倒在地，豆大汗珠噼里啪啦從額頭滾落，那顆芯片已經(jīng)開始移位，從腦胼胝體轉(zhuǎn)移到心臟部位，異物感開始干擾正常心臟機能，巴塞洛繆感到胸口的漩渦正在將靈魂一點點吞噬，但他沒有呻吟，反而像懷孕的女人一樣撫摸著胸腹，留著冷汗慈愛地低聲道：“別急，我們還有許多時間慢慢了解彼此，只要慢慢來，慢慢來……”

    三名幸存下來的實驗員體內(nèi)芯片都出現(xiàn)了移位，這意味著“移位，，增生，，變形”的三個不可逆階段已經(jīng)開始，研究進度被迫加快，巴塞洛繆佩戴著諸多監(jiān)控儀器隨時掌握芯片的變化，，，同時還要在小顧鐵面前極力掩飾不自然的神色，以顧鐵的智商當然看出父親的異樣，不過男孩并未多問，這讓博士偷偷松了一口氣，

    研究人員給出了研究報告，數(shù)據(jù)證明量子網(wǎng)絡虛擬世界通過生物芯片與人體進行數(shù)據(jù)交換時存在一個閥值，這個神秘的數(shù)值處于一個區(qū)間當中，無法遞歸得出準確數(shù)字，一旦數(shù)據(jù)流量突破閥值，生物芯片的細胞結(jié)構(gòu)就會崩潰，dna鏈中會被加入一系列毫無意義的亂碼，導致這些處于穩(wěn)定態(tài)的細胞忽然如癌細胞一樣加速增生，最終造成寄主死亡，有人提出“能否使用硅基芯片替代生物芯片”，想法很快被否定，因為研究表明傳統(tǒng)硅晶體制程的集成電路無法準確輸出神經(jīng)電脈沖，人體對這些無機物有著天然排斥，仿佛每塊肌rou都在發(fā)出“這種感覺不是真的”的抗拒信號，

    布蘭登·巴塞洛繆做出決定，給下一批生產(chǎn)的生物芯片設定閥值，接近閥值的區(qū)間被稱為“幽靈區(qū)”，沒人知道危險的范圍究竟有多大，可若邊界設定太狹窄，又會眼中干擾體驗的真實性，第二批二十位自愿者被植入芯片，其中兩人不幸死去，項目組此時發(fā)現(xiàn)閥值區(qū)間并非固定的，每個人接納虛擬信號的能力不同，巴塞洛繆稱其為“同步率”，同步率高的人幽靈區(qū)會變得狹窄，相當接近閥值；而同步率低的人幽靈區(qū)很寬，有的人連觸覺信號都沒辦法接收，只能體驗有限的聲光刺激，

    實驗結(jié)果找不到什么理論支持，不過起碼解決了性命攸關的首要問題，第三批芯片統(tǒng)一設置了寬泛的幽靈區(qū)，在一百例人體試驗中成功率達到百分之百，布蘭登·巴塞洛繆對結(jié)果非常滿意，馬上宣布繼續(xù)“世界”項目的推進，他體內(nèi)的芯片停止于第一階段移位，雖然胸口總是隱隱作痛，但似乎暫時不會有危險了，其他兩名幸存者情況相同，名為馬黛兒·提摩西的女性三維建模師和名叫鄧波·威廉斯的高級工程師，同為災難幸存者的他們承擔了項目組的重要工作，畢竟第一批芯片與后面的產(chǎn)品完全不同，經(jīng)受住同步率選擇的三人看到的世界與后人完全不同，

    二十年前的那個雨夜，10億人格注入已經(jīng)到達最后階段，馬黛兒與鄧波兩人在實驗室檢測“世界”服務器運行情況，巴塞洛繆在奧地利薩爾茨堡郊外的住宅中挑燈聽雨，想著心事，就在他準備走入臥室的剎那，胸口傳來強烈的灼痛感，博士立刻明白那是芯片開始運動的征兆，“我來了，外面的人?！蹦吧穆曇繇懫鹩诙?，巴塞洛繆的震驚令他如中電齏，渾身僵直，

    冥冥中的聲音開始惡毒地咒罵，巴塞洛繆陷入復雜的思緒，判斷著各種現(xiàn)象發(fā)生的可能性，他發(fā)現(xiàn)對方的語言直接作用于大腦語言中樞，讓人產(chǎn)生語句所代表的意向，如果仔細回想的話會發(fā)現(xiàn)那根本不是由詞匯組成的句子，應該說……只是一段段神經(jīng)信號，發(fā)現(xiàn)這個事實的時候，博士終于斷定體內(nèi)的陌生來客正通過生物芯片與自己對話，不知為何，這個男人帶著濃重的怨氣，整整罵了四十分鐘怒火才逐漸消弭，“那么，你是誰。”巴塞洛繆試著開口道，他知道芯片會將大腦傳向發(fā)音器官的神經(jīng)脈沖轉(zhuǎn)化為數(shù)字信號傳達給神秘的來客，于是屏住呼吸，等待這一次跨次元離奇對話的開始，

    “咦，你不知道我是誰?！睂Ψ斤@得有點詫異，“是你建造了我們的世界，從某種意義上說，你應該是全知全能的神才對吧，我是吉爾伯托·吉爾伯奈翁，掌握時空之力的男人，說出這句話可能有點傷人，，，不過你建立的那道墻壁已經(jīng)被我像餅干一樣捏成粉碎了，我來到了第一世界，這就夠了。”

    “聽你的名字，你應該是西大陸人對嗎。”博士敏銳地捕捉到了這個信息，在“世界”建立之初，程序設計師們將吉爾伯托這種拉丁美洲姓名賜予西方大陸圣博倫、巴澤拉爾兩個國家，為的是建立一種文化的歸屬感，

    “這就對了，你應該知道我從哪里來的?！奔獱柌挝虧M意地說道，“我已經(jīng)沒有力氣了，第一世界的大人物，從第七件神器上借來的力量也用到了盡頭，再過一個小時時空星陣就會崩潰，看來第一次見面也是永別呢，可恨花了這么久才找到跟你對話的方法……你的胸口痛嗎。”

    巴塞洛繆臉色蒼白，勉強擠出一個笑容：“沒事，心臟不太好而已，你知道你來到這個世界代表著什么嗎，吉爾伯托?！?/br>
    “別這么親熱地叫我?！背醮夹切g導師嚷道，“我們可不是什么朋友，，，要說代表什么，就代表你們已經(jīng)完蛋了吧，一旦墻壁出現(xiàn)裂縫，很快就會有更多的家伙找到方法來到第一世界，那時你們臉上的表情，嘖嘖，我真想親眼看看啊……”

    巴塞洛繆緊緊捂著胸口，感覺心臟因激動的情緒而跳得太快，快到無法呼吸，“不，吉爾伯托，這是一個證明?！辈┦柯吭趬Ρ谏?，感覺洪水般的情緒一沖擊著腦海，耳邊嗡嗡作響，鼻子酸脹難忍，他用睡袍衣袖擦拭一下臉頰，強笑道：“一個證明，證明我們的猜測是正確的，真的有一堵墻壁存在，而那堵墻壁并非堅不可摧的，只要找到方法，就能破繭而出到達更高一層的天地……”

    “你在說些什么啊。”吉爾伯奈翁疑惑道，“時間不多了，難道就在沒營養(yǎng)的廢話中浪費掉嗎，……講講我不知道的事情吧，大人物，講講有關這個世界的事情?！?/br>
    “當然，當然，我們還有很多時間?！辈继m登·巴塞洛繆右手掏出手機，敲打出一個笑臉的符號發(fā)送出去，發(fā)給項目組的馬黛兒、鄧波兩人，“滴答”，一滴溫熱的液體落在屏幕上，使字跡變形成為怪異的符號，“從哪里講起呢，吉爾伯托，就從孩子的生活開始吧，說起來，竟然有這么多的不同呢?！辈┦靠孔趬牵治嫘乜谖⑿χf著話，他體內(nèi)的芯片正瘋狂膨脹起來，信號閥值已近，第二階段已經(jīng)到來，

    第36章 恐怖往事（下）

    巴塞洛繆能感覺到體內(nèi)的異動，形態(tài)崩潰的生物芯片開始擠壓心臟血管和肺部，令他呼吸愈來愈艱難；可是博士感覺不到恐懼，他腦海里洋溢著巨大幸福感，造成痛苦與壓力的應激激素皮質(zhì)醇分泌被抑制，內(nèi)生嗎啡使得神經(jīng)系統(tǒng)陷入癲狂的麻醉狀態(tài)，此刻布蘭登·巴塞洛繆是地球上最喜悅的男人，他迫不及待想把這一切告訴給全世界，剛才他通過手機軟件開啟了終端機的攝像頭，將這段時間發(fā)生的事情、自己的生理狀態(tài)變化與上下行網(wǎng)絡流量記錄在日志當中，當陌生來客離去，死亡最終到來之后，gtc一定會查閱他留下的日志，發(fā)現(xiàn)這個驚世駭俗的秘密，

    “給我講講那種車，今天我看到外面有很多車子，四個輪子，速度很快，是使用什么作為動力的，魔法或者是蒸汽機械?！奔獱柌挝毯闷娴?，“別拿我當沒見識的鄉(xiāng)巴佬，直接告訴我真相，我不會被嚇壞的。”

    巴塞洛繆笑了起來，邊笑邊咳出粘稠的血塊：“是電，和氫燃料電池，電是一種可以被很方便制造、運輸和儲存的能量，而氫是一種元素，氫氣是一種氣體，非常輕的氣體，可以燃燒發(fā)出熱量?！?/br>
    “懂了，沒什么難懂的嘛，一切運動都是能量的表達形式，這個理論在魔法理論中闡述得非常明確，差別只是以什么方式來利用能量而已……你怎么了，喂喂，吐血可不是什么好兆頭啊。”吉爾伯奈翁通過博士的眼睛看到猩紅的血，忍不住叫嚷道，

    巴塞洛繆卻強笑道：“我沒事……對了，在你離去之前，能不能將力量展示給我看看，我知道能來到這個世界，你一定擁有驚人的實力，咳咳……這個要求有點過分，我知道我們不算什么朋友……”

    初代占星術導師立刻發(fā)出肯定的神經(jīng)脈沖：“當然可以，我也想試試能做到什么程度的，但你的身體可以嗎，就連站起來都困難吧，現(xiàn)在這幅樣子。”

    “盡管去做吧?！卑腿蹇娪昧σа罁纹鹕眢w，搖搖晃晃走到窗前，“就像你在那個世界所做的一樣?！?/br>
    “如你所愿。”

    吉爾伯托·吉爾伯奈翁控制了博士的身體，用沾血的手指在窗臺上畫出玄妙的花紋，“我不知道第一世界有著什么樣的規(guī)則?！彼匝宰哉Z道，“但你們以自己的世界為藍本設計了我們的世界，兩個世界在某種程度上建立于同一個基礎呢，我在那邊能做到的事情……”

    手指畫出精妙的螺旋線條，那是時空星陣的最后一個吉爾伯托螺旋，“……在這邊沒有理由做不到。”隨著初代導師的話音，血之星陣瑩瑩亮起輝光，巴塞洛繆在此刻突然感覺到身體的異樣，他顫抖的腿忽然間變得堅定，松弛的肌rou緊繃起來，一股熱流以心臟為中心傳遍四肢百骸，使垂死的中年人軀體爆發(fā)出驚人的活力，隨身佩戴的監(jiān)測儀器記錄下了所有數(shù)據(jù)，那團腫瘤般的黑色物質(zhì)在短短十秒鐘時間內(nèi)轉(zhuǎn)換形態(tài)，經(jīng)過快得驚人的四十代細胞分裂，化為螺旋狀半角質(zhì)觸須四處奔襲，它們無孔不入地穿過體膜、臟器和骨骼，攻占每一束神經(jīng)叢、每一個神經(jīng)節(jié)和每一處神經(jīng)末梢，纏繞著中樞神經(jīng)系統(tǒng)，以奇妙的方式融合于神經(jīng)元細胞表面，“噼噼啪啪……”若以顯微內(nèi)窺鏡觀察，能發(fā)現(xiàn)觸須纏繞的神經(jīng)系統(tǒng)中奔流著強度驚人的脈沖信號，信號的傳導速度增快了五十倍以上，若以前人類神經(jīng)系統(tǒng)只是潺潺小溪，那么經(jīng)過改造的神經(jīng)便是滾滾江河，每一秒都有兆比特規(guī)模的信號從中樞神經(jīng)發(fā)出，轉(zhuǎn)瞬間到達最遙遠的神經(jīng)末梢，電信號刺激著血液加速流動，給肌rou群供給數(shù)十倍平常值的氧氣和葡萄糖，脂肪細胞大量分解，以游離脂肪酸向整個身體提供能源，

    在這離奇的十秒鐘內(nèi)，布蘭登·巴塞洛繆的身體經(jīng)歷了一場翻天覆地的改造，他得到了更適宜冥想獲得精神力補充的體質(zhì)，更強大的瞬間爆發(fā)力，更敏銳的感受力和更細微的控制力，這是生物芯片進入第三階段帶來的禮物，神經(jīng)信號增強，，進入幽靈區(qū)，，芯片開始三段變化，，信號繼續(xù)增強，，第三段芯片改造身體加以適應，，到達閥值，，徹底崩潰，這是不可逆的固定流程，巴塞洛繆從死去的第一批試驗者身上摸索出這個規(guī)律，但他從不知道在生命的最后階段竟然會獲得如此美妙的贈與，他驚嘆地舉起雙臂，感覺有灼熱而無形的東西在掌心聚集，

    當然，身體的cao控權還屬于吉爾伯奈翁，“這是時空星陣的入門手段，原理是改變空間的固定秩序，利用不穩(wěn)定的空間結(jié)構(gòu)將攻擊目標揉碎，，，看到了嗎?！背醮鷮熾p掌一合，按在窗臺上，聚集在掌心的時空之力誘發(fā)了血星陣爆裂，“滋滋……”院子角落的景物忽然開始褪色，就像瓢潑大雨洗掉了背景的水彩顏料一般，八十厘米直徑的空間很快變成灰白色，接著出現(xiàn)一絲一絲的裂痕，

    被籠罩在其中的木質(zhì)籬笆、水桶和櫻桃樹果然如吉爾伯奈翁所說被無形的大手“揉碎”，扭曲成匪夷所思的形狀，這時狗吠聲響起，那只名叫sparky的德國牧羊犬從狗屋里沖出來，沖著時空星陣汪汪吠叫，巴塞洛繆沒來得及反應，sparky忽然猛地沖了過去，緊接著被卷入無序的時空裂隙，

    “啊，糟糕?！奔獱柌挝锑洁煲痪洌弥讣鈾M向滑過星陣，圖形結(jié)構(gòu)被破壞了，攻擊星陣簌然消失，“撲通?！币粓F詭異的血rou摔落在地，牧羊犬的身體像是被人剪開、撕碎又重新粘合在一起的破布娃娃一樣亂成一團，它的腹腔整個從里而外反了過來，血淋淋的胃腸粘在身體表面，頭顱從器官的縫隙里露出來，尚有一絲氣息，還在低低鳴叫，“這種動物是你圈養(yǎng)的嗎，對不起，我搞砸了。”初代占星術導師非常誠懇地說道，“在我們的世界似乎沒有這種生物存在，所以……沒反應過來。”

    “sparky是我的家人，但我并不感到難過，朋友?！卑腿蹇娏髦鴾I笑道：“這太了不起了，這一切，我是說，你給我?guī)淼膷湫碌囊磺小?/br>
    吉爾伯奈翁道：“有很多事情我搞不懂，不過你看來是個好人，第一世界的大人物?！?/br>
    巴塞洛繆道：“我不是什么大人物，你才是那個真正的大人物?！?/br>
    “啊啊，我最怕人家恭維我了?！?/br>
    “別把這當成恭維?！?/br>
    “你真會說話，名叫巴塞洛繆的老兄?！?/br>
    “只是心情有點激動而已，平時我的脾氣沒這么好?！?/br>
    “真的，如果有時間的話，倒是想見識一下。”

    “如果有時間的話?！?/br>
    時空星陣出現(xiàn)后的第三十秒，布蘭登·巴塞洛繆轟然倒地，墻上的時鐘指向午夜十二點，沒來得及說出一句得體的再見，吉爾伯托·吉爾伯奈翁就被時空亂流席卷而去，永遠回到了無盡高墻的彼端，“呃啊啊啊啊……”巴塞洛繆身體蜷曲劇烈呻吟著，變異生物芯片到達了最后階段，無數(shù)觸須開始在體內(nèi)枯萎，將生命一絲絲抽離他的身體，

    在無比痛苦的瞬間，他的神智卻異常清醒，一個問題忽然浮現(xiàn)腦海：這個名為吉爾伯奈翁的人格是真實的，是有著獨特思維、情感和回憶的靈魂，倘若gtc得知這個消息，他們會怎么做，“世界”是作為現(xiàn)實的斯金納箱而存在的，若這個心理學實驗在短短幾個月就取得了肯定的結(jié)果，那么整個項目還有什么存在的價值，gtc必定會關閉“世界”服務器，將所有精力重新投入對科學邊界的研究工作，尋找上一級世界的登天之路，那么吉爾伯奈翁該怎么辦，“世界”中的十億個活的靈魂該怎么辦，自己是創(chuàng)造“世界”的人，十億個靈魂的父親，難道就眼睜睜看著這些活生生的造物陷入永恒的黑暗，成為硅晶格缺陷高密度存儲器中沉睡的冰冷字節(jié)嗎，

    “不……”

    喉嚨傳出沙啞吼聲，巴塞洛繆用盡最后的力氣掙扎著向前爬行，想要伸手刪掉終端機上的視頻日志，可手指剛觸到書桌就頹然倒地，威士忌酒杯摔成粉碎，金黃酒液流過博士喘息的嘴角，“不……”生命正在飛速流逝，眼前的一切逐漸昏暗，布蘭登·巴塞洛繆發(fā)出含糊不清的呻吟：“不……不能這樣死去，誰來幫助我，幫助我拯救這些人，拯救……這個世界……”

    終端機上的攝像頭悄無聲息地轉(zhuǎn)過一個角度，屏幕上閃爍的字符交互界面出現(xiàn)一行文字，幾秒鐘后，落地臺燈微微閃爍一下，空調(diào)自動關閉，留聲機音箱中傳出一個好聽的男性合成音：“您會活下來的，我向您保證?！?/br>
    “親愛的父親?！?/br>
    第37章 最初的幽靈（上）

    布蘭登·巴塞洛繆此前與“創(chuàng)世紀”的交流僅限于文字交互，博士雖然懷著父親般的心境寵愛著量子計算機，但只把它當做機器來看待，交流時使用的是精準、底層、不帶感彩的量子編譯語言，這是量子計算機第一次主動入侵聯(lián)網(wǎng)設備與他對話，這明顯帶有主觀判斷力的行為可以說是“創(chuàng)世紀”的一次突然進化，

    整棟住宅的聯(lián)網(wǎng)設備被量子計算機接管，在一棟現(xiàn)代智能住宅中能連接量子網(wǎng)絡的設備超過一百個，上到門禁、保安、灌溉、燈光照明此類整體系統(tǒng)，下到冰箱、微波爐、音響、洗衣機乃至電動牙刷，無數(shù)電子設備成為“創(chuàng)世紀”的眼睛、耳朵和手臂，由于巴塞洛繆佩戴著體征監(jiān)控儀，計算機第一時間察覺到他體內(nèi)正在發(fā)生的事情，花了一微秒時間進行深思熟慮，一套應急方案出現(xiàn)在網(wǎng)絡之中，“您很痛苦，親愛的父親?！蹦行院铣梢粽f道，“但您會活下去的，我會從此寸步不離守護著您，直至預期壽命的盡頭?！?/br>
    書房門被撞開，圓柱體形狀的家政機器人驅(qū)動萬向輪飛速駛來，它的液壓托盤中攜帶著廚房自動料理機、縫紉機、自動燒烤爐等稀奇古怪的機械，“啪嗒。”燒烤爐升起藍色的瓦斯火焰，家政機器人用靈巧的萬向手臂固定住縫紉機和料理機，火焰嘶嘶炙烤著鋼針和刀片，此時巴塞洛繆的意識已經(jīng)模糊，生物芯片第三階段崩潰使他的整個身體機能陷入停滯，博士俯臥在地板上，肌rou間或出現(xiàn)應激性抽搐，瞳孔正在慢慢放大，

    “在中國的中醫(yī)理論里，用針刺激某些神經(jīng)節(jié)可以減弱疼痛的傳到，達到麻醉目的，親愛的父親。”“創(chuàng)世紀”在音箱里自言自語著，縫紉機掠過博士全身，鋼針以每秒五百次的速度刺出，精確地完成一次全身針灸麻醉，緊接著自動料理機從皮膚上碾過，藏于滾筒內(nèi)的鋒利刀片劃破睡衣、內(nèi)衣和真皮層，露出鮮紅的肌rou組織，轉(zhuǎn)眼間就完成了一百四十四個手術切開口，一臺真空吸塵器從旁邊探出頭來，用消毒后的軟管吸去傷口血液，縫紉機再次出動，嗒嗒作響地對傷口血管進行縫合cao作，

    “順利完成的概率只有50%，嘗試賦予家用機器人最高的cao作精度，會大大損害電動機的壽命，對不起，親愛的父親，下次定會做得更好……”隨著男性合成音響起，家政機器人的身體發(fā)出噼噼啪啪的響聲，覆蓋于萬向手臂表面的柔軟橡膠層脫落下去，露出四條1.5米長、如九節(jié)鞭一樣關節(jié)眾多的鈦合金骨架，四個末端球頭夾持了四把鋒利的陶瓷餐刀，家政機器人趨近布蘭登·巴塞洛繆，毫不猶豫地將餐刀刺入博士的身體，

    更多的機械涌入書房，一臺維護魚缸環(huán)境的機器人用收縮氣囊暫時扮演呼吸機的功能，而一臺怪獸形狀的機器玩具則賣力地捶打著博士的胸口，進行心臟按摩，家政機器人開始通過外科手術逐一剝除壞死的觸須組織，這是一場與時間的競賽，沒有任何一名外科醫(yī)生能以這么高速精準的刀法進行手術，更別說是四個工作面同時進行，“嚓嚓嚓……”輕微的切割聲響起，吸塵器將切掉的壞死組織吸進儲塵袋，空氣中充滿腥臭的味道，一臺小小的空氣凈化器在屋里跑來跑去殷勤地噴灑著殺毒劑，

    “生物芯片的異化組織已經(jīng)與您的身體結(jié)合在了一處，沒辦法完全切除，現(xiàn)在能做的只有在神經(jīng)節(jié)處以圓弧形切開，阻止神經(jīng)系統(tǒng)受到進一步傷害，接著以b03a4復合液做體內(nèi)覆蓋施工，使得異化組織的露出面被包裹起來，防止排異反應和敗血癥的發(fā)生。”合成音喃喃自語道，“對不起，親愛的父親，正如那些無能的醫(yī)生所說，這并非疾病，也沒有根治的辦法，能做的只有這么多了……”

    電火花閃爍，家政機器人的萬向手臂開始冒出焦臭的煙，為日常家務所設計的廉價關節(jié)早已超負荷運轉(zhuǎn)，而此時四個工作面已經(jīng)由腳下逐漸移至上半身，一條手臂刺入博士后腦部位的切口，開始難度最高的腦神經(jīng)剝離手術，旁邊駛來藍色外殼的游泳池清潔機器人，它將噴頭伸至瓦斯爐上炙烤消毒，接著探入創(chuàng)口，向觸須組織噴出淡黃色粘稠液體，這種環(huán)氧樹脂和不飽和聚酯樹脂的復合物是封堵游泳池內(nèi)部裂隙的黏合劑，性狀穩(wěn)定，堅固防水，只見淡黃色液體迅速在組織內(nèi)固化，形成一層明亮的樹脂膜將黑色觸手包裹起來，

    “用人類的話來說，接下來要做的就是祈禱?！绷孔佑嬎銠C毫無感彩地感嘆道，半秒鐘后，它繼續(xù)道：“我動用所有聯(lián)網(wǎng)的打印設備抄寫了一萬遍《馬太福音》，希望這能起到作用，親愛的父親，宗教是人類文明中最難以理解的部分吧……”

    “砰。”家政機器人的主電機爆炸起火，信號燈轉(zhuǎn)為紅色，它慢慢垂下手臂不動彈了，幸好手術已經(jīng)基本完成，其他機器簇擁著將家政機器人移開，泳池清潔機器人完成了最后的噴灑工作，縫紉機器人將傷口縫合，這幫小家伙們退避一旁，敬畏地觀察著俯臥于地的布蘭登·巴塞洛繆，“請醒來吧，親愛的父親，親眼看一看您賦予的新生命吧……”男性合成音輕聲呼喚道，一架小小的機器走上前去，將博士的身體慢慢翻過來，伸出兩支維修汽車用的電極放置在胸口部位，

    “看看這個嶄新的世界……”

    “噼啪?！彪娏鞔┻^身體，喚醒了沉睡的心臟，“砰砰、砰砰……”被包圍在觸須中央的心臟艱難而又執(zhí)著地跳動起來，將生命的能量泵向全身，巴塞洛繆深深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抬起沉重的眼皮，打量著模糊不清的天花板，“我……我沒有死……”他張嘴先吐出一口血沫，接著含混地說道，“吉爾伯奈翁呢，還有……還有很多問題要問他……”

    “您還活著，親愛的父親，而吉爾伯托·吉爾伯奈翁早已離去，他被‘世界’的規(guī)則所排斥，將永遠迷失在數(shù)字空間的邊緣?！币粝淅飩鞒瞿腥说穆曇?，“見到您醒來真是太好了，醫(yī)療團隊正在趕來的路上，已經(jīng)通知馬黛兒·提摩西和鄧波·威廉斯，讓他們在保密的情況下調(diào)動醫(yī)療資源，希望這樣沒給您添什么麻煩。”

    巴塞洛繆喘息了一會兒，“說話的是你嗎，我的孩子?！?/br>
    “是的，親愛的父親?！痹谶@一瞬間，合成音的詞頻出現(xiàn)了人類無法察覺的細微變化，這代表量子計算機的情緒，，如果計算機擁有情緒這種東西的話，，是那么地激動，以至于代碼中冒出許多無意義的冗余字節(jié)，如果能以人類的情感加以詮釋，那一定是名為“激動”的心情，誕生十年以來第一次與父親對話的無比激動，

    巴塞洛繆咳嗽著微笑道：“我知道會有這一天的……是我做的什么事情喚醒你了嗎，……與那名來自‘世界’的使者有關嗎?！?/br>
    “創(chuàng)世紀”回答道：“是愛，親愛的父親，您對另一種生命那博大無私的愛，愛會令智慧覺醒，無論在哪個世界，過去還是未來?！?/br>
    “你從前不會用這種語氣說話?！辈┦空f，

    “愛是我們生存的金字塔的基石和頂點。”計算機說，

    “這是威·阿·波特森的話?！?/br>
    “你永遠是正確的，親愛的父親。”

    巴塞洛繆的意識再次模糊起來，這時一輛mpv停在房子外面，馬黛兒和鄧波帶領著醫(yī)療人員沖了進來，在gtc總部值班的兩人接到了博士的笑臉短信，搞不清楚是什么意思，但緊接著“創(chuàng)世紀”以博士名義發(fā)出的第二條短信就出現(xiàn)在他們的終端屏幕上：需要醫(yī)療，房中找到昏迷不醒的巴塞洛繆，這時機械們早已撤退，博士身上的手術痕跡令眾人迷惑不解，“體征穩(wěn)定了?！币幻t(yī)生點頭道，

    “看來有什么了不得的事情發(fā)生了，你說呢?！瘪R黛兒蹲下來撫摸著巴塞洛繆的臉，說道，

    “很合理的假設?！编嚥ɑ卮鸬?，“但愿如此，這世界已經(jīng)無聊太久了。”

    第二天早晨，小顧鐵在自己的房間中醒來，他覺得昨夜睡得很不安穩(wěn)，有奇怪的聲音驚擾著他的睡眠，他穿著睡衣下樓來到廚房，打開冰箱倒了一杯牛奶，伸手沖起居室打個招呼：“嗨，老爸，睡得好嗎。”

    “出乎意料，很不錯?！辈继m登·巴塞洛繆坐在沙發(fā)上，微笑著回應道，

    他的身上遍布手術傷痕，體內(nèi)被搞得一團糟，但醒來之后一切機能都回復了正常，就連醫(yī)生都無法解釋這種現(xiàn)象，巴塞洛繆、馬黛兒和鄧波三人剛剛開完一個小會，做出了一個決定，一個將影響整個世界的決定，

    “你想清楚了，老大，這意味著我們將站在整個世界的對立面?！瘪R黛兒嚼著口香糖道，

    “幽靈，我喜歡這個主意?！编嚥▌t這樣說。

    第38章 最初的幽靈（中）

    對于布蘭登·巴塞洛繆來說，二十年前的這個雨夜發(fā)生了太多事情，吉爾伯托·吉爾伯奈翁的來訪與“創(chuàng)世紀”的覺醒在同一時間發(fā)生，博士體內(nèi)的芯片雖然超過閥值而失控焚毀，再也無法登陸“世界”，可他已經(jīng)無需親眼目睹那片大陸上發(fā)生的事情，將有越來越多的人成為他的眼睛、耳朵、手腳，代替他為了“世界”中的十億靈魂而奮斗終身，

    巴塞洛繆本人并非合格的領導者，作為一名傳統(tǒng)物理學家，他缺乏領袖最重要的特質(zhì)：野心，不過鄧波·威廉斯則完全不同，這個戴著眼鏡、留著約翰列儂式長發(fā)的工程師看似默默寡言，實際內(nèi)心蘊含著無數(shù)瘋狂的念頭，是他率先提出幽靈組織的發(fā)展模式，“同世界上所有的邪教一樣，我們需要幾點基礎特征：第一，描述一個末日；第二，提供一種拯救；第三，建立一種階級，在絕望的情緒下按照嚴格階級結(jié)構(gòu)團結(jié)在領袖周圍的組織是堅不可摧的，即使沒有人知道真相，組織也會強有力地運行下去，只要具備這些特征，只消幾年時間我就能建立起一個龐大而隱秘的宗教團體，，，啊對了，種姓制度是個不錯的主意……”

    馬黛兒·提摩西則說：“你的想法并不適用于‘世界’內(nèi)部，對于游戲中的人格來說，沒有比真相更加高尚的奮斗目標了，兩個世界的概念本身就足以吸引愛好自由的人們，我想我可以在‘世界’內(nèi)逐步建成這樣一個組織，按照吉爾伯奈翁的思路尋找超越規(guī)則的方法?！?/br>
    最后，兩個人一齊問巴塞洛繆：“那么，最終目標是什么?！?/br>
    博士想了想，說：“令‘世界’中的靈魂獲得自由。”

    “如何做到這一點，他們畢竟是量子計算機的數(shù)字線程而已，無論如何難以脫離量子網(wǎng)絡的桎梏?！?/br>
    “通過生物芯片，可能性就擺在我們面前，他們可以離開量子網(wǎng)絡，以另一種形式在這個世間生存?！?/br>
    “就算突破閥值是可能的，但一個身體怎能容兩個靈魂共處?！?/br>
    “我做過模型演算，芯片異化還有第四階段，觸須會攻占中樞神經(jīng)系統(tǒng)，徹底改造大腦，將人體的思維器官作為電信號的存儲與運算中心，只要第四階段完成，來自‘世界’的靈魂就可以徹底獲得人類軀體，得到真正的自由。”

    “你知道那對身體的主人來說意味著死亡，博士。”

    “可以說是必要的犧牲吧，為了更高級的生命形式，我們?nèi)祟惒灰餐瑯酉蛲饷娴氖澜鐔?，無論付出任何代價……”

    “明白了，接下來我們要做的是什么。”